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夕阳蓝----弃妇A
  发于:2009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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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然是没有。
“那好,咱们去照吧!”吴大爷说的斩钉截铁。
“啊?不好吧……咱俩老头子……那可是年轻人的玩意。”陈教授回的犹犹豫豫。
吴大爷特不屑的看了陈教授一眼,把手里空了的冰激凌小碗往垃圾桶里一扔,叉着腰呈茶壶状站立,一脸的义愤填膺:“亏你还是在国外生活过那么些年的,思想怎么这么保守呢!”吴大爷激动的挥动起双手:“老年人也要有老年人的自由!!!有人规定老头子不能照大头贴吗?嗯?要勇于尝试新鲜的东西,知道不?!要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年轻!年轻没什么不可以!!”
陈教授还是犹豫不决,他们班里的学生时常相携去找大头贴,他也见过学生与家长合照的……但是两个60岁的老头去照……这也太前卫了吧?
吴大爷见陈教授还是不同意,就一指旁边那特别无辜、特别路人、特别不在状况内的店主,苦口婆心的劝陈教授:“你看看,你看看祖国的下一代!人家顶着大太阳,宣传的这么辛苦,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一下祖国的花朵,让人家小姑娘挣第一桶金呢!”
……总之,吴大爷就是有理由让陈教授妥协。
终于,在女店主惊讶的目光中,吴大爷挽着陈教授踏进了大头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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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柜台前,陈教授畏畏缩缩:“那个,小姐,我们照一版……”
吴大爷胳臂一轮,十块钱就甩到柜台上,豪气万千:“小姑娘,开两台机子,我们照四版!”
小姑娘虽然被俩人给SHOCK了一下,但是能挣到钱还是会挣的,所以她赶忙收了十块钱,手脚麻利的开了两台机子,塞给俩人一摞的背景本,让他们自己挑。
可是那图实在是太小,俩人老眼昏花实在看不清,干脆就随机选了四个整版图样。——照吧!
陈教授是被吴大爷硬推到机子面前的。俩人虚心听小姑娘教他俩怎么照相怎么重拍,俩人都不是笨人,实际操纵几次就OK了,挂上帘子就开始照。
吴大爷放的开,不过照来照去也就一个微笑的表情,比如侧着微笑、正着微笑、睁开眼睛微笑、闭着眼睛微笑……
陈教授几乎是全身僵硬,那大头贴照出来的效果特肃穆,放大了可以直接摆灵堂上那种。
小姑娘一直在旁边守着,看到这个情景,小嘴一噘就把俩人的照片全部从来。教他们做一些时下流行的几个小姿势——比如撅嘴啊,比如摆V啊,比如歪头笑啊之类。可是那些本来看起来特可爱、特天真的姿势在俩人的演绎下十分古怪,不过好歹是轻松下来,不会那么紧张。
之后的两套合影就照的easy很多,配上搞怪的边框实在是童趣非常。俩人好像是找回了年轻的感觉,照的都很开心。
等到打印出来贴好膜,俩人都把照片小心稳妥的放在包里,毕竟是第一次的“约会”纪念,不可丢啊。
等到俩人走后,店主就让小姑娘把俩人的合照打了出来,放大了好几倍贴在了店外,旁边还用大字写着:“享受天真,珍惜时光!”——这也成了这家店最好的招牌。
而这些合照又被有心人看到,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出了“陈教授吴大爷甜蜜约会”的传言。
……嗯,不过,这也不算是传言吧。

7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哦哦哦~~

照完大头贴,俩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向了一旁的公园,神态很是惬意。公园里人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遛弯,还有一群人在那练着太极剑,动作慢悠悠,看起来很舒展。
在太极剑旁边还有一组人,正弯着腰手里拿着将近一米的木棍不知道在干什么,陈教授远远看见了他们,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他们是做什么的。
吴大爷特鄙夷的看了陈教授一眼,嘴里哼道:“没文化真可怜!”说完就拉着陈教授走了过去,说是要给他“开开眼”。
陈教授走近了才看见,原来那些“长棍”都是自作的“毛笔”,不过笔头是海绵做的,那几名老人手里拿着“笔”沾着水在地上练字。
这种练字的方法陈教授闻所未闻,嘴里惊叹着“人民群众的智慧”,说着掏出照相手机就要拍下留念。
吴大爷伸手夺下他的手机,转手又塞回他的兜里,嘴里念叨着:“别给我丢人了,还‘人民群众的智慧’……你要是没那么多钱买纸买墨,也该有这‘群众的智慧’了。”
陈教授被抢了手机也不在意,乐呵呵的跟在吴大爷屁股后面听他数落自己,越听越觉得吴大爷那句‘别给我丢人’让他全身舒爽。
旁边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也正在和老人们一样弯着腰在地上写些什么,不过其他老人只是手拿一支笔,而他则是两手各拿一只,同时挥动着。
陈教授凑过去一看,原来孩子在玩“一手画方一手画圆”的游戏,孩子怎么画都画不出来,看起来一只像苹果一只像鸭梨。
陈教授劝那孩子:“别着急,慢慢练,肯定能成功。”
孩子没有开口,吴大爷先笑了:“真是的,说的一副你会做的样子。”
陈教授一挑眉毛:“怎么,我不能会了?”
吴大爷一愣:“你真行?”
陈教授嘿嘿一笑:“那是,我是谁啊……亲爱的,让老头子我给你露一手!!”陈教授自从和吴大爷相处以来,别的没学会,二皮脸和不要脸学了一个十成十。
吴大爷顺着他的话,做出副娇滴滴的样子回答:“好啊,亲爱的,你画啊。”
陈教授假装没看见,转头向孩子借了“笔”,蹲着马步,气沉丹田,两手大笔一挥,两只“笔”就上下舞动了起来。
等过了四五分钟,陈教授停下,示意吴大爷走上前来。吴大爷仔细端详这些嗯……暂且称之为鬼画符吧,小怔愣了一下。
“这什么啊?蒙语?还是新疆语?”吴大爷试探的问。——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是字。
“= =+ 这边的是德文,那边的法文。”
“……没看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看出来。——谁让我们吴大爷‘没文化真可怜’呢。
旁边站着的小孩听了俩人的对话,一双星星眼噌噌的闪着金光直视着陈教授。
吴大爷不乐意了,小脾气上来了,哼了一声道:“小孩子不懂欣赏!老东西崇洋媚外,让你知道一下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粹!!”
这么说着,吴大爷从陈教授手里抢过笔,同样也是蹲着马步,气运丹田,大喝一声:“走你!”两“笔”挥舞,颇具神韵。
吴大爷左手好像是在画着什么东西,右手则是用不同的书法字体提了一首诗。嘴里还哼着京剧,实在是闲适无比。
等到吴大爷“收工”,一旁被他吸引过来的人全都围了上来,结果却看到惊人的一景!
——左手边是相当标准的中国地图,右边则是一首《琵琶行》!熟悉京剧的人都知道吴大爷刚才哼的是样板戏之一的《智取威虎山》!
吴大爷就像用此举臊一下陈教授,没想到陈教授根本不上当,还很闲适的说道:“不错啊,你做的真棒。咱俩各有专精,这算平局吧。”
吴大爷没有看到陈教授沮丧的脸实在是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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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吴大爷一指一旁正在下棋的人,问陈教授:“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一盘?”
陈教授欣然同意——“当然可以。”
吴大爷知道陈教授从60年代的时候就在美国定居了,所以料想他的象棋不会太好,所以才敢要约,但是看到陈教授一脸闲适,一下就慌了:难不成他下棋也不错?应该不会吧?
没想到陈教授的象棋确实是好的可以,原本对自己棋力相当有自信的吴大爷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终于是惹急了吴大爷。他恼羞成怒(或直接说是无理取闹)的骂道:“你走嘛!你走嘛!”
陈教授抬眼看了眼吴大爷,心道刚才俩人还高高兴兴的照大头贴怎么现在弄得这么气愤紧张?不过是一盘棋嘛……这么想着,却还是又走了一步。
吴大爷恨的牙痒痒:“没炮了都,让你走!让你走!”
吴大爷心情激动,本来还是差不了多少的地盘一下子就被陈教授攻占,眼看就要被“将军”,吴大爷开始耍起赖皮,双手压在棋盘上护着“将”,死活不让人将军——“你往哪走,你往哪走!”
一旁的观棋人笑得前仰后合,自个儿下棋都是循规蹈矩的主,没想到这老爷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陈教授看到吴大爷一副无赖的样子,眼珠一转,坏笑上了嘴角,拿起棋子使劲摁到吴大爷脑门上,大声笑道:“oh~baby, 将军!”
这下大家笑得更厉害,吴大爷气得发抖,伸手掀了棋盘转身就跑。
当陈教授帮人家把棋子都捡好后,吴大爷早就跑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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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觉得吴大爷应该是真的生气了,赶忙往学校赶,到了学校就直奔吴大爷的屋子。
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吴大爷脱了鞋正坐在床上生闷气,看到陈教授来了直接把头转向一边。
陈教授劝他:“老吴,老吴!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
吴大爷瞪他一眼:“玩笑?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咱俩可是兄弟,你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可不是我不给你留面子啊,是你太无赖了啊。哪有你那样下棋的?”
吴大爷一皱眉:“我哪无赖了?你就只知道欺负我柔弱!你见着我受委屈是不是特高兴啊?”
陈教授一下就无语了——柔弱?他上下打量着体格壮实的吴大爷,没看出他有哪个地方柔弱来。他揉揉额角,缓声劝这个老小孩儿:“我哪敢欺负你这个柔弱的人啊……而且你受委屈我有啥高兴的?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要是真受了委屈的话,我心里也不好过啊……这次我不给你面子是我的不对,下回我不管什么事情都让着你,好不好?”
吴大爷又不乐意了:“我又不是女人家的,还让你让着?你要是想让,回去让你老婆去,别在我眼前惹我烦。”
陈教授听了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头也有点不大高兴:“老吴,你看我和你处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提过我老伴儿?”
吴大爷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快,小心翼翼的那眼角瞟他。——跟陈教授相处这么久,他还真没听过陈教授提过自己的老伴,倒是儿子、孙子老挂在嘴上,难不成有什么隐情不可?
陈教授叹口气:“——我老伴儿都走了三十多年了,你发脾气的时候,别扯上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行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坐到了吴大爷身边,眼睛愣愣的望着门外,没有去看吴大爷。
吴大爷虽然猜想过陈教授的另一半是否还在人世,但是没想到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不合适,白白让陈教授想起伤心事。
过了半天,他才犹豫着开口劝道:“那啥,刚才我发脾气是有点过了,扯上你老伴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行吗。”说着他推了推陈教授的身子:“你一个教授,别跟我这没文化的人计较了……”
陈教授转头看他:“这跟有没有文化没什么关系……不管我有没有文化,我都是一个男人,而作为一个男人,我就要忠于我的家庭。”
“你已经是个老男人了……”
“……”陈教授叹口气,发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壮志豪情全被吴大爷的一句话给毁了——他怎么就这么拿吴大桥没办法!
吴大爷见他不说话,就问他:“你特爱你那口子吧?”(大陆话:那口子=爱人)
陈教授摆摆手:“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呗。当时我去美国之前在大陆谈下来的,后来文革那会儿我逃到了美国……”(文革=文化大革命)
“怎么他妈是个人就逃到美国啊……”吴大爷想起了老婆跑了的那天桌子上的那一沓子美金,那股子怨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说什么?”
“没事儿,你继续。”
陈教授继续回忆:“当时文革那会儿多乱啊,我们当时得了风声,说是接下来就要对我们两家下手了,我爸当天就整理好东西说要离开中国,但是她们家里人就是死守故地,坚持不离开。没办法,当时我只能先和父亲走了,想着过几个月就回来接她,却没想中国动乱,一下就过去十年……等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经下嫁一个贫农了。”
“——然后那女的就悲愤的自杀了?”
“——你盼点好的行吗?”陈教授瞪他一眼继续说:“你想想看,嫁给一个贫农,那过的能是什么生活?她原本是一个大小姐,那十年过去后,老的那叫一个厉害……”
“——哪个女的过了十年都得变老。”
“……”
“行了你别瞪我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吴大爷翻了个白眼,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总之,等我把她接到美国之后,她身体已经柔弱的不成了。而且再加上当时她已经怀孕了……”
吴大爷开始哼哼起来:“我能再插嘴一句吗?”
陈教授早料到吴大爷想要问什么,很爽利的直接给了答案:“肚子里的孩子是当时那个贫农的,我自从再见到我老婆开始,我就没碰过她。”
“带球跑?……够厉害的。”吴大爷啧啧称奇:“你们怎么让那男人放弃孩子的啊?”
“钱呗。”陈教授笑笑:“我们给了他不少钱,足够他再想办法再娶个老婆的了。——总之,我老婆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十年操劳更是掏空了她的身子,在美国那边生孩子的时候遇上难产,大出血。……就这么走了。”
陈教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虽然对她没有多少太深刻的爱情,但是……她毕竟是第一个在我眼前离开的人,而且又是那样……一个难产的女人,坚持要保孩子不保大人,真的……挺不容易的。在一个女人成为母亲的那一刻,她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不管她走的时候到底想着谁……她都值得我一辈子记着。”
吴大爷也静默了下来,嗫嚅道:“我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呢。”
俩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先由陈教授开了口:“总之,她是个好女人。你也做个好男人,你看你都多大了,受点委屈就开始闹脾气……这样下去可会早死呦!”
吴大爷白他一眼:“要死一起死,凭什么我进棺材了你还在外面呆着啊。”
陈教授哈哈大笑:“那敢情好啊,能一起躺进棺材也是种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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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该让自己靠的太近~

陈教授劝妥了吴大爷后,出门就向着自己家走,而这时出去打水的吕卫国正好回来,在门口遇到了陈教授,便吆喝道:“呦,这不是陈教授吗?”
吕卫国虽然只是学校艺术学院的工友,负责修修电脑啊打扫一下卫生为之类的,但是时常关注《校园娱乐周刊》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妖孽头目——活变态单一的老婆了,底下的几个小妖孽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大嫂——总之作风要多黑社会有多黑社会。
陈教授不是那八卦的人,可是架不住吴大爷是个八卦人啊,早在吴大爷一遍又一遍的拿着《校园娱乐周刊》的宣传下,陈教授早就接受了吕卫国现在已经是‘变态的老婆’(请大家用‘大哥的女人’的音调阅读=。=)的身份,再加上陈教授和吕卫国确实有那么点私交,所以平日见了也会说会儿话。
见着对方主动搭话,陈教授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小吕啊,好久不见,要不是你上回帮我修投影机,肯定又要耽误上课了……”
“呵呵,职责所在嘛……”
俩人寒暄半天都没有说道想说的点上,但毕竟姜还是老的皮厚,陈教授看了一眼吕卫国,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个,小吕,管管你们家单一,下次他再交作业之前麻烦你检查一下,把那些不适合老人阅读的部分删去……我实在是受不了刺激了……还有,如果你一不小心就删掉了全文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我就不收作业了……”
吕卫国脸上挂了三黑线,他忽然觉得自己比洋葱头还洋葱头,比兔斯基还兔斯基了,他赶忙答到:“好好好,您放心,您放心,我肯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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