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秦人秦鬼
  发于:2009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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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直”李义山站在车旁,看到那人一出来便唤着“这里”。四人匆匆的上了马车,令狐子直对着赶车的侍卫吩咐“快出城”。
李义山不解的看着令狐子直,令狐子直将他的手捏的紧紧的。“夜长梦多,我们快走,晁进之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们走的,我已经吩咐了侍卫在城外接应”,李义山点点头。
王行重环着王月明,她的身子还在微微的发着抖“莫怕,我们与子直一道去江南,书儿也在城外等着我们了”。王月明将脸庞埋在哥哥怀中抽泣着说“他不会这么放过我们的,不会的”。
王行重怀抱着王月明,单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想要安慰她。马车向着城门外疾驰着,眼看就要驶出城门的时候,突然一群士兵冒了出来,团团的将马车围住。赶车的侍卫急急的拉住马,马儿一声长嘶。生生的顿住了马车,令狐子直心中一沉。
掀开门帘,走入阳光下,令狐子直他还是那风度翩翩的贵介公子。令狐子直拱手行礼,看着眼前的人朗声问道“晁将军,不知道这是何意?”,晁进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跟月明再见一面而已。”
王行重也走了下来“晁将军请回吧!月明她不想见你”,晁进之不在意的笑了笑“她会想见我的,不见我,你们可没有办法出这个城门”,王行重一时气结,王月明掀开帘子“进之哥哥”她边唤着边被李义山扶住下了马车。
晁进之翻身下马“月明”伸手想去扶住她,李义山一闪身插在了两人之间“晁将军请自重,月明是在下内子”。晁进之愤恨的甩了手,一把长剑却已经出鞘,剑尖直直的指向了李义山的喉头。
令狐子直一闪身形,已经站在了李义山身前,他冷冷的笑着,伸出食指拨开了晁进之的剑“晁将军,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了你,不知道晁将军还有什么指教?”。晁进之剑没有收“子直,今日你想要全身而退也可以,留下月明”。
晁进之大笑着继续说道“令狐子直,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你的智谋来的快,还是我的兵士来的更快,看来还是我的军队更快些,你的京畿尉现在正围着皇宫,我父亲应该在看着那个昏君写着让位诏书,怎么样?令狐子直,枉你贵为大厉丞相,现在却被我截了个正着。”
令狐子直也不恼,仍是负手而立“晁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月明是否需要留下还是要看她本人的意思不是吗?我想晁将军应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王行重闻言仿佛被刺了一样“不行,月明绝对不能留下”,晁进之笑了起来“行重,那你要如何呢?”,王月明急切切的叫了一声“哥哥”,王行重转眼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极温柔的笑。
王月明看向晁进之“进之哥哥,我愿意留下,你放我哥哥与相公他们走”,晁进之闻言放了心下来“好,不过还是要请义山写上休书一封,我好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晁进之整个人感觉都亮堂了许多,他眼中的神采让人却总是觉得辛酸。
王月明露出了极苦涩的一抹微笑“义山,要麻烦你,看来我没有办法与你们一同离开了。”“不行”王行重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月明,跟哥哥走,就是拼死我今日也不能让你落到他手中。”
李义山也坚定的说着“晁将军,你的要求恐怕我不能答应,月明在下不愿休”,晁进之冷冷的看着他“那刚好,我就杀了你!”,他的恶狠狠的看着李义山,一句一句的说着“李义山,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得要啖其肉、寝其皮的恨!我恨你明明不爱月明却能得到她,我恨你得到她却不珍惜她,让她受尽了苦楚。”
晁进之一步步的逼近着李义山,虽然令狐子直挡在李义山身前,可那狂怒的气息还是能让李义山感到一阵阵的战栗,晁进之一句句的话比刀子还锋利,“李义山,想起你我便想杀了你,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
令狐子直抽出身旁的佩剑,随身的侍卫也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兵士的反应。晁进之一声令下,兵士开始向着这一行人进攻着,令狐子直与晁进之斗成一团,急急的喊了一声“义山,快带着月明回车里去。”
王月明看着一人敌四人在奋力厮杀的王行重,哭喊着“哥哥”,李义山拉着王月明的胳膊急急的将她拉回车里,王行重无暇他顾,毕竟他常在府中看书写字,已经很少练剑了。一个人对四个人还是有些吃力,不经意之间已经伤了好几处,身上的锦服早已经被割的破破烂烂。
王月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神俱裂,王行重身上的鲜血刺痛了她的眼。“哥哥”她凄惨的唤着,急急的扑出了车外,李义山没有拉住,只扯下了她半截袖子。
“晁进之”一声凄厉的呼唤,让全场的人都停了下来,晁进之挥手让手下的人停止了攻击。不知道何时王月明已经站在了那里,她手中拿着一把青锋剑,那剑刃明晃晃的晃花了人的眼。
只是,那剑刃却停在王月明白皙的脖颈处,“月明”晁进之与王行重一同喊了出声。王月明绝望的笑着“进之哥哥,你放我哥哥与相公他们走,否则我今日便血溅此地”,“月明”王行重想要上前去。
王月明后退了一步“哥哥,你不要过来,你与他们走,权当权当从来都没有过我这个人。”王行重闻言脸色煞白“月明,你不要吓哥哥,来放下剑,放下剑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王月明摇了摇头,她眼中含着泪“哥哥,你不要骗我,我说过的,他不会放过我的,你走吧!”晁进之急切的上前“月明,我放他们走,你先放下剑”。
王月明看着他“进之哥哥,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出长安”,晁进之着急的说着“好好好,怎么都好,你放下剑”说着又转头对着兵士说着“让开,让他们走。”
令狐子直拉着李义山的手,朝着王月明深深一拜“月明,今日之恩令狐子直铭感于心”,李义山不知所措,难道他们真的要留下月明。
“令狐子直!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当日怎么答应我的!”王行重激动的怒吼着“要走你走,我不会离开月明的”。
王月明看着王行重,心中有着千般不舍,可今日之势已经无法控制,若是自己不留下他们就得都死在这里,自己还是逃不开晁进之,反倒白白的送掉哥哥的性命“哥哥,你走吧!”。王行重闻言一时呆怔在那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趁着王行重呆愣的当口,令狐子直迅速的一记手刀劈昏了他。李义山抗住了王行重迅速软倒的身子,与侍卫一起拉上了马车。令狐子直抱拳向王月明行了礼,便上了马车。
“子直哥哥”王月明在马车后绝望的喊着“请好好照顾我哥哥与相公”,令狐子直闻言只是点头不语,马车飞快的向着城外奔驰,与载着书儿的马车汇合。
王月明看着晁进之“我要上城楼”,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晁进之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晁进之看着落空的掌心,一阵的沮丧,不过还好还有后半生的时间去爱她,让她爱上自己。
王月明站在城楼上,看着载着王行重的马车渐渐的远去成极小的一个黑点,可却还是不愿意离开。晁进之也不去叫她,任她站在那里看着尘沙滚滚的官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王月明喃喃的念着,再也没有诗歌能比义山的这一句更能贴合现在的景色,“自此一别,重重山隔,再难相见”王月明看着远处的天空跪了下来,长长的一拜“行重,来生我们再不做兄妹,你是你,我是我,那时候我们……”。
王月明闭上眼,颗颗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此生只怕再难相见了。
王行重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离长安好一阵子了。他挣扎着起身,才意识到自己在马车上,突然一声软软的儿童的声音响起“爹爹”,王行重转头看到书儿正坐在他身边,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他伸出手揽着自己的儿子,抚摸着他小小的脑袋“书儿”,孩子大了个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困了么?”王行重轻声的问着,书儿揉了揉眼睛靠在他怀中沉沉的睡去。
王行重将书儿放在车上的软被中,凑身到车前“停车”,赶车的侍卫拉住了马,有些不知所措,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令狐子直下了车“行重,这是何意?”,王行重对着令狐子直笑了笑“我要回去!”,令狐子直紧紧的皱起了眉“不行,月明救你我出来,你再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苦心!”。
王行重静静的看着他“若是将月明换成义山,你还会这样走吗?”,令狐子直一时语塞,的确如果今日是义山被扣住他也不会这样离去,哪怕是死他也要与义山死在一起。
李义山走过来,与令狐子直并肩而立,握住了令狐子直的手,掌心一片温热“大哥,你可想过书儿怎么办?”王行重的目光投向了书儿所在的马车,温柔的,不舍的,却还是带着决绝。
王行重闭上眼,再睁开之时已经一片清明“义山,书儿就拜托你与子直了”,令狐子直看着他,却已经是明白了,他并不是要回长安,他是回去赴死的。令狐子直点点头“行重,我令狐子直以性命起誓,此生此世都将待书儿如同亲子,你放心吧!”。
王行重深深一拜“行重在此多谢好友!若有来生定当相报”,令狐子直也不再多话,只是吩咐侍卫牵来了一匹马“行重,多保重!”千言万语到头来只化成这一句话。
王行重上了马,头也不回的打马奔向长安,烟尘掩去了他的背影。李义山与令狐子直上到车上,看着那个才四岁的孩子睡得正香,可怜他却要失去至亲。李义山为他掖了掖被角,从此之后这个名叫书儿的孩子,便是他与子直的孩子了。
王月明站在城楼上,远远的便看到打马而来的王行重。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城门外仰头看着她的男人,她掩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转身便想要跑下去,却被身后的晁进之紧紧的抱着。
晁进之恼怒的看着王行重“行重兄,你再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王行重下了马“我不会离开的”他朗声笑着,王月明千头万绪只喊出了一句话“哥哥,你走吧!”。
王行重看着城楼上站着的女子,那明明是他最爱的人,可偏偏却是自己的妹妹“月明,若有来生我定不会负你深情,不论我们是何关系,我都不会再逃避了!”,这一句话让晁进之瞬间明白了,自己最应该恨的人是谁!
晁进之想要怒骂,想要吼叫,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可却只是将怀中的王月明箍的更紧了。王月明泣不成声,泪眼朦胧的看着王行重。
长剑出鞘,锋利冰冷的剑锋反射出刺眼的光线,王月明绝望的叫着“不!哥哥!”,可却没有办法阻止。王行重笑着,三尺青锋抵在他的脖颈上,狠狠的划下去,鲜血无声无息的喷洒了出来,染红了剑锋,染红了她的眼。
王行重的身体慢慢的向后倒去,可脸上仍带着梦幻般的笑意,他轻轻的抬起手想再一次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却还是没有那样的力气了“月明,来生……”
王月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如同失了魂一般。不再流泪,不再挣扎,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倒下去的人,看着扬起的尘埃,看着流出的鲜血,看着染着红色的剑锋。时间对于她来说,便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再也不会往前走了。
当令狐子直再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之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凄惨悲壮的过往只化成了短短的两句话“王行重自刎于城楼下,王月明在守灵之时自缢于灵堂之前”。他没有将这消息告诉李义山,或者其实义山已经知道了,可却仍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两兄妹。
半年后
令狐子直快步的走着,看着不远处的凉亭中,书儿坐在李义山的膝头认真的跟着他念着《千字文》,轻轻软软的童声听起来煞是好听。他突然抬眼看到走过来的人,小小的身子扭着,扯了扯李义山的衣襟“义山爹爹,子直爹爹回来了!”
李义山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人,脸上露出极温柔的一个笑意。
建元元年厉灭,厉殇帝让位于大将军晁峰,国号改辛。建元四年,辛高祖晁峰薨,太子晁进之即位改元纪明,史称辛高宗。
高宗在位三十三年,励精图治,带来了前所未有盛世,史称“纪明大治”。辛高宗终其一生都未曾立后,成为辛朝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未曾立后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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