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第一部)----路人甲甲甲
  发于:2009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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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第一部)
作者:路人甲甲甲

文案
他曾是天宫大将军之子,却父母双亡;他成为一殿之主,却被迫成为宫妃;百年,他爱上那个人,得来的却只是败落……
败者便无所谓尊严。他是殿主又如何?是宫妃又如何?爱又如何?恨又如何?他只是求生,求一个能守护重要事物的生存……

一片混乱。
双真在急飞向崇青殿时看到的就是一路的混乱。不断有宫女侍从四处逃窜,时不时地底会冒出恶灵,张开恶心的大嘴就冲人咬去。火花散落在帝宫的各个角落。哀号声随处可见,鲜血溅上他的衣衫。
该死!那个人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恶灵?
他知道现在不是大发善心的时候,但仍忍不住念咒用光扫清了周围的那些杂碎。
“殿下,现在别用力量……”
“看着烦!”
“先去帮陛下更重要……”
“我知道!”
双真有些火,心里头从未有过的乱。
一个恶灵窜了出来,双真一挥手,直接给了他一个粉身碎骨。
芸,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越靠近崇青殿人越发的少。也是,那么强的压迫感,那么强的力量交锋,哪个低能力的能受得住?
已经看到大殿了。
还未等双真走近,一个青色火球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了出来。他险险闪过,却仍被火星烧伤了右肩。
双真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殿下!”奇然冲过来,“您……”
“皮外伤而已……”
“可那是青火啊!”
“够了!”双真喝住他,“我说了没事,扶我起来。”
大殿里已经恢复宁静,让他莫名不安。
奇然咬住唇,扶起脸色有些苍白的双真,快步朝崇青殿走去。
曾经歌舞升平的地方,再也不复繁盛。
硕大的殿堂里一片狼藉,火烧、剑刺、闪电焦化的痕迹随处可见。殿顶上甚至狼狈的破了一个大洞,天都特有的银星的光华穿越而至,照着一地的惨淡哀戚。
芸浑身鲜血倒在地上。
双真心里刹那扭成了一团,说不出的疼痛。
四周还歪歪斜斜的倒着几个妃子,已全然不见了平日的潇洒或娇媚,只余奄奄一息。
双真走到他面前,跪坐下来。
他抬起头看见他。因为受伤而浑浊的眼一下子清明起来,定定瞧着他不放。
芸帝刚要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滴落一地。
双真眼睛生疼,张嘴竟有些干涩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眼突然黯淡了下去,“告诉你……又如何?你……岂愿与我共死?”
双真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自嘲的笑了,“也是。”
芸,你始终不曾信我。
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何在听到风炎来了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冲到崇青殿里来呢?
双真站起来,闭上眼不敢再看他。
冷静一想,他真是鲁莽了,他……怎么可以死?
是的,不可以。
芸,你是对的,我不可以死。
大殿里一下涌进了许多侍卫,纷纷跪倒在双真身后那个强大的男人面前。
“风炎殿下,帝宫已经全被制服下人逃了一些,宫妃除了这个殿里的,都让流重将军关在了寝宫里。”
双真心头一紧。
好快。风炎的动作快的离谱,前一日还坚不可摧的帝宫,在他面前竟如蝼蚁一般,刹那间捏至掌中。就连芸……他也以惊人的速度击败了。
风炎,那个一头赤发的男人,强的无以复加。
双真并未见过这个人,却已经听了无数的传闻。如今,他就站在他面前,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他有些窒息。
强烈的压迫感。
风炎缓缓走到了那个说话的侍卫面前。
一道轻微的红光闪过,侍卫胸口立即涌出鲜血。
“你似乎不太弄得清楚状况,”他的声音柔和淡然,说的话却让人胆颤,“过去的天帝经不复存在,现在我才是王者。若不是我今天心情好,但是你刚刚的‘殿下’两字,就能让我把伤口开在你脖子上。”
“属……属下该死……”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的扶走了那个满身鲜血的人。
双真有些发冷。刚才被火烧伤的右肩鲜明的疼痛起来。
“陛下,接下来如何处置这些人?”
有了前一个教训,之后的人都识相的改了称呼。
风炎头也没回,缓缓朝殿外走去,边调笑道:“芸帝压进牢里。其他人带上——咱们去瞧瞧风流的芸陛下后宫里藏了多少美人。”
眼见两个侍卫朝双真走来,奇然挡在了他面前。
他推开他,对那侍卫淡道:“不用劳烦,我自己会走。”
风炎。
双真有些不懂这个人。他以为这应当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但他却异常有耐心。
比如现在,他正坐在寝宫大殿的帝座之上,极具耐心的听他的手下汇报众宫妃的身家、力量、特长甚至喜好。
“……蓝依,秋宫宫主之女,自然力较薄弱,擅军队调动……”
蓝依瞪着座上的人,倔强的不肯低头,“风炎!你别以为我会屈服于你!我至死终于芸陛下!”
风炎笑了,绝美。
他长得确实漂亮,优雅的似不食人间烟火,只是那一头火红的发,又无时不提醒着人这是怎样一个烈焰般的战神。
他啜了口手上的茶,闲道,“蓝依殿下很忠贞嘛。你……不怕我杀了你?”
他的口气淡的象在问要不要喝茶一般。
蓝依骄傲的大笑,“死又何惧?只要是为了芸,我愿与他共赴黄泉!”
几个妃子也如同蓝依一般,挑衅的仰头瞪着风炎,无畏无惧。
双真突然有些羡慕。
也无怪他和芸始终无法相爱。一个天帝要的不就是既大度又忠烈的妃子吗?他确实不配。
风炎没再说什么,挥手让手下继续。
“希夷,江湖剑客……”
“芸陛下也真是男女通吃——”风炎从座上下来,伸出一只手抬起希夷的下巴,“果真天香国色……”
希夷没有蓝依冲动,仍是忍不住别开了头。
风炎突然凑上前在希夷的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鲜血一下染上他的唇。
希夷愤怒的推开他,一双眼里尽是仇恨。
风炎深深看了他一眼,仰头大笑,挥手让人将希夷带进了内室。
双真心头一沉。
今晚希夷怕是……
“双真……”
双真吓了一跳,忙低着头走上前。
“……原飞剑殿殿主,擅光,擅手工制造……”
退开的时候,双真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他并不惹眼。论相貌,和其他妃子相比他只能算中等之姿;能力,虽然用光的不多,但倒不至于罕见,风炎自己就是个用光的;就性格而言的话,他就更是容易让人遗忘了。
真弄不懂当初芸看上他哪里,硬是不肯放过,甚至给他下了毒用死亡要挟,强留他在帝宫。
或许也不是爱他多深,只是他的不爱刺激了一个作为王者的霸道。
只是可笑这个他发誓不会爱上的男人,竟用漫长的时间去夺他的心;更可笑的是,他竟会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而他,却又一次次用不信任和不专一推开他。
这么些年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不经意的,双真嘴角漾出一抹自嘲的笑。
芸,你在最后那一刻,依旧选择放弃了我。
就好像我注定会为了生存放弃你一样。
不可能在一起的,无论他是成王或是败寇。真是傻,早点察觉到这一点,就不会爱上他了。
“休,赐宴吧。”
赐宴?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急着享受胜者的成果,享受他的良宵吗?
还是他觉得,如此更能羞辱他们?
算了,他说赐宴,他便饮宴好了,其他的他管不了太多,也不打算有蓝依他们的高傲。
看到不少人被强硬的摁在了座上,双真很老实的自动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浅浅尝了一口——似乎没毒。看来他不打算靠毒来控制他们为他效力。
毕竟是个霸主,有他自己的骄傲。
风炎轻声笑起来,“还是有聪明人的嘛。”
双真楞了一下,这才发现所有人都随着风炎的眼神望向了他。一阵心惊。
他什么时候注意他的?
“双真是吗?”他问的温柔,令他打了一个寒战。
“是。”他低眉顺眼,不看任何人,所有情绪一并深埋,一丝也不容探究。
风炎朝他举杯,“双真殿下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其他殿下们当向你学习才是。”
“谢……谢陛下夸奖。”他喉咙干涩,生硬的举杯凑到唇边,将那烈酒连同周围愤怒的眼光一并吞如肚中。
是,他就是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过的人。
为什么要反抗?明知不敌还要反抗,图什么?尊严?尊严是什么?必命重要?比你想要守护的东西重要?
在强权面前,败者只有一条路可以生存,那就是臣服。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瞧不起。
所有妃子都知道他是芸抢来的,明明不爱,却还是因为怕死而屈服。
所有人都为芸不值。
芸,其实你很幸运,那么多那么多人爱着你。
不差他一个。
风炎似乎存心不让人安宁,“殿下们不防好好想一想,跟着谁才是明智之举。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而短命的人,是无法成为强者的。”他晃晃手中的酒杯,轻笑道,“我也不是个残暴的人,自会善待为我效力的人。比如希夷殿下——若他乖乖让我毁掉嗣元,我也不会为难他……”
双真惊愕的抬头。
嗣元?希夷有了芸的孩子?
风炎似乎很满意看到的反应,并未再说话,继续低头喝酒。
有人按耐不住了。
蓝依愤恨的砸了手里的杯子,怒吼道:“风炎,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风炎好笑,“斩草除根,不应该吗?”
另一个妃子也站了起来,冷冷盯着他,“你害怕芸的孩子——一团还没出生的气体?”
风炎竟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怎么会轻易承认害怕?
双真忍不住抬头,想看清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风炎对上他的眼,让他心惊的又移开了目光。
“我从不断定未知的事物,也从不小看我的对手,只有趁早除掉祸源,才能避免后患。”
双真看着座上那个称王的男人,心惊胆战。
比起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芸,他确实更适合成为王者。足够理智,也足够残忍。
但这也意味着——希夷身体里的嗣元,真的会被他拔除。
不能允许。
双真站起来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他朝风炎微鞠了个躬,“陛下觉得希夷殿下会答应您吗?”
他看着他,笑了,像在看有趣的东西,“似乎由不得他。”
“与其强硬的让他屈服,不如让他心甘情愿。”忽视众人怨恨鄙夷的目光,双真的语气波澜不兴,“像陛下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懂得讲求效率。”
“哦?那双真殿下有何提议?”
“我可以说服希夷。”
他放下酒杯,挑眉看他,“你……为什么帮我?”
王者总有疑心,何况面对的是敌人。
双真淡笑道:“我和希夷总算有些交情,兄弟一场,总不好看他因为犯傻而吃苦。”
身边有轻蔑的嘲笑。
对,后宫之中,无人会与双真称兄道弟。
没关系,风炎不知道就好。
双真定定看着风炎,极尽诚恳。他也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那么劳烦双真殿下了。”
双真经过蓝依面前时,一把蓝色冰剑猛地刺来。
好在他早有防备,在奇然未出手之前已经用光化了那剑。
他的能力是比不上芸更比不上风炎,但他毕竟曾是一殿之主,后宫中能赢他的没几个。否则,以他讨人厌的程度,如何在此立足如此之久?
被侍卫压制在地上的蓝依忿恨的盯着他,满是不甘,“双真,你这个叛徒!”
他笑了,“我从来只忠于自己,又何来背叛他人之说?”
一半是做给风炎看,一半也是出自真心。
芸说过,他总是用无辜的眼神说那些残忍的话,天经地义的自私。
自私?谁不自私?芸,难道你就不自私?
只是不敢如他这般坦荡罢了。
双真和奇然进了内室,只见希夷独自坐在榻上,昂着他骄傲的头颅,风华绝代。
不愧是芸看上的人。
“奇然,守着。”
“是,殿下。”
希夷疑惑的看着双真在他身侧坐下。
“你有了芸的孩子?”
希夷惊愕,不可置信的看他。
“风炎察觉到了。”
惊愕转为了恐惧,希夷终于知道风炎叫人带他进来的用心。
一瞬间的绝望——他知道无法反抗。他要保不住芸的孩子了。
“没时间伤心,希夷,我要你合作。”双真等不及他从绝望中恢复,抓住他双肩摇醒他。
“合作?”他突然清醒过来,仿佛才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是双真,猛然站起来向后退,双手护在心口,“不可能!双真,即使你不爱芸,也不能要求我放弃他的孩子!”
双真气极,“谁……”猛然意识到外面的人,他赶紧压低声音,“谁让你放弃了?我是要你合作保住这个孩子。”
希夷愣了。
“你知道渡灵吗?”
希夷一惊,“你……”
“是,我有。在心脏里。”
希夷摇头,不可置信,“那不是先帝赐给……”
“不要管它从哪里来的,你要保住孩子就要用它。”
渡灵是成对的,那是父亲和母亲为保护他和弟弟用生命转交的一种能量媒介,吸取日月精华,增强自然之力,同时能感应彼此,一方命危时,能通过渡灵借用另一方的力量保护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充当生命的载体。
希夷有些犹豫,依旧不敢确定,“双真,你若有渡灵,能力应该不止于此……”
是,若他有渡灵,当初不至于被芸要挟。
但他的渡灵残缺。
多年前的灾难,让他的渡灵坏了一半,那一半只能吸收能量而无法释放。
原只当为不知身在何方的弟弟储存能量,现在,他要冒险把它给芸的孩子、希夷身上的嗣元。
双真紧紧攥住他手臂,睁着眼看他,仿佛如此便能让他看到他心底的真切,“信我,这是唯一的方法。”
希夷沉默了。
的确,他无路可退,即使是双真,他也必须相信。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坚定地看他,“好,我信。”
双真笑了。
他稍稍退开,解开了上衣,路出胸膛。轻声念咒,他手上渐渐出现一根尖利的光柱。
缓缓呼出一口气,不等另两人反应,双真猛地将他刺进了心口。
“殿下!”奇然一惊,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双真尽力平息躁动不安的渡灵,“不想我死就呆在那儿安静守着。”
奇然不敢再妄动,只定定站在原地瞪着双真的胸膛。
光刺是不流血的,但却是比任何一种流血的刑罚都要疼痛。平日掩盖在皮肤下黑暗的血肉,瞬间被强烈的光刺穿、烧灼、沸腾,刺入心骨的疼痛,能让强壮的勇士都屈服。
希夷愣愣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双真右肩上还有青火烧灼留下的可怕伤口,胸口又插着一根光柱,但他的表情,除了皱起的眉和苍白的脸色,丝毫不见疼痛的痕迹,连刚才喝住奇然的声音,也全不见颤抖。
双真不是贪生怕死的吗?他不是恨芸吗?
正在希夷发怔的时候,光柱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耀眼得揪人心肺。
“过来。”双真平和的吩咐道,让心情激荡的希夷莫名心安起来。
他走过去,感觉胸口一下子滚热起来。
光柱另一端渐渐出现一个血色的球,贴近他的心口。
嗣元躁动起来。
“希夷,集中精神,让嗣元出来。”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却着实辛苦。让嗣元脱离原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这个嗣元还未成熟。
“快点,殿下!风炎风炎好像准备结束宴会了!”
听见奇然的话,希夷有些慌乱。
“集中精神!”
双真急道。他咬了咬牙,又一根光柱猛然挨着前一根扎在了他胸膛上。
“你……”
“我说了集中精神!”
激痛让双真终于忍不住语音带颤。
希夷再不敢多想,紧紧闭上双眼一心一意让嗣元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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