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bearmaimai
  发于:2009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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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改变,也不知如何去改变,倒不如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点点滴滴。
即使是我们在一起的过程,也简单得如同白水。不可否认,我确实喜欢他,毫无原因,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可卫璃却让人难以捉摸。就算是在亲吻,他的呼吸依旧平稳,心跳也丝毫不乱,老练得像是身经百战的老头子。
也罢,他没激情不够热情,我慢慢挑起来就是。感情的事,急不得。
……其实,我这人挺好相交的,给点儿温暖,就死心塌地了。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好过神仙。
卫璃亲自下厨,顿顿煲汤,顿顿大补,很快我便红光满面,虚火过旺了。
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他不厌其烦的将汤匙中的汤一口口吹凉,极度殷诚的递到我的嘴边,最后冷冷来一句:“快,张嘴!”,心里格外惬意。无奈太饱,我只得摇摇头,摸摸肚子上若隐若现的赘肉,无声的看着他。卫璃凝眉,勺子往前送了送,挨到了我的唇,道:“药不死你,喝了。”我叹口气将汤喝下,眼睁睁看着他收回汤匙,又从碗里舀了一勺,继续接着刚才的动作去了。
其实,我是很想告诉眼前这一切代劳的傻子,我的手又没伤着,完全可以自己来。可这能被关心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再想想他一副冰冷的模样,却在府里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站在炉灶前小心翼翼为我熬着汤。如此贤惠,如此温婉,能不无私,我怎么都不会无私,撑死也不。
可是,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卫璃像是在急着结束什么,又像是在努力拖延什么……这么一想,我更加认定我是火气过盛,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脑子一热,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淌下,“吧嗒”滴在了枕头上。
是鼻血。
果然……补过头了。
卫璃见状,迅速放下汤碗,起身走到外室去了。
我仰头捂着鼻子,困难的支撑着不让血再滴到床上,唧唧歪歪道:“我说不喝了吧,你还非得让喝,这下全浪费了吧?”
很快的,卫璃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将盆放到床沿,淡然道:“浪费怕什么,再补回来就是了,我也愿意陪着你。”
闻言,我差点一头扎进盆里,一轮红日冉冉打西边升起来了……无事献殷勤,一定有事瞒着我。
井水清凉冰适,燥热之感散去,血很快止住了。
我扶着额头上湿漉漉的帕子,大呼“血光之灾啊血光之灾”,企图再制造些混乱,以填补这几日无聊的空白,以及因瞎想而产生的无端恐慌。
卫璃没搭理我,收拾了我造下的一片狼藉,取了书坐在一旁静静的看。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乌鸦嘴。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血光之灾。
十多天后,自打我再次出现在大街上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莫名其妙被追杀。
追杀我的人,个个身形矫健身手不凡,脑袋却明显让门夹过。他们一边整齐高呼着“采花贼纳命来!”“简扬你不得好死!”,一边举着刀剑疯狂向我劈来,有模有样,跟事先培训过似的,连辩解的时间都没给我留一丁点儿。
幸好当时沐敏之在我身旁,武功貌似还挺强,我才险险逃过一劫,脚还抽了筋。
虽然简扬作案从未留有活口,也就无人知晓他的模样,但像我这样的江湖小透明,半点武功不会,居然也有机会在江湖上闯出点知名度,还是鼎鼎有名的坏名号,实属诡异。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从大街到小道,再到湖边、酒楼、茶庄,短短半个月,追杀次数一路飙升而上,已然打破了个位数,向着双十稳步迈进。追杀的人的素质也参差不齐,有杀手,有侠客,有混杂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的歹人,甚至还有路边摊的小贩。原因是,我眼瞅着他很淡定的将一包耗子药当淀粉撒进了我要的一碗藕粉里。
几番下来,我几乎怀疑,简扬是不是和我苦大仇深,是不是带着我的画像去作案的,或者……我还真就是那采花贼?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一身冷汗。
沐敏之每日仍然嘻嘻哈哈,神情却较往日严谨了许多,与此同时,骚扰的时间也明显变长。
是可忍孰不可忍,严重干扰到我的吃喝玩乐,我决定去城南把那采花贼勾出来,为民除害。并且在不伤及彼此的前提下,和他好好谈谈,联络联络感情。
后面那句,是沐敏之瞎说的,完全可以忽略。至于诱饵,呃,顺从已经渗入骨子里的挑衅因子,我决定用卫璃。
出这样的馊主意,是因为当时我只是疑惑,又太相信自己和沐敏之的能力,并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更不会想到给日后带来的诸多麻烦。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神奇。
还未等我鼓足勇气向卫璃发出战书,他却主动来约我。说是城外山谷里的樱花开得正好,问我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前去欣赏。
真是天要下红雨,巧到不能再巧。我拼命点头,心里想着若是能当着卫璃的面擒获简扬,那必然会是一件很英雄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或许卫璃从此便彻底钦慕于我也说不定。即使预想的没有发生,后果应该也一定很积极,至少能弄清楚原因,也不会再被追杀。
一切都很美好,至少头开得很好。
只不过,人算不过天,躲不过桃花债,逞英雄的人注定是狗熊。
如果当时我便知道卫璃就是简扬,再傻我也不会制造这个局。局里,我还无比认真告诉沐敏之,让他守在山谷外,如果运气好,恰恰能勾到简扬,会拖住他让卫璃去求救。并且一心一意万分大无畏地认定,即使自己受伤挂彩并没有关系,只要卫璃是安全的就好。
然而,当事人却在我自认为的局外制造了另一个迷局。
终于明白为何卫璃要早我一步离开了府,先去了樱花谷。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我唤着樱花树下的卫璃时,他回过头来,却是那样一副表情。
那不可能是一向冰冷的卫璃的表情。
他在微笑,柔和如春风般,明媚像晨日的阳光,两颊粉红,稍稍多了一分妩媚。
其实,一直最想看的,就是卫璃的微笑。脑中曾无数次幻想,如果他微笑该是什么模样,却没想会是在如此的情境之下。明明是卫璃,却截然就是一个陌生人。
他一步步逼近,口口声声道:“在下简扬,敢问公子可是在找在下?”
我快速朝他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别开玩笑了,卫璃,一点都不好玩。”
“哦?公子可是认错人了?”他拨开我的手指,抬头望着我。眼波婉然流转,宛如一湖清泉,只是笑意更盛,言语颇为戏谑,“在下并未与公子开玩笑,佳人没有来,可否由在下代替?在下会好好疼公子。”我睁大眼,不可置信道:“卫璃,你……怎么了?”他轻轻一笑,笑颜在樱花掩映中嫣然绽放:“在下的话还未说完,还请公子好好听完。在下是会好好疼爱公子,只是……想用公子的性命来交换。”
如果是卫璃,不会玩这样的游戏。
“废话免谈!想要我命?打倒我再说!”我突然伸手,向他胳膊抓去。
他轻轻松松躲过,反手在我脸上敲了一下,嬉笑道:“何必,何必,明知是逃不掉的。这么漂亮的脸,要是划花了可不好看。”
我的心一沉,卫璃……怎么可能会武功?
短短一瞬间,我完全确定对方所说并不是玩笑话,由此瞬间产生的巨大恐慌,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原本的计划已经完全行不通,乱得彻底。当务之急,断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卫璃有着这样的一面,亦不能向守在谷外的沐敏之求救,否则后患无穷。可是,据说见过简扬的人都死了……
没想,一个小小的赏樱,却变成了生死一样的抉择。
我不想死,却更不想伤害卫璃。于是,抉择变得格外简单。
所以,我合上眼,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
当简扬的身子压下来,在我身上粗鲁啃咬之时,我在感叹,原来不知不觉中,卫璃在我心中的份量,早已远远超过了我自己。衣衫褪尽,双腿被羞耻地分开,我在惋惜,可惜一生中仅有的这么一次,就这么被毁掉了。唯一欣慰的是,还好躯体是卫璃的,只是那里面装的,不知是谁的灵魂。疼痛袭来时,身体下意识完全绷紧。漫长的折磨中,简扬的几缕黑发散落在我的胸口,我的心一颤,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委屈的,并不甘心就这样了。
我睁开眼,直视着简扬的眸子,努力想要看到他心里去,鼻尖酸酸:“卫璃,不要看我,卫璃,你不要看我……”求你闭上眼睛,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碧空白云,朗朗苍穹。清风拂拂,樱花瓣从树上纷纷绕绕下来,细致妖娆的美。
我在树下躺了很久很久,直到沐敏之一脸惊慌地赶了进来。
我没死,幸运成了简扬手下第一个活口,不必五马分尸,不必暴尸街头。
这种幸运,有不如没有强。
回去的路上,沐敏之不发一言,目光黯淡,并不看我一眼。我看看窗外,收紧身上他的外衣,垂头继续沉默。
到了府门口,我下了车,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道:“敏之,卫璃没有来……他没来,是好事。”废话一样的逻辑。
沐敏之眼眶红红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家里依然一片安和。我的脑子里一片烦躁,心沉重得像是有千斤。
卫璃正坐在后院池塘边上看书,见我进来,他抬头,淡然道:“回来了。”
我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转身径直往内院走。他在我身后道:“沈晴,你别生气,不是我不想陪你看樱花,而是今天特别累,所以午睡睡过了头,刚醒。”
我没敢转身,只是又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回了屋,命下人烧了水,我洗个澡,仔仔细细清理了下身,随便裹裹衣服,往床上一横,阖上眼再也不想动。
迷迷糊糊中,有人进来了。来人立在床边,深浅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屋里格外清晰。
“上来吧。”我心里叹口气,眯缝着眼,往里挪了挪。
一阵响动,他脱了鞋子,上来躺在我的身边,头贴着我的颈子,搂紧了我的腰。温热的呼吸拂过脖子,像一只温顺的猫。
纸包不住火。良久,我伸手拢住他,头埋在他的发间,轻轻道:“卫璃,我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声音闷闷传来:“沈晴,今天你很不对劲,从回来后就这样了。是因为……我的事情么?”我摇摇头:“没有,只是因为碰到了一个人。”他问:“谁?”我抱紧他,道:“简扬。”
“谁?”他挣开我爬了起来,一边急急打量着我一边慌张道,“沈晴,你怎么样?”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跟着爬了起来,垂下头,看着胸前的青紫,道:“还好,还能活着,挺好……”话未说完,人就被卫璃拉了过去,搂在怀里。他捧着我的脸,细细吻上我的眉眼,软软道:“我会找他出来。”我点点头,轻声道:“好。”
卫璃,你这个心虚的……骗子。
我们一同长大,即使是不经意间一个小小的动作,我也能知道,你究竟是何意图。再大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你的习惯,语调,乃至眼神。除了前年,我冒犯你时,差点被爹打死那次。那一次,也是你错了。也只有那一次,你才流露出今日这般让人困扰的表情,以及小指紧紧扣死的小动作。
可是,为何要冒充简扬,又如何能下得去狠手……这样的话,我怎么都问不出口。
灵魂分裂……这么傻的主意,也只有你卫璃能想得出来。
那日之后,我在家安安静静修养了几天。再上街时,追杀我的人一下子全部销声匿迹,无影无踪。看了,目的达到了,虽然过程并不是我想要的。
沐敏之破天荒没有再来骚扰我,我乐得清静,独自去酒楼听了几天曲儿,闲适不已。
卫璃整晚整晚的陪着我睡,言语温存。
我抱着他,心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原谅他。时间久了,就淡忘了。
再说,现在的生活,自然惬意,不正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是这么想,可这世上的事,偏偏就不如人愿,该来的还是会来。
六月的一个中午,我和卫璃一起用午饭。他喂我一口,我还他一口。我再去挑衅,他咬住筷子反挑衅回来。一来二去,又有点上火,觉得还是彼此更秀色可餐些,于是吻在了一起。正吻得火热,爹推开门,铁青着脸进来了。看着我们的动作,他的脸更是黑如锅底,声音都变了调,气得只知道连连道:“畜生,孽障,兔崽子……”
我们的事情,就这么败露了。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我和卫璃今后的事。长久之计,还是离开家更为合适一些。可离开家总得有个正当理由,譬如考取功名,闯荡江湖什么的。
当时觉得为时过早,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卫璃的态度很坚硬,一口咬定我们就是要在一起,死都不分开。
我看着爹的脸色气得由黑变白,心中有些不忍,只得试探道:“爹,我和卫璃想要搬出去住。”
爹气极反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好极了,好极了,一个个都反了!滚,都给我滚!”
卫璃扯起我的手,看也不看爹,往门口快步走去。
身后咚的一声巨响,我们回头,只见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面无血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很突然。可没有最突然,只有更突然。
门外,突然涌入一大群官兵,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喊着“十七皇子受惊了!”“请十七皇子回宫!”他们的身后,跟着神情肃然的沐敏之。
敢情卫璃还是皇家人。我看向卫璃,他看看我,像是有话要说一般,却蓦地抿紧了唇,往门口走去。
“都是装出来的,是么?你根本不是简扬,是么?”在他跨出门槛之前,我还是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他停下来,背对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就说一切突然,此刻真相大白。
我咬着唇,继续问:“那日,你只是想确定即使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是否会原谅你?因为我贱,没有介意,所以你用我气爹是么?”
这个问题实属没有问的必要,实在是傻×的要命。
卫璃握紧拳头,再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咬紧牙关,拼命挤出一句话来。他不说话,我便继续道,“就因为他养了你十多年?委屈你在我家待了十多年?”
卫璃晃了晃,我再他再度点头之前冲了上去,拽过他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一拳。不说实话的废物!废物!
“大胆!”“放肆!”地上的官兵大喝着刚要站起,被沐敏之制止了下来。
“对不起。”卫璃蹭蹭嘴角的血迹,匆匆丢下这么一句,出了门。官兵收队,也跟着出去了。沐敏之拍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家丁们探头探脑地跑出来,随后着急慌忙地去找大夫,一片混乱。
爹从那之后,便似中了风一般,变得口齿凌乱,再不清醒。没三个月,就去了,我把他和娘葬在了一起。
秋高气爽,正是游湖的好时节。
半年后,又是一春。沐敏之回来了。
他这一回来,就是常住。按他的话说,就是皇上已经把这个城当领地封赏给他了,到死他也离不开这里了。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他是小郡王,才知道当年来江南,是因为有皇命在身,来秘密寻找流落民间的十七皇子。无奈卫璃不愿,沐小郡王只得留了下来,慢慢劝说。疑惑早已解开,当初我欺负卫璃,爹狠命打我,其实是为了我好。毕竟皇家人不是我个小老百姓能碰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全我。
沐敏之问我:“小晴,你知道皇姓是什么么?”
我摇摇头,凝眉看着他,表示自己不想听。
沐敏之却固执道:“便是‘卫’了,说来卫璃当初也不曾骗你。”
我怔了怔,转回头,看着身侧的鱼竿发呆。
如今说来,小时候,卫璃确实是十分记恨我,记恨我有父爱……他却不得不被寄养民间。所以,他才报复我。真是用心良苦。
沐敏之看了我好久,垂头小声道:“如果还是忘不了,不如你去看看他吧。”
我掬一把黄土,塞到沐敏之手里。沐敏之怔住,土从指缝间滑落不少。我用扇子勾了勾他的下巴,终于轻松地笑:“感情就好比这细沙,一点一点流,总会流光的。”沐敏之眼神闪烁:“小晴,你真不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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