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跟韶孺同梯次的杨品御平常就很喜欢跟韶孺搭话，隔天又放假看不到韶孺，他今天的话比平常要来得多。“哪，韶孺，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那重要的人就不是女朋友罗？”
“我没说他是我女朋友啊！只是，他比任何事物都要来得重要。”
“哦。”虽然突然接这种话题有点不搭，但是品御担心若是他不赶快说出口，会永远都说不出来。“那……你会不会排斥同性恋？”
“不会啊，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吧？为什麽要否定人家呢？有时候，你要喜欢上谁并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一旦爱上了就会舍不得放的，管他是男是女呢？
“韶孺，你真的这样想吗？那……我如果跟你说实话你会不会讨厌我？”
“为什麽要讨厌你？”
“我……其实我……喜欢男生。”
“我并不会因为你喜欢男生就讨厌你的，品御。”
“韶孺，你真的好善良！”品御轻轻抱了下韶孺。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麽好。”虽然不讨厌品御，可是韶孺不习惯跟其他人在公开的场合搂搂抱抱，他还是轻轻推开品御。
“那个……我本来很害怕你会讨厌我，所以一直都不敢讲。”
“品御，你到底想说什麽呢？应该不会只是突然提这个吧？”
“韶孺，那个……我、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跟我交往？”
韶孺望著品御沉默下。
“韶孺，你还是觉得我很恶心吧？现在你一定是想著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品御，我并没有说我讨厌你啊！”
“咦？那……我还是可以喜欢你罗？”
“品御，也许我这样说会有点残忍，可是……我不会跟你交往的，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为什麽？你都还没试过不是吗？你不是对这种感情没有什麽偏见？不试试看怎会知道？”
“我是没有什麽偏见，但是这个我不用试就知道了，你不可能赢他的。”
“啊？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不就是你目前没有正在交往对象的意思吗？”
“是啊。”韶孺自嘲地笑了下：“呵，如果可以跟他交往，我想我会快乐到飞起来的。”
“你有喜欢的对象了？真是个幸福的女孩子啊！”
“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的人是女孩子吧？”韶孺疑惑地想著自己刚才似乎没有说错话啊！
“男的？你也喜欢男生？他是你身边的人吗？”
“嗯，可以这麽说吧！我从小就迷恋著他，也是因为他才会来到这里。”
“韶孺，他就是你放假前快乐的原因吗？”
“嗯。”想到忠汉的温柔，韶孺忍不住温柔地笑了：“我单恋他很久了。”
“你是……单恋？他不知道你喜欢他？”
“我没有说。”韶孺想了下苦笑著继续说：“应该说……我没那个胆说吧！因为我怕……万一他不能接受要轰我走，那我会很痛苦的……”
“韶孺，听你这麽说，我突然觉得好心疼，好想去跟那个人讲啊！他怎麽可以这样对你？”
“品御，他没有错，是我自己要喜欢他的，你不要说得好像他十恶不赦一样。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
“每到假日他都会来接我，所以你才会觉得每到假日我就特别开心。”
“这麽说，他下午会来？”
“嗯。”
“那我倒要好好看一下他到底有什麽特质可以吸引住你！”
“只是这样看一下你看不出来的，虽然，我是第一眼看见他就对他有所迷恋啦！”
“不管！他可是害我失恋的罪魁祸首耶！我等一下一定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有什麽特质吸引你！要是我不觉得他有得到你的心的价值，别以为我会放过他！”
“那好，等一下就让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吧。”韶孺还是叮咛品御待会该注意的事：“不过，你如果对他行使暴力，我会真的讨厌你的。”
“韶孺，有没有必要这样伤我的心啊？完完全全就是偏心的状态……”
“呵，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喜欢他很久了，大概在很久以前……小学四年级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韶孺觉得理所当然的解释：“我喜欢他这麽久了，会偏心也是很正常的啊！”
“唉，韶孺，你这样会让我更想揍他的！”
“跟你说了不可以打他，当然，我也不认为你打得赢啦！他可是天天训练中的军官耶！”
“军官？那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嗯，他是我爸军中的学弟，他还有一个儿子跟我同年。”
“韶孺，不会吧？他有一个儿子跟你同年，那这样说起来，他不就可以当你老爸？”
“嗯。”
“天啊！老天爷有没有这麽不公平啊？怎麽说我都比那个老头年轻貌美的吧？可是连努力奋斗都不用我就先输了，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呵，品御，应该说你太晚出生了。仔细想想，我大概从小就迷恋著我爸，才会对著很温柔体贴的汉倾心。不过，如果我不说的话你根本猜不出来他可以当我爸，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韶孺甜笑的表情就像在狠狠地说著：“品御，你没机会！”一样……
“唉，老天爷真的超不公平的啦！”
韶孺只是微笑著任由品御在那边哀嚎，心里只是想著等一下要怎麽跟忠汉解释为什麽品御会跟著他走……

一生一次的爱-09

“小韶，这边！”
“汉！”韶孺一听到忠汉叫他就很快乐地回应，然後向他挥手。
“韶孺，你直接叫他的名字？你不是说他的年纪可以当你爸？”
“是他让我叫的，他也说听我叫他名字的声音像是在叫被宠溺中的爱人一样。”
“厚！韶孺，他有没有那麽笨啊？是真笨还是在装傻？自己都已经说像在叫‘被宠溺中的爱人’了，怎麽还感觉不到你的爱啊？！”
“我就喜欢他这一点。”韶孺一脸幸福的笑著说：“你不觉得他这点特别可爱？”
啊……爱情果然是盲目的啊！
品御看著幸福笑著的韶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说韶孺了。
当你发现自己是败的很彻底的时候根本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
忠汉远远就看到韶孺和别人走在一起，等韶孺稍微走进一点就笑著对他说话：
“小韶，怎麽你这麽快就已经交到新朋友啦？”
“嗯，汉，我向你介绍一下，他叫杨品御，是我在军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忙。”
“哦，品御是吧？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韶啊！”
“你们家？我听韶孺说他爸爸在他小时候就过世了，那你就不可能是他爸，可是怎麽说你也不可能是他哥吧？！你们长得又不像！那什麽时候他又变‘你们家’的啊？”
“呃……”突然听到品御这样说，忠汉还真是一时傻住。
“品御！”眼看品御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韶孺呼唤著品御：“你别忘了你刚刚答应过我什麽！”
“呃，韶孺，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忍不住……”
“你走吧，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会想揍人的。”
“小韶，你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麽暴力啦？”
“我……”
“品御，不好意思啊，都是我没把小韶教好，等一下回去我会好好说他的。”
“不、不用了，都是因为我没有遵守诺言，韶孺才会这样的，请你别打他！”
“呵，你以为我要打他？”忠汉笑著解释：“从他来我这儿，我都还没拿棍子对著他过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到韶孺不大好看的脸色，品御随便找了个藉口就想赶快逃离这里：“啊！韶孺，我突然想到我有东西忘记拿，我回去拿一下，你先走吧，掰！”
韶孺看著一溜烟逃走的品御，刚才积在心底的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汉，我们走吧。”
闷了一会儿，上车之後，忠汉终於忍不住对韶孺说出心里话：
“小韶，你不是说品御帮你很多忙，那你刚刚为什麽说要揍人啊？”
“呃，那个……啊！汉，今天想吃什麽？冰箱里没东西了吧？那我们去买？”
“小韶，你是怎麽了？这麽不想讲？还故意想跳开这个话题？”
“唉唷，汉，我知道瞒不过你啦！只是品御他有答应我一件事，刚刚他差点就破坏了那项约定，我才会警告他如果继续说就要揍他的。可是，我不会真的揍他的啦！”
“小韶啊！你怎麽会这麽可爱呢？”这孩子，真是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疼惜啊！忠汉伸手拨了拨韶孺的平头。
“啊？”
“我说小韶啊，我是不知道你们有什麽约定，不过，你那麽轻易就想要揍你的新朋友，那会让你以後都没有朋友的。以後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好。”
“我们回去吧，这礼拜阿笙不回来，我带你去逛夜市，然後我们晚餐就在夜市买东西吃好不好？”
“嗯。”
＊ ＊ ＊
其实忠汉非常疼他，疼的程度甚至还远远超越了梁笙，但……人就是这样，情况好的时候总还是希望能够更好，像现在，即使忠汉已经非常疼爱他，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忠汉的爱，不过不是现在这种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爱，而是……
他想要忠汉给的，是那种“给另一半”的爱啊！
“小韶，想吃什麽？”
“炒面！”
“没问题。”
两个人在夜市里买了点东西当晚餐。
他们把在夜市买的晚餐带回家，稍微处理一下，拿出盘子来盛装，还准备了碗筷，两人就在餐桌上边聊天边吃。
“小韶，你在军中……过得还顺利吗？”忠汉还是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嗯，托汉的福，大家都不会找我的麻烦。”
“嗯，那就好。”
“汉，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呃，也没有，只是现在你不在身边，我老是担心著你……”
“呵，汉，你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汉，怎麽了吗？”
“因为你要离开我两年，我担心啊！”
汉真的对他很好，好到就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一样。可惜，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事实上，他喜欢汉这麽多年了，汉还是不知道他的感情……
“汉，你不用担心，真的。你只要知道，有一个人会天天在军中想你就好。”韶孺低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唔，可是这样你可能会觉得很烦吧！”
“怎麽会呢？小韶是个这麽让人心疼的孩子。”忠汉轻轻拍了拍韶孺的肩膀。
听到忠汉这样称赞自己，韶孺只是甜甜地笑著。
“小韶，我喜欢看你笑。”
忠汉静静地盯著韶孺看了一下，突然间没头没尾地就蹦出这句话。
“啊？”
“我说，我喜欢看你笑，因为你笑起来特别可爱。”忠汉很满意的笑著解释。
“谢谢！”虽然忠汉只是说喜欢看他笑，不过，怎麽说都是喜欢嘛！
韶孺只要想到就开心的咧嘴直笑。
“最近啊，没有你在真的让人觉得很寂寞呢！阿笙他也不是每个星期都回来，所以，我都特别期待你有放假的那个礼拜。可是啊，如果你那个礼拜有留守，那我真是寂寞到就算是哭也不知道要哭给谁看呢！”
听到忠汉的话，韶孺真是感动到想哭的地步，不过最後他还是忍住不哭，只是很肯定的给了忠汉一个承诺：
“那……以後如果我有留守的话，都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小韶，你真是贴心！”忠汉感动到抱著韶孺不放。
“汉……”请你不要对我那麽好，我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
“小韶，吃饱了吗？”
韶孺看著满桌刚吃完的残馀，笑了一下：“汉，你看我们吃了这麽多，你还没饱吗？”
“嗯，饱了，还有点撑。”忠汉摸了摸吃得有点撑的肚皮。“我只是问你一下，就怕你还没吃饱。”
“呵，你看你都觉得撑，那我当然是饱了啊！”
“那我们去洗澡，洗完澡就可以睡觉了。”
“好。”
虽然刚刚忠汉说“我们去洗澡”，可是他还没那麽大胆跟忠汉一起洗，所以是他先洗完後才换忠汉进去洗澡，而他就拿吹风机吹乾头发後躺在床上等忠汉洗好澡。
“小韶，怎麽还醒著？”
“等你罗！”
“为什麽要等我？”
“反正汉洗澡很快嘛！你看，你从刚才进去到现在出来也才不过十分钟，我都才刚擦好头发躺下来而已呢！”
“呃，对齁，我都忘了。”忠汉躺到韶孺身边：“那，我们睡吧！眼睛闭上啊！你这样睁大眼睛干嘛？”
“看你啊！”
“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
“因为我现在只有假日可以看到你，当然要趁看得到的时候多看一下啊！”
听韶孺这麽说，忠汉只觉得可爱：“你来这里念书加上现在当兵，也有四年多了吧？都看了这麽多年还看不腻啊？”
“怎麽可能会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样看一辈子。”韶孺有些害羞地说著。
“这怎麽可能？”忠汉笑了笑：“好了，再继续聊下去，我看我们两个人都别睡了。”
“嗯。”听忠汉这麽说，韶孺总算愿意闭上眼睛睡觉。
＊ ＊ ＊
不过才一眨眼的时间，两年就过去了，韶孺也无事退伍。
韶孺退伍後已经当米虫住在忠汉家一个星期，也在他家附近一间做室内设计工作室找到工作，其实那就是韶孺念书的时候去打工过的公司。
当一切就绪，再怎麽不敢说，韶孺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打电话回家报备。
“妈，我找到工作了，不过，公司在汉……梁叔家附近，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就去打过工，飘哥那时候就很喜欢我的设计，她那时候就说希望我之後可以继续去那里上班，我今天早上再去这家公司应徵，飘哥就很高兴地留我在那里工作。”
‘那你的意思是说……退伍之後也要在那边工作不打算回家了？’
“应该还是会吧，跟念书的时候一样，大概偶尔会回去一次……”
‘唉，你这孩子……都想清楚了吗？’
“嗯。”只是工作，有什麽好想清楚的？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生活只是恢复之前还没当兵前的痛苦，可是，他实在是放不下……即使只是待在他身边，可以看得到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而且，老实说，汉在他当兵的这两年间对他很好，他已经没有当兵前那种总是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你想清楚就好，记得如果受到什麽委屈，不论何时你都可以回来啊！’
“哦，谢谢妈，妈再见。”
虽然他向他妈妈道谢，但，怎麽想就是觉得母亲的话有点奇怪……他又不是第一天来这里，汉哪会让他受什麽委屈啊？而且，这种说法怎麽听起来很像妈妈嫁女儿的说话方式？可是妈妈明明两个孩子都是儿子啊！她是去哪学来这种说话方式的啊？
“汉，我跟我妈讲好了，她同意我继续住在这里。”
“我刚刚有听到了。”忠汉走到韶孺身边坐下，想了下才问：“小韶，要跟家里人分开，会不会难过？”
“汉，你是在说什麽啊？！别忘了我高中就住在你这里三年、当兵两年，算一算我也离开家五年了，现在才说难过不是很奇怪吗？”
“呵，抱歉，我突然忘了。”忠汉很老实的直接道歉：“因为我一直觉得你是要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的宝贝，想说宝贝要离开家一定会难过……”
听了忠汉的话，韶孺感动地紧紧抱住：“汉，你好好，我好感动……”
“小韶……”
“嗯？”
“呃……不，没有。”忠汉本来似乎想说些什麽，可是後来想想还是算了：“我是说晚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呵，汉，想睡就去睡啊，为什麽还要问过我？”
“我只是跟你说一下，意思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去睡。”
“嗯，好。”
其实，刚刚忠汉放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被这种心态吓了一跳。
从小韶去当兵开始，他就有发现自己似乎……变得非常在意小韶，甚至有时小韶需要留守的那个礼拜，他就会变得莫名想念这孩子，想念的程度，是几十年来，美玲过世後再没体验过的那种……思念。而这种感情，即使是那孩子已经退伍的现在，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
对一个孩子会产生这种……在很久以前对著伴侣才会有的思念，事实上他有些不寒而栗。因为，这明明是不该对个孩子产生的一种情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