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虎愣住了。望着史昂那双明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什么？我也很喜欢你？还是，我很讨厌你？或者，你是在开玩笑吧？再或者，你太放肆了？可这些又似乎都不能正确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额角有汗滑落，身体还在轻颤，嘴唇微微发抖，手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了腿间。
史昂敏锐地捕捉到了童虎的小动作。不再犹豫，他向童虎俯身，抢在他前面，埋头下去，扯开障碍，把那根惹祸的东西含进嘴里，吞吐着。感觉到它在口中变硬变大，轻轻跳动，他越发卖力起来，舌头不住地滑过顶端，取走那里溢出的液体。
史昂没有抬头看童虎的表情。如果一定要说什么，还是等到结束吧！他这样想着，索性加上手掌，包覆住底端的球体，轻柔地抚慰着。他的老师虽曾试图阻止，但那欲拒还迎的姿态在他看来，与其说是阻止，不如说是引诱。他腾出一只手牢牢摁住老师挥动的手臂，迫使他服从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场越界的情事，以童虎释放在史昂口中而告终，主动方并没有进一步的索取。
高潮过后，身体渐渐冷却下来，童虎的脸也失了血色，心里翻江倒海。这下真的完了，竟然失身在学生嘴里，要是传出去，自己今后还怎么在学校里立足？而且，最要命的是，刚刚被史昂如此对待，自己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从心底里泛起一丝甜意，似乎期待已久。这到底是为什么？莫非……自己……也喜欢上他了？
“老师，我知道您一定感到很意外，对不起，可我必须对您说出来，”史昂跪坐在童虎面前，剑眉微蹙，“您或许会因此讨厌我，甚至憎恨我，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有一个人，他敬重您，爱戴您，希望能永远保护您，带给您快乐。如果您能接受他，他会非常开心。如果您不能接受他，也请明确告知，请您放心，他今后不会纠缠您。”
悦耳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流进童虎的心扉。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史昂，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对你的感觉，但是……我想，我可以先试着接受看看，或许……什么时候，我能够想明白，到那时……”
“我明白，谢谢，这就足够了。”史昂朝童虎笑笑，动手替他整理好衣服，拉他站起来，“我们下去吧，这里风大，当心着凉。”
和史昂手牵着手走下天台，童虎的心一直在怦怦乱跳，生怕被别人看见了。史昂却丝毫不介意，还不时地抬手替他整理吹乱的头发。好在走廊里空无一人，原来，现在已是上课时间。童虎急忙催促：“你快回去上课吧，等放学后……”
“等放学后，再去你那里喝茶！对了，今天我要喝加牛奶的！”史昂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勾起嘴角，指尖在唇上划过，又向童虎挥了挥，才转头跑走。
望着他的背影，童虎愣在了原地，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过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办公室的。不过，他知道，也许，就在今晚，恐怕要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了。
傍晚，史昂如期而至。但令童虎意外的是，除了在他强烈要求下向他的茶里加了半杯牛奶之外，茶话会似乎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依旧泾渭分明。谈到争执之处，史昂甚至拍了桌子，瞪起眼睛和他叫板，丝毫不相让，仿佛下午的温柔不过是一场梦。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感，童虎借故提前结束了对话。史昂并没有说什么。
日子平淡地流过。童虎渐渐发现，史昂是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很少在人前与他接近。虽然他仍然会在每天放学后到他的办公室喝茶聊天，仍然会在每周一中午帮他擦干净黑板，偶尔还会在周围没人的时候轻吻一下他的脸颊，但是，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亲昵行为。
童虎心中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写在了脸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同事们都善意地笑问他，是不是给女朋友甩了？他只能苦笑，却无法回答。女朋友？呵，我似乎是被男朋友甩了呢！只是……我为什么把他的几句玩笑话当真？他大概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难道我已经陷到如此深的地步了么？
越是想释怀，越是放不下。童虎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史昂都看在眼里。他的心在痛。他何尝不想早日和心爱的人共享良宵？可是，他不能，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仪式没有完成。在那之前，任何过激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正是因为不能走火，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欲望，和童虎保持安全的距离。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触碰的感觉让他几近疯狂，他忍得比童虎还要辛苦。可是这些，童虎却不知道。
这对师生一直若即若离地相处，转眼之间已是过了两年。史昂就要满十五岁，也很快即将从中学毕业了。
十五岁生日的前夜，史昂兴奋异常，想到明天就可以和爱人做那件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爱人也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于是，他下了决心，明天，一定要让他很舒服，很舒服，那样才不枉他两年来的等待。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艳阳天。几乎一夜未眠的史昂早早爬起来，顶着两只黑眼圈，洗漱干净，换上新衣服，从抽屉里翻出一只雕刻精美的小木盒，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兴冲冲地跑出家门，直奔学校而去。
童虎现在一定还在他的宿舍里睡觉吧！等一会儿见到他，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要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交给他，因为，除了他，再没有适合的人了！然后，为他做一顿美味的饭菜，拉他去自己常去的河边捉小虾，和他一起躺在河边晒太阳，直到天黑，再然后，就和他在星光下做那件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体验啊！
想着想着，史昂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真的是很开心，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幸福。
来到童虎的房门外，正要按门铃，却听到有人正从里面向门口走来，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说话声，史昂的心一下子缩紧了，慢慢把刚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嗯，昨晚的节目真是很不错呢！”是个陌生的女声。
“呵呵，是呀，以后有时间要常来啊！”这个声音，正是童虎。
“来什么呀？以后就不要住在这里啦！我爸爸在城里有套公寓，我们可以搬过去……”
史昂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还需要听什么？他竟然已经背着我有了女朋友！他们昨晚竟然就睡在一起！哈哈！我还真是个大傻瓜啊！一夜没睡，一大早跑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些吗？我不要听！不要听！
狠狠一脚踢在门上，恰恰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史昂一个站立不稳，身子直直向门内栽倒进去，正扎进童虎的怀里。见到是他，童虎一下子僵住了，张开两只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童虎身后的女子也愣住了，她并不认识史昂，不知道这男孩在发什么疯。
短暂的静默之后，童虎对女子说：“你先自己回去吧，学生找我有点事，就不送你了。”
女子轻轻点头，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
良久，史昂才站直身子，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归于平静了。没有泪，更没有笑，他只是直直地看着童虎的眼睛，那眼神冰冷得让童虎心里直发毛。童虎终于绷不住，开口道：“史昂，别这样看着我，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吧。我不会对你隐瞒半个字。”
“我没什么要问的，只是有件事，希望你能帮我做。请你，别拒绝我，可以吗？”
童虎，不管你是否再爱我，我都已经决定要把它交给你。即使以后不会在一起，我也要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属于你的纪念。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史昂看到童虎慢慢点了下头，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只小木盒，递到童虎手上。童虎不知所以地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盒子里面有一把薄薄的金色紫刃小刀片，还有一件一头是圆柱状金属、另一头有木柄的器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你……要我拿着它们做什么？”托着盒子，童虎问史昂。
“用那把刀，把我的眉削去，再在这里，用那块烙铁，印下两个烙印。”史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自己的眉间，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为……为什么？”童虎吃了一惊。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呀！为什么要削去眉毛？为什么要留下烙印？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在毁容吗？
“你别问了，照我说的去做，算我求你了，好吗？”
史昂很坚决，那神情让童虎实在无法拒绝，他只好答应。
走进里间，史昂跪在童虎的面前，撩开额发，把光洁的额头给了童虎，闭上眼睛。
慢慢拿起刀，童虎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那刀似乎很重，动一动都很费力气。十分小心地让刀片贴着史昂的皮肤滑动，看着那两条英气十足的眉毛消失在自己刀下，他直感到一阵阵心疼。削去了双眉，放下刀子，童虎又拿起烙铁，在酒精炉上烧红，在史昂的左右眉间，目测好位置，依次按下。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史昂却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头，绷紧嘴角，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完成了这艰巨的任务，童虎长出一口气。再细看面前的史昂，竟发现他和之前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仅仅是用两个圆形烙印代替了眉毛，就让他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慑人的风姿。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了。颤抖着把手中的家什收进盒子，郑重地交还给他，童虎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谢谢你。那么，我告辞了。祝你幸福。”史昂站起身，把盒子揣回怀里，转头便要向外走。童虎急忙拉住他：“等一等！你不能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紧紧拉住史昂的胳膊，生怕被他挣了开。他感觉到，他手掌下的肉体在突突地跳动着，似乎血管随时都可能被冲破。
“你……要我说什么？”史昂没有回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替你削眉毛？还有，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童虎激动起来。他下了决心要向史昂交底，可对方却什么都不问！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他离开，起码也要告诉他，这一切本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他也的确以为自己曾经是爱过他的。
“为什么？做什么？呵呵……如果我告诉你，把眉交给你，就是要把童贞交给你，来找你，就是要和你做爱，你还会答应我吗？还会吗？”史昂一边说，一边自嘲地笑着。
童虎的心乱了。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两年来，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对史昂到底是什么感觉，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史昂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也一直很烦恼。直到最近，夏瑜走进他的生命，他才意识到，自己从骨子里还是喜欢女人的。他和她感情急速升温，二人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只是，他还有所顾忌，要瞒着史昂。没想到，今天被他撞破，更没想到，他居然是来确认爱情，找自己做爱的！我该怎么办？
“史昂……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问这话的时候，童虎十分心虚。
“我们家族的规矩，男孩十五岁之前必须保持童子身。直到十五岁生日那天，才可以选择一个最爱的人来给他削眉，烙印，并且由这个人收取他的童贞。我刚刚见你有了爱人，已经决定放弃，只希望在身上留下属于你的印记而已，没有打算和你说这些，可你偏要问。你以为，在你知道一切之后，我还会放过你吗？”
说着说着，史昂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没有任何征兆，他劈手挣开童虎的胳膊，闪身把他打横抱起，疾步走入卧室，把那惊呆了的人重重丢在床上。
“史昂！你……你要干什么！你可别胡来！”童虎虚张声势地喊着。他想赶快坐起，赶快离开这危险的境地，可惜，史昂没有给他机会。强健有力的身体迅速压了上来，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面颊，颈项，铁箍一样的手擒住他的两只手腕，牢牢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不由分说，大力撕开了他的衣襟，晶亮的钮扣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个时候，童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心疼！身上这件衬衫可是小瑜昨天刚刚买的啊！就这么给他扯烂了……没有时间想多久，思绪便被强吻割裂。铺天盖地而来的吻让童虎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念头。他想，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索性就随了他的心意吧！
不过，童虎很快就后悔了。与最初得到的温柔抚慰不同，这次的史昂有点疯狂。施于他身体上的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吻，那简直是在啃咬，就像恨不得撕烂他的肉、吸干他的血。紧咬牙关，强忍疼痛，童虎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快点结束，快点结束……
史昂冲进他身体那一刻，童虎感觉就像有一柄长刃从下体直贯大脑，把他的五脏六腑统统刺穿。他把头拼力向后仰，想逃离那逼近的刃尖，却始终无法如愿。喉咙里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声悲鸣，令人撕心裂肺。
童虎，既然不再爱我，就恨我吧！我要让你，永远无法忘记我！

第 15 章

那时的我绝没有料到，两年，仅仅两年，我和史昂的甜蜜时光就走到了尽头。
我总在想，如果那一天，我们没有去城里，我们没有鬼使神差地走进那家小超市，我们没有唯恐路人不知地嬉笑打骂，我们的结局是否会有不同。但是，没有如果。冥冥中似有天意，或许正是我们杀人越货的报应，命运之轮把我们无情地推到了悬崖边。
无数个偶然构成了必然。当那个曾被我视为恩师的人——修普诺斯，从最里面一排货架后走出，顶着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走到我们面前时，我知道，我们的麻烦来了。
修普诺斯迟迟没有开口，看也不看我，只是用阴翳的目光死盯着史昂，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史昂也毫不畏惧，泰然自若地看回去。两个人只用目光交锋，看谁先示弱。这场无声的争斗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我站在史昂身边，虽然表面仍然平静，但是双手早已暗暗攥成了拳头。我在心里不住地祈祷，可不要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
可惜，事情偏偏不遂人愿。店里的一位男顾客嫌我们挡了他的路，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地嘟囔了几句，全都进了修普诺斯的耳朵。这位睡神大人顿时变了脸色，反手一个鹰爪扣住那人的脖子。只听到咔咔一阵脆响，再看那人，已是口角流血，气绝身亡。可怜的人，只因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这样倒霉地撞上了枪口，连自己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眼见着死了人，店里其余的客人们不断发出惊叫，争先恐后逃离。店老板还算胆子大，没有逃走，抓起电话，大概是想要报警。修普诺斯上前一步，抢在他拨通之前扯断了电话线。我怕他对那老板不利，急忙冲过去，把吓呆了的老板护在身后。
修普诺斯这才正眼看了看我，冷笑一声，道：“你还认得我么？”
“我当然认得。您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怎敢忘记？”我没有说谎，我在心底里的确还是很尊重他的，尽管他刚刚在我面前滥杀无辜。
“卡妙！”一边的史昂大声叫我，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嫉妒。我用眼神向他示意，让他放心。
“哼！亏你还当我是你师父！你自己想想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苦心栽培你的哈迪斯大人吗？”修普诺斯说着说着，突然显得很悲伤。
我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他悲从何来。这时，史昂插了进来：“修普诺斯，你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兄弟一起，寸步不离哈迪斯身边的么？”
史昂这么一问，我也意识到了问题。虽然不完全像他所说那样，但是，修普诺斯和达拿都斯，往往都是形影不离的，即使偶尔不在一起，也决不会离开太远，而且，他们时刻都会与哈迪斯保持联系。当年修普诺斯负责训练我时，达拿都斯也经常会过来观望，俨然算我的半个师父。像现在这样落单的情况，确实绝无仅有。
“呵呵！你居然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修普诺斯冷冷一笑，抛出一连串反问，满脸的不信。
“我们的确不知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算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卡妙，我们走。”史昂拉住我的手，大步走出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