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焉----g.落
  发于:2009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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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月上中梢。山下小客栈内,青轲不停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不知道在想什麽,紧锁眉头,表情苦恼。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女子,信步走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轻香。
  青轲看著女子,警惕。
  这女子相貌倾国倾城,说世间第一都不为过,就如青轲这般走南闯北算的上见识广博的人来看,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了。女子衣著华贵,身段更是婀娜多姿,身上带著的一股香气,催人心迷。
  “这位……姑娘,你,走错门了吧?”青轲开口,语气却有些不太耐烦。
  “这位公子,奴家没有走错门,正是找公子的”女子嫣然一笑,已坐在桌边。
  “可,在下并不认识姑娘”青轲不客气道,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坐下说话的打算。
  “嘻嘻,公子何必如此无情,小女子今夜前来,自是有原因的。”自顾的到杯水给自己喝,动作妖娆,手里的手绢轻轻一抖,青轲立刻摔倒在地不醒人事。“还请公子对小女子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啊。”
  眼神没有焦距的青轲爬起来,温顺的坐在桌边,点头,像一个牵线的木偶……
  等月下西方,天边已撒下了第一道霞光,狐狸精回到洞穴,小蛇一直乖乖的等著她回来。
  “小蛇妖,你想好了吗?”狐狸精说,把玩著手里的手绢“为了知道一个人类的事情而被吃,值得?”
  小蛇点头。
  “傻小蛇,人类能给我们妖什麽?只有伤心,不管有多少感情,不管说的如何海誓山盟,只要一知道你是妖,还不是照样弃我们於不顾?妖只会被人类背叛!”狐狸精坐在床边,摸著小蛇的头,黯然的又道:“人类根本不可能给妖真正的爱,我们也不能爱上人类,因为,注定了我们的伤心啊。”
  “爱?”小蛇吐这信子,一副不解的样子问著:“什麽是爱?”
  狐狸精一愣,突然苦笑。
  “也许,你还没开窍;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这只是一种忠心罢了。”
  狐狸精地上一画,凌空一抓,抓出一个小小的发光的小珠子,扔给小蛇,说:“你的问题我没法子回答你,因为,要解答你的问题的人,只有你自己。这个给你,你拿上,回去以後自己想,是让你的救命恩人继续借酒消愁愁更愁,还是让他自己去解愁。然後再决定用不用这个。”
  “解答我自己问题的人?只有我自己?”小蛇不明白的嘟囔著,卷过珠子“可是,为什麽我没开窍?我已经成妖了啊?”
  “废话那麽多,你还小,等再大一点才会开窍,明白了吧”狐狸精说,挥挥手,让小蛇走。
  小蛇没走,拿著珠子,再问:“那,这个是什麽?”
  “忘情丹,能让人类忘记自己最无法忘记的人。”狐狸精说,眼神望著远方“想当年,那人对我说,即使来世也要继续与我双宿双飞,最後,还不是知道我是妖的後,吃下了这个,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哼”
  小蛇没有听到狐狸精後面的话,只是听到说吃下这个,青轲就会忘记哪个人,不知道为什麽,小蛇就是确定,青轲会忘记的人是哪个男子,心头,一阵豁然,可,又是一阵苦闷。
  “不过,你的主人说过,与其让他忘记那人,不如让他死了痛快。”狐狸精似是挑衅般,故意的说:“但是,别小看著忘情丹,他忘了就是忘了,不会感觉不痛快的,哈哈”
  “不”小蛇将珠子松开,任由忘情丹滚落在地,沾满尘土。
  “不?”狐狸精看著珠子在地上滚,不知道为何,表情惆怅。“你就这麽快决定了?”
  “嗯,主人?主人?什麽是主人?”小蛇问
  “唉,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他饲养你,还不是你主人吗?”狐狸精叹气的说,看著小蛇低下头的摸样。
  “我,我走了,狐狸姐姐,再见”小蛇说著,准备离开。
  “小蛇妖”狐狸精叫道:“什麽时候,想回来的话,回来找我,我会照顾你的。”
  小蛇点点头,出了洞口,沈默的下了山。猴子躲在树梢远远看到,大松一口气,笑著在树上挡来晃去,突然,晴空一道劈雷,正打到猴子身上,天空轰隆隆的响过,归於平静。猴子胆战心惊的爬起来,再细一瞧,自己已经进了妖道,正式,成了猴妖。
  小蛇下了山,解了结界,还什麽都没做,青轲就抱著小蛇上了马,突然对著小蛇说,他决定了,要去找那男子了。
  小蛇跟著青轲一路来到那小国国界边,小蛇现在知道了,那男子叫宗政辕,那小国是政国。
  一到地方,青轲就发现小木屋前後埋伏了很多守卫,他也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就近躲起来,一直等到入夜。
  青轲凭借好功夫,躲过众多守卫,靠近那小木屋,从窗户的缝隙中,朝里看去,小蛇也扒上去看。
  烛光晃影中,宗政辕独自坐於桌边,眉头紧锁,手里拿著一个酒壶,满眼迷茫的自斟自饮著。小蛇看著,怎麽看怎麽觉得和青轲独自醉酒是那麽如出一辙。
  屋子里的宗政辕突然想到了什麽,嘴角淡勾,似要笑起来,但,马上又似想到了什麽,闭上眼皱眉苦叹。
  小蛇突然一抬头,从下面看著青轲,双眼湿润,却忍著,小蛇心里一痛。‘如果可以选,我宁愿青轲像以前那样,面北,哭出来’小蛇这样想著,也只能想著。
  再去看屋内,烛光变得昏暗,宗政辕似醉,扶著额头,正好露出的侧脸面对窗外的他们,一滴泪,偷偷的滑下脸颊。
  “什麽人?!”一声大吼来自窗外青轲身後,屋内的宗政辕如猛然跳起来,手只在脸边一擦,抽出佩剑。
  青轲撞开窗户,翻身滚进屋内,外面的惊叫更大了,而宗政辕却完全没有去看过撞进屋内的人是谁,直奔木屋唯一的内室而去。
  “辕兄!”青轲大叫,施展轻攻躲开守卫的攻击。
  宗政辕一听到这声,当下愣於原地,周围的侍卫也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停下攻击。
  “青轲?”似是不太相信的开口,但已经挥手示意手下们出去了,宗政辕迅速收敛惊异,冷漠的对青轲抱拳问好。
  青轲到没太在意,将小蛇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小蛇盘起身子。
  “对了,上次你没见过,这是鸿焉”青轲笑著指著小蛇介绍,宗政辕没有接话,只是很自然的坐在桌边。
  青轲开始给宗政辕说起他和小蛇的相识过程,还有这6年来的相伴,而宗政辕也只是默默的听著。
  直到说完,两人陷入沈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宗政辕才开口问:“这麽说,这就是你冬天不脱衣睡觉的理由?放条一米多长的蛇在怀里,你也真能受的了。”
  青轲笑,连道:“缘份吧,何况鸿焉很有灵性的,不是普通的蛇那麽简单。”
  “哼,到是你,还回来做什麽?”宗政辕话一出口,就後悔了,从他的脸色就能看的出来。
  “我答应过你,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青轲直视著宗政辕的眼睛。
  “笑话!”宗政辕气愤的说“那你当初为何要走?我在春天给你放的酒和信,你早就喝了酒看了信吧!你还不是选择走了!当初为何不帮我,现在你又想怎麽帮我?!”
  “帮你杀逆贼,复皇位。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群龙无首大局一乱,你便可趁势夺回皇位!”青轲斩钉截铁的说。然後,拿起小蛇,多话没有,转身就要走。
  “站住!”宗政辕喊住他“你还没告诉我当初为何走!你当初为何不帮我?”
  青轲没有说话,看著地,最後,还是走出木屋。从木屋那被他撞破的窗户处,宗政辕看著他,直到他在树林里席地而睡,才离开窗边。
  清晨,宗政辕打开屋门,青轲不在昨晚睡觉的地方了,而是小蛇盘著身子,看著出门来的宗政辕。
  一直接近晌午,青轲才再回来,宗政辕带著一个女子,女子怀抱著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来到青轲身边。
  宗政辕说,这女子是他的妃子,怀抱的是他的太子。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很浓,青轲目不转睛的盯著女子看了好一会,一边的宗政辕挑衅的瞪著。
  青轲抱拳,说了声嫂子好。瞬间,宗政辕挑衅的脸垮了下去,负气而去。青轲急忙跟上去,而女子则被宗政辕示意在门口等著,青轲与宗政辕进了屋。
  小蛇围在青轲的脖子上,看著他二人落座与桌边。
  “你昨天问我,为什麽当初不帮你。”青轲说,面色犯冷:“昨晚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现在,你若还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说”
  “仇”
  “什……”宗政辕失声
  “血仇”青轲打断宗政辕,说:“当年我还是7岁的孩童,随做小本生意的父母路过这国界,那时正是冬天,到了这里时,意外撞见了在这边树林打猎的……政国皇亲国戚”
  青轲叹口起,扭头看著窗外,继续道:“当时,他们说我们干扰到他们打猎,惊跑了猎物,就要杀我全家,父亲当场被箭射死,负伤的母亲拉著我跑,一路上被後面的人笑著追赶,直到最後,母亲也失血过多跑不动的时候,被一箭穿心,我说来命大,正巧被路过的师父救走,从此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教我读书识字授我武功。直到我17岁前,病逝。
  师父临终,留给我两本书,一本武功书和一本佛经,师父交代我,若要学武功书上的武学,一定要先读佛经。
  从此,我闯荡江湖,凭借自己的运气和武功,渐渐的在江湖上有了名气,我当时就准备报仇,经过细心的调查,我终於查出当初那杀我父弑我母的凶手是谁了。”
  “谁?”宗政辕有些颤抖的问。
  “当时的皇子,後来的王爷,现在的政国新皇帝,宗政锗”青轲继续说著,没有给宗政辕插话的机会:“我曾2次行刺,都以失败告终,若不是师父留我的深厚内力和轻功,我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於是我认识到,我还不够强,我依照师父留下的武功书一点一点潜心学习,也遵照师父的话,先读佛经,慢慢的,江湖上开始给了我快剑一招的称号,可,读完佛经我也懂了师父的用心良苦,就算我真的报仇了,又能如何?我的亲人也不会在回到我身边了。所以,6年前,我扔掉自己的佩剑,决定放下仇恨,开始一心向善。”
  青轲说完,摸摸了小蛇的头,小蛇抬著头,呆呆的看著他。青轲在笑,居然在淡淡的笑著,小蛇彻底傻眼了。
  好一会,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声音,青轲似乎决心要打破这僵硬的气氛,语调带笑的说:“也真的很巧,我刚将佩剑扔到河中不久,就从几个孩童手里救了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鸿焉”
  “对不起”宗政辕开口说,语气干涩。
  “不用道歉了,当初,我也是放不开,就算你在信中对我坦然一切,可要我按照你留下的信中那样,去政国当侍卫当将军,让我屈於杀父杀母的仇人手下,我也是万万无法忍受的。”青轲说,站起身来准备走。
  宗政辕站起来,拉住青轲,直视著他的眼睛。
  青轲回望著他,很轻很轻的语调,如喃喃细语般说:“我是个习武的粗人,自幼仅仅识字,毫无学识,你说要给我的,我无法做,我不能当你的大将军,你也不能仅凭一己之念,就将那麽重要的位置给我,你明明知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靠的是如此之近,近到似乎在呼吸著对方的气息,宗政辕看著青轲的脸,有一种欲哭无泪的伤痛流露而出。
  “你给的,我要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青轲低下头,好像在两人之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却遥远的永远无法碰触。“现在,你有妻妾,有子嗣,这才是你该得到的。而皇位,也是你该得到的。”
  宗政辕表情茫然,一滴泪,顺脸颊滑落。
  小蛇的头贴在青轲的肩膀上,看著青轲的手,抬了又抬,却始终没有抬起,青轲说:晚上请为在下送行,为辕兄,自当不辞。
  宗政辕一惊,问:今晚?
  青轲说:是,宗政锗正在举行武状元考试,只要能假借考试的名义,就能在试场见到宗政锗。
  宗政辕低头细想,再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顿的说:青轲你只要留下,保我安全,我自能夺回皇位。岂不更加名正言顺?
  青轲後退一步,抱拳,道:杀逆贼,报血仇。不求英名,无泪无悔
  说完,转身,但是,没有马上就走。青轲微微侧头说:“从我来到现在,就没见你笑过,如果可以,在下斗胆,请皇上今晚想著马上可以复皇位,为在下笑著送行!”
  宗政辕听了他的话,愣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直看著青轲出去,而怀抱著婴儿的妃子信步走进,胭脂的香气,那麽浓烈的散开。
  日落,青轲将小蛇捧在手里,小蛇盘了起来。宗政辕站在那里,手里拿著酒壶和酒杯。身後是妃子和众侍卫。
  “鸿焉跟在我身边6年了,一直很有灵性的,拜托辕兄,代我照顾它。”青轲说
  旁边的侍卫上前,双手接过盘著的小蛇。“放心,鸿焉不会咬人的。它也无毒,不用担心。”
  宗政辕倒杯酒,递给青轲,笑著,开口:“一切顺利,等你回来,再彻夜畅饮,可好?”
  青轲看著宗政辕,哈哈的笑著,接过酒,喝下,说:“有何不可!”
  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小蛇突然感觉心头一湿,可是,它没有眼泪可留出来。
  青轲低下头,冰冷的唇贴在小蛇的头上,对小蛇说:鸿焉,缘分到了,自己保重。
  翻身上马,青轲满脸不在乎的笑著,策马而去,小蛇突然回头,看著宗政辕流下眼泪,空气中充满绝望。
  “皇上,这蛇怎麽办?”捧著小蛇的侍卫问。
  “皇上”娇滴滴的女子声音轻轻的响起,怀里的婴儿简直是准备好的般,哇的一声哭起来。“臣妾斗胆,自从来这里这麽久,太子没有吃饱过一顿奶水,这蛇羹,可是大补……”
  “混帐!”宗政辕大吼一声,吓的妃子一个激灵,缩回眼馋的摸样。“太子饿了,就喂米糊!把鸿焉放到屋里去!”
  旁边的侍卫一愣,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他手里的蛇,急忙捧著小蛇进了木屋,可,等侍卫出来,小蛇也跟著爬了出来。盘著身子在青轲离开的地方呆著。
  宗政辕也站在那里,不动一下,一人一蛇,望著同个方向,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宗政辕才转身回屋子,只有小蛇,一直等一直等。
  一天,两天,转眼,十日过去了,宗政辕已经接到很多官员的暗中来信,这段时间以来,他花费大量的精力联系著全国的将领官员,终於开始有了回音。
  而就在此时,宫里的探子也来报,宗政锗被刺,性命难保,宗政锗的儿子无能,朝中已大乱。
  小蛇不见了,就在宗政辕准备回宫时,才发现一直在外面的小蛇不见了踪迹,虽然宗政辕内疚不已,认为自己没有照顾好青轲托付给他的鸿焉,但是此刻也无可奈何了。
  只是,日夜兼程间,总能听到哭声,若隐若现,宗政辕觉得,那就是自己在哭。
  宗政锗驾崩,刺客乱箭穿身;宗政辕回宫,登皇位,铲奸臣,除乱党。
  而刺客的尸首,早已离奇失踪。
  小蛇跟在一黑一白两个影子身後,不紧不慢的跟著,渐渐的,周围的景象模糊,黑白双影中间,那本来模糊的毫无形态的影子有了身型,而小蛇也从蜿蜒的爬,变成了走。
  阴阳间隔,黑白双影停下脚步,回头看著小蛇,摇了摇头,摇著手里的一个铃铛,发出叮叮当当响。一个手持书本毛笔的高大人影出现,翻著手中的书本,看著小蛇,再看看那魂魄,说:“蛇妖,你回去吧”
  十六七的男孩摸样的小蛇摇头,上前一步。
  判官无奈,手在空中一画,将小蛇给推去几步,小蛇在上前,低著头。判官叹著起,伸手一抓,将小蛇提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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