只是结束了一段迟早要结束的关系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寂寞,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张遇西的痕迹,浴室里有洁面乳、护发素、面膜,厨房有他上次煲汤煮菜什么的买的四五个锅,柜子里有各种花茶、奶茶、蜂王浆、维C,书柜上还有一些写论文用的法学类的书籍,衣柜里更是一堆衣服,街头、休闲、运动、正装,各种风格齐全。
李拂翔叹口气,想要收拾这堆东西又觉得很累。
李拂翔伤感了一阵子,又开始了不断觅食的生涯,以前他只是一介书生,长相比较帅气而已,仅借个人魅力就引不少堕落的贵族总是颓废的艺术家心灵寂寞的上班族和倍感空虚的边缘人士,现在他又有了鼓鼓的腰包,简直是如虎添翼如龙添脚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现在他是美貌又多金,而且他对于花钱买的一夜流一点迟疑和反感都没有,生意人就是这样,只是一桩彼此愉悦的生意,胜过拖泥带水的感情。
当李拂翔正为了一个新的猎物一掷千金的时候,张遇西正面临着炼狱一般的生活,不知道是因为失恋的打击还是什么,一向身体健康的他回家就发了高烧,被架进医院。在生病的三天里,张遇西干涸的心灵再次得到家庭温暖地滋润。连张教授也说:“不要太在意啦,不就是失恋吗,人生就是要多谈几次恋爱的嘛,你知道老爸我最拿手的歌为什么是《当爱已成往事》吗?你爸我的恋爱史那叫一个辉煌,不知多少位女士第一时间就果断地拒绝了我而后悔终生,当年我的外号就叫东方不败。尤其是我追你妈那会儿,那是一波三折越挫越勇,知道不,当你妈对我说觉得我形象不合适的时候我都有整容的冲动,喏,看我的牙,就是那个时候整的,为了你妈我无视了所有嘲笑我的人带了半年的牙套才终于把她感动了。知道当时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怎么样吗?先是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后来又说是你妈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_^都说你妈眼光卓越,胜过伯乐相千里马,敢于透过现象看本质,最终笑到最后。怎么样?老爸的恋爱史对你有没有启发?”
张遇西连连点头,失恋已经很痛苦了,而且老爸还在床头喋喋不休地话当年勇猛,而且老爸还有越说越开心的趋向。张教授继续说:“你知道吗,当时还有一个男生和我一起追你妈的,那个男生家世好,长得好,就是你陈叔叔啦,哈哈哈,人人都说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知道老爸怎么把他打败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起来我就痛快,那姓陈的千般好,却有一个毛病,居然怕蟑螂,当时我们在厦门念书,蟑螂那叫一个多啊。为了让你妈看看他他的糗样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了一大袋蟑螂,就等着哪天他们花前月下的时候,哈哈哈哈哈,看他还敢和我争!”
张遇西心想你才有毛病呢,居然敢逮蟑螂。张妈妈从门外进来:“原来那蟑螂是你放的呀?我说怎么无缘无故跑出这么多来,吓得我差点晕倒。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不过看在你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的份上就原谅你啦。”
张教授连忙说:“那是,如果不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谁没事逮蟑螂玩呀。其实我当时还担心老陈对你图谋不轨,我要当护花使者,一举两得嘛。”
张妈妈得意地狂笑:“娶我是你的福气。你看看同龄人中还有谁能像我这样风采不减当年?还给你生了个这么帅气的儿子。”
张教授恭维道:“是呀,说起来上个月参加同学会,胡娜都胖成那样了,当年还好意思和你争第一美女的称号。本来还看得过去的像于美美、王笑笑、古灵什么的,都老得不成样子了,还是老婆最好了。不过老婆,男人里面我最好了吧,你看那些人,个个啤酒肚,老脸又多皱纹又黄,只有我在老婆的教导下健康饮食,规律锻炼,相貌身材都最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属于老来俏的一型?”
张妈妈更是得意,两个人话题的走向已经朝着当年同学的现况走去了,张遇西躲在被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两个交谈甚欢的人毫无知觉地越说越起劲儿,完全忽略了那个身体和心灵都饱受摧残的儿子。
一个女作家说过,当一个人在失恋的时候总以为天崩地裂,寻死觅活,毫无生趣,可是这个时候生一场大病,你就会觉得宁愿失恋十次也不要生病一次。虽然有点夸张,但也有点道理。大病期间,身体上的痛苦折磨得人忽略了失恋,只想着要是没有生病的话可以做多少事。以前张遇西最喜欢和朋友去旅游,无忧无虑看着大好河山,已经好久没有去了。还有,张遇西突然很想吃自己做的法式嫩牛排,妈妈买回来的总觉得味道不正宗。
张遇西在家里闲着无聊,想写论文,让吴凡去李拂翔家里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回来,顺便把公寓钥匙还给他。他一点不想见到李拂翔,虽然还有很多衣服什么的在那里,但暂时不想处理。吴凡说那个男的已经不在那里了,张遇西也只是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一个过去在英国游学时候认识的朋友Edison来华游玩,就过来找张遇西玩。张遇西乐得给他当导游,把上海周边稍有传统风格的小镇都逛了一遍。Edison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他的生活就是旅游,没钱了就找份工作,有时当当导游,有时做点翻译,(他对德语、法语和中文都懂一些)然后再去旅游,始终保持一种在路上的状态。现在已经去了十三个国家,这次打算在中国找份外教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游遍中国。
张遇西听了唏嘘不已,笑道:“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一直都没有什么理想,总是得过且过。”
Edison真诚地说:“Alix,梦想不是天生的,总是有一个发现的过程,而且,it’s never too late to chase a dream,you know.”
张遇西有点害羞地说:“其实我发现我对烹调还蛮有兴趣的。”
Edison问清了烹调的意思,立刻鼓励道:“Great!喷丢是很有趣的!我的一个朋友是法国菜大厨师,你要是去法国可以找他学学。”
张遇西有点犹豫:“可是我的专业是法律,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
Edison说:“Alix,你的生活态度不够积极。一个人的生活和未来只有自己可以决定,如果你自己不说,也不做的话,没有人会为你做。”
张遇西想了想说:“我怕我爸不同意。”
Edison说:“Oh my God,你已经成年了,为什么还要听别人的?你真应该为自己计划一下,找到喜欢的东西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你要感谢,这是上帝的恩赐。”
张遇西不好意思说你是自食其力,我可是靠着老爸生活呢,同时感到有点羞耻。好像每个人都很有规划,不管是李拂翔,吴凡,还是黄鹏,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好像只有自己一直在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为什么我不能认真地为自己的打算呢。
我有一个梦想
张遇西的论文低空飞过,他算是硕士毕业了,张教授想为他在自己的公司安排了一份工作,让他熟悉公司的流程。张遇西突然说:“爸,我想去法国学西餐。”
张教授正在吃饭,抬起头:“你又抽什么疯?还没闹够啊?”
张遇西认真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真的对烹调有特殊的热情,真心想要从事厨师这个行业。
张教授自然一阵吐槽:“我供你念书这么多年不是要培养一个厨师的,让你玩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啊?再说,你这个人一阵一阵的,学生会的工作做了一下,李拂翔的公司去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坚持到底,还想当厨师呢?在厨房里不热死你。”
差点喷了张遇西一脸饭,张遇西低声说了一句:“有空调的嘛。”
张妈妈在旁边说:“厨师怎么啦?职业无贵贱嘛。不是我说,遇西做菜真的是有天分,比我强多了。”
张教授大声道:“少说两句,就是你平常把他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
张妈妈是有知识的女性,见老公生气了不会硬碰硬,便对张遇西说:“遇西,你先回房间去,我和你爸说。”
张遇西灰溜溜地回到房间。留下妈妈和爸爸讨论孩子的幸福重要还是父母的面子重要,完成自己的梦想重要还是成为世人的期望重要,教育孩子出现问题检讨自己的毛病像个man还是责怪妻子单方面的失职比较man等等问题,然后再开始条分缕析过去二十多年的夫妻幸福与教育成败问题。
过了一个礼拜,Edison要去北京面试,张遇西便送他到浦东机场。Edison的行礼一直很轻便,就背了个大包,两人便先到附近的饭店用餐,然后从附近漫步到机场。
Edson感谢道:“Alix,谢谢你这两个星期一直陪着我,在我以后的人生中我都会一直记住的。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去旅游。”
张遇西想外国人就是不怕说肉麻话,笑着说:“这也是我人生重要的经历呀,我很高兴这几天能够和你在一起,让我忘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
Edison小心翼翼地说:“是失恋的事情吗?其实你妈妈告诉过我,要我好好劝你的。现在你感觉好了吗?Alix,对方不珍惜你是他的损失,我是真心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获得更好的爱情。”
和煦的夏风阵阵吹着,明媚的阳光下,张遇西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漂亮,Edison赞叹道:“Alix,你真漂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作为告别之吻?”
张遇西点点头,微微侧着脸蛋,Edison却在他的双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调皮一笑:“既然有了goodbye kiss,就不要再送我了,已经够了。Good luck,Alix!”说完就跑掉了。
张遇西笑着摸摸自己的唇,Edison就是洒脱,毫无挂碍地走遍天下,难道没有一个地方一个人能够让你停下吗?
张遇西些微落寞地想着心事,身后却想起一阵掌声。张遇西回头一看,李拂翔正倚着墙鼓掌呢,他在这里有一个物流点。张遇西掉头就要走。
李拂翔追上来说:“难怪最近不见人影,原来是有了新欢啊。怎么样,是不是外国人会更有感觉?”
张遇西见躲不过就回过头:“是又怎么样?反正谁都比你好!”
李拂翔冷笑:“那我还真是要检查一下了,我把你□得那么好却便宜了别人,损失真的是很大!”说完就拉起他的手臂。
张遇西用力甩,怎么也甩不开,一边挣扎一边骂:“你这个混蛋、人渣、你再揪我我就叫警察啦。”李拂翔一点不理,张遇西索性豁出去,大叫:“来人呀,救命啊,有人绑架啊……”吸引了众多人士围观。
李拂翔连忙堵住他的嘴,张遇西狠狠咬他的手,一点不留情,血流如注。张遇西就跑掉了。留下李拂翔独自面对围观的人群和闻讯赶来的警察同志。
张遇西跑回家里,心里又小小得意了一把,终于可以让那个混蛋尝尝败北的滋味了。高兴得拿起菜刀做起新学会的法式煎鹅肝,这鹅肝可是从云南运过来的,新鲜又美味,今天晚上,我要让老爸再次对我的厨艺刮目相看,霍霍霍。
张遇西精心料理了一小份鹅肝,存盘,然后随便煮了一大份意大利面条,就是今天的晚餐了。
一会儿,妈妈就先回来了,连声夸奖:“我的儿子就是有天分,这个鹅肝一看就很美味!当然面条也很好,我都等不及了!你爸那家伙慢死了,怎么还不到?”
一会儿,老爸回来了,一边拖鞋一边说:“快进来,别客气。小李啊,很久没来老师家了吧,怎么这么忙呀?”
李拂翔很客气地说:“哪的话,是老师您太忙,我不敢随便给你添乱呢。”
张遇西目瞪口呆:“老爸,你怎么把他带来啦?”
张教授:“什么话?我带谁回来还要经你同意啊。再说了,小李平常可没少照顾你。”
张遇西恨恨地看向李拂翔,阴魂不散,人家好不容易决定重新振作的!
李拂翔露出他那标准的商业微笑,挥了挥缠着绷带的手:“遇西,好久不见!”
张妈妈立刻大惊小怪道:“小李,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啦?”
李拂翔还是笑着:“被一只小猫咬的,本来想逗他玩玩,没想到他反咬我一口。我还差点因为虐待动物被关在派出所里呢。”
张妈妈说:“你真爱说笑,那只猫有多大啊,包得这么严密。要打预防针哦。”
李拂翔说:“是呀,真的很麻烦啊。”
张教授说:“到餐桌上聊去,我们家遇西最近突然迷恋上厨艺,你也来尝尝。”
李拂翔坐好,夸道:“遇西的厨艺一向不错,这煎鹅肝一看就知道很美味。”
张教授看了看,“怎么面条这么多,鹅肝这么小啊?有客人来怎么好意思,老婆,再去门口买点菜来好吧?”
李拂翔急忙制止:“张老师太见外了,又不是什么生人,怎么好让师母出去买东西。鹅肝也就是吃一点,尝尝味道罢了,吃多了也腻,何况遇西做得意大利面条也非常美味。”
张遇西怒:“我加了苹果一点都不会腻!”
张教授说:“你少说两句。小李,快吃,快吃,这鹅肝确实不错,和餐厅里做的差不多。”
李拂翔很凑趣的连声夸奖,把张家全家人都逐一恭维了一番,乐得张家授,张妈妈合不拢嘴,只有张遇西鼓着腮帮瞪着他,心里想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多好。他到底来干嘛?
张教授说:“遇西想当厨师我也不阻止啦,年轻人嘛,说说梦想什么的也情有可原,可是也要适可而止,他想去法国学厨艺这就有点过份,你说对不对,小李?”
李拂翔看着岔岔地张遇西说:“我觉得老师说得有道理,遇西。有自己的想法固然不错,可是凡事要量力而行,我记得你的法语不是特别好吧?去法国还要先学语言,哪里那么容易成行?再说,中国也有很多不错的学校,先认真打打基础,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出国不是更稳妥吗?遇西,我帮你问过,我有一个朋友在一家五星级餐厅当厨师,学的就是法国菜,先让他教教你怎么样?”
李拂翔一派热忱地出谋划策,还装作很关切的样子,原来是被张教授请来当说客的。
张遇西:“谁让你多管闲事啦,我跟你很熟吗?我要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嘛?”
张妈妈也看不下去,说:“遇西,怎么说话的,人家也是好心。我觉得小李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中国也有很多优秀的人才,等你火候到了再去其他国家也不错。”
张教授说:“你看人家小李出的主意多么切实可行?你干嘛非要去法国啊,就你那大少爷的个性,在法国呆不了半年。而且你妈妈也舍不得你的对吧,你也要想想家人啊。”
张妈妈也点点头,张遇西看一家人都倒向李拂翔,生气地说:“我就是要去法国!到底谁是你们的儿子啊,李拂翔这么好你们就生他去好了!”
张教授也生气地说:“这孩子真不像话,我念在你失恋的痛苦才一直容忍你!你还没完了!我可告你啦,为了一个女人就逃到国外太没出息,真的一点都不像我儿子!”
张遇西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太丢人了!
李拂翔便开始装好人,劝张教授道:“张老师,您不要生气,遇西最近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是那么感性的人,你多担待点,不要太苛责他。你也不要着急,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把遇西劝服的。”
深情告白
李拂翔向张妈妈拿了钥匙进了张遇西的房间,张遇西躺在床上兀自生气呢。看到李拂翔进来,立刻警惕:“你怎么进来的?你来干嘛?”
李拂翔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这个还给你。”
张遇西一看是李拂翔公寓的钥匙,一下就把它摔在地上,“我不稀罕”。
李拂翔捡起来,放在他的书桌上。不小心看到一个青绿色的瓶子,正是自己当初送给张遇西的香水,还剩下大半瓶。张遇西也看到了,迅速走到桌子旁边一把把它也摔在地上,碎了,满室芬芳。
李拂翔只好蹲下身来收拾,叹口气:“看来我以后送你的礼物都要特别结实的才行,不然哪天你又生气了肯定死无全尸。”
张遇西冷笑:“谁稀罕你的礼物!你送给别人去吧。”
李拂翔迅速处理好香水的残余物,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藏青色天鹅绒包装的,拿在手上。张遇西看了一眼,撇过头。
李拂翔微微一笑,打开盒子,张遇西虽然不想要,但是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的,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居然是副对戒。张遇西完美的视力再次完整地看到它们的全貌,很朴素的白金对戒,磨砂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