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既夕
  发于:2009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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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里面传来琴声,而後是张文卿的确词。
一曲落黄泉,声声如肺腑,句句感心肠,阴间的风似乎都暖了,鬼子虽然听不懂,可眼泪就是流不停,梦儿抹抹眼睛别过头,鬼子咧嘴“爹爹真厉害能作出这麽好的词。”
“这曲是稽康作的,词也是,以前爹爹不过是帮著修改,这曲子他很喜欢……”
“以前?什麽时候?”
“诶,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曲闭,稽康沈默好久,才问道“你找我何事?难道想挑战我?”
“我打不过你。”
“那又是什麽事?”
“我想打杜子仁。”
稽康微微簇眉“我不能帮你。”
“诶?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帮我拜托阴司老头。”
“我现在可以散你的魂。”
“五位鬼帝受牵制很久,可只有他是被控制的最死,只要那老家夥稍微不高兴,他就完了。当朋友的不能不帮吧。况且,你们也想给那老家夥点颜色吧。”
“……你知道的真是不少。”
“不少,但也不多。”
张文卿正视稽康。
“怎麽不拿出你藏的酒出来?”
“那酒只给熟人喝。”
张文卿拍著桌子“我们怎麽也有几千年的交情,不够意思。别让我自己去找啊,你回哭的。”
“……是吗。”
两人均是一愣,随後都笑出声来。
东方鬼帝神荼和北方鬼帝杨云同时出现在抱犊山,梦儿与鬼子在门口与他们相遇。
杨云说“人间灾荒,死了那麽多,正好来商量下收压的问题。”
神荼一笑,指著身边的花“这花开的很娇。”
杨云冷哼“上面不争气,我们这就要倒霉。”
神荼捻著手指摘下一瓣,笑道“还沾著露水,肯定谢的早。”
杨云摸摸腰间的剑。
神荼散了一地花。
面对这两人牛唇不对马嘴的交谈,梦儿和鬼子都是瞪大了眼睛,不过张文卿却说,他们的关系很好,只是比较特殊。
见到张文卿样云直接抽剑“你从哪里来的?”
“当鬼之前自然是人,从阳间来。”
“可你身上冒著的可不是人刚死的气。”
“谁说我刚死的。”
“你身上有鬼帝令,你究竟是谁?”
张文卿无奈,道“我是继任杜子仁的南方鬼帝。”
“一派胡言。”
杨云狠狠盯著他。
“我们来打架的?”
“都坐回去。”稽康一声令下,杨云和张文卿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梦儿和鬼子都站在他身後。
“我要你们帮我,救杜子仁”
“我会,你们呢?”
杨云沈默一会儿,点了头。神荼托著下巴“反正我最近无聊。”
“要不要通知文和?”
“他肯定知道,想跟我们联系就会联系。”
“杜子仁那家夥虽然很烦,但我更不喜欢阴司大帝,或许他干涉我们太多了。”
“老头子已是残花败柳,不过他扣著杜子仁的东西……”
“我一剑砍了他。”
“疯了疯了,那杜子仁不就散魂了吗。”
“不会。”
“啊?真的?给我讲讲。”
杨云皱眉“太麻烦。”
“阴司大帝掌管鬼帝,五位鬼帝又同时监视阴司大帝,这个平衡不能打破。”
“叔夜的话没错。”
“那……我们该怎麽办?”
“让他当鬼帝。”
稽康指著张文卿。

鬼帝 七十五

鬼帝,凭证有三,一为鬼帝令,二为神器,三为阴司大帝的召令。
前两样张文卿都有,唯独这第三样比较难办。
阴司大帝绝对不可能同意换掉杜子仁,更不可能让张文卿去挑战他。
“我们是没有办法让大帝召见你,不过到可以试试把你送过去。”
“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麻烦已经很多了,不少这件了。”
“虽然话有些过分,但神荼说的没错。”
“可怎麽把他送进去……如果文和在就好了。”
稽康沈沈说道“他也有他的难。”
三位鬼帝相互看看,最後决定暂留抱犊山。
阴司的风不论几时都非常阴冷,缥缈,散发著悲伤的音符。
“想进到阴司大帝的结界中,文和不可能不知道,只希望他不会太与我们作对。”
“我的剑劈开的口子也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久了会被察觉。”
“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有一次。”
稽康看向张文卿“你与杜子仁挑战当日,大帝一定会分身来看,那时候我们想办法把你送进去。”
“那……”
“至於比试那,我们会弄个替身来,你输是一定了。”
“如果文和……罢了。”
“怎麽?他不肯帮我们吗?”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为何?”
“文和他……文和他的魂被扣在了阴司大帝那里,所以他不可能反抗。”
“魂?”
“那你以为为什麽杜子仁能被阴司老头儿玩弄吗?你以为我们帮你是很轻松的事情吗,诶,天真的孩子。”
神荼手中飘落花瓣,杨云看向另外一边。
“那麽说,你们都有?”
“没错。”稽康慢慢说道“但是我们三个要比他们两个好太多,至少我们还是我们。”
“什麽意思。”
稽康摇头“不明白就算了。”
神荼托著下巴望天,杨云闭目,稽康抱著琴仔细调弦,张文卿突然发现眼前的人他认识很久,可却一直与他们保持著距离。
他们五个有属於他们的秘密,而自己不论是鬼帝还是什麽,永远别想迈进他们的世界,即使杜子仁死後。
“我,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有什麽在阴司大帝手里。”
神荼淡笑“不过是魂魄罢了。”
杨云睁眼静静看著张文卿,久久,又闭上。
“五位鬼帝本都是天庭派下的神君,初到阴司因为与阴气不融,必须转世为人,死後,再成鬼帝。”
“小文文知道为何吗?”
张文卿连连摇头。
“阴司大帝知道我们是来监视他的,所以扣了我们的神体,让我们的魂转世,可那也是他说了算。我们当人被他控制,死了被他洗脑,然後就成了他的忠狗。”
“怎麽会……”
“当然,天庭也精明的很。”
“是呢,天庭的家夥都自以为是的要命。”
“天庭在神君入轮回池的时候做了手脚,使我们的魂丢失。阴司大帝无奈,让只有空壳的神君成了鬼帝。那便是第一任。那时候天庭和阴司都在寻找转世的鬼帝。”
“找到了吗?”
“小文文想想。”
“被找到了?”
“错了。”神荼歪著脑袋笑著“我和稽康安全死亡,回到阴司与神体融合。”
“那其他人?”
“双方都知道我们会与神体融合,利用这点,文和被阴司大帝捉住,拥有强大能力却没有实体的那一半被封入了镜中,柔弱的另一半成了鬼帝,永远不能从阴司大帝的宫殿中出去。”
稽康看向杨云。
“我的神体被天庭找到,人类的魂则被阴司所有,虽然强迫的融位一体,却同时存在著两个人。”
神荼眯起眼睛,笑的十分诡异“与我交好的就是另外那个杨云,怎麽说呢……是他爱恋我吧。”
杨云摸了摸手中的剑,又闭上眼睛。
“那,杜子仁呢?”
“他的神体和人魂都被阴司大帝控制。”
“所以他是鬼帝中最放肆,也是最可怜的一位。”
“在阴司老头儿的手掌中翻滚,所以阴司老头儿对他最放心。”
张文卿低头吸吸鼻子。
“他、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也不曾和我们说,是我们发觉出来的。”
神荼笑道“或许正是因此,他总作出些过分的事情,阴司老头的注意力永远在他身上。”
“我,我想救他,无论如何也想。”
三位鬼帝相互看看,一起点头。
比试当日,神荼和稽康先行,杨云带著张文卿走另外一条路。
一路上杨云一个字都没说,头也没回过,更让张文卿感觉奇怪的是杨云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没了。
周围的雾气在杨云身前散开,露出一条黄色小路。
杨云一把紧紧抓著张文卿的手腕飞快前进。
等张文卿看清楚前面,他们已经到了阴司大帝的宫殿前面。
“杨……”
“什麽?”杨云回头,张文卿目瞪口呆。虽然有著同一张脸,同样的衣服,可眼前的杨云要妖豔许多,柔弱许多,甚至一直带笑。
“啊啊,这个样子是第一次见你吧。我是杨云,擅长跳舞。”
“跳舞……?”
“对啊,我活著的时候就是个舞师。”
“人类的……杨云?”
杨云嘿嘿一笑“我和神荼是好朋友。”
张文卿记起来他说过,他与另外一个杨云是好朋友,而且还是杨云倒贴他。
如今看来并非虚假。
“我今天把你带进阴司宫殿也是为了当年那口气,该死的老头儿!”
“那还要……多多感谢。”
“感谢就算了,你一定要狠狠修理他。”
杨云气得跺脚,张文卿却想笑。
阴司宫殿里全是些鬼魅,若有若无,似聚似散,模糊的形态,说它们是团雾气也不为过。
杨云昂首挺胸的走过去拿出鬼帝令“北方鬼帝杨云,前来赏舞。”
鬼魅们慢慢让开路,杨云立刻又握住张文卿的手腕走上台阶。
“这些鬼魅虽然很弱,但却敏感的紧。我遮住你的气,你顺著地上的黄石路走就可到大帝的房前。”
张文卿应声,杨云把他往前一甩,张文卿踉跄几步,突然周围全是雾气,只能看见脚下的黄石路。
顺著那路走下去前面却还是模糊不清。
再说杜子仁那边。
鬼帝比试自然会引来不少观众,鬼将们一个不少,梅夫人端著杯子扫了眼前来观斗的三位鬼帝。
杜子仁早早就站好等著,张文卿慢吞吞的走出来。
“文卿,现在後悔还来的急。”
张文卿不回答,只是站著。
“诶,罢了。”
话音刚落狂风骤起,张文卿在风眼中依旧站著,杜子仁眯起眼睛,啪的一声收起扇子。
似乎这场绝斗太出乎意料,张文卿瞬间落败。
看著倒在地上的张文卿,梅夫人嘴角带笑。
杜子仁走过去抱起张文卿,突然身体一僵,原来他抱在怀里的是黑木剑。
“怎麽回事?杨云?”
观斗席上的杨云突然消失,座位上留了几片花瓣。
梅夫人几乎跳起来。
黑木剑瞬间穿透了杜子仁的胸口,飞到了半空中的杨云手里。
“你……”
杜子仁直直倒地,梅夫人面色难看的离开。
待杨云降到地上收起黑木剑,神荼和稽康走了过来。
“那边如何?”
“我已尽力,剩下的……我无能为力。”
“希望小文文能安全。”
“或许文和他肯帮忙。”
“我们还是赶快前往阴司大殿吧。”
“那他呢?”
神荼指指杜子仁。
“带著一起走。”
杨云皱眉“麻烦的家夥。”
众目睽睽之下杨云背著杜子仁的身体与两位鬼帝离开。
张文卿脚下的黄石路突然变得模糊,雾气几乎把路遮挡起来。
加快脚步却也赶不上路消失的速度,眼看黄石路看不见了,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捞起来。紧跟著一阵天昏地暗。
再醒来,他眼前是一位柔弱的少年。


鬼帝 七十六

“人是抓来了,剩下的你来。”
“……但是……”
“再犹豫就晚了。”
柔弱的少年长发及膝,右耳上弯月牙的耳坠闪著淡淡的光芒。他犹豫著似要开口却又无声。
“快点,快点。”
少年身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漆黑,同样面貌的少年半身自镜面中探出来。
“自这里出去,右面尽头就是阴司大帝的御座所在。记得,到御座之前,不要与任何人说话。”
说罢伸手指著後面,黑暗中多了两排鬼火。
张文卿将信将疑,回头看看鬼火,又看看这两人。
“这小子到不信我们了。”
“……不是……”
“什麽不是,他就是不相信我们。”
“诶,你来吧。”
少年转身躲到镜子後面,镜子中的少年一脸怪笑“赶快去,信不信由你。”
张文卿起身道谢“多谢指点,请问二位是……”
“我叫赵文和,赶快走吧。”
“西方鬼帝?”
“走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少年摆摆手转身入了镜面中,漆黑的镜面闪过白光,恢复成了普通的镜面,张文卿自里面看见自己的脸,供手转身。
躲在镜子後面的少年露出半张脸瞧著他消失。
顺著鬼火一路走下去,寂静的两旁刮起了凉风,树叶沙沙作响。
“文卿,文卿……”
远远的有人唤他的名字,张文卿停下脚步,这是早已过世的爹娘的声音,张文卿摇摇头继续走。
呼的一声,鬼火变换了颜色。
“爹……”
稚嫩的声音让张文卿几乎神经崩裂,那个满脸泪的梦儿在他脑袋里不停的闪过。
不能回头,张文卿深吸口气低头继续走。
身後的声音一直变换,每一个声音都来自他心里,鬼火的颜色也不知道变换了多少,张文卿低头猛跑,阴司大帝的宫殿近在咫尺。
“文卿,我爱你。张文卿……我会保护你。”
迈出的一跳腿僵在台阶上,幽草低低的笑著。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跟我走,只有我们,以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烦恼,好吗?”
“来吧,回头看看我。”
“难道你都不肯看我一眼吗?”
张文卿捂住耳朵,又迈上一步。
“求你了,只看我一眼。我的魂魄被拘在这里,如果你肯……我能永远陪著你。”
张文卿张张嘴,幽草的哀求就在身後,就在耳边。
“你……想让我为你死多少回都可以,我心甘情愿,求你了,跟我走吧。”
迈上最後的台阶,鬼火也到了尽头,两行泪顺著脸流下来。
他终究没有回头,缥缈的阴司大殿突然灯火通明,层层黑纱在女鬼的哀叹声中飘荡,张文卿闭上眼睛,轻轻说了句。
“对不起。”
御座就在眼前,隔著纱和珠帘张文卿能看见那模糊的影子。
拔出血玉簪握在手里,脚下瞬间成了血池,红色的烟雾围绕著张文卿飞旋,血玉簪成了杖。
横拨血杖,烟雾成了无数利刃直戳御座。
瞬间刮起了飓风,张文卿後退了好几步,定下身子。
御座前白衣飘动,凤眼眯成条缝,白羽扇在胸前晃动,张文卿咬著牙狠道“杜子仁?”
“没错,你竟敢扰乱阴司大帝,念在我们的情份上给你个机会,立刻离开。”
“情份?”
张文卿声音发抖。
“虽然没名没份,毕竟咱们夫妻很久了,7千年?还是更久远些?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能杀了你。”
“孩子……”
张文卿几乎是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赶快走,赶快走。”
久久,张文卿冷冷问道“你全想起来了?所有?”
“我本就没忘。”
“那……你知道我为了见你而来?”
“当然。”
“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走到如今这步?”
“自然,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这麽爱我。”杜子仁洋洋得意“怎麽说本帝也是第一帅哥。”
“帅……帅你个头!”张文卿气的浑身发抖,脚下的血池中不停的冒著泡,噗噗噗,血泡冒起然後破裂。
张文卿几乎把血杖捏碎,杜子仁被他吓了一跳。
“知道我吃了那麽多苦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帅?你还不如狗屎好看!”
血池中射出无数的密针,杜子仁一挥白羽扇针被打碎,落了一地,可那些碎屑又凑到一起,杜子仁微微蹙著眉。
“我爱你?笑话,我巴不得你赶快死!你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白、狐、狸、精!”
张文卿不知道何时跑到杜子仁身前,一杖敲了下来,随後又是一拳,杜子仁捂著肚子弓下身。
“这是为了梦儿。”
又是一脚。
“这是为了浮生。”
深吸口气,提起杜子仁的领口一劈哩啪拉的一阵耳光。
“这是为了我,什麽叫辛苦?我为你辛苦吗,我是为我自己,你以为你多厉害啊?我来就是想揍你一顿,打到你鬼样都没了。”
耳光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张文卿粗喘著气,提起杜子仁用膝盖猛磕杜子仁要害。
哢的一声,白羽扇碎了末。
杜子仁也消失不见,张文卿抹著眼泪走上御座的台阶,撩起纱帘。
座上竟然无人,御座後有个瑟瑟发抖的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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