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月漓夜躺下后,清泠松了口气,摸着锦被给月漓夜盖上.然后自己再慢慢地摸索着走出屋子,往荷池走去.
……
心情不好的人通常很容易喝醉,偏巧洛尘逸与人不同,心情好与不好,都很难喝醉.
但洛尘逸依然找了家酒家,把银钱往柜案上一丢,一壶接一壶的喝.
酒店酒的味道虽不是绝好,但也不错,虽不是陈年佳酿,但也有几分韵味.
在喝掉七,八壶之后,洛尘逸起身离开了酒家.
城门是已经关了,也已至深夜,除了几家店铺以外,其余的都打烊了,街上也没什么人.
转过拐角,有个一袭白衫年龄在二十上下的男子拦住了洛尘逸:
“长夜漫漫,兄台若是无事,不如和在下聊聊,舍下就在这附近.”
许是酒气此时有些泛上,洛尘逸似笑非笑的睇着男子, 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万般风情:
“可以.”
……
一处幽静院落,洛尘逸与那青年男子相对而坐,男子自称谢缘,却并没有问洛尘逸的名字:
“这是我自家酿的桂花酿,兄台尝尝味道如何?”
谢缘将酒杯递给洛尘逸.
洛尘逸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只是在手里把玩:
“有什么事吗?”
谢缘笑眯眯道:
“我若说是巧遇,也太过牵强.的确是有事.”
洛尘逸放下酒杯,嘴角的笑容不曾消失:
“那不妨说说看.”
“兄台认为是否真的有天命一说?”
洛尘逸的表情在一瞬间变的有些恍惚,然后恢复成往日的那副表情,澹然自若:
“与我何关.”
将桌上那杯桂花酿喝下:
“味道不错,多谢了.”
起身离开.
“我曾遇一算命老者,事事皆准,不过近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兄台若是碰到,请帮在下问一事.”
谢缘的声音在洛尘逸背后响起:
“那老者拄一青绿细长竹杖,另外就是双目无法视物.”
洛尘逸顿了一下.然后隐入夜色之中.
“谢了.”
……
洛尘逸没有回浮镜宫,倒是有书信回去,里面只有六个字:
哪来的回哪去
说的是挺简单,可就是没人知道洛尘逸的具体意思是啥.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只是愣是没人敢猜.
说白了,两字:
散伙
洛尘逸这厮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他要解体浮镜宫.
这面是当家的要解体,那面幽绝宫的也过来凑热闹.
三下五除二,浮镜宫就成了历史.
剩下人家孤儿寡母的,这有老娘的,还争了点东西下来,这没有的……幽绝宫倒是难得的好心.
全部收留.
洛尘逸却是绝对不会缺钱用,浮镜宫是没了,可没说别的也没了.
最起码少不了他的酒钱.
三足鼎立少了其一,这事情就麻烦喽~
偏偏幽绝宫没动静了.
月漓夜似乎有点不安起来.
……
“月宫主问我的意见?”
清泠轻笑道.
月漓夜愣了一下.
“月宫主不该说给我听的.”
月漓夜伸手抱住清泠:
“不能吗?”
清泠不说话.
“至少,留在我身边……”
……
接下来更绝,幽绝宫和蝶梦宫齐齐有了改变:
幽绝宫改成了溯宸山庄,蝶梦宫转行去当情报组织……
涟云古成了庄主,月漓夜则成了阁主.
我说,你们玩的也太夸张了.
不过貌似两家人都是早就准备好的,瞅瞅人家手下人,做起活来一点也不生,连点突兀感都没有.
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三个大型势力一消失,没水也没鱼的江湖就开始翻腾.
无风不起浪,那有风呢?
那也不一定起浪,谁知道是不是水纹呢.
事情缘由,怕也只有那三个当家的知道.
……
“还真是奇怪呢~”
谢缘看着那个曾经摆过卦摊的地方,微微偏了头:
“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呢?”
……
三个势力一消失,就会有顶替的上来.
这登上高度的却是个从未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一个势力,而且其中人员也是神龙不见尾,当家作主的就更别说了,连个影都没露过.
另外就是所谓的魔教和邪教,这个时候也都开始活动.
三个宫的势力是撤了个干净,别人愣是一点也捞不到,况且人家又不是隐退.
洛尘逸是不知道又蹦到哪去了,涟云谷是待在溯宸山庄没动静,月漓夜……陪清泠.
每个人都摆出姿态都是“与我何关”,偏生又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那么,召开武林大会吧,地点还是在寺院.
要不怎么说人各有志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挑选青年才俊当然也是很重要的.
于是,某人横空出世.
谁?
夏影嘛.
人家好歹也是训练过的,长相身材就不说了,那股子冷冰冰的气质就足够显眼了.
可是说到身份,夏影那小孩拽的跟什么似的,还没等别人给个什么定义出来,人家自己跟别人打完架,证实了自己的实力,扭头就走人.
最后的商议是什么身份也没有,但夏影那小子成功给别人的心里留下一片阴影就足够了,就算哪个人当上什么也好,但输了还是会憋屈,完了就会一直耿耿于怀.
反正就是要让人坐不踏实就对了.
夏影这个名字一下就起来了:
力挫各个门派,在这个年纪,有哪个人能做到?
话说夏影跑完所谓的武林大会,到一个茶摊喝茶.
由于敛了气势,再加上那副容颜,要是没个搭讪调戏的还真有点奇怪.
他偏偏还就没有,倒是有个落魄书生往夏影对面一坐,开口就是:
“公子是否想成其一番事业?”
然后被老板拿扫帚撵跑了:
“疯子就好好待在家里,出来瞎跑什么!”
……
涟阴夏倒是着人带来口信,让夏影在外历练,暂时不要回山庄,如果可能,顺便找找天环的其他人员.
附带的就是银票一打,金子一包,银子若干.
如果让夏影去找人,那要先找的绝对是洛知意.
可洛知意要是好找了就没那么简单了.
甭看人家眼睛看不见,身体糟糕要命,真要找起来,难的要死.
……
清泠开始有大部分时间都是拿来发呆的,月漓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能随他去了.
但是在清泠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恍惚,月漓夜发觉不对劲了,但清泠的身体又没有出什么差子,问及时,也只是淡淡的笑说什么也没有.
月漓夜也只能更加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清泠.
但清泠的精神却是一日比一日差了,哪里还有以前的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你要离开了么?”
清泠躺在床上沉睡,月漓夜坐在床沿,轻轻道:
“连我也无法照顾好你吗?”
“你自称清泠……清泠,是你第一次告诉我的名字.”
“他们叫你橙子,只因为你喜欢削橙子皮.”
“但你是洛知意,名字换了再多,你还是洛知意.”
“在山里见到你时,虽然不似往日,但你还是那个洛知意.”
“清泠……清泠……我从未唤过你这个名字,但你自己却时时自称清泠.”
“你的意思是,作为清泠的你是属于我的吗?”
“可我知道,这不过只会是一段时日,或者很长,或者很短.”
……
月漓夜低下头,小小的水花滴落在清泠,也是洛知意的脸上.
微凉的手指摸索着拂上月漓夜的脸:
“月阁主多虑了,清泠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洛知意撑起身子,面对面的凑近月漓夜,嘴角的笑容在月漓夜看来那么熟悉:
“除了我们那些人,也就是漓夜你最了解我.”
洛知意脸色苍白的透明,好似马上就会倒下.
冰凉的手掌贴上月漓夜的面颊:
“有些事我知道,但却有些不明白.”
洛知意凑的更近了些,嘴角的笑容不变:
“就是月阁主你,为何要追杀小鱼和蘑菇呢?”
在感觉到月漓夜僵硬的那一刹那,洛知意收回贴在月漓夜脸上的手,人也坐了回去.
“你……知道?”
月漓夜的声音冷了下去.
“月阁主小瞧在下的情报能力了,况且这事发生的时候也是我被通缉的时候.”
洛知意感觉月漓夜靠近自己,下意识地要躲开却被牢牢箍住:
“你知道,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不透原因罢了.”
洛知意神色自如.
月漓夜已经完全贴了上来,身体的重量压的洛知意躺回了床榻上:
“你有什么不知道?还用来问我吗?”
“那么,月阁主,为什么你想让我激怒你呢?”
洛知意感觉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不少.
月漓夜撑起身子,然后又俯下去轻轻舐咬身下人的浅色菱唇.
先是浅浅的,然后逐渐加深,却又猛的抽离.
月漓夜的指尖描摹着洛知意的唇型,轻轻一声叹息:
“如果你无法留在我身边,那么……”
……
但尽管如此,洛知意却是一日比一日虚弱,从以往的发呆到一次比一次长时间的昏睡,有时甚至整整三天都会沉睡不醒.
本就极虚弱的身子更是一日日垮了下去,月漓夜开始整日整日的陪在洛知意身边.
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处于昏睡状态下的洛知意消失了.
而且消失的那叫一干净,连点痕迹都没有.
月漓夜在把自己关在洛知意住过的那间屋子整整一个月.
……
再说夏影,找人实际上是个没影的事,能做的也就是历练历练,长点经验,只要别被人卖了就可以了.
要说历练,易容那是绝对的事,顶着一张祸水的脸到处走那是肯定要出问题的.
一身竹绿衣衫,平凡但儒雅的面容.
夏影找了一家小客栈暂且住下想着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涟阴夏给的钱大部分兑成金叶子,剩下的一些则换成散碎银两悉数带在身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影能进天环,除去是洛知意故意的成分外就是他本身的性子也是贴合天环主流的.
所以,这小孩不想以打打杀杀的方式去历练,但是要用什么身份他还没想好.
零零总总的罗列了一堆出来,再结合自己现在的样子:
当游历书生!
可还是没决定要往哪里走.
夏影小孩郁闷的在客栈吃饭.
……
苍国
王宫内一僻静角落有一高塔,塔顶上有一阁间,里面住了一妖孽.
那妖孽虽是男儿身,却有着倾世容颜,银发紫眸,妖娆身段……
结论就是一祸害.
再由此推论,不管是大臣也好,宫内嫔妃女眷也好,全都巴望着他早点消失.
再看苍王,几乎夜夜都去找那个妖孽.
所以,就有人背着苍王去找那个妖孽:
“你最好自行了断.”
四五个朝廷重臣带了十几个侍卫.
被叫做妖孽的人看看面前的小瓷瓶,再看看眼前的人们,轻轻地笑,然后款款起身,脚腕上锁链发出金属声响:
“怕我迷惑你们的王?嗯?”
忽然从阁间窗口跳窜进一个人影,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巴掌:
“死小孩,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不知道我痛恨爬楼梯啊!”
所有人都愣了,然后来人转脸看向那些大臣:
“行了,不用让他了断了!我是他老爹.”
青衣白衫,出尘脱俗的灵秀面容.
“落……落……”
刚说完,就又挨了一巴掌:
“落什么落啊,都说不要这么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叫冰洛那小子!还有……”
再度转脸看那几个大臣:
“干吗管我家小孩叫妖孽,名字是干嘛的!”
来人是谁?除了洛知意没别人,那个妖孽是谁?当然是澜涧.
“落落,你的……”
澜涧对眼前人的状态目瞪口呆.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以后跟你说.真是,害的我还得大老远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你,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可没这么教过你.”
洛知意语气相当差劲,堪称有史以来最差劲的一次:
“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走,我家小孩我带走.”
“怕是没那么简单.”
几个大臣倒吸一口冷气:
是苍王.
洛知意冲天翻了个白眼:
“那还请指教一二啊.”
苍王愣了一下,唇边的笑容继续保持:
“就算你有能力进来,但恐怕你没的命活着出去,也没法把他带走.”
“哦~不劳操心,我好歹也是他老爹,没点能力我敢进来么?”
澜涧忽然抱住洛知意,吃吃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很高兴呦~”
“死孩子你给我放开,不知道我怕热啊!”
洛知意很不爽的在澜涧腰上捏了一把,就听澜涧嘤咛一声,身子软软的瘫在自己身上,然后顺势把澜涧往后一推,正好让他躺卧在一张软塌上,翻了一眼苍王,蹲下身去,从身上摸了根簪子出来“哗啦”一下把那条链子的锁打开了,这下让所有在场人都呈石化状态:
那条据说无人能打开的锁就这么简单被打开了……
洛知意晃晃手中的簪子:
“这样又如何呢?”
然后转向澜涧:
“我说你能行不?”
澜涧缓缓起身,理了下头发,笑的天地无色:
“我要是说我不想走呢?”
洛知意挑眉,脸上的笑容一如之前:
“可以,既然如此,那我走了.链子你自己戴好.”
然后就要跳窗户走人,苍王哪里肯这么轻松就让他走掉?手一挥,那十几个侍卫就围了上来.
洛知意偏了下头笑道:
“我可没有留下的想法,苍王你又何必硬要别人留下做客?”
左闪右闪的转了两个圈,翻了窗户就要往下跳,身后却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导致失去平衡直直的往下掉.
这里,可是十三层的高塔……
“你居然会把他推下去.”
苍王挑眉笑道.
澜涧却只是轻笑:
“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死.”
苍王不置可否,但塔下面却乒乒乓乓的声音顺着风传了上来,开打了.
澜涧走到窗子跟前:
“不是说了没事……”
眼睛忽然睁大.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苍王一把揽住澜涧往下看去,却看见下面两条缠斗的身影,其中一个是自家相国.
“落落,落落的身体很糟糕.”
澜涧以苍王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跳了下去.
都说了这里是十三层的高塔.
一身白衣长袍的澜涧从空中跳落,扑向缠斗的二人,就听得耳边一声骂:
“死孩子你就不能多套件衣服,穿这么清凉想感冒还想怎么着!”
然后一件黑蓝色的斗篷把澜涧从上到下包了个严实.
澜涧怔了一下,然后脸上绽开笑容,不看其他人,把洛知意抱了个结实:
“落落,我带你走.”
一手揽了洛知意的腰,一手挥出一片药粉,带了洛知意三跳两跃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个……好像反过来了……
估计谁也没想到苍王的男侍居然有功夫在身.
再说那众目睽睽下跑掉的那两个:
“澜涧!”
洛知意显然心情没好哪去,脸上连笑容都没了.
澜涧看看现在两人所在的位置,确定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才放开了洛知意.
洛知意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比起之前在月漓夜处苍白的透明,现在脸色之中隐隐透出死灰色.
澜涧急急拉住洛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