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竹马----春从春游
  发于:2009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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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香忘居背对着姬浅草,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姬浅草摆明了不相信,几步走到了梁落葵面前,却一言不发。
就在梁落葵不耐的蹙眉时,姬浅草却倏然转身,朝他身后的萧陟厘道:“喂,你来说。”
萧陟厘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向梁落葵瞥了一眼;待梁落葵点头,这才开口道:“不知阁下要问什么?”
“你们来九渊城究竟所为何事?”姬浅草吐掉了口中的草根,继续道,“既然抓了人,为什么现在又说是误会?这其中的故事一定很有趣吧?”
“这……”萧陟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香忘居见状,温吞吞的走到萧陟厘面前,唇角微弯,一字一顿道:“但、说、无、妨。”
也许会有人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一张绝色的脸,但此时香忘居给人的感觉却绝对跟这个词沾不上边——梁落葵在心里暗暗思忖。
显然萧陟厘也有同感,只见他略一犹豫,眼睫低垂道:“听闻贵国长公主婚讯在即,我和少主特地前来观礼。”
“你说什么?”姬浅草脸色乍变。
“之前我夜探贵府,也是因为想一睹贵国长公主之风采,没想到却让香少误会了,以至于设计戏弄我家少主,今日之事,是我自作主张想替少主讨回颜面,结果却弄巧成拙,所幸误会冰释之后,香少大人大量,答应不与我们计较,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萧陟厘平常话不多,看起来像是不擅言辞的人,此番蓦然说了这么多,竟是条理分明,而且字字在理……不只是梁落葵吃惊,连香忘居也有片刻愣神,心里自是对他赞赏有加,只不过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哈。”姬浅草不无嘲讽的笑了,“你说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那个老姑婆?”
“……”
“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这婚礼是不会举行的。”
“哦?姬少侠为何如此肯定?”
姬浅草不说话,表情带着几分不耐。
“外面冷,到马车里说话吧。”蓦然一阵冷风吹过,香忘居打了个寒颤道。
“嗯,香少请。”
香忘居点头,正要抬脚踏上横木,却见姬浅草抢先跳了上去,然后朝他伸出手来;香忘居习惯性的握住伸到面前的手,由他扶着进了马车。
梁落葵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是哪里。
“少主,上车吧。”萧陟厘静静的立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提醒。
梁落葵顿时恍然大悟,不满道:“陟厘,你看人家的护卫多称心,你从来都没扶过我吧?”
“……”
“罢了罢了,谁稀罕。”梁落葵喃喃自语一般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萧陟厘把车帘放好,面无表情的甩动缰绳。
嘚嘚的马蹄声起,道上顿时尘土飞扬。
到达大名府时已是夜半,正殿内却仍旧灯火通明。
或许是因为天生对美丽的事物怀有莫名的执着,尽管知道面前的人是九渊城的国主,梁落葵的目光却仍是控制不住的在他面上留连——那人黑亮的发丝看起来非常柔软,宽阔的肩膀和完美的身型被黑色的华贵衣裳称托得恰如其分,柔韧而不显半点纤弱,自然而不矫作的王者气度和不怒而威的暧昧神情,甚至让人在一瞬间产生了想要下跪臣服的冲动。
香忘居在殿中央静静而立,神态淡然的把刚才萧陟厘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如此。”香蘼芜微一颔首,示意他们各自落座,“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不必介怀,贵客远道而来,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婚期将近,各位不妨安心留在这里,一同等待十天后的大礼罢。”
梁落葵闻言,甚为欣喜,立刻起身拜谢。
待香蘼芜自正殿离去,气氛才倏然间松懈下来。
姬浅草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香忘居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没有拦阻,只是面露些许忧色。
走过柳桥的时候,姬浅草蓦然止住了脚步。
“谁?”
“……萧陟厘。”
随着来人自报名姓,姬浅草的面色不觉缓和许多——“原来是你。”
萧陟厘自暗色中走来,神色漠然。
“你跟着我做什么?”姬浅草不解。
“方才与阁下交手之后,我有一事不解。”
“哦?”姬浅草眯了眼,眸光微闪。
“敢问阁下师从何派?”
“无门无派啊。”姬浅草笑容轻佻。
“阁下刚才用的剑法,和我是一脉而出。”萧陟厘语调低沉,“但我们蓬莱仙踪一脉的剑法向来不传外人。”
——蓬莱仙踪??原来老爹真的没有骗人啊……姬浅草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如果可以,我想拜见阁下的师父。”
“你确定?”姬浅草语调兴味,“我劝你还是不要见他比较好。”
“……望阁下成全。”
也许是被萧陟厘毕恭毕敬的语调感染,姬浅草的神色渐渐正经起来:“好吧,你要见他,也不是不行……”
“阁下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呃,赴汤蹈火倒不用……”姬浅草挠头,“不过你能不能去买些上等的女儿红回来?”
“女儿红?”
“要那家桂色酒肆的,越多越好。”
“原来前辈喜欢酒。”萧陟厘道。
“不是他喜欢,是我喜欢。”姬浅草不悦的纠正。
“什么?”
“你要见他,当然要先把我哄开心了。”姬浅草笑了,“我一开心,别说见他了,就是让你住下来也没问题!”
“真的?”
“嗯,我就住在前面的草屋,你快去快回。”
姬浅草话音刚落,萧陟厘身形一晃,竟是掠身飞出数丈,不见踪影了。
萧陟厘说他们远道而来是为了观礼。
姬浅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嗤笑——观礼??观屁。
那家伙之前虽然没有对自己全盘托出,但多半是八九不离十的,梁落葵来这里是为了取回被那家伙抢走的东西,可是现在东西没看到,双方之间的情势却来了个大逆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内中没鬼那才是骗人的!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再逼也是徒劳,索性就静观其变好了——纸再厚,到底还是包不住火的。
草屋近在眼前,从里面透出微微的烛火。
姬浅草想到日前和老爹争吵负气而走的事,按在门扉上的手又缩了回来——要是这么推门进去,就代表自己先妥协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步。
打定主意的姬浅草索性在门前的草地上躺了下来,随手折了根草根衔在嘴里,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夜空。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蓦然一阵风动,空地上多了一道挺拔的黑色人影。
“不会吧??”姬浅草看见来人,顿时有些反应不能。
“你的女儿红。”萧陟厘把手里提着的六个酒坛放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此人往返的速度实在惊人,这才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啊……
“你也未免太快了……”
“嗯?”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姬浅草说着,哀哀叹了口气。
萧陟厘完全听不懂,因而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算了算了,做人要讲信用,你既然帮我买了酒,我也不能言而无信。”姬浅草心下一动,旋即眯眼笑道,“人就在草屋里面,你自己去见他吧。”
“嗯。”
萧陟厘毫不迟疑的走到门前,抬手就要敲门,谁知门根本没闩好,只触手一碰,就“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烛火摇曳。
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一个人正临窗而立,珠饰玉缀的白色华服曳地,端的是一派仙姿妙影,清圣无匹;由他面前摆着的砚台和宣纸看来,似乎是在作画。
“萧陟厘见过前辈。”
毕恭毕敬的说完,萧陟厘忍住心头激越,躬身一礼。
姬重雪回头见了来人,一脸诧异。
“晚辈自知不该贸然来访,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姬重雪先是困惑,视线微转,在蓦然瞥见外面那道熟悉的人影时,几乎是丢了画笔就往门外跑。
“晚辈这次前来……”
萧陟厘话音未落,倏然一道白影闪过,眼前竟是空无一人了——
门外的姬浅草瞠目结舌的看着姬重学目光闪闪的跑了过来,双手一绕就把自己紧紧抱住了。
“浅草!你回来了!”
姬浅草用力把人从身上掰开,没好气道:“没看到房间里有客人吗?”
“这个人是你带回来的?”姬重雪指着萧陟厘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姬重雪莞尔一笑,“对了,我特地给你画了一幅画,就当作爹向你赔罪,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离家一天,你不关心我的死活,居然还有闲情画画??”不说还好,一说姬浅草就觉得气上心头。
“浅草,这幅画是特地投你所好,不看会后悔的……”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要看看你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姬浅草说着,大踏步往屋里走去。
“怎么样?比以前画的好多了吧?”姬重雪跟在他后面进来,言语之间甚为得意。
“嘁,还以为有什么新意呢,每次都是春宫图,你不会画点别的吗?”姬浅草嗤笑一声,“从小看到大,不腻也烦了,你的诚意还真是无趣。”
“前辈,介意让陟厘一观吗?”
萧陟厘蓦然开口,一改方才拘谨之态,言辞间透出一派处事不惊的沉稳气度。
“你真的想看?”姬重雪迟疑道。
“嗯。”
“好,你等等。”姬重雪转身打开一层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叠图册,不顾一旁石化的某草,朝萧陟厘笑眯眯道,“这些是之前浅草卖剩下的,你要是喜欢,全部送给你好了。”
“多谢前辈,陟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陟厘一页一页的翻看,只不过……面上的表情和看兵书没什么两样。
“怎么样?”
“正所谓画境与心境相通,前辈的画勾勒点拂,松活飞动,格调自成一家;再静观画中景象,是虚实交错,墨点和线条交织留白,既是实境又是虚境,前辈的画艺不凡,果然异于今人。”
“我看异于今人的是你吧??”姬浅草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忍不住插话道,“萧兄,我看你剑术超凡,还以为你一定很聪明,没想到你竟然和我爹一样……这该不会是你们蓬莱仙踪的特色吧?”
姬重雪一怔,蓦然回头望着浅草道:“你说什么?”
“嗯?”姬浅草一头雾水。
“实不相瞒,陟厘是蓬莱仙踪七代大弟子,不知前辈与我派是何渊源?”萧陟厘把画册收入腰间,躬身行礼。
“阁下请回吧。”
姬重雪面上笑容不变,语调却骤然冷了下来。
“前辈……”
“浅草,送客。”姬重雪不待他把话说完,转身入了里间。
姬浅草在一旁看着,唏嘘不已:“嗳呀……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爹在外人面前变脸,萧兄还是先回去吧。”
“……也好,我会再来的。”
萧陟厘并非不懂得察言观色之人,此番也不再坚持,径自转身离去了。
回到大名府的客宅,从房间里面传出哗哗的洗浴声。
由于窗户是大敞着的,夜风穿堂而过;房内的灯影明灭不定,纸窗上疏影摇曳。
萧陟厘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静静的候在门外。
等了半晌,梁落葵的语调懒懒的传来——“陟厘,在外面待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略一犹豫之后,萧陟厘低低的应了;待进了房间,便立刻走过去把窗户扣上。
“不知少主有何吩咐?”萧陟厘站在大屏风前,面无表情。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梁落葵的语调带着淡淡的不悦。
“……只是去附近走了走。”
“陟厘,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梁落葵蹙眉。
萧陟厘默默不语。
“在相府的侍卫中,你武功最好,也最听话,所以我才到哪儿都带着你;如今你这么不知好歹,真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栽培之心……”说到恸处,梁落葵眼神黯然,语调渐渐悲怆。
萧陟厘听得头皮发麻,只无奈道:“少主言重了,属下不敢……只不过这是属下的私事,少主不会感兴趣的,说出来恐怕也只会让少主厌烦,不如不提。”
“你!……”梁落葵见他仍是不肯说实话,像这般违逆还是第一次,不由得面色乍变。
萧陟厘见他只裹了一件单衣就从屏风后面转出,便取过披风递了过去:“当心着凉。”
梁落葵闪身避开,直勾勾的望着他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这……”
萧陟厘正为难之际,梁落葵眼尖的瞥见他藏于腰间的画册一角。
“这是什么东西?”
随手把画册抽出,梁落葵一脸好奇。
“……”萧陟厘面上的表情微动,但又立刻默不作声了。
梁落葵翻开画册,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虽然尚未着色,但画页里的笔触栩栩如生,只是略一勾勒,男女之间的□娇态竟是秋毫毕现,慑人心魄。
“哈哈。”梁落葵合上手里的画册,戏谑道,“你不肯说,就是因为这个?”
“……”
“啧,没想到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说实话,看你整天冷冰冰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呢!买春宫图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藏着掖着不肯说,万一我误会你对我有异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主说得是。”萧陟厘也不辩解,低眉垂首道,“少主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哦?”
“夜深了,属下告辞。”
“去哪儿?”梁落葵蹙眉。
“属下就在门外守着,少主若是有事,随时可以叫属下进来。”
“不必了,你就在房里待着吧。”
梁落葵抬手打了个呵欠。
“这……”
“别说本少爷虐待你,那里有长桌长椅,你将就一下吧。”
“是。”萧陟厘也不反抗,低声应了。
“还有……明天要和香少去拜访长公主,贺礼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别丢我们朱梁国的脸。”
“属下明白。”
萧陟厘一直等到梁落葵上了床,这才走过去掀开灯罩,俯身吹熄蜡烛。
房间里暗了下来,霎那间光影朦胧。
梁落葵很快就睡着了,萧陟厘推门出去,静静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外面空气冰凉,整座岛上都笼着一层淡淡的白雾;仰头可以望见错落有致的楼阁,深灰色的线条在薄雾中像是斑点一般,逐渐暗去。
萧陟厘一个纵身上梁,黑色的身影窜入雾中,瞬间就看不清了。

第十五章 〖抢亲〗

当侍女进来通报的时候,香玉簪正在阁楼的房间里裁剪婚礼要穿的红衣,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扰,白皙的手指竟被针尖扎破,立刻就冒出了血滴。
“啊,奴婢该死!”侍女神色惊惶的取了药匣里的纱布,小心翼翼的要替她包扎。
“我没事。”与侍女的惶恐相反,香玉簪满不在乎的把手指抽出来,含进嘴里轻轻□,“喏,你看,这不就没事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大公主。”
“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进来,到底什么事?”
“是小少爷带梁公子过来请安。”侍女说着,把手里的红色匣子递了过去,“这是梁公子送的贺礼,请大公主过目。”
红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
香玉簪将画纸徐徐展开,先是愕然,顷刻间又满面红霞。
“大公主?”
侍女好奇的唤了一声,香玉簪却是猛地把画卷合上,神色竟有些许慌乱。
“这画是梁公子送的?”
“嗯,梁公子的仆人说了,这是未来姑爷的意思,而且是未来姑爷亲手所画哦。”侍女打心里替主子高兴。
香玉簪闻言,瞬间已是心海沉浮——虽然画上未有题词,但这幅画所表达的涵义却是如此明显……江南流的细笔画法,涂上华丽的朱砂色料,虽属春宫,但着实是一流的画作;这幅画的意思……会是自己一直期待的那种涵义吗?
及至下了楼,短暂的寒暄过后,香玉簪朝梁落葵道:“梁公子的贺礼果然别致,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哦?公主但说无妨。”
“梁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此地做客吧?”
见梁落葵颔首,香玉簪又道:“不知梁公子和重雪是何交情?”
“这……”
梁落葵没有听懂她口中的“重雪”所指何人,顿时哑口;随侍的萧陟厘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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