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情歌
作者：坏份子

第1章

爱一个人，你会发现自己是变了，变得喜欢上付出，变得愿意去包容，变得好像个傻瓜……
这句话是在秘书KELLY的时尚杂志上看到的，恩，好像傻瓜！
乐评说：他的声音是新声代中最有个人特色的。所以他总习惯将每首歌的音域拉宽，喜欢用高音来折磨人，或者……或者像现在这样，用缓慢的、低沉的、投入的感情唱着这首《It Might be You
》，周学义喜欢他这样的自信！
那天是周学义刚从工厂回来，秘书告诉他凯乐唱片的老板想约他共进晚餐，周学义想黎世耀应该不会那么闲才对，若真同他共进晚餐的话，他一定会食不下咽的。回电话给黎世耀，他助理说他处理旗下艺人的事情去了。周学义大致询问了一下，他的公司新进了几个歌手，最近在准备造势。OK，大约就是这样了。黎世耀公司里的很多小型活动周学义都是以私人名义资助的。从心里来说他这个人还是有周学义很佩服的地方，例如真的把香港音乐当成自己的毕生事业，或者说是把旗下歌手当成是自家祖宗。他很期待黎世耀能有一次得意的告诉他自己的歌手打榜有进前10。
他开始认同黎世耀处理问题的能力在提升，在周学义六点准时下班时他打来电话，约周学义晚餐。哦，恐怖！
“喂，不会吧！你约我晚餐的诚意就是这种东西？” 黎世耀手上提着一袋的垃圾食品。
“节约时间，带你看我的和氏璧！”
“你倒是很有本岛的快节奏作风。”
虽然不吃晚餐简直要人命，可是如果是在黎世耀身边吃垃圾食品就不仅仅是要人命这么简单的事了。一路上周学义在开车的同时还要忍受他在副驾驶边吃边喷的形容着他这次签下的几个新人。其实大多数是在说其中的一个。待他做出结案陈词，车正好停在香岛女子大学。礼堂外的海报制作的很精致，校园音乐舞台剧。周学义不免看了看黎世耀，好创意！很适合他这种小制作，小成本的公司。
从礼堂里透出的嘈杂声却仍不能掩盖音乐声下的
“I've been saving love songs and lullabies
And there're so much more
No one's ever heard before
Something's telling me it might be you
Yeah, it's telling me it must be you
And I'm feeling it'll just be you
All of my life
May be it's you ……it's you……
May be it's you ……it's you……
I've been waiting for all of my life”
“哎，可惜最后一首了。” 黎世耀推开礼堂大门。
周学义能确定的是那一刻，他看见他坐在舞台前，穿着普通的蓝白格子衬衣，低着头弹吉他。低低的声音唱“May be it's you ……it's you……”。周学义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的魔力。直到这首《It Might be You》结束仍然不能清醒。
全体演员走出来谢幕的时候周学义才来得及像黎世耀一样叹一句‘可惜最后一首’。
他站在左边排第三个，笑的有些腼腆。舞台灯光下的样貌并不出色，身上还带着书卷气，好像放到大学校园中说句帅都勉强，只能说是还算俊朗。离周学义最近的几个女大学生指着他，脸红红的说着悄悄话。直到观众全都退场，周学义看见他很礼貌的向伴奏、和音的工作人员鞠躬道谢。几个本来要走回后台的孩子也跑回来鞠躬道谢。黎世耀倒是在身边啧啧的称赞个不停。这就是黎世耀在车上说的那个所谓的和氏璧。不过他这次说的也算没错，虽然还是璞玉，但已经初具光芒。这样的人，或许以后真的可以听到黎世耀炫耀他的歌手打榜有进前10。
观众席人走的差不多，几个女孩子看见了站在周学义身边的老板，马上跑到老板身边起哄让老板请宵夜。
“喂，够不够格你请顿宵夜？” 黎世耀用手肘捅了捅周学义。
“好啊，我请宵夜，想去哪里？”周学义对着几个女孩子笑着说，倒让黎世耀有点吃瘪。
几个人讨论下订了去吃火锅，一个女孩子才对着还在台上收吉他的他叫“阿何，周老板请吃宵夜，快点啦！”他转过头来对着这边笑了笑，继续用他慢悠悠的TEMPO收东西，然后背着包慢慢的走过来。
“可以走了。”他笑着说。
“你很慢诶！”几个女孩子抱怨到，他也不申辩，只是笑笑。周学义看了看他，他的笑很有味道，嘴唇微微向上翘一些，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看上去很礼貌，却也不是歉意，只是好像在说这种态度而已。
他们这一堆人同时杀到路边的火锅店，气氛简直合适的不得了。“喂喂，吃什么锅？”“辣的啦，辣的！”“你不要嗓子了啊？”“老板放过一次嘛……就这一次啦！”
周学义找了个地方就坐下，等他们去决定。
“那不然就这样，阿何，你说吃什么的！”
“那……吃辣的吧！”那男生想了想还是把天枰偏向了人多势众的一方。
“林……瑜……何！”
“哦～噢噢噢……老板对阿何抓狂了诶！”……简直是嘈杂！
“三号桌要一个麻辣锅。”周学义就这么直接做了决定。
“周……学……义！”
“周老板好帅哦！”……“周老板我会爱上你啦！”……
周学义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在他面前演，他们这些人都还才出道，都很放得开。若将来红了起来，今天的一切再回想起来不过如梦一场。只有那叫阿何的男生不同，他背上背一个很大的吉他包，也不坐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群爱演的人中间，任他们把他推来推去，用他来气黎世耀，象在摆弄木偶一样，却明显笑出了表情，很亲密的笑，是对好朋友才会有的。看得出来，他们这一班的新人是真的是关系很好。
上菜的时候，一群人马上ENDING，急慌慌抢位置坐下。阿何又等到大家都有了位置才坐到最后空下的位置坐下，刚刚好是周学义的身边。吃东西的时候周学义有注意到他不停的喝水，有时候吐吐舌头，额上也冒出汗水。他吃了一点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所以比别人都吃的少。这才明白为什么黎世耀要让他来决定吃什么锅了。原来他是真的怕辣。
“这边可以拿一碗清水吗？谢谢！”周学义把清水放在他面前，“要不要过一下水，可能会不那么辣。”
“哦，谢谢你！”他抬起头来对周学义小小的笑了一下。
“周老板好会照顾人哦。以前都没有照顾过我们啊……”
又开始演起来了……
“是哦，我还记得上次好像是下午茶，那个破酥饼……”周学义抚着额头好像很困扰的说。
“噢，死了，周老板算计太清楚了，这样哪里有人敢嫁你啊？”
看到没，前一刻钟还说会爱上你，下一刻钟就哪里有人敢嫁啊。周学义心里偷偷的笑了。转眼看过去，阿何低下头去夹菜，嘴角好像也弯了一下，笑场！周学义突然觉得心里那根线轻轻的动了一下，有一点动心。
周学义这餐也没吃多少，他见不得别人吃东西恶狼扑食的样子。恩，这个别人就是黎世耀没错。黎世耀倒是吃的很开心，吃完东西那群人又拉黎世耀去唱K。
“周老板，拜托一定要把阿何送到地方，不然他会迷路哦。”
“我不会迷路的。”阿何虽然有反驳，但声音完全被盖过去了，忽略。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周学义边发动车，边还看他把安全带系好。这孩子真是气质好到不行。
“我十二点以前要睡觉，不然明天完全没办法……”
“我看过的年轻人中你这样算很不一样了。”
“所以他们都不承认我是年轻人……”
“你实际是……198……”
“83……”
“根本就是小孩子啊。”
“那你也这么早就要睡觉？”
“是啊！”
“是哦，这样很好啊，大家都是老头子了。”
“那如果我说我现在回去加班呢？”
“那我是回去写歌啊！”
“哈哈哈哈，你这是在说笑话啊？”
“算是吧，有点冷是不是？”
“我还以为你不爱说话的。”
“还好……前面放我下就好了。”
“他们说要让我把你送到家。”
“我家教很严，我爸要看见有男人送我回家我就完了。”
“真的很冷，你不会迷路吧？”
“不会的，谢谢你！”阿何关上车门，还稍稍弯了下腰，算谢谢？未免也太正式了吧？这才转身走开。
“诶，等等……”周学义叫停他。
“啊？”
“过来一下……”对他招招手，“这个，我的名片。要是实在是找不到路就打电话给我。”周学义把名片从车窗递给他。
“哦，真是太谢谢你了。”他又有弯腰，真的是鞠躬道谢！
周学义开车回到家的时候还有在想，这家伙，气质教养真是好到不行。现在还有人用鞠躬道谢的吗？
这个校园音乐剧后来又在其他几所学校进行了演出，听黎世耀的反应，口碑还好。周学义本也想找机会再去看一场，但公司在内地的投资到了关键阶段。他抽了一个月的时间专门到内地处理。□乏术。后来回来才看了黎世耀专门拍给他的全剧。黎世耀的意思是见反响不错想做成发行版的。来征求他的意见。不管怎么说，黎世耀其实做经纪人要比做老板更适合。这种东西好是好，可惜不会有市场。何况还是几个连名气都还没有的小鬼……
周学义还是把样碟留了下来。这个故事不知是谁写出来的，其实真的很不错。甜甜的恋爱感觉贯穿始终，可最大的亮点却其实是在阿何的结局。这个在剧中有点自闭的男孩，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声音，他常常将他唱的歌在喜欢的女生出现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放出来。可最后女孩子还是没发现他的存在。他在女孩子常出现的那店里面自弹自唱那首《IT MIGHT BE YOU》。本来甜腻感觉的舞台剧因为这个略有些酸涩的结局而变得平衡。如果音乐与流行也可以投资的话，周学义觉得这部舞台剧其实是有投资价值的。可周学义觉得自己并不想让很多人分享这种发现。
这其间又有半年周学义再没看见过阿何，他们本来不是同一个族群的人，周学义也并没有主动的表示过什么。毕竟就是和演艺圈的女明星谈个恋爱都要三思而后行，何况还是同性。林瑜何的第一张专辑已经发行了，摆在音像店不起眼的角落，封面设计的很cheap。周学义明白黎世耀现在已经十分吃紧了，如果这一批的新人还不能带给他收益的话，他所谓的未来也不过是随时会破掉的肥皂泡。
春节前夕商圈的各种活动开始多起来，阔太太们大多打着慈善的温情牌在丈夫的圈子中活动一下，证明一下地位尚在。毗邻的慈善晚宴都给周学义发来邀请函，工作在年末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接到帖子参加一个慈善音乐会。这次的主办人是一个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他爱人是老歌迷。一家人同周学义关系算得上亲密。音乐会开始了一会周学义才出现，在靠后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灯光朦胧，注意到他的人不多。
“诶？”
周学义转身去看发声处。
“阿何？”
阿何换了发型，以前有些向上竖的头发变成了偏向一边，将他额头遮住大半，整个脸更小，戴了一副眼镜。变帅了！
“周先生。”他点头笑着打招呼。
“小鬼，变得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嗯，为专辑做的造型，应该还好吧？”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不是还好吧，变型男了。”
“谢谢！”灯光不太直白，但他好像还是脸红了。
“周先生，你也喜欢老歌？”
“叫我学义就好。还算喜欢吧！”
“喔，那你一会会去参加竞拍了？”
“什么竞拍？”
“听说一会会有一个慈善竞拍，是女主人家藏的老歌精选碟。”
周学义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进了这个圈子的人都会变漂亮？周学义回想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时候穿着格子衬衣，眼睛也带笑，但比起现在终归少了些什么。他今天穿黑色针织衫配牛仔裤，眼睛好像黑色的宝石，有一种沉静的光泽。
“你喜欢老歌？”周明义撑着下巴问他
“恩”
“喜欢谁的歌？”
“邓丽君，徐小凤啊这些都喜欢。”
“最喜欢的一个呢？”
“徐小凤吧？其实分不出来的，像《夜来香》，《小城故事》这些我也很喜欢。”
“所以……你哪里来的邀请函？”
“boss的，我看见在他桌上，我请他让我来听。”
“嗯，你好好听歌，我出去一下。”
“你才来就要走啊？”
“怎么会？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周明义拍拍他肩膀才向外走去。台上请来的艺人正唱着那首《半个月亮》。林瑜何不说话了就开始认真听歌。看起来像是普通大学生。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周学义才回来。找到阿何，他站在角落手中拿着杯酒。
“怎么不过去吃点东西？”周学义走到他面前他也没发现。
“啊？”
“你走神走的很严重啊。”
“对了，刚刚的竞拍你没去？”
“恩，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去了。我们去那里！”周学义指了指泳池背后的一处，比较安静。灯光也照不到的娱乐死角。空气中还是飘着那老歌的旋律，是《夜上海》，更应景。
“这里真像那种旧上海的夜，就那种蔷薇蔷薇处处开……那样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来错了地方似的。”
“空洞的假华丽未必不是华丽，我还担心他们弄出洛可可的风格来呢。还好并没有。”
“刚刚的竞拍会，一张精选老碟竟然会叫价到数十万……不过是张碟而已。”
“别管他们了，他们的目的是往外撒钱，至于拍回去什么并不重要。所以……”周学义看着阿何。
“所以？”
“有些值得的东西也是要人懂得欣赏的。”周学义将两张碟递给阿何。
“邓丽君和徐小凤的精选？”
“对啊，送给你的。”
“怎么会？你……”
“送邀请函给你老板的那位是我好友，一两张碟他也要卖我个面子，你说不是吗？”
“可是这碟这么贵重。”
“市值才不过百十来块。”
“不一样，这些都是绝版。”
“哎……你一定要我说出‘千里送鹅毛’这种话吗？”
“可是我……”
“等你以后再发行专辑，每张都送我就好。”
“那好，我每出都送你十张，还附带签名。”
“我要十张来做什么？”
“送朋友的女儿吧！”
“……”
“对不起，我知道很难接。”
“还好，不过我觉得你若真要进圈子也要让黎世耀专门请个老师来教你讲笑话才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周学义觉得其实像这样也不错，他不否认他喜欢阿何，可是喜欢不代表什么。在一起的时候轻轻松松。或许将来可以进一步也说不定，但无需着急……
他不急自然有人急。黎世耀第三天就打来电话给他。
“周学义，你搞什么？”
“我才要问你搞什么。我10分钟以后要开会，你只有十分钟请讲重点。”
“你送了林瑜何两张老碟？”
“是的！”
“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还是你准备泡他？”
“我不否认如果有机会我想同他发展，但你能不能不要说的我好像很不入流？”
“周学义，不准搞我的艺人，听到没？不准搞我的艺人。”
“十分钟到了，我还有会开，再见！”
“还有……他现在去找你了，肯定还被你的秘书拦在外面。”
周学义挂了电话，给秘书KELLY交代如果有个叫林瑜何的人找他，就带他去休息室等他开完会。
结果他这个会开了两小时多。出来的时候已经忘了林瑜何这事。秘书小声的在旁边说“周先生，林先生还在休息室等你。”
周学义揉了揉太阳穴，他这才想起来。
“他来了多久了？”
“您才进去大约10分钟左右他就来了。您吩咐不能打扰，我们就没有通报。”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周学义轻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才推开进去。林瑜何正在纸上写写划划，他身旁放着接待客人的茶包和清水，并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