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2----绾刀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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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抱成一团,滚了几滚后才停下。
容楼压在慕容冲身上,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的脸的确很美,甚至比慕容潆更美,但是那种美并不女性化,俊秀却决不阴柔,惊艳却决不妩媚,灿烂却决不妖娆……容楼没有喝酒,可是看着这样的脸,他忽然觉得头晕乎乎的,好象醉了一般。
慕容冲也在看容楼,面前的人浓得化不开的黑色眼睛中闪现着一片令人眩晕的东西,英气逼人的眉角自由地斜飞入鬓,粟色的脸庞被日光镀上了一层光泽,眼睑下、脸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片绯红,一派酒玉颓山……
慕容冲喉头一紧,小腹一阵燥热,下身某个部位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异样,他也着实吃了一惊。其实比容楼更英俊的男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未生出这样的感觉,偏偏现在对着面前这人就象着了魔一般。
在这样的场合出状况的确是太尴尬了,于是,慕容冲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希望不要被压在身上的人察觉到。偏身上的人压得那么紧,没给两人身体间留下些许空隙,慕容冲眼见控制不住,下身“旗帜”就要竖起,惊急之下奋力去推容楼,落手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与此同时身上也是一轻,原来容楼已大笑着从慕容冲身上翻至一边,伸长了腿坐着,道:“就算打了个平手,怎么样?”
慕容冲赶忙侧过身,一言不发地蜷起膝盖也坐了起来。
他蜷起膝盖只为掩饰异样,一言不发是要平复心神,好让身体迅速恢复平静。
容楼看了看身边闷声不响坐着的人,以肩膀用力撞了他一下,笑道:“干嘛不说话?这么小气,难不成要我认输你才甘心?”
慕容冲心里恼他挑这会儿来折磨自己,实在是不识趣的大石头。于是,无限怨念地白了他一眼,道:“石头,你这会儿能不能不说话?”
容楼讶然道:“石头?”抬头看见慕容潆走了过来。
她皱眉道:“你们俩没事吧?”
容楼站起身,摇了摇头。
见慕容冲并不回答,慕容潆沉默片刻,蹲下身,轻声问道:“凤凰,你没受伤吧?”
慕容冲此刻下身欲望已经平复,也站起身道:“姐,放心,只是比试了一下,没事。”
慕容潆见他神色已经一如常态,暗自舒了一口气,冲容楼笑道:“你还是认输吧。”
容楼微微一笑,道:“他若是肯接受别人送上的胜利就不是慕容冲了。”
两人对视一阵,目光中大有不打不相识的意味。慕容冲释然道:“你果然了解我。”转头又看向被獒犬围住的梅花鹿道:“箭术上我一定胜过你!”
容楼“哼”了一声,道:“那要比比才知道。”
慕容冲一边向座骑走去,一边道:“容楼,我以后就叫你石头了!”他说这话的语气就象下命令一般,也不管被叫人的同不同意,只留下容楼和慕容潆两人面面相觑。
慕容冲端坐马上,距离梅花鹿约五十步左右,搭弓射箭,口中朗声道:“左眼!”话音刚落,箭已离弦。只听鹿儿一声惊呼,左眼便中了一箭。它吃痛加上害怕,撒开蹄狂奔起来,三条獒犬吠叫着追赶它,将它又堵截回原来的地方。
慕容冲又道:“右眼!”又一箭命中鹿儿右眼。
梅花鹿两眼俱盲,反倒不敢跑动,只在原地惊吓地跳来跳去。
一边观看的慕容潆见鹿儿凄惨惊慌的模样甚是可怜,心中有些不忍,道:“要是能不伤它多好,太残忍了。”
慕容冲道:“狩猎本就是男人杀戮的游戏。让你别跟着来,你不听,现在心软为猎物伤心又何苦。”然后,他看向身边另一匹马上的容楼,道:“石头,到你了。”
容楼犹豫了一下后,从箭壶中连抽出两枝箭,并拢一起搭上弓弦,然后弯弓瞄准,道:“左耳、右耳!”两枝箭同时呼啸而出,却只将将扫过梅花鹿的左、右耳朵边缘,并未射中目标,估计只射落了几根鹿耳上的毛而已,最后直直钉在了梅花鹿身后两侧的两棵树干上。
慕容潆笑道:“果然这箭术还是凤凰堪称燕国第一!”
容楼微笑点头。
慕容冲看了看容楼,一脸得意,道:“不过,你也几乎射中,箭法已是不俗。”说完,又一箭射中鹿儿咽喉,结果它的性命。
容楼翻身下马,道:“我去取箭,再把猎物收拾一下。”
他行至一棵树旁,仔细数了数被箭头射下后又钉在树上的鹿毛--六根,而后伸手拔下那支雕翎箭。
他又行至另一棵树旁,也同样数了数,不多不少,也正好是六根。
拔下箭后,他暗自得意微笑,心道:‘果然还是我赢了。’原来他刚才射箭时的打算就是要射下梅花鹿左、右耳相同数量的毛发而已。
‘旁人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我知道从来没输给过这只凤凰就成。’容楼心想。
见天色已经不早,容楼便招呼慕容冲和慕容潆拴了马匹,取下必须的宿营用具,找了处天然的小山洞准备宿营。
三人点燃火盆,慕容潆正准备拿出携带的干粮,慕容冲却道:“姐,这干粮吃起来无味,烤鹿肉你吃不吃?”
慕容潆点点头道:“有的话当然想吃。只是那都是宫里厨房做好的,现在哪可能吃到?”
慕容冲大步走出洞外,一会儿回来时肩上抗着那只被他射死的梅花鹿,一脸调皮,道:“有现成的材料在,今次定要你们试试我烤肉的本领。”他放下死鹿,冲容楼道:“石头,过来帮我。”容楼应了声“好”,便上前和他一起围着那只死鹿蹲下。两人挽起衣袖,开始剥皮拆骨去内脏。
慕容潆见他们折腾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腥味在洞中弥漫开来,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生恶,便独自走到洞外找了块地方坐下等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看见慕容冲从身边出出进进了好几次,一会儿把一些血糊腥臭滴杂物带出来扔了,一会儿砍了树枝带进去,一会儿又打水拎进去……忙得不亦乐乎,却又神采飞扬。
‘他交了容楼这个朋友后果然不一样了,以前历次畋猎大会也没见他这么开心过。’慕容潆心想。
洞内。两人收拾好鹿后,慕容冲便让容楼在一边打下手,一切由他作主折腾。他一边搭烤架,一边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烧烤东西,你一定要多吃一些。”
“第一次?”容楼听他这话吓了一跳,本来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没了反映,皱眉道:“不会吧,你们鲜卑族一向是在马背上驰骋捕猎,烧烤猎物应该是寻常事才对。”
慕容冲回头看他一脸担心烤肉没法吃的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以我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情还能做不好?保准你吃上一口便舍不得放下。”
容楼暗自为可能就要浪费的鹿肉叹息了一声,心想:我刚才居然忘了他是皇子,烧烤虽然是鲜卑的强项,可平时的确怎么也论不到他来亲自动手,唉,希望能吃就成。
慕容冲已经麻利地在火盆上架好了烤架,立刻就穿上一整只鹿打算烤起来。
容楼见状,赶忙上前,嘿嘿道:“你就打算这么烤了?”
慕容冲停下手中的活儿,拍着胸脯笑道:“今天你的这顿饭全包在我身上。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要问,只需要到时张嘴吃。”
容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是,你怎么着也该……”
慕容冲不容他说完,一把拉住他,将他拖至一边,摁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一脸真诚道:“别多嘴了,我就是想亲自烤给你吃,你坐在这儿等着吃就成。”
容楼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释然一笑便依他所言安静坐着看他忙碌。
这两人一个忙着烤鹿,一个忙着看烤鹿的人,居然都忘记了洞外等着的慕容潆。
慕容潆一直坐在洞外。她看着月亮隐隐出现在了天际,一阵夜风吹来冷飕飕的,有些熬不住了,心里想着不知道鹿肉烤好了没有,便向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一丝肉香飘来,刺激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面上一红,加紧几步走了进去。
只见慕容冲被烟熏得一脸焦黑,却仍全神观注着烤架上的鹿肉上,而容楼映着火光的侧脸无限温柔,目光定定地聚焦在慕容冲身上。
看见这样的场景,慕容潆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又别扭又奇怪的感觉:他们两人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她轻轻甩了下头,把那个奇怪的念头从脑中赶走,心中暗笑自己多心:‘两人男人,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见那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于是,她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肉香都出来了,怎么没人叫我?”
慕容冲抬头冲她笑了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吃了。”虽然他笑得异常灿烂,可是因为一脸焦黑,只能瞧见露出的一口洁白的牙齿。
容楼也回过神来,苦笑道:“闻是闻不饱的。”
慕容冲拿刀割了一块肉下来,递给容楼,道:“吃吧。”
容楼仔细看了看这块肉,外焦里生,果然火候不行,抬头刚想说什么,却瞧见一张黑乎乎的脸上一双纯蓝的眼睛期待地盯着自己,便硬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赶紧把肉放进嘴里,用力嚼了嚼,生生吞了下去。
见他吞得很是辛苦,慕容冲皱眉道:“不好吃?”
容楼摇了摇头,道:“我内急,出去一下。”说完疾步跑出洞去,一边跑一边道:“鹿肉你们先别吃,等我回来啊!”
两人等了一会儿,慕容潆道:“我饿得不行,不等他了。凤凰,你也给我块尝尝。”
慕容冲便又割了一小块递给慕容潆。却见她刚吃进嘴里,便吐了出来,嚷嚷道:“呸呸呸,这是什么啊?这么难吃,又腥又骚!”一边抱怨,一边跑到一旁找了水袋漱口去了。
慕容冲不相信,又割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果然难以下咽。他看了看洞口,心想:这么难吃,刚才那块石头却是真吃下去了……心里一阵甜甜的感觉。
容楼手中捧着一些草、叶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到了夜晚,慕容潆又饿又乏,早已靠着火盆边的石壁,合衣侧躺着睡着了。
慕容冲笑道:“这东西这么难吃,刚才你也吃得下?”
容楼放下手中东西,只冲他笑了笑,也不答话。接下来,他撕扯下袍子的前摆,分成两块,小心地把左右两只手一层层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跑到火盆边上似在寻找什么。
“你找什么东西?”
容楼挑上一块已经被火烤得滚烫的中等大小的石头,用手拾起,道:“就找它。”
慕容冲哈哈笑道:“石头找石头,实在是有趣。”
见容楼并不理睬他的笑话,便凑上来道:“要它何用?”
容楼道:“这烤鹿好不好吃全要靠它了。”说完把石头放入半生不熟的烤鹿肚中,又将带回来的草、叶也全塞了进去,再用绳子捆扎好。
慕容冲奇道:“为什么要这样?”
容楼笑道:“这样才能让它里外一起烤熟烤透。那些草、叶可以去掉腥骚,只是现在是冬天,这些东西林中不好找,耽搁了不少时间。”然后他解下手上缠着的布条,回头道:“你把酒囊递给我。”慕容冲好奇地照着他说的做了。
容楼接过酒囊,拍掉囊塞,将袋中烈酒均匀地浇在烤鹿的身上,又向肚缝里多浇了一些。然后他坐在一边缓缓转动着烤架,以便烤得更均匀一些。
慕容冲坐在他身边,道:“原来你会烤肉。”
容楼笑道:“小时候和父亲经常在野外,慢慢就跟着他学会了。不过,这么大的家伙我也是第一次烤。”
慕容冲抿嘴笑道:“我的‘第一次’你已经尝过了,我也尝尝你的‘第一次’。”
容楼嗤笑一声,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冲轻轻将头靠在容楼的肩上,道:“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要看我做什么,我对你好是真的。”
容楼转头看着俯在自己肩上的金色脑袋,忽然心里一沉,一阵慌乱,什么时候开始和这只凤凰这么亲近了?自己对这只凤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其实这些现在他也弄不清楚。
他轻轻推开慕容冲,道:“用水洗洗脸去,寿星公可不该这么脏。”
慕容冲噘了噘嘴,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容楼身侧。
火盆另一边,侧躺着的慕容潆一动不动,瞪大的双眼藏在石壁的阴影下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她在想什么……直到半夜,容楼烤熟了那只鹿,向她走来时,她才受惊一般闭上了眼睛。
“公主,可以起来吃了。”容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觉得也许刚才看到的根本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场暧昧的梦。
她坐起身,假装打了个哈欠,道:“是吗?又烤了?”
容楼烤的鹿肉非常香嫩,几人又饿了许久,都放开了肚子吃。
慕容冲赞道:“石头,你的烤鹿和我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坑里,太好吃了。”
容楼笑道:“喜欢就多吃几块。”说完又割了一块肉递给慕容冲。未等他伸手去拿,慕容潆抢先一步接下,道:“我再多吃一块。”
慕容冲笑道:“姐,还是你好,一睡醒就有东西吃了。”
慕容潆也笑道:“其实没睡醒也许更好。”
慕容冲愣了愣道:“为什么?”
容楼笑道:“女孩子嘛,吃的好不如睡的好。”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
畋猎大会结束时,慕容冲被封为中山王。容楼因为在各项竞技中表现突出,被封参军,编至大司马慕容恪军中。

第12章

第十二章
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女子思春的时候。
可足浑檎正托着香腮坐在窗前思念着一个人。
她的窗外就是皇宫里最美丽的花园,那一园怡香□着她的鼻子,那诧紫嫣红倾袭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似乎完全闻不着,看不见一般。
当一个人心里牵挂着仰慕的爱人时,无论是周遭的无限美景,还是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很难影响到她的情绪,那种淡淡的甜蜜揉搓进了丝丝的惆怅此刻正主宰着她的心。
所以当她得知皇上慕容俊目前将全部心力都放至征伐西秦的准备事宜上,决计没有心思纳妃娶小时,并没有任何失望,反而心生欢喜。
她的心里原就只住得下一个男人,虽然那人已经有妻有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可以做妾。能和仰慕的爱人朝夕相处,大、小在她心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在等姐姐可足浑楟,要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可足浑楟进来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然后,她遣走了屋里的两名宫娥,只剩下姐妹二人。
等她轻轻关上屋子的门后,再面对可足浑檎时却已是一张写满了失望的脸。她叹了一口气冲可足浑檎道:“檎儿,你这两天都魂不守舍,是因为不能册封为妃的事吗?”
可足浑檎摇了摇头,又痴痴看向窗外,却不知透过那一片红花绿柳看到了些什么,只听她口中轻轻吟哦道:“一马平川,两刃轻看,三军阵前莫能担,百万铁骑只笑谈……”
可足浑楟疑道:“你这念叨的是什么人?”
可足浑檎这才冲姐姐微微一笑道:“我想嫁的人。”
可足浑楟更加不解,道:“你说的不大象是皇上。”
可足浑檎这才盈盈站起,遥遥相拜,冲姐姐施了一个大礼。
可足浑楟见妹妹行如此大礼知道必有古怪,上前几步扶起她道:“你这是为何?”
可足浑檎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她,道:“姐姐,我和你不同。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嫁给自己仰慕的男子。”
可足浑楟淡淡道:“可是,我们首先要记住自己的姓是‘可足浑’,没有这个姓氏,没有这个家族,便没有你我。”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还是听你的话进宫来了。”可足浑檎又微微一笑,仰头向上望了望,似乎她的目光可以透过厚厚的屋顶看见一片苍天,道:“可惜,上天眷怜我,没能按你的意思进行下去。皇上不要我,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可足浑楟冷“哼”了一声,道:“这样看来岂非正是合了你的心意?”
可足浑檎上前拉住姐姐的手轻轻摇了摇,又噘起嘴,撒娇一般道:“姐--姐--,一直以来你都很疼我的。虽然,这次的事不能成行,但你我都已经尽力啦,你就别老记挂着了。”
可足浑楟嗤笑道:“我就是记挂着也没用,现在皇上根本就没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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