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种的人。”谢慕离答得倒也痛快。
“我比较好奇的是……”冷希月上前，伸手勾过齐卓的下巴，“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齐卓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看着冷希月。
“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呢。”冷希月眯了眯眼。
“宗主……”
“……”
“也只有一个原因吧。”
“只是为了替那个人报仇吗？一个人？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冷希月语带嘲讽地说着。
“你也不要太低估我们了。”齐卓对上了他的目光。
“呵呵……真有趣呢。”冷希月松开了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看着谢慕离，“我可以姑且信你一回，别让我太失望了。”
“……我有让你失望过吗？”谢慕离看着他说道。
“那他就交给你处理了吧……好好保护他啊。”冷希月扬了扬眉，笑着离开。
===================
单驰光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现身了。
“暂时不会有危险。”一旁的凡轻声道。
“只是不知道这个谢慕离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单驰光皱了皱眉头。
“回去吧。”
“嗯……现在反倒是你的寒有事了。”单驰光微微一笑，谢慕离的话他还是信得过的。
“是啊，所以我好害怕啊！”凡打着哈哈。
“那就走吧。”只是，忽然发现一些疑点了……
两个人纵身隐入黑夜，明月依旧迷人。
==================
谢慕离很直接地把齐卓摔到房里的地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齐卓忍痛爬了起来。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谢慕离冷笑道，“一个人来，真的不怕被杀？”
“把他还给我。”齐卓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其实本来该死的人是你的。”当初的确是想抓他的。
“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他！”齐卓隐忍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是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不是么？
“你身上有防腐散的味道，而冷希月身上没有。”齐卓了然地看着谢慕离，“所以是你做的，甚至冷希月并不知情。”
“……防腐散么？那么珍贵的东西，你用在那小子的身上？”谢慕离有些诧异。
“关你什么事。”齐卓口气不善地说道。
“……啊！”谢慕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是单驰光或兀寒要求的吧？”
“……”
“这段日子就委屈你在这里了。”谢慕离忽然封住他身上的大大穴，“我得先让你无法运功呢。”
“……切！”一个恍神，竟又被算计了。

还是中毒

“齐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喜欢我啊？”兀恒可怜兮兮地说着。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齐卓懊恼地说着，“你和他为什么要那么像？！如果不是的话，如果不是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呢。”兀恒温柔地笑着。
“……”
“那我可以等你吧？等到你爱上我。”
“……等？”齐卓愣愣地看着他。
“是啊，我会一直等你的，因为除了你，我不知道怎么爱上一个人。”
“……你等……等我吗？”
“你可以……”兀恒忽然捧起了他的脸，定定地注视着他，“你可以从我眼里看到别人吗？”
兀恒清澈的眼睛映着齐卓迟疑的脸，让齐卓说不出话来。
“不至哦，不止眼睛，我的心里都只有你呢！”兀恒笑得很是自豪。
“……”
“你不信么？”看到齐卓皱起了眉头，兀恒有些急了，“我可以拿给你看的！”
“……什……”么……齐卓忽然僵硬着身体定在原地。
“看吧！”明明从胸口间拿出了依然跳动着的心脏，兀恒的语气却依然平和，“只为你跳动哦！”
“……不……这不是真的……”齐卓艰难地后退了一步。
“咦？怎么了吗？”兀恒不解地说着。
“……不……”依然在否定着什么。
“啊……你是说胸口这个洞吗？”兀恒恍然大悟道，“你忘啦？是谢慕离刺穿的啊，你当时不也看到了吗？”
“……”
“啊……我好像忘了，没有了心脏，人就活不了了。”
“兀……兀恒……”伸手向前，拼命想捉住什么，却只余空气。
“啊啊，不可以了。”兀恒躲过了齐卓，苦恼地说着，“我已经死了，就不可以再等你了。”
“不是的……”
“那么抱歉了，我得走了。”兀恒这么说着，渐行渐远。
“不要……不会的……”齐卓拼命想追他，却缩短不了距离，明明……明明那么近的啊……
“你弄丢了我，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兀恒摇着头叹息道。
“我会找回来的！一定会的！”齐卓大声地说着，“不要走，不要……”
“找不回来了，你已经失败了，齐卓，接受现实吧！”兀恒说完后，人就不见了，地上残留着血迹，属于兀恒心脏的血。
整个世界，空旷得可怕。
“不要！”齐卓竭力地吼着，极力想唤回什么。
================
“不要走……”齐卓呻吟着。
拿药进来的谢慕离皱了皱眉头，把药放下，坐到床沿，伸手探查齐卓额间的温度，依旧的吓人。
“兀恒！……不要走……”齐卓忽然就捉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喊着。
谢慕离愣了愣，厌恶地甩开了，“他已经死了。”冷冷地重复着，只是不知道昏迷着的人听不听得到。
“哎呀，还在睡呢。”冷希月推门进来。
“宗主。” 谢慕离颌首道。
“这可不行啊，你也允许吗？”冷希月挑眉看着他。
“……我解不开。”甚至连那是什么药也不知道。
“那么怎么办？他打算寻死耶，你还能怎么利用他？”
“这点倒可以放心，我已经着手去做了。”低着的眼睑遮去了他的眼睛。
“……那我静候你的佳音了。”冷希月斜睨了床上的齐卓一眼，低低地笑着。
================
凡瞪着手里的纸条，一直狠狠瞪着。
“我说，它又不是谢慕离，你瞪着有什么用啊？”单驰光好笑地说着，“快烧出了洞咯。”
“这只箭没有别的机关了。”云雾把手里的箭转呀转的。
“他的目的不是早就写在纸上了吗？！”凡咬牙切齿地说着，“写着‘为了兀恒和齐卓着想，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哇，你的头要冒火了！”单驰光夸张地叫着。
“如果是云雾遇到这种事，你连眼睛也会喷火。”凡斜睨了他一眼，把纸条紧紧握在手里，狠狠揉成团，掌心施力，重新张开的时候纸条已经成了碎屑。
“诶，小寒真的没看到吧？”单驰光有些怀疑。
“射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熟睡了。”凡拍了拍脏脏的手。
“那要怎么办？”单驰光看着他，“无视掉？”
“……云雾，麻烦你看着寒。”怎么可能无视？
“好。”云雾点点头，又问道，“可以把齐卓救出来吧？”
“还有兀恒呢。”单驰光强调道。
“如果不可以，我们去做戏吗？”凡拿起了桌上的箭。
===================
看到从齐卓身上掉下的东西，谢慕离忽然静止了动作。
慢慢捡起玉佩，谢慕离上下打量着，然后握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依旧昏迷的齐卓，没有说话。
====================
兀寒醒来的时候看不到凡，有些不安，走下了床。
“啊，醒了吗？”云雾恰巧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早餐，“洗完脸就过来吃吧，都是你喜欢的。”
“……凡呢？”
“那家伙和光在书房里想办法呢，估计会闭关几天，你不用担心。”云雾把早餐放下，“倒是你啊，他说你要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等他出来会给你好看哦，还要我监督呢。”
兀寒轻笑出声，“那麻烦你了。”
“反正也闲着没事啦，我当好玩。”云雾耸了耸肩。
“那……你要吃我做的点心么？”兀寒忽然想起了什么。
“……嗯？”
“好久没做了，今天忽然想做。”兀寒穿戴好后走向了云雾，“一起去厨房吧。”
===================
齐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很是光亮，头……很痛，“唔……”
“终于肯醒了吗？”略带嘲讽的声音近在身边。
齐卓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你……做了什么？”他喘息道。
笑笑不说话，谢慕离把他扶坐了起来。
“别碰我！”齐卓费力地打掉了肩膀上的手，声音嘶哑着。
“睡了十几天了，没力气了吧？”谢慕离的声音不高不低。
“……”齐卓连瞪他的力气也没有，“我还没死么？”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么？”
“这种药没有解药的。”为什么还能醒？
“一直说着要救回兀恒，怎么自己想死了？”谢慕离定定看着他。
齐卓冷笑出声，“我的武功根本就毫无胜算。”而且已经被封死了，与其被当做人质，不如去找他。
“……我用的是‘断肠散’。”谢慕离笑得很深，“以毒攻毒，你就醒了。”
“也是毒上加毒，我没多长命了。”齐卓接着说道。
“……不一定的。”谢慕离撇了撇嘴。
“也好，本来就没想醒过来的。”齐卓了然地笑着。
===================
“你已经不担心了吗？”云雾看着一直忙活着的兀寒，忍不住问了。
“……可是凡说会想办法的，我相信他。”兀寒顿了顿动作，又继续揉着面团。
云雾眨巴眨巴眼睛，轻轻地笑了。
“诶！你在笑我吗？”兀寒不解地问着。
“没有啊。”云雾否认道。
“……你……！”兀寒忽然定定地看着窗外。
“怎……”云雾也转过头去看，只是视线还没有定住的时候，后脑忽然一个重击。
“……糟糕了！”倒下前的云雾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
齐卓想要推开谢慕离欺上的身体，无奈根本使不上力，“……滚开！”
“不要张口闭口的醒不过来，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谢慕离捉着了齐卓的双手。
齐卓轻蔑地笑着，“你以为你的毒术比我强吗？”
“不要忘了，天宗派的毒术不是胡来的。”
“可是也解不开我的毒。”齐卓耻笑道。
“……”谢慕离眯了眯眼。
“没话说了吧？”齐卓微微喘息着。
“越来越累了吧？”谢慕离忽然抚上了齐卓流着冷汗的脸庞。
“……滚开！”齐卓想躲，双手却被控制住。
“……我不会让你死的。”谢慕离忽然认真的语气让齐卓楞住了。
“你的命是我的！”谢慕离的手按住了齐卓的头。
“……你病得真不轻……唔！……”齐卓慌乱地想躲，却在下一刻被封住了双唇……以唇……谢慕离忽然狠狠地吻住了他！
单驰光和凡都没想到会在半路遇见谢慕离，而且他还换装了，显然不打算别人认出他，但却堵住了他们的路了。
“相信我就跟着我。”谢慕离简短地说完后，匆匆转身离去。
单驰光和凡对视了一眼，拍拍马头示意它们回去，然后便使轻功追了上去。
很隐秘的一条路，也很长。
谢慕离在一个洞口前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随后落地的两个人，扯下了身上累赘的衣物，里面依然一片紫色。
“……你的脸怎么了？”单驰光盯着他右脸庞上的红肿，忍不住好奇地问，好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眼里是一瞬间的无奈，谢慕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用你管。”
“齐卓呢？”凡更在乎这个。
“他没事。”谢慕离皱了皱眉头，“兀寒呢？”
“他没来。”单驰光这么应着，同时打量着周围，真的很隐秘的一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应该不属于天宗派才对。
“……”
“谢慕离，我总觉得你变了。”单驰光老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
“……”
“刚刚那一瞬间，你很像一个人。”凡也看得出来。
“你们那么放心兀寒在里宗派吗？”隐约不安了起来。
“……什么意思？”凡皱紧了眉头。
“或许已经被抓了。”说话的人从山洞里出来，走到明亮处，竟是谢云。
“谢前辈？！”单驰光和凡都小小吃了一惊。
“也差不多了。”这句话是谢云对谢慕离说的。
“……嗯。”
================
察觉到地板被打开的齐卓再度缩紧了身体。
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的谢慕离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不许过来！”发现谢慕离慢慢靠近的齐卓惊慌地说着。
可是谢慕离并没有依言，上前拉过齐卓的身体，无视他的挣扎，已经很虚弱了，连说话也难了……
“放开……我！”齐卓推阻着他。
“好了，现在只要安静就好。”柔柔的声音，让齐卓愣住了。
谢慕离打横抱起了他，转身下去了地道。
===============
回到山洞，刚一进去，单驰光就狠狠给了谢慕离一拳，“你这家伙，可真会骗人啊！”
吃疼地后退了几步，谢慕离撇了撇嘴，“血呢？”
“早好了。”单驰光指了指他身后的石桌，上面静静躺着一碗血。
“喝了它。”谢慕离把齐卓放下，命令道。
齐卓依然在发呆，听不到谢慕离的话。
“我说，你说了什么啊，把他吓成这样。”单驰光问道。
“或许还反应不过来。”刚刚献完一碗血的凡走上前来。
齐卓最终还是喝下了那碗血，放下碗时谢慕离发现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自然而然低下头舔掉它。
“咳咳！”单驰光假咳了几声，“注意地点。”
“你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谢慕离翻了翻白眼。
“……兀恒。”齐卓轻轻地叫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谢慕离。
“嗯，我在。”
“你……你没死？！”才这么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下来了。
“好了，不哭了，很难看的！”谢慕离暖声喊道。
“……看看你……可不可以看你？”
几乎是毫不犹豫，谢慕离就脱下了脸上的假皮，里面竟真就是兀恒。
“……”这一刻，齐卓没再说话了，只是很不敢确定地伸手触碰那张久违了的脸庞。
“冷希月真的不知道吗？”凡很怀疑。
“谢慕离说他们平时几乎不曾接触的，所以对彼此都不了解，只要我不表现自己的情绪就没问题。”
“当初是你杀了他。”单驰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他建议的吧？也对他自己的易容术很有自信……也是他道歉的方式。”
“……嗯。”兀恒轻叹了一口气，“那一刻，我也就不再恨他了。”
===============
“想见你爹吗？”当时的谢慕离是这么说着的。
“你说什么？”兀恒有些难以置信。
“我带你去吧，然后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
“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你疯了么？”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
“像当初那样吧，一剑穿心。”
……
“我们身型什么的都很像，他不会怀疑什么的。”
“你……”
“你必须杀了我，否则死的会是更多人。”
“……”
“……我想你爹了，想见他想得快疯了。”
“……那我之后该做什么吗？”
“……我想和你爹永远在这里，今年的雪天，一定很美。”
===============
凡的血的确解去了齐卓体内的毒，但长期以来的身心疲惫还是让齐卓吃不消了，于是很安心地，就在兀恒怀里睡着了。
兀仰光一直站在谢云的身旁，没有说话，任谢云看着谢慕离发呆。
“……他是幸福的吧？”谢云忽然轻轻地问道。
“是啊。”兀仰光应着，“能永远在一起了。”
“……嗯。”
洞外准备好木柴的单驰光进来了，示意兀仰光已经可以了。
点点头，兀仰光轻拉谢云入怀，“我们出去吧。”
“再等等吧。”谢云有些抗拒。
“这是他的心愿。”兀仰光明白他的不舍。
看到谢云垂下了头，兀仰光也默许了，于是单驰光和凡将木柴搬了进来，架在棺材处，包围着沉睡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