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清凉水晶
  发于:2009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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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
作者:清凉水晶

文案
立志造反的忠厚小攻与忠心朝廷的温和小受
谁为谁放弃自己的立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主角:伍安,纪千云

(一)
原来这就是战场。战鼓轰轰,喊杀声直上云宵,听得人心情激奋。
一名黑衣青年在远外掂脚观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认明旗帜后,飞一般向一方军阵直掠而去。
战事正紧,后方军阵中的士兵突见斜刺里冲来这么一位身高八尺,气势逼人的青年,虽说衣着似是普通百姓,又只有一个人,但谁都不敢怠慢,呼啦啦围上了七八个人。“什么人!敢擅闯陈州王大军!”
“我是来投义军的!”青年也觉得自己莽撞,笑着摆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在下伍安,乃陈州淮阳县人士,义军守领陈州王是我远房表亲。我来投效义军,希望能为推翻周朝暴政尽份绵薄之力。”
“你是大王的亲戚?”见此人满身正气不似作假,一名军士示意他在此等候,转身到前方禀报。
伍安有些脸红,偷偷松了口气。为了早点见到李叔叔,情急中冒充是他的亲戚,希望他还记得自己,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谎话若被拆穿还真是难为情。
好在不多时,那回禀的军士就来请他到军前相见,他这才放下心来,整了整衣服随着军士前去。
进入军阵,一位壮硕的大汉仔细打量他半晌,急走两步到他身前,一阵哈哈大笑。“我就在想是哪个老家的亲戚来投军,原来是伍家的小安!”
“李叔……大王!”
伍安见李远山果然记得自己,欣喜中躬身拜倒,李远山笑着将他拉起。“什么大王不大王,不过是拿来唬人的。小安就叫我叔叔,这样听着才亲切!唉,一晃十多年不见,竟然长的这般高大,这次回来,就在叔叔军中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他二人正在这里叙旧,一位身披战甲的大将打马前来,离大远已听到他喳喳呼呼的大叫:“老李!顶不住啊!那见鬼的鬼面修罗,连挑了我们五员大将,现在还在前面骂阵!可气死老子了!”
李远山闻言大惊,急忙上马向前方观望。“许通兄弟,连刘将军也败了?他怎么样?有无受伤!”刘振南武功高强,他刚刚才出阵接战,没想到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竟然也败下阵来。
“伤了!不过死不了!”许通缓了口气,继续骂道:“他奶奶的!那鬼修罗下手忒狠,今日与他交战的五人四死一伤,要不是老刘撤的快,这条命也交待了!”
伍安也跨上一匹马远望,前方有一位白袍战将,坐在马上不急不缓的立在阵前,虽然面带狰狞鬼面,却有着从容不迫的优雅气度。他后面则有数万朝廷军队不住喊骂,讥讽义军中无人敢上前应战。
“如今我军士气受了重挫,若冲杀起来恐是一场大败。还请大王早下决断,先一步撤回陈州,再做今后之计。”李远山身旁的一位中年文士抚须叹气,没想到攻出陈州的第一仗就遇到了骁勇善战的纪家兵马。纪真为周朝的兵马大元帅,统领全国兵马大权,这鬼面修罗正是他的第五子出任先锋的纪千云,不大的年纪就因战场上不败的神话被誉为周朝第一猛将。朝廷竟派出此人来对付义军,看来此次陈州王西征已注定失败,现在只能求全身而退保住陈州,以图东山再起。
“这……依徐军师看,只余撤军一途了?”李远山面色沉重,若一战而退,败退中不知要损伤多少人马,就算安然退回陈州,士气备受打击中陈州军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自己的宏图霸业恐怕再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李叔叔莫急,待小侄去会一会他。”伍安突然开口,四处看了一圈后向许通抱拳,“这位许叔叔,你这把铁枪可否借小侄一用?”
“小安!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李远山忙出声阻止,他与伍家十几年的交情,若伍安折在这里,该怎么向伍家的老嫂子交待。
许通却把铁枪递于伍安,看着他在手中掂量一番后,点头赞道:“老许我别的不会,就有一把力气。我这把枪二百余斤,你这小子拿在手中却玩耍一样。老李,你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小侄子,我看有些门道!”
“谢谢许叔叔,我这就去会会那鬼面修罗!”伍安将铁枪挥舞几圈试了试手,暗道这枪还有些轻了,不过紧急中不容易找到趁手的兵器,也只有先这样将就将就。
李远山微愣,突然想起这伍安自小就神力过人,后来被一位云游高人收为弟子带离家乡,看来现在已经练成了一身好武艺,倒是刚才情急中忘记了。
“好!小安,若你能胜过鬼面修罗,可是为义军立了头功!”
“小侄若能帮到李叔叔,今趟就没有白来。”
伍安将长枪斜跨在身后,手带缰绳笑着催马向前,许通一拍脑袋,在后高喊:“小安子莫急!待老许把这身铠甲也脱给你!”
只是伍安心急马快,这稍许功夫,已一溜烟来到两军阵前。
周军没想到还敢有人出来应战,叫骂声不由暂止,但看到出来一个连铠甲都没穿的布衣青年,又是一阵哄笑。定是叛军被打傻了,这不是明摆着出来送死。
纪千云见到来了一个用枪的,不由暗自冷笑。他的枪法已是一绝,这人竟敢来班门弄斧,果真不自量力。当下也不答话,紧催跨下战马,挺枪直刺向他面门,意图一招将此人毙于枪下。伍安见枪势迅猛无法躲避,双臂叫力猛的上举搪开了这一枪,接着大枪回转,枪尖已刺向纪千云胸口。
没想到伍安臂力过人,纪千云只觉虎口被震的发麻,惊讶中看到枪尖已到身前,回枪不及只得仰身躲过。但他这下躲的稍嫌狼狈,义军中哄然叫好,被压制许久的声势马上抬了起来。
发觉来人出奇的难对付,他不敢再托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两人走马错鞍战在了一处。
纪千云招式诡异,虚虚实实,他知道对手力大,不敢与他实碰,只能求奇中取胜。伍安力大势猛,他的枪法虽然朴实,但一柄铁枪舞将起来滴水不漏,将纪千云的虚招化于无形,正是以不变而应万变。
两人转眼间已战了几十个回合,双方叫阵的兵将被场上两人紧张的激斗所引,声势渐息,最后竟是一片压抑的安静。所有人全都屏息观看,生怕连呼气声响也会令己方战将分神。
又战了百来招,纪千云枪法渐渐显出一些凝滞。他毕竟连战五场体力已打了折扣,而且虽然尽力避免与伍安硬碰,但两人之间的较力仍是有了几十下,此时他虎口生疼,早已震裂出血。
周军也看出情势不妙,纪千云手下中军急令鸣金,以图把自家将军招回来。可不鸣金还好,这收兵令一响,纪千云心乱中躲闪不及,被伍安将头盔连带着鬼面面具一齐挑落。
伍安回枪续刺,却在看到纪千云面目后大吃一惊,这一枪中途硬拐了个弯,擦着他耳畔滑了过去。
他愕然瞪着眼前秀美的面容,呆呆的问道:“你竟是个女子?!”
(二)
纪千云闻言虽恼怒却仍未回话,趁他发呆的功夫又一枪扫出。
伍安举枪架住,暗道不管他是不是女子,都是个出手狠辣的劲敌,为了义军得胜,还要想办法擒住他才是。于是又收拢心神,一枪快过一枪,步步紧逼。
纪千云已是强弩之末,想抽身退回本阵,却苦于被缠的紧无法脱身。周军忙派了两名大将过来相缓,但还不及到近前,只听当的一声,纪千云手中长枪在又一次相碰中被磕飞出去,伍安就势大掌一挥,捞过纪千云押上自己战马奔回了本队。
见到自己主将被敌方生擒,这两名周将吓的追了两步,但看敌军声威震天,只得退了回去押住阵角,以防敌军趁势攻破自己防线。
伍安本想学着书中所说的那些大将,很有气势的将纪千云摔下马去令人将他绑了,但突然想到这也许是名女子,就怎么也推不下去。再看他被自己反折双臂压在马鞍之上,实在失礼之极,更是满脸通红失措。
“伍安!好样的!”许通策马过来,大笑着嚷嚷:“快把这小子扔下来,让我踢几脚解解气!”
伍安红着脸应了声,小心的押紧纪千云双臂,将他拉下马来。但又知他厉害,若松了手怕又是一番麻烦,一时杵在那里松也不是,放也不是。
“嗨?你这小子怎么了?中了邪不成?”许通看出有些不对,下马走到近前。纪千云此时抬起头来,他头盔已落发髻凌乱,只是虽然狼狈,却仍然强直了腰杆,怒瞪着许通。
许通看了一呆,但见他面若冠玉凤目狭长,虽是怒目而视,却难掩俊美的容貌,不由脱口而出:“怎么是个女的?”
“士可杀不可辱!纪某技不如人落入你们这些逆贼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少在这里羞辱于我!”纪千云落入敌手本不欲与他们废话,但此时连续被两人误认为女子,忍不住高声怒喝。
“原来是条汉子,如此说老许得罪了!”纪千云声音清亮明显是男子之音,许通挠头笑道:“若我们这么多人真折在一名女子手中,那陈州义军的脸可就丢尽了。”
伍安也松了口气,当下少了些顾虑,按紧纪千云命士兵将他绑起,押了下去。
战事暂歇,陈州军将领虽然四死一伤,但捉了朝廷的先锋主将,这一仗却算是胜了。只是要防着朝廷来救人反扑,李远山把众将领召集起来一合计,这纪千云武功高强,生擒他虽然大振义军声威,但留着却实在是个麻烦,不如早点斩了以绝后患。
“李叔叔,一定要杀他吗?他武功这样好,为何不劝降他为我军所用?”伍安闻言不忍,纪千云是他出山后碰到的第一个对手,而且若不是他已连战五场气力不济,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赢。
李远山等人听了他的话都一阵无奈的摇头,军师徐亦叹气道:“对于纪千云这样的猛将,我们当然想收为已用。可是纪家对朝廷世代忠心不二,他父亲纪真掌管了全国的兵马大权,他的两位哥哥分守周朝西、北两方边疆。他的大姐为宰相的一品夫人,二姐身份更为显贵,乃当朝太子正妃,试想他这样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会反?”
“这……”伍安只觉得纪千云武功非常,却没想到他的来头这么大,这样受朝廷重用的世家子弟,要说服他投降确非易事。但又觉得这样出色的人若死了,那该是天大的憾事,于是不死心的又道:“事在人为,总该试上一试。不如就让我去劝劝他,如果他实在不肯投降,那么再……”
伍安不忍说出杀死他这种话,说到这里不再出声,只是用期盼的目光望向李远山。
“小安想试,就去试试吧。”李远山说着叹气,伍安心地纯良,还不懂得战场上的残酷。
其他人见陈州王发了话,便也不再多说随他去了。毕竟人是他擒回来的,他非要去试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是这钉子怕是要碰定了。
伍安离开议事的军帐,问明了纪千云关押之处。只是还未到关押他的营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闹。
“这家伙长的这么标志,谁知道是不是个娘儿们假扮的!不如扒了他的衣服验看验看,大家说可好!”接着就是一阵叫好,还有纪千云的怒骂。
“住手!”伍安心中一紧,未进营帐已先大喝出声。
陈州义军虽是为反抗周朝暴政而聚集,但难免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这几个军中混混见纪千云在战场上虽然威不可挡,但这会儿却被绑在帐中柱子上任人宰割,于是肆虐之心顿起。
纪千云相貌俊美,但他治军严谨手段强硬,在周朝中从没有人把他误认为女子。他在战场上戴着鬼面面具,也只是因他的容貌对敌人缺少了些威慑力。今日也巧,碰上刚出山不久的伍安,他成年后没见过几个女子,更没见过像纪千云这般容貌的,一时就认错了。而许通大老粗一个,看到漂亮的就以为是女人。但这几个混混,却明知他是男人而存心要折辱于他。
他此时气的凤目圆睁似嗔还怒,通红的脸颊当真艳若春花,把那几个混混看的都是一呆。没想到一个男子竟会有如此风情,不由都一阵口干舌燥,起了龌龊的念头。
好在此时伍安赶到,他那一声暴喝吓的众人腿软。他今日一战成名,这几人知道他厉害,当下都一阵讪笑,连道只是和纪千云闹着玩儿便怏怏地退了下去。纪千云却从那几人的神情中知道他们对自己起了不良的念头,好在伍安赶走了那些人,不由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四目相接,伍安心中一阵砰然乱响,不自觉中脸已绯红。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抱了抱拳。“纪将军,刚才失礼了。我会禀明陈州王,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将军。”
想到自己是被这人擒来的,纪千云忍不住对他上下仔细打量。阵前交手时精神都集中在他的身手上,哪曾留意他长的是什么样子。这时看他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挺拔英俊散发着一股凛然正气,不由暗道可惜。“看你年纪青青身手不凡,为何不与国家效力,却偏要与乱党逆贼搅在一起。”
“乱党逆贼?”伍安不服气地摇头辩解,“我只知道义军中大都是些穷苦百姓,若他们还有一点活路,怎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拿起刀枪到战场上拼命?还不都是因为当今皇帝残暴无道,害的百姓们民不聊生,才会有各路义军起事推翻暴政。”
“哼!说的好听!”纪千云不屑的冷哼:“你当他们真是为了百姓?不如你回去问问你们那个自封的陈州王,看他是不是想做皇帝?不过都是些妄想做做皇帝梦的贼寇罢了!”
“你不能这么说李叔叔!”伍安有些气恼地走上前一步,“若没有李叔叔,我们一家早在十五年前的灾荒中饿死了!”
看到他有些激动,纪千云闭了嘴不再说话。伍安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叹气放缓了声音。“李叔叔是我们县有名的大户员外,那一年大旱颗粒无收,朝廷却不减税赋,若不是靠李叔叔周济,那时不知要死多少人。”
纪千云撇了撇嘴,十五年前就开始收买人心,这李远山真够深谋远虑。但已是将死之人,再想什么却都已无所谓了。唉,自己这号称不败的第一猛将,今日却败在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手中……说起来,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可要问问清楚,否则到了阎王那里也是个糊涂鬼。
(三)
“你叫什么名字?”纪千云在战场上对他存了轻视之心,连他的名字都懒的问,结果却败在他的手中。此时他突然问起,伍安不由一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又没有说过,我怎能知道?”
“是么……原来你还不知道。”
纪千云皱眉看他,伍安被他看的脸红,心中却一阵失落。我虽未报过姓名,但我押着你的时候许叔叔喊过我的名字,原来你根本就不曾留意。
他微微叹气收拾了心情,郑重的自报家门。“我姓伍,单字安。我还有个姐姐叫伍平,家父是希望我们姐弟能够过的平安。”
若不是目前的处境不合时宜,纪千云险些笑了出来。我问只你的名字,谁要你把你姐姐也报了出来?但这一下心情却舒缓了不少,他仰头长叹,声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无奈。“伍安……唉!罢了,我纪千云征战数年未逢对手,死前却能遇到你这样的敌人,也算不枉此生。”
“别这么说,只要你投靠陈州王,就不会死!”听他如此说,伍安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纪千云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终于忍不住嘴角微挑。“不要告诉我……你是来劝降的?”
“是,我就是来劝降的!”伍安急忙点头,“当今皇帝残暴不仁,你何必为他白丢性命!”
纪千云一阵沉默,又试探地问道:“你可知道我们纪家在朝廷中的地位?”
伍安认真的看着他,“知道,徐军师已经告诉我了。”
纪千云马上一付看白痴的神情,“那你还来劝降?”
“我不想你死!”伍安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现在的皇帝真的不是好皇帝,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他卖命。”
纪千云闻言微怔,随即皱眉苦笑。“蝼蚁尚且偷生,我当然也不想死。唉,当今皇上确实……但纪家世代忠良,不管皇上如何,我都该尽心去辅佐皇上。而且当今太子殿下为人仁厚,等他登基之后,定会施行仁政重振朝纲,那时百姓自然不再受苛政之苦。所以就算为了太子,我也不会投向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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