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什么事----天因
  发于:2009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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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啊?”
蒋诚心猛地抬起头。
杨少安抿着嘴淡淡地笑。
蒋诚心确定自己没听错,不过声音还是有些抖,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说:“再,再说一次。”
“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单旗也不是别的谁,从头到尾,从十年前开始,一直都是你。”
虽然早有预感,虽然下午和钱老师聊过以后几乎就能肯定,但像杨少安这么别扭的人突然冷不防地干脆承认,实在让人一时间不能接受。
“为什么?”问完后蒋诚心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果然,杨少安耸耸肩,“没理由。”
“那……”蒋诚心眼珠转了转,“那当年你为什么说是单旗?”
“当年?”杨少安哼道,“当年你对同性恋还见一个打一个呢!说个单旗已经被揍得半死,我能说是你?我还要不要命?”
“我没有……”蒋诚心直觉想辩解。
“对,你没有,你就只打了我一个而已。”杨少安顶他。
蒋诚心尴尬至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杨少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来找我?”
蒋诚心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问,为什么在得知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不去找他。
“没脸……”去见你。
杨少安听了勾勾嘴角,伸手捏了一下蒋诚心的脸,“这皮不是挺厚嘛?”
蒋诚心无言以对,只得埋下头去。
“好了,话已说完,饭也吃尽,该回去了。”杨少安拍拍手,将吃完剩下的垃圾统一放进一个塑料袋,示意蒋诚心扣好安全带,就要发动汽车。
蒋诚心怔怔地,“回去?”
“嗯,先去你们教委招待所,拿上行李再去我那。”
蒋诚心有些激动,“杨少安!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杨少安点头。
“真的?”蒋诚心有种天塌下来的不真实感。
“是啊,我今天突然觉得,这家里还是有个佣人比较好。”
“啊?”蒋诚心回不过神。
杨少安摸出手机,“而且我发现,我忘记删你的照片了。”
……
……
“杨——少——安!!!!!”
“别抢我方向盘,喂喂!放手!”
“去见阎王吧!”
“放手!危险啊!”
“哈哈哈哈!”
边笑边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好几下。
这不是梦……
蒋诚心傻笑。
嘿嘿,真好。

三十

蒋诚心又恢复了和杨少安同吃同住的生活,一样像个保姆似的把杨少安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杨少安也知道对蒋诚心“物尽其用”,凡是自己做不好的事情全部推给他,只是这一次,他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点小忙。
比如蒋诚心做饭,他在旁边洗菜,蒋诚心拖地,他在旁边顺椅子,蒋诚心洗衣服,他紧张地捧着洗衣粉看小勺上的刻度。
诸如此类。
一两周下来,倒也相处得和和睦睦。
V大纵火事件基本上有了结果,姓李的同学被退学,还将接受法律的审判。
蒋诚心后来又见了他一次,他刚开始还是那样无所谓的表情,可一看见蒋诚心,立刻变得狂躁。
蒋诚心想起钱老师在医院对自己说的话,便直直地挺起了脊背——他不是因为被同情才走到这一步的,他没有必要心虚。
钱老师最后是在医院整整住了十天才出的院,V大给他分配了新房,只是还没装修,他只有和师娘一起暂时住肖老师家。
出院前两天,蒋诚心和杨少安在医院见到了钱老师匆匆从国外赶回来的儿子。
三人一照面,都吓了一跳。
那五官那气质,果然是像,像到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和蒋诚心是亲兄弟。
杨少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脸上慢慢露出疑惑。
蒋诚心眼见不对劲,拉了杨少安就跑,边跑边使劲捏他的手——就算再像也不是老子!
单旗的工作室开始重新装潢,当然由杨少安他们公司接手,只是具体负责的人不是杨少安,这让蒋诚心暗爽了一阵,直到单旗和苏晓芸离婚。
婚姻和爱情一起走到尽头,单旗为此他狠灌了三天酒,蒋诚心知道后又是无奈又是难过,一点忙都帮不上。
单旗大醉三天,进医院输了几瓶液,出来后继续工作,不但补齐了那几天欠下的工,还超前完成定量任务。
“没有人会因为失去了另一个人而无法生活。”蒋诚心知道后如此感叹。
杨少安抓起他的手捏了捏,“没有你,我无法生活。”
蒋诚心脸红。
“没有保姆蒋,我真的无法生活!”
……
时间一不小心溜进夏季,蒋诚心的生活看似很平稳也很幸福,只是有一点不大自然。
至少蒋诚心觉得不自然——他和杨少安……就没再做过爱。
真的,这不是骗人,虽然他们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杨少安的睡相还是那么……呃,让人觉得甜蜜安心,但他不动,杨少安也不动,最多在睡前交换一个轻轻的吻,就再没有其他。
有问题啊……蒋诚心摸着脖子想,按说他们现在应该也是情侣了,以杨少安以前那种几乎每天都要来上一两回的欲望,没道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有一次他故意洗澡时不带衣服进去,拿着小毛巾遮遮掩掩地出来,在杨少安面前晃啊晃,可杨少安就像没看见一样将短裤给他扔过去。
还有一次他睡在床上故意喊热,脱了衣服从床头滚到床尾,杨少安见了也只是很稳重地将空调调低两度。
蒋诚心甚至在某一次睡前亲吻的时候很挑逗地用舌头舔了舔杨少安的嘴角,当时杨少安轻轻地笑了笑,半闭着眼,说:“你还没刷牙。”
差点没把蒋诚心的眼珠给气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完全不上勾啊?!
蒋诚心并不是色急,说穿了他只是有些不安,毕竟他和杨少安的关系从敌对到和睦转变得太快,也太容易了些——严格算起来,从他发现杨少安音乐盒的秘密,到他去向杨少安求证,到钱老师出事,再到他们在海边前嫌尽释,加在一起才两天的时间。
杨少安虽然说了喜欢的人一直是自己,可理由呢?
蒋诚心很没自信地开始回忆,当年自己在高中里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杨少安喜欢上?
这个问题他记得那天晚上在海边问过杨少安,当时对方回答的是“没理由”。
可蒋诚心是实心体,绝对不相信爱情会发生得没有理由,至少,总该有个什么原因让对方对自己产生特别的感觉吧。
在那个青涩的年代,比起吊儿郎当的问题学生,怎么想也还是优秀的单旗更有让人注目的可能性。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这个疑问有事没事就在蒋诚心的脑袋里蹦达,他想直接问杨少安,又怕把杨少安问烦了惹他不高兴。
那家伙只要一开始别扭就只会说“干你什么事干你什么事”,好象天下间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别的台词。
以前自己和他的关系又僵又硬,被顶了那样的话倒没什么,蒋诚心很怕即使是现在,杨少安急了也还会拿那句话来堵人。
如果现在再听他那么说……就太难受了一点……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该问的问题,问,不该问的……憋烂在肚子里算了。
毕竟杨少安现在就在身边,想牵他的手就牵,想吻他的唇就吻,就这么平淡安心地过日子,不比什么更重要?
人嘛,有时候活的就是一个糊涂。
这天,糊涂的蒋诚心下班前接到杨少安的短信,说是有点事,不回去吃饭了。
于是蒋诚心也懒得买菜,直接到超市里选了现成的便当和饮料,打算随便对付对付了事。
进门后蒋诚心先把食物放冰箱,打算洗个澡再吃。
他回卧室拿换洗衣物,路过客厅的时候隐约觉得屋子里有些不对劲,上下左右看了一下,又没发现什么。
刚走进洗手间,还没关门,蒋诚心突然顿住,一个猛回头,双眼牢牢地盯着沙发。
沙发最右边的扶手后面堆了两个中号行李箱,由于一大半都被挡着,容易被人忽视。
而那就是之前的“不对劲”,因为不是杨少安的行李箱。
杨少安根本不会用颜色那么夸张的行李箱……红蓝相间的条纹,唔,好象在哪里看到过……真碍眼,难看死了!
既然家里出现了不属于家里人的东西,就代表有“外人”入侵。
蒋诚心精神为之一振,先冲进卧室,没人,再冲向阳台,也没人。
进门时路过了厨房,洗手间里也没问题,唯一剩下没检查的,就只有书房了。
蒋诚心操起厨房里的菜刀,放轻脚步往书房靠拢,人贴在墙上一寸寸地挪,开门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有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电脑前,耳朵上套着杨少安那个大耳机,正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吃着什么东西。
蒋诚心潜近他,一只手去拍那人肩膀,另一只手拿着菜刀用刀背抵住他脖子,“别动。”
那人整个人先是僵住,然后慢慢地侧过脸。
蒋诚心发现他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贼。
用没拿刀的那只手取下对方的耳机,蒋诚心瞥了一眼电脑,这人原来在玩游戏。
心里有些奇怪——这贼没翻乱东西,还坐这玩电脑?
“你是谁?”蒋诚心问。
那人皱起眉,“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进来的?翻窗户还是撬门?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你家?”蒋诚心睁大眼,“你说这是你家?”
“废话,难道是你家?”
“当然……”不是……蒋诚心清了清喉咙,“我现在住这里,无论如何是半个主人,你……你走错房间了吧?”
“走错房间?我可是拿着小安给的钥匙进来的,怎么可能走错?”
蒋诚心一听他说到“小安”,忙放下菜刀,“你认识杨少安?”
“当然,他是我亲爱的!”
蒋诚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个不停,边咳边想,难怪门外的行李箱那么眼熟呢!
现在听听,这声音也是很耳熟的。
特别是那句“亲爱的”,听了就心烦。
“倒是你,你是谁啊?什么时候开始住这里的?小安怎么都没给我说一声?”
心说我怎么知道,嘴上却尽量平和地解释,“我前不久才搬来,呃,我不知道杨少安已经有室友了……”
“我不是他室友,我是……”
“咳,是毫不相干的人。”

最终回

听到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蒋诚心转头,有些高兴地喊出声,“杨少安!”
电脑前那人也高兴地跳起来,张开双臂扑过去,“小安!”
杨少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房门口,一矮身一低头,闪过熊抱,抬起腿将那人踹到了门后面去。
压根不理会对方听不出真假的呻吟,杨少安面无表情地拿眼斜他,“3点起飞5点到?哦?CA3983?滚蛋吧你!那是1点起飞3点到的!”说着又是一脚,把刚想从门后爬出来的人又踢了回去,“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商量,让你住宾馆就住宾馆,原来早给我来了一手……”
“我……”
“你什么你?”杨少安一看电脑桌,头顶上的毛都立起了来,双眼发红,“居然还偷吃我冰箱里的东西!?杨晓枫,你不想活了?!”
蒋诚心见杨少安是真有些怒了,忙过去抓住他的肩,免得他一时冲动把那个叫什么小风的人给弄出什么毛病。
“杨少安,冷静点,有话慢慢说。”蒋诚心扳过杨少安的身体,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
杨少安使劲闭了闭眼,“你要我怎么冷静……那是我中午专门……”
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往下说,蒋诚心看着他忍耐的表情,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身体有些发热。
顺着杨少安的视线,蒋诚心终于注意到之前杨晓枫边玩电脑边吃的东西,是个蛋糕,12寸左右,已经被吃了差不多一半,但能看出是个草莓蛋糕。
突然想起似乎就在几天前,杨少安问过自己对蛋糕这种东西有没有什么要求,当时随口答了声“草莓蛋糕”,也没往心里去……如此看来,杨少安是记住了,还专门买了个……在今天买了个……
蒋诚心猛地一跺脚,“啊!今天是我生日!”随即他跳到杨晓枫面前,抓住对方的衣领一个劲猛摇,“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这下轮到杨少安担任那个比较冷静的角色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拉开蒋诚心,“算了。”
“那可是我的蛋糕!”蒋诚心认死理。
“明天我再给你买个。”杨少安劝道。
“哦……要一样味道的!”
“好。”
“要大点!”
“……没问题。”
“买点蜡烛!”
“都行……”
杨晓枫在旁边听他们对话听得有些寂寞,颤抖着举起手,“那个……”
“闭嘴!”杨蒋二人同时吼他。
杨晓枫快哭了,“我的游戏啊……我正在下副本我是医生ToT……”
……
一顿简单的晚饭却吃得不大太平。
席间杨晓枫是哭爹喊娘地想留下来住,甚至表示睡沙发都可以。
杨少安则千方百计漠视他,目不斜视地夹菜,吃饭,给蒋诚心夹菜,催他吃饭。
蒋诚心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一句话都不说,吃完自动去洗碗。
最后还是杨少安的功力更深厚,杨晓枫被赶出家门,去了之前杨少安为他订的宾馆。
蒋诚心这才有机会把事情了解清楚,“原来你今天说有事不回来本来是打算去机场把他接到宾馆,却没想到他撒谎乱报了个班次,自己提前溜过来让你扑了个空。”
“嗯,”杨少安一边接过蒋诚心洗干净的碗擦一边说,“晓枫在外地工作,偶尔回来看看,以前每次回来都住我这,这次我让他住宾馆,我想他可能有些不高兴。”
蒋诚心转过头,在杨少安唇上轻吻了一下,说:“是因为我吧……”
杨少安没有否认,脖子有些泛红,蒋诚心看得身上又发起热来。
两三下洗完碗,削了两个苹果,切块装盘,拉着杨少安回客厅坐下一起吃,嘴里还不闲,盯着杨晓枫的事问个没完。
“你说他是你弟弟,是不是那个和王先生很像的弟弟?”
“王先生?”杨少安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泥鳅?他给你说什么了?”
“说你有个在幼儿园工作的弟弟,因为王先生的感觉很像他,所以你在大学里特别照顾王先生。”
杨少安摇头,“不是他,像泥鳅的是另一个……”
蒋诚心黑线,“你不是独子吗?哪来的那么多弟弟?”
杨少安笑道:“确切地说,我有三个兄弟,一个姐姐。”
蒋诚心张大了嘴,“超……超生游击队?”
“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那为什么……”蒋诚心问了一半,猛地想起杨少安的父亲似乎是继父,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和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却不是很清楚,于是这后半句怎么都问不出口。
杨少安倒像没事人一样,拿了一块苹果,先喂给蒋诚心,又拿起一块自己吃,“我爸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那天我妈上夜班,她怕我晚上出去玩,把我锁在家里,那天下暴雨,我们那一片都停了电,我爸不到半夜就过去了,我守着他的遗体整整一夜……”
蒋诚心咀嚼着苹果,动作渐渐僵硬,嘴张开来,似乎有些喘不上气。
杨少安看了他一眼,叹息地拍拍他的手,“我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其实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些怕黑,睡觉时床头一定要有点灯光才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骗你,是真的,我晚上睡觉开灯,和当时你把我关起来没关系……”
“可是……”蒋诚心蠕动了一下嘴唇,吐出来的话有些颤抖,“杨少安……对不起……”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真正说出口的,却仍然只有这一句。
蒋诚心恨死这么笨拙的自己了,眨了眨眼,想眨掉眼眶中的酸涩感。
杨少安趁机又喂了他一块苹果,“听我说完。”
他安抚似的牢牢抓住蒋诚心的手,语气放柔,语速放慢,像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一样。
“我爸过世以后,我和我妈妈两个人单独生活了几年,初中毕业那年,我妈妈再嫁,对方也姓杨。虽然杨叔叔待我不错,但他和我妈终究没缘分,高三那年,他们离婚,而我妈妈又很快找到下一个结婚的对象。那人就是杨晓枫的父亲。你一定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妈总嫁给姓杨的人,我问过她,她不说,我猜那是因为她一直忘不了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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