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林紫绪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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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要保持公共地方的清洁?”
“哦。”好像一只虫那样蠕动了一下,李出云懒懒的应道:“那你就收拾吧。”
“你!”
“不要挡我看电视,往过站一点。”
徐飒气恼的转身离去。
生气归生气,徐飒最看不得凌乱的环境,多年的宿舍生涯已经让他把整洁印在心里,看到乱放的东西,还是会把它们一一放好。
更让徐飒难以忍受的是——李出云的牙膏。
卫生间里,两个人使用的牙膏并排放在架子上,李出云的那一只,常常没有盖子。
起初的时候,徐飒发现了这个情况,费了一点工夫,找到了掉落在角落里的牙膏盖,洗净,替李出云盖了回去。
很快,徐飒发现,牙膏盖又不见了。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徐飒感觉到,李出云根本对这个盖子没放在心上,牙膏也是乱挤一通。
当徐飒发现,李出云新买的牙膏又丢了盖子之后,他拿着牙膏去问李出云:“我问你,盖子呢?”
“啊?”李出云正捧着书缩在沙发里,听到问话,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把牙膏递到了李出云面前,徐飒说道:“这样很不卫生,容易滋生细菌。”
“哦。”
“我问你,盖子呢?”
李出云一脸不爽的表情,“我哪知道,我又没吃它。”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李出云脖子一梗,“我怎么了?”
“你……”
李出云挠了挠凌乱的短发,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干嘛管我的牙膏盖?你对它有感情?”
“你,你这个人,你也,太随便,太……太……”
“我又没说不让你用它,没盖子不是正好。”
徐飒的浓眉几乎要立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李出云掏了掏耳朵,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说了这么半天,你都不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碍着你了?我的牙膏关你什么事,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你一点纪律性也没有,哪里像个大学生?”
李出云毫不客气的反驳:“你知道大学生是什么样吗?你上过大学吗?”
徐飒一听,脸色一变,停了停,转身离开。
李出云轻哼一声,又缩回沙发里。
看完书,李出云开始上网,四处浏览一番之后,李出云进到体育论坛,找到了徐飒的介绍。
在介绍中,李出云发现,徐飒自幼,就进入专门的足球学校学习,他并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由于自身的足球天赋极为出色,十五岁就进入职业队,从后补,一直踢到成为场上的绝对主力。
原来,徐飒真的没有上过大学。
李出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烦躁的关掉了电脑,蒙头睡去。
第二天,当李出云看到徐飒把盛了粥的碗递给自己,他不敢看他,接过碗,埋头就吃。
看着徐飒背起运动包,打开大门,李出云想叫住他,又嘟了嘟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等徐飒走了,李出云这才小声自语道:“没上过大学怎么了,你现在还不是名满天下。”
周末,明珠队将客场挑战别的球队,徐飒在星期四的晚上,就没有回来。
李出云一个人在家里,起初的时候,觉得自在的很,夜深之后,他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如果徐飒在,知道隔壁的房间有人,也许,感觉会不同。
随即,李出云甩甩头,哼道:有什么不同。
星期一的时候,徐飒回来了。
李出云没有看电视,他是从网上得到了明球队客场战平的消息。
偷眼看看徐飒的表情,李出云发现,他挺平静的。
明珠队这个赛季战绩不错,但是要想夺冠,还需要一番拼杀。
轻轻把房门推开一道缝,李出云探头进去,发现徐飒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正在看一本书。
轻轻咳一声,听到了动静的徐飒,抬起头来。
看到了靠在门边,眨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李出云,徐飒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什么事?”
“呃,我,我饿了。”
带着试探的意思说出了这句话,李出云看到,徐飒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他先是一愣,然后半低下头,接着,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温柔,对,李出云可以确定,是温柔,的笑意,然后,徐飒站了起来。
“你,煮?”李出云有点不敢相信。
“嗯。”徐飒应一声,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李出云挠了挠头,心里暗想:怎么他突然脾气变好了?
徐飒已经顾不上计较李出云的种种,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今年的夺冠目标上。明珠队固然战绩不俗,可锋线多名主力球员都有伤在身,后卫侯勇的伤势需要休息一个多月,接下来的比赛,怎么办?
李出云注意到了徐飒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轻轻碰碰他的胳膊,把手上的咖哩包递过去。
徐飒没有介意这种“点菜”式的要求,他把料包接过来,打开冰箱,寻找配菜。
看到李出云动作笨拙的削土豆皮,徐飒默默的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靠在一边等吃的李出云发现,徐飒的沉默,让自己担心,也让自己害怕。
“喂,你干嘛不说话,不想煮可以说。”
徐飒摇了摇头,把切好的胡萝卜下进锅里。
“你说话呀,输球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我们没输。”
“哦对,是平局。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会以为你在生气。”
徐飒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望着徐飒脸上淡淡的笑意,李出云心底涌起一股混杂着欣赏与怜惜的感情。
看到徐飒只盛了一碗咖啡哩饭给自己,李出云拉住想要走的他,“你也吃。”
“不了。”
“吃一点也行。”李出云硬把碗塞到徐飒的手上,“你煮的多香,吃一点。”
徐飒默默的咀嚼着,仍然不说话。
“今年输了,还有明年。”李出云忍不住说道。
“我每一年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在踢球,我每一年都想赢。”
“太执着了不是好事。”
“不执着启不是更加一事无成。”
“哦。”
餐桌上,两个人又沉默了。
看着徐飒的背影,李出云想叫住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怔怔的看着徐飒关上房门。
清晨,难得早起的李出云,发现徐飒起的更早,已经准备出门了。
“去训练场?”
“是。”
穿着运动服的徐飒,背起运动背包,打开房门。
顾不上放在餐桌上,散着香气的早餐,李出云紧跟在徐飒的背后。
“你干什么?”
“我,我,我有点事。”李出云抓抓短发,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下到楼下,清晨的小区还很安静。
原地纵跳了几下,然后徐飒开始跑步,跑向明珠队训练基地。
“哎,你,跑步过去?”李出云在徐飒的身后问道。
“对。”
看着徐飒渐渐远去的背影,李出云自语道:“两公里。”
草地上,徐飒正在做着拉伸运动。
“飒。”有人叫他。
徐飒回头一看,笑道:“哟,你不去做复健,跑这儿来了。”
叫徐飒的是,是明珠队的主力后卫——侯勇。一个月前,他在比赛中受伤,小腿骨骨裂,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正在复健当中。
“我来看看你们。”侯勇笑着说道。
看了看周围,侯勇坐在了徐飒的身边,“飒,有件事情你知道吗?”
注意到侯勇略显严肃的表情,徐飒收敛了笑意:“怎么了?什么事?”
“阿亮,想要转会的事情。”
徐飒抿紧了嘴唇,点点头,“知道那么一点。”
“你怎么看?”
“如果这是亮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听说他想去上海。”
“如果这是对他有益,我们不应该反对。”
侯勇靠在徐飒的肩头,轻轻叹息:“我知道,只是,舍不得阿亮。”
徐飒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起踢了这么多年的球。如果阿亮真去了上海,到时候,上了场,就变成对手了。”
拍拍侯勇的肩,徐飒和他交换一个眼神,多年好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眼前,最重要的是,后面的比赛。”
侯勇摸了摸自己的腿,“再下一轮,我就可以上场了。”
徐飒扬扬下巴,“我希望你快点回来,也要求你好好休养和复健,明白吗?”
“了解。”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徐飒就向来时一样,跑步回到了宁静路。
这是他选择住在宁静路的一个原因。训练基地离宁静路不远,每天的这一段跑步,也是体能训练的一部分。
从学校回来的李出云,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这是自从徐飒借住过来之后,李出云的家里,发生的最大的变化。
丢下书包,李出云来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徐飒做饭。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羡慕的望着徐飒手势熟练的切菜,李出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人,就是电视里的那个人吗?就是奔驰在绿茵场上,受万众瞩目,被无数人喝彩的超级球星。
他看起来,还真是个,住家男人。如果他能不那么麻烦多事,嫌东嫌西的话。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一起吃饭,徐飒问道:“味道还行吗?”
李出云皱着眉想了想:“嗯,咸了点,下次少放点盐。”
“知道了。”
看晚间新闻的时候,李出云推翻了自己心中最初的想法,徐飒固然会做饭,但是,他不是住家男人,他是——讨厌鬼。
不论是哪一条新闻,都能让徐飒和李出云争执起来,各执一词。
原因很简单,他们看待很多事物的角度,都不同。
于是,这两个人,各自占拒了长沙发的一端,边看电视,边争执,从白菜吵到潜艇,从公交车吵到贷款制度,又从健康吵到了太空探险。
“我看,跟你,什么都说不清。”徐飒有点急了。
“跟你才说不清呢。”李出云一脸的不屑。
“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我幼稚,我幼稚?你才幼稚。”
“你哪里像是二十五岁。”
徐飒说的也是事实,李出云的小圆面孔,还有点婴儿肥,白晰的肤色,黑亮的眼睛,再配上他与其说懵懂,还不如说迷糊的表情,的确看起来,不像是上了研究生的人。
脖子一梗,李出云强调,“我就是二十五岁,你能怎么着?”
徐飒轻笑,“不怎么着,二十五,二十五了,做事还那么不靠谱。”
“我怎么不靠谱了?”
“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那些事,有靠谱的吗?”
“我哪儿不靠谱了?”嘴里这样说着,李出云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自己知道。”
李出云暗想,我又没被你抓住了手腕,我怕什么,于是,他又气壮了起来,“我干什么了?”
徐飒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敢说,论坛里的那些言论,不是你的?”
“你有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你的名字就是证据。”
“叫这名字的多了。”
徐飒低下头笑了,“那么,现在去你的电脑上看看,敢吗?”
李出云缩起身子,挤进沙发角里,然后斜眼瞄着徐飒:“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第六感。”
“要是你误会了呢?要是你冤枉我了呢?”
“听你这么说,我就更肯定了。”
糟了,李出云暗叫不好,中计了。
徐飒脸上露出微笑,“最近,论坛里,不实的言论少了不少。”说着,他凑近李出云,问道:“你这几天不敢发贴了吧。”
李出云恼羞成怒,瞪着徐飒:“要你管。”
徐飒靠回沙发里,看着李出云,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语气和缓,“我想,你也不是有心的,对不对?”
李出云翻起一个白眼,“身为公众人物,你就要有承受误解的心理准备。”
徐飒点头,“我的确觉得你对我有误会。”
“哼。”
发现徐飒并没有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李出云小声咕哝道:“真倒霉,偏就被你给碰到了。”
徐飒听见了,点头,“是,我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李出云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大叫道:“真背啊!你居然会住到我家来!”
徐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云,我真的以为,是个女性。”
李出云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又不是我想叫这个名字,都怪我老妈,让我叫什么‘云’,从小就被别人误会。”
“小云,听别人叫你小云。”
李出云瞪着徐飒,露出威胁的表情,“不许你这样叫我。”
“当然,我不会这样叫你。”徐飒看到李出云表情一松,他补充道:“你哪里像云。”
“那你呢?那你呢?”
徐飒一扬头,甩一下额前的流海,睨着李出云,“我,你看呢?”
李出云毫不客气的打击徐飒,“你,你看你,高的像根电杆,手长脚长,整个一个大马猴。”
徐飒听了这话,一愣,然后叫道:“马猴,马猴,喂,你有点眼力劲儿好不好,我这么帅,你说我是马猴?”
“对了。”李出云加重语气,郑重的点头。
徐飒急了,“我告诉你,要是,我也是金丝猴,什么马猴,你有点眼力劲好不好。”
“嘿,就你,凭什么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不照照镜子,长手长脚的,你不是马猴谁是马猴?”
“好你小子,你是什么,戴那样的黑框眼镜,像只熊猫。”
“我这是知识的象征。”李出云说着,伸手扶了扶自己那老土的粗黑框大眼镜。
“少来,你有什么知识,有知识你还八卦。”徐飒也不客气起来。
“我不跟你说了。跟你什么都说不清。”
“跟你才说不清,你哪里像是香岛大学的学生,穿的乱七八糟。”
“我这叫个性。”
“个性个头,我看你是懒。”
李出云原本想走,一听,又坐了回去,“懒,我懒,我不跟你争这个。告诉你,你去打听打听,化工系谁不认识我?”
徐飒看看李出云,噗的一声笑出来,“嗯,我相信,就你这形象……”
“我这形象怎么了,告诉你,别小瞧!”
徐飒笑的直摇头,“嗯,我知道。”
李出云瞪着徐飒,嘟起嘴,“告诉你,别以为现在你名气大,将来等我名满天下的时候……”
“是,是,”徐飒边笑边说:“等你八卦到街知巷闻的时候……”
“我又不是专干这个,我在网上那也是因为……”李出云停了下来,想了想,手一挥,“我不跟你说了,没意思,总之,以后,你等着瞧。”
李出云站了起来,想走。徐飒叫住了他,“小熊猫,等等。”
李出云猛的回头,“你叫我什么?”
徐飒忍住笑回答:“小熊猫。”
李出云本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叫小熊猫总比被徐飒“小云”“小云”的称呼,来的要强,于是,他接受了这个称呼,“干嘛?”
“网上的旅行见闻,还有风景照片,也是你的吗?”
“嗯。”
“你去过很多地方?”
“我喜欢旅行,每年寒暑假都会出去。”
徐飒的眼里,闪过羡慕的神色。
“你不是也去过很多地方吗?”
徐飒低下头,“我,我只是去比赛,没有看风景的时间,对哪个城市,都只是停留在对它的运动场的印象当中。”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一个城市也没有游览过?”
徐飒想了想,“应该说,没有那份心情。”
“你的时候都用来干嘛了?”
“训练、比赛,训练、比赛。”
“啊。”李出云听了,惊讶起来。
“只有严格的训练,不断的训练,才能在比赛中,有上佳的表现,通往成功没有捷径。”
听了徐飒的话,李出云觉得,他对他的印象有点改观了,徐飒对足球是如此的认真。

第二章

听了徐飒的话,李出云觉得,他对他的印象有点改观了,徐飒对足球是如此的认真。
第二章
周末的时候,明珠队的主场,徐飒不在家。
李出云在电视上看了比赛的实况转播。
电视屏幕上,奔跑中的徐飒的影像被定格、放大。看着徐飒在球场上不知疲倦般的奔跑、精准的传球、细腻的盘带、巧妙的传切配合,足球在他的脚下,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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