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洲神迹(穿越)第一部----尘innocence
  发于:2009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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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处境,责任,已和初来时天翻地覆。
星楚宁或是小秦,谁知道他现在该称呼自己什么。想不通,更不知道自己现下该干什么,用死亡换来的这付诡异的、病弱的身体也不容许他做什么,只能由水煮龙抱在怀里。
这个身体曾经被越真的爹爹喂食了要命的东西,阵痛时时发作。
‘海荫’抱楚宁走出密室,引起歌王府内大乱,仆从逃窜,人声沸腾。
[海荫的身体我不能用太久,而且残余的力量也快要消失了……]水煮龙走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着停了下来,掉头往回走,[我们出不去的,一遇烟洲禁军就是死路一条。]
走回荒院,他又犹豫了,[我已探听得越真的爹爹沧后的下落,一定要带你去找他,不然这身体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他来回折腾了几次,又像是陷入天人交战,不能自拔地坐在水池边。
不久,越真等人尾随歌王也赶来。
星楚宁这才见着传说中的父亲的模样。
没有什么过人之姿,体形瘦高,看起来已有了年纪,眉目间写满沧桑。皮肤保养得不错,没有媚气,也不阳刚。只是气质阴森森的,若是这个世界有眼镜,给他戴一副,就是活生生的变态医生、斯文败类了。
联想此人杀‘妻’弑子,贪图富贵,星楚宁实在对他没有好印象。
歌王等人见着这一大一小水族皇子苏醒,除了震惊,各自肚肠也计较起来。
最难以置信的是歌王。
他大概想不到海荫的‘尸体’会有再次站起来的一天,看他那付瞠目结舌的表情便知。楚宁想不明白,他既舍得杀海荫,又为何要留着尸身。
‘海荫’回过神来,发现歌王站在面前,眼中戾气汹汹,却微笑得很灿烂。
[阿泽,这些年你左拥右抱,心里可曾留着我的位置?]
[你不是海荫。]歌王也由震惊中冷静下来,此人无情到残酷的地步,嗓音却也不赖,比起玄子眉,更有一分说不出的风流。
[你说得轻巧,恐怕连你自己也拿捏不稳。不然,你也不会留下我的尸身。]
歌王不回答,抓着楚宁的胳膊道:[你误食雷果,此番苏醒后不过一个月寿命,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答应我,不跟此人来往,我立刻开坛祭祖,认你为子。]
他意指水煮龙,水煮龙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宁挣脱不开,道:[你怎知道我吃的是雷果?难道不是炎果?]
[沧后是慈河的亲哥哥,慈河大病的事情传遍烟洲,也传到沧后的耳朵里,他主动找到我府里看望亲弟,我问他当年的事,他告诉我,给你吃的是雷果。]
飞绫瑟乐皆惋惜地望着楚宁,唯有越真,又喜又悲,喃喃着:我爹爹还活着。
水煮龙越听越气,从歌王手里抢过楚宁护在身后。
[当年海荫惊世之姿,不顾天子垂青,独恋你这贫贱之子。为了帮你摆脱寒家不惜犯下杀孽。他为了你放弃皇位,放弃荣华富贵,随你奔波劳碌、粗茶淡饭,更愿以阴水之体为你养育孩儿,他对你是有情有义!你杀了他,如今连你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吗!]
任水煮龙百般指责,歌王只是不答。
[寒泽,你做得太绝了!]
歌王的‘绝’一笔一笔记在史书里,明明是自私狠毒的畜生,却被人奉若神明。
在场大多恨他入骨,却没有哪个能冲上去杀了他。
唯有水煮龙有这个权利和能耐,却因星楚宁的关系无法动手。
[寒家待你再怎么浅薄,毕竟生你养你一场,不念旧情,难道不念血性?六大舞者皆被你所杀,寒家溃散成一团散沙,与灭门无异!只有二人,早年嫁入后宫的寒妃和他的儿子未遭你毒手,也幸好如此,你仔细看看,煦国的十二皇子殿下与你可有相像?]
飞绫趁机道:[多谢了,歌王大人,我爹爹时常提起您,说您为什么还不死。]
[就凭你这句话,罪当斩首示众。]歌王漠然道,[你们便是杀了我也无妨,等皇城禁军到了,谁也跑不了。纵是我死了,你们也当不成王!]
他一说便灵。门外的方向隐隐传来整齐的踏步之声。
情势向歌王这边扭转。
[你们几个小子,和下面那些一个样,嘴里嚷嚷着报仇、报仇,可脑子里想的却是称王称霸,见了我还不是要作揖下跪?我现在手无寸铁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敢杀吗?]
他这样一说,越真、飞绫、瑟乐都露出难堪愤慨之色,可又切实为他言中。
只有玄子眉不以为然地把玩烟袋。
[如今你们处处怪我太绝,可当年之事,又有谁能为我着想。若寒家真待我一视同仁,我自不会恩将仇报。若海荫能识时务,也不会触怒君王,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到底是谁做事太绝?]
禁军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你们只道我亏欠海荫,难道不懂爱恨情仇互不相欠,互相连累便是大错?!我为了不拖累海荫甘愿离开他,他千里迢迢追来便是他自找。后来他触怒君王,我无罪却要和他一起被治罪,也是他主动提出要我杀了他。我只不过照办了,就要被你们当作苟活畜生来骂,那我何不做的更绝一点?!]
[住嘴!!]水煮龙被他激得几乎失去理智,容色狰狞,[你竟能说出这等话来!海荫他一片痴心,白白喂了你这薄情寡义的禽兽!]
[一片痴心?我看你应是跟随过海荫的人,难道不知道海荫做过什么事?]
[不许污蔑海荫,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他做过!!]歌王亦沾染了浮躁的情绪,[他也不过是个贱人,水性杨花,与多少人有过风流,当上歌王更是如此。]
[那又怎样?]飞绫道,[亏得你出身煦国,难道不明白阴子难得的道理?]
[你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海荫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水煮龙愤恨中又不无悲哀,[海荫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绝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歌王还欲说什么,猛然发现自己发不出音。
他的身体被一把利器贯穿在心脏要害。
那是玄子眉的烟杆,内藏致命利器,一拔既用。
歌王颤抖着手指着玄子眉,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就倒下了。
[他们想要荣华富贵,我不要;他们不敢杀你,我敢。]
玄子眉冷冷地扫了飞绫等人一眼,扭头拜在水煮龙脚下,猛磕三头,掷地有声。
[拜见王上,王子。]
水煮龙道:[早先就觉你眼熟,你是黑龙部的继承人吧,很好,黑龙部后继有人,先辈们亦能安息。慕仙城外,二十一龙皇叔那疯老头子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说起这件事,玄子眉灵机一动,道:[不妨再把这位老皇叔请出来闹一闹,大家也好趁乱开溜。外面禁军也到了。你们快招灵兽。]
玄子眉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杯子,楚宁曾经见过,知道这是凝魄杯。
[这疯老头子皮厚骨硬,法力也不弱,待会儿一定要大闹一场。王上、王子,恕属下不能护送之罪。]
水煮龙奇道:[你伤了歌王,难道不走吗?星海百废待兴,宁儿还扛不下这个担子。]
[请王上、王子先行离开,属下自有办法脱身。]
玄子眉不走,越真、飞绫、瑟乐也是不走的。
越真招了云腾兽,让给‘海荫’与楚宁,[你们乘我的坐骑走吧,能比风行兽跑的快些。]说话却不看楚宁,只是紧盯着‘海荫’看。
凝魄杯上壁障一除,那位久违了的二十一龙皇叔老头子又登场了。
一出来就是窜上天去翻筋斗,将屋顶破开个大洞,碎瓦崩乱,屋外禁军也乱了。
水煮龙抱着楚宁坐上云腾兽,趁着乱子高飞而去。
一场乱子,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原来越真等人说的什么复仇,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小孩子的家家酒。
说什么恩恩怨怨,最后见到仇人,却不能下手。
因为艺天者大赛就要举行了。
云中空气稀薄,楚宁胸口闷痛,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灵兽的力量只能护送我们到港口,剩下的路程只能凭脚力。]水煮龙俯视大地,似乎在找落脚之地,[楚宁,你把你原先的那具身体弄到——]
他看到了什么,或者感知到什么而语塞,驾着云腾兽向下俯冲。
还未离开声都,仅仅是停留在内城中,天雨别馆的上方。
云腾兽盘旋震翅的声音惊动了别馆内的人,不见天雨越云出现,却见一个怪人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已千疮百孔的尸体。
这人头上蒙着块大布片,只在眼睛、鼻子处挖了几个洞,去抢银行刚好合适,打远看怪吓人的,只怕黑天半夜来看更有灵异气氛。
怪人见了水煮龙,摇头道:[这付身体已不能用了,丹冥。]
水煮龙死死盯着怪人怀中的,曾经属于小秦的身体。
这具属于小秦的身体由楚宁的灵魂驱使着,带回这个世界,本来可以作为星楚宁新的载体而复活,可是现在……
水煮龙的眼睛有点红,怒气,悲哀,绝望,轮流在他脸上浮现。
但那不是他真正的脸,而是海荫的脸。
怪人见他这般模样,似乎也颇为同情,[可惜这样一具好身体,与水族的同化也相当成功,只差一分时机,假婚完成,王子的魂灵便可以舍弃旧体,使用这幅新身体……]
[是谁?!是谁这么做的!!!]水煮龙怒吼。
[你别怪他……他不过是个受了摄魂术控制的傻孩子。小真有这个弟弟,也够操心了。]那怪人却护着天雨越云,[小真他们一离开天雨国,我就从占卜中发觉异相,连日追赶他们而来,只晚了一步……]
水煮龙强压下怒火,[是不是合宣国的败类对天雨越云下的摄魂术?]
[我看不然。如今四国联盟的内忧外患着实不少。我从天雨赶来,一路上瞧见好几个不得了的‘老朋友’。]
水煮龙把那破败的身体裹上被单,搬上云腾兽背。
情绪似乎也不那么激动了,[这就是命吧,我也只能认了。阿悯,我必须带宁儿走了,你多多保重。]
那怪人冲上去与水煮龙拥抱,道:[认命吧,你也该出山了,不要再逃避。]
他们坐上灵兽,再次启程。
这一次没有再停留,直接出了声都界。
行程寂寞,水煮龙沉默。
楚宁不知如何安慰他,便随机找些话题来聊,[刚才那个怪人是谁?你们好像认识?]
水煮龙将他抱稳了,[我还以为你能记起些从前的事。唉,看来不清除你身上的雷果之毒,你连一丁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这个身体太小了,]楚宁抱怨着扭动一番,[歌王不是说雷果之毒不能解吗?]
[放他的狗屁。]水煮龙啐了一口,[办法是有的,你相信我便是。你说的那个怪人名叫清悯,天雨国国师,天雨越真的夫君。]
楚宁啊地一声,[他跟越真婚礼的时候也作这付打扮?呵呵,不知长得怎样……]
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划分,天雨越真,这个大帅哥居然是只雌的,瑟乐也是。
一想到他已成婚,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
却也不是嫉妒。
[以后自会有相见的机会,到时你就能看到他的脸了。]
[嗯,说不定我一下子还认不出他呢,到时候你可不能跟他合伙糊弄我。]
[到时候?]水煮龙自嘲地笑笑,[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振兴星海水族。]

第 24 章

25
旅途的寂寞,使人产生身体向前而灵魂停滞的错觉。
有过一次特殊的体验,楚宁害怕又一次被自己的身体所抛弃,最后无处可去。
这个身体纵然小,瘦,病痛缠身……
有了身体,才能找到存在感。
楚宁理解水煮龙的心情,可这样的沉默,谁来开释他的心情呢?
湿风扑打着面庞的感觉很是舒适,连身上火烧似的酸痛也减少许多。
楚宁依在水煮龙怀里,半梦半醒。
恍惚之间,听到水煮龙的声音,悠远得好像在遥远的地方诉说。
[我有一个办法,能立刻解你身上剧毒,恢复你的记忆,那样的话,你恢复了全部力量就可以发身长大,统领星海水族。]
物色流转,情境一换,楚宁豁然清醒,不似入梦。
他和‘海荫’站在海边,清水白沙,海风清腥,潮声拍复。
此时虽是白天,天空中却有许多星星。
[水煮龙,这里是星海吗?]楚宁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里真美。可是我们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回来了?]
[我不是丹冥,我是海荫。]
少年操着陌生的口音,望着楚宁的眼神却和水煮龙一样柔和。
[正确的说,我是海荫留在他的孩子身上的一个印记,压制了水族新王星楚宁的水花发育,使炎毒无法继续蚕食星楚宁的力量。]
楚宁弯腰想要抓一把沙子,却什么也抓不到。
[这里是不存在的幻象?我还是在做梦,对不对?]
[这是海荫留给他的继承人的记忆,他希望你能看到。这里有他的记忆,也有你的记忆。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去看。]
楚宁无法,只好由海荫牵着手,沿海岸线而行。
他们停在一颗大礁石前。远处,与他们相悖的方向,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一个染血的布包跌跌撞撞跑来,身后尾随了一批舞刀弄棒的青年。
少年大概奔命太久,早已脱力,脚下一软摔在沙滩上。
追来的青年一脚踩住少年的头,抢过布包。
为首的一个神色倨傲的男人将布包向天一甩,挥剑刷刷刷刺了破布翻飞。
那布包里包的竟是书册,可惜已成纷纷雪片。
[小杂种!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偷学西工谱,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曲子来!]
少年被他踩得吃了几口沙子,硬扭头,咳着道:[是……爹爹教我的!不是我偷学,我写曲子送给父亲当生日礼物,你们才是伤风败俗!]
[胡说八道!爹爹才不会把西工谱教给你这个贱种!]
那为首男人制止了属下的抱怨,[西工谱乃皇室御用,怎可随便给凡夫俗子庆生,更何况你是偷学,又是为了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
少年大怒,[我父亲不是奴才!他是第三舞者的——]
[爹爹一时兴起玩弄的一个奴仆,不料他的火叶很强,令爹爹花落结珠,后来便有了你。因为你,爹爹国赛失利,由第三降为第五,此后再未重振旗鼓。你与你那下贱的父亲都是不祥之人,只会给亲朋带来灾祸。]
少年明知他说的是事实,却心绪难平,一口唾沫吐在男人裤脚上。
那伙青年见状,上去对少年拳打脚踢。
男子也怕真打死了他,出了心头恶气后便叫属下停手。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贱种就是贱种,不要说学西工谱,你这一生都是贱种,不配做艺者!趁早回去跟你那奴才父亲学伺候主子吧!]
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仍然不服气,[我要做艺者!我不是贱种!等我做了艺者,叫你们这些家伙都不得好死!]
男子揪着少年领子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好啊!看谁先叫谁不得好死!你别以为教训你一顿就没事了,几位叔父还在刑堂等着你呢!咱们走!哈哈哈哈……]
一伙人押着少年返回了。
待他们走得稍远,大礁石忽然果冻似的蠕动了下,从中钻出一个小孩子。
瘦小的身形与星楚宁一般,是年幼版的海荫。
小海荫皱着眉头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拾起散落在沙滩上的碎片。
[对不起,泽哥哥,都是我不好。]他自言自语着,神情越来越落寞。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教你记谱了……都是我的错……]
[喂,你好笨啊,既然知道错了,赶紧去追他们啊。这些人早就看寒泽不顺眼,只怕这次要趁机折磨死他。你就在这里拣碎纸片吧,过几天去寒家门外收尸好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礁石里发出来,竟是水煮龙稍显年轻的声音!
海荫转过头,怒瞪着礁石:[丹冥!我现在招一道浪,让你滚进海里喂鱼虾!]
[哎呀,别、别激动,王子殿下,咱们是好朋友吧?]
[你明知道我担心泽哥哥!你还说这种风凉话!我最讨厌你了!]
[唉,玩笑话你也当真。罢了,你快去寒家救你的泽哥哥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海荫也正是怕这个,丢下拣了一半的碎片跑了几步又驻足,似乎有些未说的话。
大礁石也不语,等着他说话。
[……丹冥,我决定跟泽哥哥一起离开煦国去合宣。等你化身之日我回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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