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埃弗希斯的炽晶石----jinnywelks
  发于:2009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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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吊炉上端下来的,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萨特鲁在水盆里倒上一点热水,搅一搅试着温度,比体温稍低一点才合适治疗冻伤。
谢尔用汤碗暖着手:“也就我在这儿,知道你,要让别人看着还真会以为这儿有位勤快的贤妻伺候你呢。”
“别以为迈尔茨亚家的男人们平时有仆人伺候着就什么都不会干了。”萨特鲁放下水盆,服务周到地把谢尔的双脚慢慢浸到水里,虽然水温微凉,谢尔还是被烫到似的倒吸一口冷气。按摩着他的脚心转移注意力,萨特鲁继续诹:“我跟沃尔托尔做的西班牙海鲜饭可都是一流的,哪天做给你尝尝?”
“在那儿瞎掰活什么,现在哪里凑得齐材料,别说海鲜和鸡肉了,就连大米你都找不到。”
说到这突然冷了一下场,归根结底,目前这种物资短缺的围城困境,就是萨特鲁本人指挥加布和沃尔托尔促成的。萨特鲁难堪地抓了一下头发:“不会太久的,你要放心,保守派坚持不了那么久,不到春天就可以……”
老百姓也坚持不了那么久!没有外部物资输入,圣埃弗希斯的物资储备绝对是岌岌可危,再加上保守派在围城之前抽调过来的地方武装……冬天才过去一半啊萨特鲁,现在还没饿死人不表示以后没有。你经历过没有木柴取暖的冬天么?经历过每天只吃半块干酪几枚坚果的冬天么?每晚每晚只能全家饿着肚子缩在被子里抱成一团,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自己怀里、或者紧紧抱着自己的活人还是冻僵的尸体。谢尔想起九岁时的那个冬天,不知为什么就是那么冷,那么漫长,就在那个冬天里管家一家五口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一个。谢尔和他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却一样失去了亲人,三个妹妹,还有比没见过几次面的亲生母亲更像母亲的养母。
不想为她们流泪了,更不想让萨特鲁知道这些过去,他调查过是一回事,亲口告诉他自己的悲伤又是另一回事。为了避免把政变的危害波及到全国,他采取的是最妥当的方法,是能以最小牺牲获得最大利益的方法。物资短缺、军队强征,萨特鲁怎么可能没考虑过,自己应该做的,不是无谓的指责,而是应该协助他把牺牲压制到最小。
“停下停下,我又不是重伤员,没关系泡在那儿就行了。你过来坐下。”谢尔掐住萨特鲁的手把他强行引到旁边,挤在一起坐,“从追求效率的角度讲,现在是不是该问我怎么找到这儿的?”
……追求效率……萨特鲁不禁失笑,直截了当的开篇方式,这还真不像谢尔的风格,要说这是哪个的风格……:“刚才我是不知道,想着你赶了一个半月的路是不是该休息一下才没开口问。不过你这样一提,我就已经知道了——先去贾拉撒郡政府和葛里亚联系过了是么?”
“错,如果光明正大的走进保守派的巢穴找他,那现在跟踪我过来的伪宪兵就已经冲下来把你逮捕啦。”谢尔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路上几乎遇难的故事隐瞒下来,免得把话题引向关心自己身体健康的方面,“其实我先碰到了纳格才联系上的,他现在是你的专职通信员?”
“说专职……言过其实了吧,葛里亚告诉你的?”
为了话题向自己希望的方向直线前进,谢尔有意忽略掉了提问部分,“加布里埃尔将军的部队驻扎在贾拉撒郡东南面三十华里开外,现在这样冰天雪地的,骑马全速前进保守估计都要两个小时,斜穿贾拉撒郡步行需要一个半小时,女王手套剧院在市中心偏西,步行到南门至少四十分钟,贾拉撒郡内和圣埃弗希斯市内骑马坐车都会被强征,走的太快行色匆匆又会被怀疑,不考虑路上耽搁,每天花将近九个小时在路上往返,你说他算不算专职的?”
萨特鲁这下算是被问住了,全心全意的考虑战略问题,这种“小事”他真的没算计过:“不至于那么远吧?”
谢尔冷笑一下:“我可是用脚一步一步丈量下来的。萨特鲁,说真心话,你不觉得屈才吗?”
仔细想想,传送命令说起简单,其实当中要求的机动应变绝不简单,而且各式各样的危机每天都要面对,最重要的是,能把最高指挥官的所在地这种机密托付给他,纳格这个人看起来平凡无奇,这么看来却绝对是杰德心腹之中的心腹。萨特鲁靠在沙发背上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你说屈才的,其实是杰德吧?让他亲自潜入圣埃弗希斯北部驻扎的地方武装策反,确实是有点大材小用,虽然这是总攻之前重要的准备工作,但潜入、取得信任、直到策反成功是需要时间的,他亲自做,时间不会缩短,让别人做,效果也不会差太多。如果不用在这边给我送信,杰德就可以把某个亲信,比如纳格吧,派到那边去,自己留在市内做更重要的事了。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不愧是你~”谢尔把肘撑在萨特鲁的肩上,压下来,笔直的对上他的视线,“我真正的意思是~据葛里亚说,杰德才刚刚出发,临时把他调换回来还来得及~当然咯,我们都明白葛里亚提供这个消息是有私心的~”
“那~是~葛里亚已经学会谋划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事了,杰德也算百炼成钢了。”就着这个肩膀被压得生疼的姿势,把谢尔的下巴托起来,用几秒钟办了一点私事,“不过……难道说是阁下想每天走九个小时?”
“九个小时?想得美。”谢尔比出三根手指,“三个小时的话,也就权当散步了~”
“?”
嘿嘿,谢尔把萨特鲁压到沙发扶手上:“早在我去圣都朝圣的时候,正好斯波尔著名的隐修士亚尔培多被封为圣人,去年夏天我听说他蒙主召唤了。你猜他的隐修所在哪里?”
不行,腰快断了……萨特鲁强撑着,挣扎着扶住沙发背:“……一个距离加布那里一个半小时骑程的地方……”说了等于没说。
徒手S中,心情大好,所以不跟他计较这个~“超偏远的,就在贾拉撒以南的小村子外面~什么时候准备一下,我先把你装在行李里搬过去,回头再向教会申请管理圣人亚尔培多的隐修所。”把压住萨特鲁的手肘换成膝盖,水淋淋冰冰凉,“对了,不会因为什么在你身边有危险之类的理由不让我和你一起住吧?”
萨特鲁表情细微的歪曲了一下,避而不答。
“看来,早就这样想过了是吗?”膝下加大力量,“我不是老幼病残,有能力保护自己。从今以后把我当作战力,行吗?”一根根掰开他抓着沙发背的手指,“而且啊,你想过有我在的好处吗,除了可以给你送信以外?教会方面的情报,那是理所当然的;文书工作一向是我的专长;政治啊,战略啊,你没考虑到的事,我可以帮你想到,两个人想总比一个强;万一有人来搜捕,我是有证件的一般神职人员,可以帮你挡;你出不了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办;食物,可以弄到新鲜的,不用吃这种储藏物;专业级别的心理咨询人员陪你说话……让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对了。”脸凑得近近的吹了一口气,“……还可以防止你长期呆在室内不运动卡路里囤积过剩。知道么,有种有益于身心健康、社会和谐的室内运动每次可以消耗三百到五百大卡,而且场地要求很低~”
萨特鲁的上半身已经快被压得撇断在地上了,听闻这一句,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这里正好没有合乎标准的场地……”
“哪里哪里~你最了解我,只要对象正确,场地之类的凑合一下也就算了~”谢尔微笑着扳开萨特鲁勉强勾住沙发背的最后一根小指,“你把地板擦得这么干净,也就勉强了~要不然,现在这个沙发……是短了点,倒可以作为一个高难度挑战,做备选项吧。”
什么备选项!明明就已经开始摸索着解我皮带了!骑乘式我是没什么意见,至少也换个平衡点的位置再来吧!
这时突然回忆起从前的一小段对话——
81. 您对□怎麽看?
萨:那是犯罪,今年内贾拉撒郡的治安严打项目我亲自加的这一条,包括婚内□。
谢:其实现在法律不健全,这世界上只有男的□女的么?男的X男的,女的X女的,女的X男的明明都是存在的。
米:……虽然这都是真的,为什么让谢尔说出来,就让我突然意识到受也可以强X攻……
……
……寒战……
为了坚守最后一道阵线,对,是底线,萨特鲁使出全力挪动位置——本来以他的膂力自是轻而易举的,只是找的支点有问题——已经支持着两人体重的沙发扶手,实在是老朽不堪了。
轰——备选项散架在地上。
西里尔站在及膝深的雪地里,来回跺着脚以免冻僵——不愧是灵子力量最稀薄的灰之半球顶点,就连供人行走在水面或雪面的白魔法漂浮术初级,或者只够加热身体周围空气取暖的炎魔法初级,要稳定使出都极费精神力,与其用了之后昏昏沉沉,还不如干脆不用,受点冻算了。
雷亚倒是刚刚换过毛,浑身装备都厚了一圈,看上去就暖和,长长的银发扎成马尾,很是飘逸……不,那叫不良,西里尔对这种驴粪蛋表面光的家伙向来就没什么好感。
“怎么还不来开门?”要是一般的房子,雷亚早就动刀劈锁了,但这里是圣都的信使传令给他们落脚的地方,据说从前是圣人亚尔培多的隐修所,亵渎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都五分钟了。”西里尔又捶了几下门,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在喊等一下等一下。“这才叫奇怪呢。”西里尔盯着烟囱冒出的袅袅白烟,压低声音发牢骚,“按圣都那边说,这里应该还是空房啊,里面住的是谁?娘的,还点了壁炉,真享受……肯定是没房住的流浪汉把这儿当家了,或者附近的农民占了这所房子。”
雷亚把西里尔的手塞进自己暖烘烘的口袋里,安抚一下:“可能只是圣埃弗希斯的教会派人把这儿管起来了吧,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圣都?……哈,这只爪也好冰。”
“呸,你那才叫爪!”抽手回来,心想一边口袋放一只手还了得,那不是抱上去了?
又等了一两分钟,才来人开门,是个穿黑袍的一般神官,“请问两位有什么要帮忙的?”刚开门的一瞬间表情似乎是疲惫、愤怒、极度的不耐烦,脸上还带着正在逐渐消散的潮红,但一开口说话马上变成了标准的职业性微笑,因为这个笑容和他的外表实在过于搭配,西里尔甚至有自己刚开始一定是眼花了的错觉。
摇摇头,就连穆那种脑袋后面有圣光、信仰心坚定无比的白魔导士都能在人前迅速变脸,还能在接受告解的时候顶着极度厌恶的表情说一堆肉麻的话,这种为了生计任神职的一般神官有什么干不出来?
不过既然是神官,大概雷亚说的没错。西里尔拿出圣都发来的介绍信递过去:“在下西里尔-弗雷德,前任教皇艾黎白-斯坦丁的使者,圣都方面安排我们在此落脚,并且拜望圣人亚尔培多的灵。”这是斟酌后的词句,自己不任神职,说祭拜、为圣灵望弥撒之类的都不合适。
对方似乎对他的措辞基本满意,打开介绍信迅速扫一遍——无论是真是假,内容不可能对不上,仔细研究这些文字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并没有像从前遇到的地方神官那样戴上眼镜看个没完——西里尔稍稍挺直脊背,让聪明人取得信任并不容易,以前也碰到过莫名其妙遭到拒绝的事,那时还没什么,现在这种天气可就不好过了。
结果却没有遭到拒绝,对方很客气的行了一礼,“贾拉撒郡教区的谢尔-温斯艾多,主的圣灵与我们同在。”然后把信交还给他,不太明显的再次上下打量他一遍,连同他背后的雷亚。接着突然问道,“不知我有没有弄错……您这身打扮是?”多尖锐的问题,□裸的怀疑,脸上却还是无懈可击的神职者微笑。
如果没有高位的白魔导士加护,黑魔法成分被禁止进入圣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说谎反而会更惹人怀疑,“是赤魔导士,您看得没错。”西里尔诚实地回答,他突然发现这个名叫谢尔的神官,瞳孔是纯粹的鲜红色。
谢尔微微颔首,仍然在思忖着这个回答似的,“不好意思,请您们再多等一下。”虚掩上门再次进屋,合上门时带起的暖风里,仿佛夹杂着某种气味……栗花香气?(就是那xx蛋白质液体的味道,诊断书里居然还有如此文艺的描写)
西里尔愣在门前反应了很久,突然间几处奇怪的地方都挂上钩了,开门时的愠怒、潮红的脸色、稍稍疲惫的身形,还有最后这股奇异的味道……
“完了,雷亚……”僵硬着转过身去一把抓住雷亚夹克式翻毛皮外套那毛茸茸的领子,用力扯,前后摇晃,“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被摇得晕头转向的人完全莫名其妙,“不要扯了好痛!到底怎么了?”
“打搅了人家办事呀!我们会被马踢死肯定会被马踢死啊啊啊!!”
这回没等多久,很快就被招待进门,狭小的客厅里,除了刚才的神官,还有一个红头发的高大男人,大概就是刚才被打断好事的主角之二。此人坐姿端整、态度严谨,一看就是上级骑士出身,说不定还是贵族,但却穿着下层市民中常见的粗布便服……简直就像不守清规的神官把犯了事的情人窝藏在这里一样——不是像,明明就是。但是既然自己跟雷亚两个看起来也像假借任务之名逃出圣都来逍遥的什么什么一双(虽然根本不是),也就不说人家什么了,增加自己被马踢的可能性?没必要嘛。
“西里尔和雷亚,就这么称呼可以吗?”介绍信上照惯例只有名字而已,骑士也不用专门介绍,分别向两人颔首致意。光看信就已经分辨出哪个是西哪个是雷……真的这么明显?
“既然是被主驱使,在完成任务之前我们的家族也都归于主。”
这种肉麻话当然是从穆这个专家那里学来的,记得从前一个委托人不怕死地问穆,这名字为什么只有一个单字时,穆就是这么回答。然后,不久以后,这个人的满满十座葡萄干风窑全在解决任务的时候粉粉碎——这对超级记仇的搭档在净化地缚灵这种小任务中使用风魔法中级一段-烈风斩和炎魔法中级三段-流火阵,居然还厚着脸皮向工会辩解说自己的行为是必要的。西里尔出于同伴的友谊以及更深层次的某种东西,永远站在穆这一边;不过他也设身处地的想过,假如自己也没有家人,在被导师选中之前都在教养院每天面对一群老□毫不掩饰的轻蔑的话,后来听到某个人没心没肺地问你为什么没有姓,到底能做何感想。
回忆完毕,西里尔收回介绍信。既然是和那个叫谢尔的神官一起,骑士当然早就熟悉了这种虚伪,很自然的接下话头,“那么,你们叫我赛图(和萨特鲁同音啊~赛图将军)就行了。”
谢尔把两个茶杯重重地放在小木桌上,夹进去几片茶叶,滚水直接冲上去,还溅了几滴在雷亚的裤子上,“别客气,喝茶。”——这是……示威?西里尔抖了一下。
“刚才我听到你们说,要在这里落脚?”赛图的问话也很尖锐,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没有没有,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去圣埃弗希斯市的教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别惹的好,住旅馆去呗,也不缺那几个钱。
萨特鲁和谢尔眼神交流一下,问道:“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到附近集结的军队?”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雷亚的感觉到底是要敏锐一点。
“莫非这里最近要开战?!”啊啊真不愧是灰之半球——人之半球啊,就是一片混乱,穆在咱出发的时候还特地用风灵和教会方面的情报网两度确认过斯波尔和塞尔曼在年内不会有开战的动向,没想到斯波尔国内竟然打起内战来了!
“差不多吧……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现在圣埃弗希斯市戒严,进去就出不来了。”
他装作自己也是听传闻才知道,却没注意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集结军队”,如果不是军方的人,会用这种词汇吗?而且你自己在城内呆过,听了传言,现在又出来了,还说什么戒严?
很奇怪,不像是犯这种错误的人。或许他是有意让自己看出这种不和谐,好让我认识到……认识到什么?西里尔看着好像戴了微笑面具的谢尔潦草地收拢宽大的黑袍,坐在赛图旁边耳语了几句,突然觉得明白过来了:身为骑士开战之前不在部队里,却要在军队集结地的附近隐居,而且能在戒严的都城自由出入?(最后一点是西里尔误会了)这个骑士是大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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