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绝----希年曾见
  发于:2009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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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忌道:“贫僧出家二十年,游历四方。二十年前,贫僧尚未出家,那时与穹月宫之间确实有过些恩怨,不过早已经成为过往。倒是两位施主——或者我应该称呼你韩庄主?三年前的武林大会,着实英姿不凡。”
韩御风内心苦笑:人家果然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大师谬赞。晚辈韩御风,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尹襄何。
尹襄何神色稍松,两手一摊:“切、大师啊,认识我们不早说……”
元忌神色格外认真:“韩庄主,恕贫僧开门见山。”
韩御风道:“但说无妨。”
元忌爽朗一笑:“想必韩施主此次正是为追查穹月宫而来吧。”
万事山庄与穹月宫的矛盾当年也算是人尽皆知,韩御风倒也没打算隐瞒这点,故而肃然道:“不错。只是大师提及此事可是有何指教?”
元忌缓缓踱步至阑干处:“指教不敢当,贫僧是想借庄主一臂之力。”
韩御风不置可否地应道:“哦?”
元忌道:“贫僧起初根据在尸体上查得的中毒迹象怀疑是穹月宫所为。然而现在看来一时间也还没有头绪。如果这样,很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韩御风道:“大师相信那个宁孤城的话?”
元忌道:“信也不信,不信也信。”
韩御风抿紧了唇,目光灼灼。
元忌走到韩御风对面站定,兀自笑道:“呵呵,先不管是否真是穹月宫所为。韩施主,不如咱们合作怎么样?也许有助早日查出真相。贫僧希望不要再有人丧命。而韩公子,也许也可以得到想要的线索。”
尹襄何道:“我们自己也可以查,为什么和你合作?”
“呵呵,”元忌转过身来,“这于你于我都无害处,不是吗?”
韩御风只是略一思忖:“那就请大师多多指教了。”
尹襄何眉毛一扬:“好吧,我没意见。”
于是,韩尹二人和元忌,暂时达成合作关系。
夜,还很长……
翌日。
三人动身前往雠池山查看。
首先就是当日韩尹二人所去的那一处现场。
由于时间过得太久,几乎已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想起当初为了跟踪突然出现的元忌而没有细查的一处地点,韩御风等人前去查探。
韩御风随意地蹲下身:“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莫非有人在这里埋了什么。”说着随手捻了一撮泥土。
“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尹襄何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就开始找可以挖土的工具……
找啊找啊……
虾米都木有找到==
突然!!
一道雪亮的目光扫向正要折树枝的元忌……
元忌手握降魔杵的手不由得微微往后缩了缩……
……
挖着挖着,似乎碰上了什么硬东西,仔细一瞧,竟是个铁环!又略微清理一下,看出来是块木板,感觉还挺新。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韩御风将铁环缓缓拉起——下面黑漆吗乌一片,十分寂静。
尹襄何眼睛放光:“密道?古墓?宝藏?”
三人思索了一会,元忌颇心疼地将降魔杵抢回手中,擦了擦上面的土,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两个在上面守着,有人来了告诉我。”说完就“噌!”的一下跳了下去。
“哎——你!”某人颇有些不满。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和尚上来。
“襄何,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待我下去看看,你在这好好守着!”说完,韩御风也“噌!”的一下跳了下去。
“我说——”(音调由高转低)某人郁闷地垂下头。
这次是两个人好长时间都没出来。
“下面有什么啊?他们俩到底去哪了?”尹襄何无聊地碎碎念啊念……
再念到第七十七次的时候,先前下去的两人终于出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天!你俩可算出来了!是密道吗?通向哪里啊?有什么啊?财宝骷髅还是秘籍?”
无奈地叹了口气,韩御风摇了摇头:“恐怕让你失望了,你说的下面什么都没有。”
“顺着一个密道走了十几步,里面有挺开阔的一个大厅。”元忌耸肩补充。
“切,什么都没有还在下面呆那么长时间——啊!莫、莫非?!!”
元忌大叔差点背过气儿去……
韩御风没好气儿地说道:“有东西啊!蜡烛!!图画!!还有……”
尹襄何哀号一声,瞪圆了眼睛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狂抚胸口,满面的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你你……原来好这一口……”
韩御风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我是说,这下面感觉像是邪教的祭坛,上面摆了一副画满怪异符号的空棺,周围还点燃了数十只白蜡,——”
尹襄何干笑两声:“阿咧?原来找错地方了?那咱们还不抓紧时间寻新线索,就别耽误人家拜邪神了啊来来来咱们把这儿埋了吧埋了吧……”呃,真是干劲那个十足啊……
韩御风继续说道:“我这还没说完呢,棺材周围摆放着十二个铜鼎,每个鼎里都用秘药浸着一颗人心!!”
元忌深深叹道:“……阿弥陀佛!”
尹襄何眉毛一挑,正色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呐,接下来怎么办?”
韩御风一振衣襟:“先回去调查一下这些线索,晚上再探!!”
“嘿嘿,没准能碰到那个凶手!”尹襄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岂不妙哉!”元忌豪气地说道。然后……开始用降魔杵埋土……
三人迅速将入口复原得和原来相差无几之后,迅速离开。不远某处,一双冷冷的眸子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
月明星淡,山林正静。
三个鬼魅的身影在林间穿行。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地面还是老样子。没人来过。他们在外面静静地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人。“不然,咱下去看看?反正也未必会有人出现。”尹襄何悄声问道。韩御风头微微一点。二人说罢向前走去。元忌心里一急刚想要拉住他们,却没来得及。轻叹一口气,只好拔脚紧紧跟上。
挖土啊挖土……比白天效率高多了,果然是熟能生巧……
元忌压低声音:“你们这样未免太草率了……”
“就算是敌暗我明,也要把他们引出来。反正少不了要打一架的嘛。”
“襄何,你在这守着,我和大师再下去看看,有情况通知我们。”说着就要往下跳。
“哎——”尹襄何这次手快,拽住两人道:“又想撂我一人在这儿?没门儿!!”话音还没落身形一纵已经先跳了下去。
韩御风只得苦笑:忘了这油嘴滑舌的家伙武功可是相当了得的,向元忌:“大师,那就麻烦你了!!”紧随其后。
剩下元忌一个人站在入口摇头:“今晚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黑暗中响起突兀的一声冷笑,袖风掠过,寒光一闪。
元忌瞬间以降魔杵抵挡,闪电之间,两人过了不下十余招,分别后退。
“你跟踪我们?”元忌眼中愠怒。
一声冷哼,宁孤城道:“啧啧,大师此言谬矣。在下可是在此恭候多时了。”
元忌黑着脸问道:“所为何事?”
“我来告诉你,”宁孤城无声笑道:“我已经查出真相,完成了使命。穹月宫自然没必要再趟这浑水。所以,这个事件可以了结了。”
“哦?”元忌有些意外:“你怎么……”
宁孤城玄衣翩翩,面色从容地低眉扫了元忌一眼没有回答。少顷,语气一转:“不过,最后的真凶由万事山庄出面擒住不是更有说服力么。”嘴角微微上扬:“我只是,稍微帮助他们一下而已。”
元忌心中暗忖:怪不得如此顺利。心念一转,声音带了一丝无奈:“她这么急着了结,莫非又是为了避开我么”僵硬地笑了笑,发出一声喟叹:“当年,确实是我的错……”
宁孤城戏谑似的斜睨了元忌一眼:“大师莫要自责。现在的云中君,已经不一样了……而你,也不再是步翊尘了。在下窃以为,大师这般槛外之人,不会为此挂怀。”
元忌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般,毫不理会宁孤城的讥讽,眉头紧锁,握着降魔杵的手爆出根根青筋。
“忘了提醒你,为了保持趣味,我只是用秘法将人困住。你还是快去看看那两位年轻人吧,游戏应该快开始了!告辞!”说罢扬长而去。
元忌猛然回过神来,身形一晃,急忙跃下。
匆匆奔过那一段密道,来到了大厅。白日这里只点着数十只颤巍巍的白烛,而此时却发现墙壁上竟然还有一些火把,此时已被尽数燃起,照亮整个空间。
位于整个大厅中心的祭坛,看上去并无异样。
这里除了韩御风和尹襄何并没有其他人。而那二人正站在距离祭坛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听到人的脚步声,他们谁都没有回头,尹襄何左边袖中一点光芒却低鸣着向元忌的方向激射而出!!
元忌急忙提起精神应付,堪堪将其拨开,但还是被那锐利的杀气惊出几滴冷汗。那道清亮映着火光,划出一道流畅的曲线,电光火石之间便回到了主人手中。
“是我!”元忌一声低喝。
尹襄何回过头来,见是元忌,笑道:“哎呀,真是对不住,我没看见您。”虽然还是一贯的语气,但是神色却少有地认真。
定了定神,将目光投向祭坛。元忌终于知道两人为何如此警惕了。虽然早先的器物都没有变,但是那棺材,之前并没有什么东西盖着,而现在却覆着一块巨大的黑幔,四角垂地。
很明显,有人动过。
很明显,那人就是宁孤城。
但是元忌没办法告诉他们。
韩御风沉声道:“恐防有诈。我来打开,你们小心。”
尹襄何手再次收入袖中,元忌因为刚才宁孤城说的话,也不敢掉以轻心,亦摆好了架势。
韩御风右手持剑,身形前飘。可几乎同时,黑幔下的棺材寸寸爆裂开来,碎片齐舞。劲气纵横中,周围的白烛倏然熄灭,一个身影闪现在他们面前。
三人同时急速后退,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此人一袭灰袍,身材瘦削,披头散发,隐约可见脸色青白,双目赤红,真真与罗刹无异。
众人真气鼓涌间,各人的兵器似乎也感应到交错的真气而微微低鸣。
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
那个人抬起了头。
尹襄何脱口而出:“是你?!”
韩御风和元忌有点吃惊:不是吧?在这遇上熟人了?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干涩尖利:“哈哈哈哈……尹襄何!我现在已经是神功大成!你以为暗算我就能将我困住吗?哼,太愚蠢了!!!如今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了!!哈哈哈……”
列位看官,原来这人是尹襄何所属幻影门下一名高手,名陆子漠,嫉妒尹襄何之才,为除掉这个眼中钉不择手段。
尹襄何情急之下根本没留意他说的暗算,只顾着追问道:“陆子漠!你这算练的哪门子功夫?!”
“哈哈,这等神功岂是你们这些凡人配听得的?!想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来的!现在我天下无敌了!!我才是幻影门第一高手!!不、是武林第一高手!!哇哈哈哈……”
尹襄何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丧、心、病、狂!”
“哈哈,丧心病狂又如何?”陆子漠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现在,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话音未落,一掌便带着浩瀚内力,向着三人的方向潮卷而出。
这一掌的巨大压迫感让三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由于怕地底大厅禁不住四人的劲气,三人很有默契的飞速后移,陆子漠紧追而来,转瞬之间三人已经将其引到了外面。
夜色已深,一轮冰月。
“御风,大师,请你们不要插手。”尹襄何沉沉地说道,“在下要为幻影门清理门户!回头再去向门主请罪。”
韩御风一言不发,将未出鞘的分魂剑放下,退后。元忌见状也随之退后。
林间空地,只听得到草叶间的风声。
一灰一紫两个身影在风里对峙着。
尹襄何左手从袖中探了出来,苍白修长的手指间,挟着一把四、五寸的刀,薄如蝉翼,色如霜雪。
“都闻幻影门的尹襄何善使暗器,然而其左手所持兵器却鲜为示人,只因为“玉回光”一出必然要一条人命来祭。不过——”陆子漠的瞳孔猛然收缩,“今天祭它的——是你的命!!”话音未落,双手交错间,已掀起一股强劲的暗流向着尹襄何狂涌而至!旁观的两人也不由得为这惊人内力而暗暗吃惊。
尹襄何目光森冷,也不闪避,并没有出刀,右手一推,一股霸气的内力向着来者怒肆而去!
两者轰然相撞,两人都被产生的巨大作用力震得后退几步才将将稳住了身形。然而尹襄何身形鬼魅,瞬间闪现在他身侧,陆子漠反手就是一掌,尹襄何左手持刀一硌,两人近处交锋转瞬又是十几回合。
身形合合分分,尹襄何气息丝毫未乱。韩御风并无惊异,倒是元忌眼中满是赞叹。
“你、你怎么可能能接下我的……”陆子漠看着自己的双手,踉跄后退,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对啊……这不对……我一出手应该已经是天下无敌……我是天下无敌才对……不应该……不应该啊……”
尹襄何看到几近疯魔的对手,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而此时,陆子漠却尖啸一声,猝然出手!!
这一次他全力施为,意在将尹襄何立毙于掌下。
尹襄何轻轻扬起左手,抬手之间玉回光精光暴涨,寒光逼目令人不可直视。一甩手,森然冷光呼啸而出,所至之处,陆子漠的攻势支离破碎。
凉薄的刀在陆子漠眉心之处戛然而止。杀气从头泄落,额头一丝鲜血缓缓流下。
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定格。
“为了追求所谓的武功化境,就可以任意荼毒生灵吗?世上哪有此等血腥暴虐之邪术?!”
“不可能!!”陆子漠似乎听不到面前之人的诘问,目光涣散“我明明按照月魂引祭炼了十二颗人心,也明明将所录心法练至十二层……明明没有差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元忌一惊,大步上前:“你说什么?月魂引?何处得来?!快说!!”
陆子漠此时的样子更加狰狞:“哈哈……”他甚至笑出了眼泪,“哈哈……没有人、没有人能想到我竟然是从——呃、”话没说完,只见他一声闷哼,身体便笔直地向前倒下。元忌急忙上前查看,只见一片树叶深深切入陆子漠脑后风池穴处——人已气绝。
三人俱是一惊:竟然都没有察觉身边何时潜伏了一位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尹襄何的玉回光转而向着陆子漠的背后飚射而去,然而无奈距离渐远而势竭,可是所至之处一片绵无!
与此同时,韩御风已经提剑追去!!
韩御风凭着直觉不断向前方追去,心中思绪万千:虽然彭阳事件真凶已经查明,但是却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月魂引是什么?陆子漠从何得来?又是谁杀了他?居心为何?
他轻功了得,追踪一会便发现了在前方不远处疾行的黑衣人,小心地收敛气息,无声地保持着距离追踪着那人的去向。只见那人一路向着彭阳城内奔去,一闪身进了城南的一座废宅。
韩御风转眼到了废宅墙外。这是一座小宅院,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略一思索,没有从半开的木门进去,而是从墙头一跃而入。
前院没有一个人影,然而从后院传来清晰的打斗声。韩御风悄悄隐在阴影中,迅速穿过两座房屋之间的长廊。
夜色太暗,只能看到一黑一红两个身影正缠斗在一起,两人出手狠厉,一片杀气纵横。不久那个黑衣人体力渐渐不支,中了红衣男子一掌,落了下风。
黑衣人被红衣人拎住衣领,一把将其蒙面取下,似乎身躯一震,但马上就回复了平静。接着,两人似乎在低语什么,只是韩御风听不到——
(拉个近景……)
那红衣人冷冷道:“老贼!”
黑衣男子像是受了些内伤:“咳……你……是谁?”
“本座便是穹月宫月主。”
“你是云中君?”
“不错。现在这个称号的主人是我。”
“看来她死了?这贱人果真为天地不容……“
红衣男子紧紧扼住他的喉咙:“或许。”继而低喝道:“然而你又有什么资格侮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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