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情人】 1

玉素卜在街头张望著，突然看见一个人，眼睛一亮，整个人随之喜悦起来。
是他，挺拔的身躯瘦削却不显文弱，俊朗的脸庞在阳光下愈显柔和。眼见著他拐进了一条巷子中，玉素卜想也没想的跟了过去。
上前打招呼吗？可是自己是个小偷，不管怎麽说小偷去给一个警察打招呼也是件奇怪的事。
见了面说些什麽？
玉素卜有些不好意思。
直接说喜欢他还是慢慢来？汉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很隐晦。
正想著，又一个人影进入眼帘，一个白白嫩嫩的少年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有人了，还是个汉人眼中美少年。
浓密的睫毛遮挡不住他们的相拥，遮挡不住他脸上的宠溺。
玉素卜有些失落，冒著粉色泡泡的初恋就此无疾而终，他自始至终还没来得及上前表白。
警察和小偷果然不可能的。
肩膀突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玉素卜回头一看是艾瓦，和他从事同样的职业却永远充满活力。
“是你啊！”玉素卜轻声说道，眼睛又看向那两人，两人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麽，最後牵著手朝他的住处走去。
玉素卜大致能猜到他们将会做什麽，愈发难受，可以看出他们是相爱的，而自己似乎是没有机会了。
“你又在看那个条子，今天他没穿制服，你正好可以过去说啊！”艾瓦鼓励，玉素卜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主动加入了他们，没多长时间就和艾瓦一样成为了支柱，情绪不外露的他头一次出现这种烦闷的表情。
“不了。”玉素卜最後留恋的看了一眼，径自离开。
“哎！等等我。”手脚灵活的艾瓦追上玉素卜，贴近对方，“嗯，你好像不开心，为什麽？”
“这件事别跟别人说。”玉素卜反手扭住艾瓦的胳膊，警告。
“喂，你怎麽能这样啊！我是关心你。”
“不需要。”
“可是我们是最佳搭档，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培养出默契吗？”艾瓦不死心的贴近玉素卜，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你为什麽能够这麽开心？我们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卑微的事实也能让你这麽高兴？”玉素卜猛地扭过头，不甘屈辱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为什麽不高兴，是真主遗弃了我们，我们为什麽不能开心？”艾瓦眼睛清澈，“是真主不好，不是我的错，我为什麽要不开心，真主抛弃了我，我为什麽不能炒了他？”
玉素卜震惊的看著艾瓦，就算知道他们为了生存已经没有信仰，他仍然不相信这番话是由一个笑嘻嘻的少年说出来的。和自己的愤怒不同，艾瓦乐观的接受了这一事实，不似他，只是徒然的去违背戒律清规使自己陷入更多的痛苦之中。
“吓著你了？”艾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被带出家时才3岁，记不得回家的路了，也记不得家里的电话，以前常常想如果真主还爱我就会在梦里告诉我回家的路或者让我梦见家里的电话号码，可是一次也没梦到，一次也没有，梦里不是大吃大喝就是被人追赶。”艾瓦的眼依旧清澈，里面有些悲伤，也有些了然，末了，附赠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我家很穷，爸爸妈妈离了婚，还有个弟弟要我养，现在我至少可以自得其乐。”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玉素卜不好意思的道歉。
“嘿嘿，没什麽，哎，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吃冰激凌，我要吃2块钱的三色杯。”艾瓦眼馋的看著不远处的冰柜，“天好热啊！你快去买啦！”把玉素卜推到冰柜前。
“哎呀，怎麽没有了，我想了好久。”艾瓦失望的撇嘴，“怎麽只剩下这麽点？我要吃三色杯，2块钱可以吃3种口味的。”
老板显然没见过这架势，见艾瓦哀怨的架势仿似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那这次先留著，等有了你买给我。”艾瓦想了想，决定留著。
“噗嗤！”明白过来的店老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算了，我请你们吃别的口味的，也很好吃的。”被艾瓦孩子气的动作逗乐，店老板大方的许下。
“真的？”艾瓦眼睛一亮，“不许反悔的，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
老板笑而不语，从冰柜里拿出两支新出的冰激凌递给艾瓦。
“天哪！老板，你真是太好了！”艾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接过冰激凌感动的热泪盈眶，“可是我不能报答你，你确定要送我们？”
“我请你们吃，我的店也快要关门了。”

【卖身情人】 2

应正瀛走在街头，茫然的不知要走向何方。
为了破这个涉及广泛的案子他付出良多，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没有人给予鼓励，他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讨打，然而，在他的努力下案件真相大白时，所有的有功之臣都出来了。
局里的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因为他们平白捡到了一个大便宜，除了他。
局长，破案有功。
副局长，破案有功。
科长，破案有功。
……
除了他，因为他是局中的独行侠，这时他们忘记了，这个案子是他一个人破的。
愤怒之下，他递了离职报告，没想到局长看了一眼毫不留恋的批了下来。
原来，他所有的努力在旁人眼里如此不值一文。
好想找个人来听他述说，掏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却在最後关头收起了手机。
巫云和平凡的他不一样，他的头上永远顶著天才的光环，安逸幸福的生活让他不能理解平凡人的苦闷，自卑的仰望著那个可爱的男孩却永远不可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
或许，这场恋爱是上天对他的施舍，不知何时会消失。
“你很难过。”有些沙哑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突兀。
……
“他呢？为什麽不来？”玉素卜愤怒，不知道是为自己尴尬的身份还是他男朋友不关心他。
“你是谁？”应正瀛皱著眉头看著玉素卜，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耐烦。
“为什麽他不来陪你，你很难过。”玉素卜心如刀割，讨厌见到他这样无助的表情，一想到他出现这种表情可能是那个拥有他的人造成的心就更加的疼痛。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应正瀛语气不佳。
“你不记得我了。”玉素卜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垂下头，一会儿抬起，露出魅惑的笑容，“大哥，你要不要考虑包养我，包吃住即可，你男朋友来了我就远远的躲开，平时你也不用做家务，很划算呢？”学著无意间看到的一幕挑逗著应正瀛，靠著他，小舌调皮的伸出舔了舔他的耳垂。
“住手。”推开玉素卜，应正瀛的脸不正常的潮红一片，“你还年轻，不要这样堕落下去！”
“呵呵，我堕落？”玉素卜嘲讽的笑了，“大哥，你们汉人有句话说人往高处走，我这不是正在往高处爬吗？被人包养总比当小偷强，是不是？”
心痛得几乎要麻痹了，为什麽还要说著言不由衷的话。
他想说带上他，他不会让他再孤单。
“是你？”应正瀛吃惊地看著玉素卜，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倔强的眼神，被打的半死仍然倔强的重复著他没有偷。
“嗯。”轻声应了声，复又笑得开怀，“我朝著他们的期望走了下去，看，现在我身上的钱不但可以让我自己吃饱，家里的房子也有了著落。”
“我相信你那次没有偷。”应正瀛认真的说，世间事就是如此，一旦被贴上标签不是也是了，如同自己，只是不爱说话一点，从警校毕业时成绩高了一些就不可避免的在旁人眼中成了高傲孤冷的人。
“谢谢。”玉素卜又笑了，眼睛湿润，能相信自己的也只有他了，刚出来时是为了找寻失踪的哥哥，偷对他来说还过於遥远。可是他们不信，只因为一个醉鬼的钱包丢了而自己恰巧从那人身边经过就被一口咬定偷了那人的钱包，被打的半死。他还记得当时围观的人中有叫好的，有冷漠的离开的，有同情却无动於衷的，有幸灾乐祸的，唯一出来为他说话把他送进医院的就是应正瀛。
情根在那一刻深种，皎洁的侧脸，如兰一般，从此以後他就陷入了一场能把自己完全吞噬的暗恋之中。
然而，应正瀛也是个粗心的人，他忘记了他没钱，把他送到医院後就离开了。医院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後发现他身无分文就再也不肯继续治疗，除非他有能力交出医药费。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堕落，找到当地一个小组织谈妥条件加入进去。他没有清高的资本，他必须活下去，为了找到他的哥哥，也为了再见一面应正瀛。
“我失业了，你走吧！”
“正巧，我转职业没成功，目前也处於失业状态，大哥，你不介意收留我一阵吧！不然我很可能变成愤世嫉俗的人，会打家劫舍的哦？”玉素卜微笑，“我的一生已经完了，如果给我把刀我会去抢劫杀人放火，杀一个正好，杀两个赚，稳赚不赔的生意。”

【卖身情人】 3

应正瀛瞠目结舌的看著微笑著说出这番话的玉素卜，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你年纪还小，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看了看，还是未成年。
“嗯？原先我的梦想是攒够钱买套鞋具，一个塑料凳子，一手提鞋具一手提塑料凳子上街给人刷鞋，存够钱了再把这些东西卖掉，到批发市场批发些小玩意摆地摊，然後卖衣服……”玉素卜娓娓道出他的梦想。
“很贴近现实的理想，我一直想当一个维护公正的警察，现在突然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连爱情都不是公正的。”玉素卜眼望著远方。
“大哥，你会收留我吗？你看我条件也不差，身上又没病，价格便宜，买了我吧！”玉素卜诱惑道，“我什麽都能做哦？”朝著应正瀛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男朋友不经常来，男人总是有需求的与其找别人为什麽不找我，和我做是免费的哦，也很安全。”
玉素卜认真的劝说让应正瀛有些忍俊不禁。
“真是个小孩子。”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吧，我收留你一阵，你说的那个什麽就免了。”现在小孩真是太早熟了，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麽呀！就算他和巫月谈了两年也还没到最後一步。
“嘻，我不小了，已经13岁了。”玉素卜开心的蹭进应正瀛的怀中，享受著许久不曾出现的温情。
“你住哪里？你辞职了就不能住分配的宿舍了。”心下算了算手头的钱，刚刚好够家里盖个房子，不禁又为他担心起来，警察不是个高收入的职业，何况他看起来这麽正值。
“放心，还是有些积蓄的。”拍了拍玉素卜的脑袋，“倒是你该去上学。”很自然的把玉素卜当成弟弟，因为意识到如果自己也和别人一样冷漠，这个聪明的孩子的一生真的就会被毁掉。
“上学？不好。”皱了皱鼻子，“要花很多钱，而且耽误赚钱。”玉素卜知道知识的重要，但是他实在很难想象现在的教育能对他日後的高薪收入有多少帮助。等到他们上出来学了，他不也在社会上历练了一番，学到了应该掌握的知识了麽？
“这个以後再说，现在先吃饭去。”应正瀛也不忙著纠正玉素卜错误的观点，看了看时间，把玉素卜拉到一个小餐厅中要了两份快餐。等上来时才猛然想起这是汉餐，而且其中还有猪排。
“不好意思，我忘了。”应正瀛愧疚。
“没事，其实大肉也满好吃的，我跟你说哦，好多人都偷偷吃猪肉的，哎，就因此穆罕默德看见猪吃垃圾而不让人吃大肉对猪来说也不公平，毕竟不是每头猪都是吃垃圾的。”玉素卜皱了皱鼻子，咬了口猪排，“说不定我多吃大肉也可以变白一些，你看我多黑啊！”伸出手和应正瀛一对比，十分明显的差异，一个是浅蜜色，一个是接近棕色。
“你是男孩子，这样肤色正好。”应正瀛真心说，无疑，玉素卜的肌肤给人富有力量的感觉，深刻的五官加上这样的肤色可以预见後他长大後会是一个很MAN的男人。
“哎！我想我是变不白了，肤色是天生的，我哥哥的皮肤和羊奶一样细白，晒都晒不黑，我就不一样了，生下来就黑，不过我个子高，胳膊也长，打！烤包子比较有优势。”
看出应正瀛不爱说话，玉素卜也不等他回答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下去。
“你买了我绝对不是亏本生意，我会做家务，会做饭还能陪你说话陪你玩。”一一数落著自己的好处，生怕应正瀛退货。
应正瀛眯著眼笑，想不到玉素卜如此廉价的卖掉自己，感觉还真像是倒贴一般。
说了一阵，玉素卜也觉得饿了，大口吃著饭不再理会应正瀛。

【卖身情人】 4

无需置疑，玉素卜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应正瀛新租的房中，一套廉租房，小小的客厅，小小的卧室，小小的洗浴间，小小的厨房和阳台，房子虽小，但勉强也算的上是五脏俱全。
玉素卜在应正瀛租房时更是仔细的检查了抗震等级，在看到房东的产权证上写著砖混结构、6级抗震後才安心的住了下来。
应正瀛辞职後暂时不想工作，在家蹲著吃老本，好在父母的人寿保险和之前存下来的钱还够用阵子，不过因此他也没在和巫月联系。
这样落魄的自己是不能再出现在那个单纯的天之骄子面前了，心情郁闷的他在一个文学网站写了个不长不短的同志小说没想到被一编辑看重，幸运的成为了该网站的驻站作家，每月都根据点击率收取现金，下月底更是将出他的第一本书。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应正瀛常常想，没有压力，不用头疼复杂的人事关系，只是他常常会想巫月。
但是他已经是个没有什麽前途的人了，除了写写同志小说外，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在何方。
“我回来了。”随著钥匙的转动，玉素卜走进房间，一头汗水在应正瀛身上蹭了蹭。
“今天好热啊！想吃什麽？”玉素卜不比应正瀛的幸运，找工作屡屡碰壁，找到的都是些临时工作，比如今天就是发传单。特意把头发染成酒红色，戴了副平光镜装成外国人的玉素卜十分速度的完成了任务，赶在午饭前回来。
“你先想，我去冰箱看看早上做的冰粉好了没？”打开冰箱，端出一小盆冰粉，舀了一小碗，搬了个椅子坐在应正瀛身边，舀一勺喂进对方的口中。
“好吃吗？”
“嗯。”
玉素卜又看了会电脑，烦闷不已，“它还没有电视好看哩？都是字看也看不懂，有没有维文的？”
听见玉素卜的抱怨，应正瀛心下一动，关掉word文档，在百度里查找维文网站。玉素卜一直不愿意上学，或许让他见识到学识的重要性他就明白过来了。
“哇，真的有维语耶！等等，别动，这个笑话好搞笑。”玉素卜头一次见到维语网站，兴奋不已。
“说的什麽？”应正瀛也好奇什麽样的笑话可以让玉素卜手舞足蹈的。
“嘿嘿，这是个笑话网站。”玉素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也没多好笑。”
“讲讲看？”应正瀛近日正在搜集素材。
“嗯，这个笑话说是一日阿凡提到了乌鲁木齐，他十分的高兴，正直夏天，天很热。他进了一个超市。他问到：“喂，你们这里什麽最解渴呀。”售货员说道：“雪糕最解渴了呀？”於是阿凡提就买了一箱，想给他的老乡带去。等到了家，他一看发现箱子里只有雪糕棒，於是大发感叹：新疆的贼娃子老道（厉害）呀，雪糕偷了，把雪糕棒子留下了。”
“哎呀，我还欠艾瓦的一个三色杯。”玉素卜突然想起，忽而一笑，“我都忘记了，他跟那个卖冰激凌的跑了，真是的，他当卖冰激凌的就有吃不完的冰激凌啊！”
“呵呵，你这个朋友到有趣。”应正瀛也失笑。
“是啊！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每天有饭吃，有住的地方，有冰激凌吃他就满满足足的了，他偷跑时老大气了个半死，艾瓦跟老大不短时间了，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
“打了招呼你们老大还会让他跑吗？”应正瀛笑。
“这你就错看我们老大了，艾瓦是老大从个汉人那花大价钱买来的，之前艾瓦已经转了好几道手，不然以老大的心肠只要艾瓦说他还真会想办法把艾瓦送回家。”
“哦？那你是怎麽进去的？别说你是自愿偷东西的。”
“当然是打听了一番才加入的，我不自愿偷东西还等著饿死啊！你当那时的我有条件像现在这样一天有工作一天没工作的。”吐了吐舌头，突然发现应正瀛的脸色有些阴沈，小心翼翼的凑近应正瀛，“别生气了，我不是不偷了嘛！我和艾瓦不在了，老大也存够了钱，准备带著我们转行开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