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流花]过客----狐狸我要嘛
  发于:2009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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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规赛的最后几场比赛,樱木花道的后背又受了重创。因为牵动了旧伤,完全康复居然需要半年时间。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台外的几株天堂鸟,萌生了回日本疗养的念头。那时候流川也在他身边,低着头默许了他的决定。花道没有细问他脸上经常出现的伤痕,因为即使他问,他也不会说。
加入职业篮球界将近三年,却并没有想象的辉煌,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联盟里的明星球员多不胜数,即使实力有差别,却悬殊不大。他在这个残酷的赛场上拼搏,用实力争取到一席之地,也有了自己的fans俱乐部,已经跟流川枫旗鼓相当。续签球队的合同已经下来,即使受伤需要疗养半年,球队老板并没有放弃这个难得的亚洲明星球员的打算,他似乎总能在球场上创造奇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回日本以后不到三天,流川枫就尾随而至。
“三月了,去吉野山赏樱吧。”他说,风尘仆仆的俊脸,胡渣子都没有剃干净,看起来沧桑又颓废。
花道木讷的问道:“怎么了?”他摸摸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你不是喜欢枝垂樱吗?吉野山的枝垂樱虽然不多,现在也没到花季,但总想去看看。”
那时候樱木花道才想起,自己L.A.的公寓中那个老旧的行李箱里,还压着一套黑色的衬衫和仔裤。那件衬衫上就在左胸处绣了一束枝垂樱。他高深莫测的笑,流川看着看着,冷汗直冒。
“樱花要三月中下旬才会开花啊。”他说。
“一起去吧。”流川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痴缠着,不知道这对劲敌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缠绵悱恻的关系。那个时候樱木花道很想问,死狐狸,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本天才的?可是他又怕狐狸反问他,你呢?所以终究没有问出口。然而流川看着他的笑脸,也跟着笑笑。他其实想说,一开始并不是爱,只是觉得可爱,看到他的脸就会让人安心,感觉很幸福。
他们在光秃秃刚刚抽芽的吉野山上相伴而行。两人都戴着墨镜。樱木花道很兴奋,刚刚下过雨,空气里都是春天的味道。他一直冲在前面,流川突然从他腋下伸出两只手臂牢牢圈着他,掰过他的头,摘下他的墨镜和他接吻。他气急败坏的推开,尽量小声的嚷嚷着:“喂!色狐狸!这里是日本!”然后手忙脚乱的重新戴好墨镜,紧张羞涩的样子让流川想起卧室里曾经的那只大肉包,仍然是笑。
在吉野山只待了两天,就接到了神奈川多摩区的父亲的电话,沙哑暗沉的音调,用父亲的威严勒令他马上回家。花道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吉野山第一轮樱花盛开的日子。然而直到三天后流川枫不得不飞回美国打季后赛,那些樱花仍然只是刚刚抽芽,甚至连花苞也没有多少。
“刚好我老爸急着叫我回家,明年再一起赏樱吧。”送机的时候他对流川说,偷偷拍了拍他冷冰冰的脸颊。
“好。”流川不冷不热的答着,倾过身来亲吻,被他躲开了。
“这里是机场!”他推了推墨镜,左顾右盼,生怕被其他人认出,所以没有看到流川眼底一闪即逝的落寞。
回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势很大,一条条银丝从天倾泻而下,连成一片巨大的雨幕,让人看不到前方。闪电紧接着轰隆隆的春雷而至。本该是痛快淋漓的一场春雨,却让人心里发堵。
樱木花道在机场外的K.F.C避雨的时候,注意到两个少女正在研究篮球杂志。封面正是流川枫,美型的侧脸,越发显得鼻型俊秀挺拔,睫毛又密又长。
“能和这种男人结婚的话,也不枉此生了。”无意间这句话飘进他耳朵里,像是什么哽在喉间,让他一阵苦涩。
到家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家里经营的拉面店难得的没有开门营业,在他掏着钥匙的时候,门豁的被从里拉开,吓了他一跳,一抖手,刚买的篮球杂志掉在地上。他赶忙弯腰去捡,被父亲一脚踩上,抬头时,看到的是一双不复清明的怒目。他有些不知所措。
“老爸,发生什么事了?”他端端正正在客厅的蒲团上坐好。
这个朴实的日本中年男人,撑着膝盖坐在红发青年的对面,一脸阴沉,嘴角下撇,眉结皱成一团,甩给他一个黄色的纸包:“自己看。”
在目光接触到那个纸包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嘭嘭嘭的猛跳着,牵动着太阳穴也突突突的跳动着。在L.A.就产生的强烈的不安开始弥漫,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预感。他没有伸出手,呆呆的看着。
“自己看。”父亲沧桑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威严和压迫,逼得他抖着手拉开纸包。刚一拉开,一张照片就滑了出来。那是三月的吉野山,努力抽着新芽的樱花树下,黑发青年从背后搂着身前的红发青年,掰过他的头亲吻的画面。很唯美的照片,然而此刻,却像是一道猛雷,让他平静安逸的生活瞬间崩塌。
第三十章 那些记忆(18)
樱木花道铁青着一张脸,呆若木鸡的看着那张照片。他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伪装。这个状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父亲就在他对面,正襟危坐,本来紧绷着的一张脸缓缓舒展开来,然而却愈发阴郁深沉。
“果然如此吗?果然如此吗?”他用右手捂着脸,沉沉的垂着头,“我本来以为是那个姓流川的女人信口雌黄,凭空捏造,没想到居然是事实!”
姓流川的女人?怎么回事?他想开口问,然而似乎有什么哽在喉头,让他发不出声音。这个时刻,即使得到答案又如何呢?一切来得这么快,像是半路里突然横空刺出的尖刀,他都来不及做好任何迎击的准备。
“爸……老爸……”他抖着声音挤出几个音节。
“住口!”父亲猛地站起身,带翻了客厅里的和室桌,“臭小子……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他操起身旁早已准备好的擀面杖,迎头就是一棒。
花道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他只是单纯的想,如果挨个几棒,或者被父亲打得半死,能够让他明白,让他了解,这就够了。然而擀面杖骤停在他身前,最终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睁眼,看到父亲已然老泪纵横,面色变得紫红:“臭小子……你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我……我送你去美国,不是让你去跟男人鬼混啊!”他发着抖,慢慢的跪下来,“我养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啊!你……你……”
樱木花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记忆中即使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也没有这样失态过。他僵着身体,跪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
父亲的抽噎声低沉嘶哑,一声声扯碎他的心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我的错吗……加奈……加奈……是我的错吗……”他低低的叫着花道的母亲的名字,一遍遍的问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用力抽着气,一下一下,渐渐发出古怪的声音。花道察觉到不对劲,过去馋他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父亲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痛苦的抽搐着。
“老爸!”
是因为他吗?老爸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吗?他抖着手拨打急救电话的时候,仍然控制不住的深深自责着。担忧、不安、烦闷混杂着的感情,让他在急救室外坐立难安。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背伤每天都必须去复健中心报道。
等待的过程特别难熬,他努力克制着,然而负面情绪仍然呈几何数增长。洋平和大楠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曾经失去过两个最亲密的人,母亲和恩师,他深知生命的脆弱,莫非那个从在L.A.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的预感,居然是……?他不敢想象了。
流川打来了电话,提到他的生日,他胡言乱语了几句就挂了。现在,他不想再让自己分心更多。关于流川枫家里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他记得很早以前他全家就已经移民去了美国。很自然的,花道就把前阵子流川脸上动不动就出现的伤痕和父亲提到的叫流川的女人联系到了一起。
应该是他的母亲吧?那么那张照片……?
他并没有疑惑很久,没有得到他的通知就从乡下赶来的姑姑告诉了他实情,看来在花道还在吉野山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找姑姑商量过了。那张照片是某个自由摄影爱好者的杰作,流川的母亲为了不让这张照片被媒体曝光,花了难以想象的高价才弄到手。毕竟,他们两人都是日本国民进军NBA的英雄。这样的照片如果流传开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不管对他们两人而言,还是对他们身边的人而言都是如此。
让人讽刺的身份,既同是日本国民的英雄,又是两个大男人,还好死不死是相爱的恋人。
姑姑轻柔的嗓音尝试安抚着这个低垂着头的红发青年:“花道啊,姑姑可能不是很了解,但你们终归是男人,是男人啊!你们不是应该和所有人一样结婚、生子,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吗?对方的母亲早就找过你爸爸,那时候他还不相信,姑姑到现在也没法相信。怎么能信呢?居然说我们家的花道是勾搭男人的变态!对于你爸爸来说,那样直白的羞辱,他怎么可能受的了!你只是一时迷惑吧?只是一时迷惑吧花道?”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说的有多么残忍,“而且对方也说自己家的儿子早就有了婚约对象。看吧,人都是这样,到头来免不了结婚生子,每个人都是如此。年轻时的迷惑是难免的,终有一天会回头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花道,你只是一时迷惑吧?啊?”
他呆呆的点了点头,只是为了让姑姑闭嘴,他知道她没有恶意。然而,不带恶意的、理所当然的伤害,他现在真的承受不起。他从来不曾怀疑流川枫对他的感情,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希望是。但现在,应该如何继续呢?他找不到答案。
姑姑说:“花道,你是哥哥唯一的儿子。”
姑姑说:“花道,你将成为日本国民的英雄。”
姑姑说:“花道,你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职业篮球手啊。”
可是,他除了这样的三重身份,他除了是父亲的儿子、是日本国民的英雄、是职业篮球手,他还是樱木花道啊。
他坐在病床前,看着熟睡着的父亲越发苍老的脸,想着远在美国的黑发青年。还在纽约的时候,他就想一直这样看着那人的睡脸,一直看到他的黑发变得花白,变得雪白,一直看到他的光洁的脸爬满皱纹,生出老人斑,最后他们一同咽下呼吸。那该多么幸福。他傻傻的想着,等父亲好了,再诚恳的和他谈谈,和姑姑谈谈,等他好起来了再谈吧,再过一阵子就好,再过一阵子。
他刻意不在父亲面前提起那件事,尽量做到像从前一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然而那个午后,他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病床前提着公文包的陌生男人时,就预感到这次的事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那是父亲请来的律师。父亲是认真的,他说:“你伤好后也不准去美国和他见面了,不然现在就在这里断绝父子关系。”那样决绝的脸,光是看着,就让花道嗓子里一阵苦涩。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第一次看到老爸这样的表情。
花道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着,说已经签了合同,不可能不去。
而父亲说,需要多少违约金,他贷款,卖了神奈川多摩区的房子和店铺,一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
他说,篮球是他的梦想,他一辈子的梦想,唯一的梦想。
而父亲说,是篮球?还是那个男人?
他心虚的费力的解释着,是篮球,篮球!那个流川枫,见不见也无所谓。老爸,你还没康复,不说这些了好吗?
那你现在马上结婚。
他一愣,马上反驳,终生大事怎么能那么随便?而且不是连对象都没着落吗?
你姑姑在乡下给你找了相亲对象,马上结婚。
不行,不行。他急的满头大汗,拼命摆着手,万一她性格不好呢?万一她对老爸你不好呢?万一她又懒又笨呢?
父亲的脸又慢慢变得通红,呼吸急促,花道急的猛按着传唤铃。注射完镇定剂,父亲入睡前,流着泪抬手抚着儿子的脸:“怎样也好,只要不是男人,只要不是男人!”对于像父亲这样淳朴厚道的农民来说,同性间的爱情不可能接受得了。即使表面上说,两个男人相爱,只要不伤害其他人,是应该被理解的,但若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那又完全不一样了。他知道他的儿子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伤害任何人,然而他就是不理解,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人,终归都是自私的吧?那么对于樱木花道而言,应该如何做出选择呢?
如果那天在送流川回美国的机场上,他没有躲开那个吻就好啦。
如果他没有因为那个不存在的录像带揍得他鼻青脸肿就好啦。
如果在纽约的第一顿晚餐,味噌汤不要放那么咸,豌豆不要放那么多芥末,鳗鱼不要炸的那么焦就好啦。
如果在斯抬普斯球馆的休息室里,他没有用头槌招呼他就好啦。
如果在安西老师去世后的那次聚会,他没有喝醉就好啦。
如果跟四眼仔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有跟他好好道谢就好啦。
如果在高三他去美国的时候,拉着他让他在那个篮球上签名就好啦。
……
如果……如果……如果早点告诉他他喜欢他就好啦……
他突然很后悔很后悔……后悔的连呼吸都困难,一下一下猛吸着气,然后全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在父亲第四次叫来那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时,他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干涸的眸子呆呆的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父亲,他说:“老爸,都听你的。”
只是这样一句话,又让父亲像个孩子似的呜咽起来。他是这孩子的父亲,他的儿子的任何一个表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花道用衣袖给父亲揩着泪:“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呀?”
“臭……小子,你……发誓。”
樱木花道呆了呆,淡淡的说:“如果我再见他,就让我再不能打篮球。”
“……还有……”
“如果我再见他,就让我一无所有。”平稳的嗓音,他假装听不到心叶碎裂的声音。
4月1日,流川从美国飞来日本的时候,花道正24小时陪侍在父亲身边。他不管去哪里都找不到他,电话、传真、email,甚至连洋平都不知道樱木花道去了哪里。流川捏着那个缎面的小锦盒,像个疯子似的在神奈川多摩区的小小拉面店门前坐了一整天。想起母亲对他说的话,只觉得左边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似的疼。
回美国吧。他还有篮球,只要他还在打篮球,那个人就会紧随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听到身后他的急促的脚步声,到时候他只需要平静的叫着大白痴,那人就会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和他扭打成一团。最终他们会拥抱、会接吻。应该会吧?即使不会,互相撕扯、啃咬,其实也不错。他小心的收好那个缎面的小锦盒,笑的满脸都是泪。
第三十一章 那些记忆(19)
乡下的日子,安静平和。
不问世事的生活,让樱花道觉得,那几个月,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沙也加是个温柔的邻家女孩,简单又乖巧。她对长辈很孝顺,而且聪明又勤快。她几乎拥有任何日本男人憧憬的终生伴侣的所有优点。虽然她不是最漂亮的,但她会是最可爱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樱木花道就这么觉得。他看着女孩羞涩的笑容,也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们会成为伴侣,他知道,所以他由衷的称赞:“沙也加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面前高大的红发青年的称赞让她迅速飞红了脸,她低着头揉着衣角,偷偷的笑。这个男人拥有出众的外貌和身高,他是英雄,纵横NBA的王者。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气质,沉稳中带着忧伤。他的笑脸尤其好看,似乎能让人一扫心底所有的阴霾,像太阳一样的男人。她有预感,他们会幸福,就像故事书里描绘的那样,比所有人都幸福。
樱木花道并没有撒谎。沙也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来,浓密纤长的睫毛,跟那个人很像,真的很好看……
交往三个多月,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樱木花道用了各种借口把婚期一推再推。在沙也加疑惑的注视下,他也只能挠挠头,尴尬的笑。他说,他的背伤还没有痊愈。他说,他还和球队续签了一年合约,要明年才能到期。既然决定成为终生伴侣,那么肯定必须长期待在妻子身边吧?这个是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他说,其实明年的合约到期以后,他就没打算再续约了。他说,其实篮球打了这么多年了,他想尝试做一些别的事,比如和妻子共同经营一家拉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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