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玉落寒碧
  发于:2009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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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一阵闷雷,C市的长空又开始飘起了豆大的雨珠。随着雷声的暗涌,雨水也逐渐接连了天地。
  “邹若,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刘珂珂站起身低声怒吼着,她失控般地冲出了咖啡厅,冲进了C市缠绵的雷雨中。
  邹若想起刘珂珂没有带伞,而且,她这样的心态会不会自寻短见。于是结完账,便也冲进了雨水中。风和着雨更加猛烈地冲击着邹若,像是要把他打垮,像是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击碎。他看着刘珂珂远去的背影上了的车,整颗悬着的心算是沉下来了。可是,他似乎忘记自己也没有伞,甚至让雨水模糊了双眼,连往哪里走都忘得一干二净。他默念着刘珂珂最后留下的话,‘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猛烈的雨像是被遮挡住一般,没有刺痛的感觉,没有雨水的腥热粘稠。他抬起眉目,看见他的头顶有一把黄底印红花的雨伞。这把伞遮挡住了一切可能袭来的痛苦,愁恼。邹若开始晕晕乎乎地向后倒去,一双有着熟悉体温的手,紧紧地托住了他。
  邹若像是酩酊大醉般,朝着身后的人痴痴地笑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歇,混杂着青草味的风吹在邹若的额头上。他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惊动了正在忙活的庄楠。
  “你干什么呢?”邹若问道。
  “熬姜汤,如果你不想感冒,就给我坐那里别动。”庄楠凶悍得像孙二娘。(汗= =|||这比喻……)
  “咳咳……”邹若绻着手,抵在唇边,咳嗽起来,“庄大娘,不,小鸭子,谢谢你了……呵呵。”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出去了不肯说,害得我破规,动用异能找你。”庄楠恶狠狠地训斥着。
  “哎……情感的事情真是麻烦,尤其女人。真他妈的麻烦。”邹若无奈地说。
  “其实,我不比女人好糊弄,我比女人还麻烦呢。”庄楠自讽起来。“真的,我以前男朋友就是这么说我的。结果他也想不到,我真的会跳到河里。不知道,事后他是不是很伤心。”
  “伤心?伤心……”邹若自言自语着。“我想喝酒。”
  自古闲愁之人,最爱拿酒消愁解闷,邹若此刻真想等一杯即醉,这样的话无论是多么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都能暂时抛得一干二净。不过庄楠并不喜欢酒,自然不会同意邹若的请求。
  “你真以为酒能消愁?酒不是好东西,不准你喝。”庄楠的表情貌似在撒娇。
  “你拦不住的。还没嫁给我,你就想当管家婆啊。”邹若冷哼哼。
  “操,邹若,你说谁是你媳妇。别用这种方式跟我表白。没用的。”庄楠拿起一根温度计塞在邹若嘴里,“在雨里淋,你担心自己不会感冒啊。”
  “……”邹若憋气,想要用目光威慑下眼前的人。可是,人家对他微微一笑,他便已经如醉春风,哪还有那门心思。
  “邹若,我想,是时候讲讲我的故事了。”庄楠用手曳了曳盖在邹若身上的毯子,说道,“其实,我是在等人。我喜欢的人。他答应我,六年以后回来看我。我正在着急该用怎样的身份来面对他。你就出现了。也许你会生气,是我在骗你。但这并不是完全的谎话,因为我在见过他之后就会走,并且再也不回来了。”
  邹若迟疑地看着低首絮言的庄楠,眼里闪着些许泪花。
  “我喜欢你,真的。但我必须走,你不会怪我的是吧……这是时限,在我的怨恨散过之后,我一定要走入轮回。也许有缘我们还能再见。”庄楠看着此刻满脸抑郁的邹若,弯下腰,在邹若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的见到那个人?”邹若拔掉温度计愤恨地看着庄楠,渐渐红了眼眶,渐渐止不住泪如泉涌。“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答应过他,我会等他。可是,在知道他结婚的消息后,我的人生就此坍塌了,我觉得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选择了死。但是,那个誓言还在,我的怨念还在。如果说,真的有永远的话,我就不会死,也不会遇到你。”庄楠回驳着。
  “一个你喜欢的人,叫你等他,却在你面前结婚?肖雅,你是不是太执拗了。你确信他爱你吗?”邹若问。
  “喜欢,我确定,从我来到C市,从我第一眼看到他,一直到我们在一起。我都可以确信他喜欢过我。”庄楠的声音逐渐变小。
  “那你宁可为曾经喜欢过你的人来伤害现在深深喜欢你的人吗?”邹若心如乱麻,看到庄楠的脸更是乱上加乱。心里的小猫又在挠痒痒。
  邹若抱住庄楠的脖子,含住近在咫尺的粉唇。手指忍不住在庄楠的颈间颤抖,而那个绵长的吻却在不住的深入。庄楠并没有拒绝这个吻,反而微启香唇让这个吻逐渐游离到舌尖,湿漉漉的感觉非但没有情色的意味,还让人想有纠缠下去的意识。邹若本能地将手下移,从脖子延伸到背脊,腰部。他站起身,将庄楠引到卧室,唇却迟迟不肯分开。
  邹若搂着庄楠的腰,享受似的将庄楠推到在床上,而庄楠又不知该怎么退出,只是慌张地推推邹若的肩膀。可如此羞怯的反抗,到像是欲拒还休的邀请。片刻的辗转,两人的衬衣已经剥落在地。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能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胸腔里涌动的,海浪般的情欲。
  邹若从庄楠胸口吻到腰肢,用嘴叼着拉链,轻轻地打开。双手拼命地揉搓着含苞欲放的红蕊。庄楠低吟着,呼吸已经紊乱,显然,在这方面,他只是个被动者。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赤呈于对方。邹若由庄楠水润的小腹,转战到他的脖颈,啃咬着,像是要把庄楠活生生吞进肚里。
  邹若提起庄楠的一条腿,挂在肩膀上,抬起头,把庄楠的指尖含在嘴里,一直到其手指沾满了柔蜜的唾液。引得庄楠颇激动地呻吟。而后邹若把庄楠的食指塞入其干涩的花穴,带着他的手指按自己喜欢的频率不断抽插,就这样等到柔弱的蜜穴适应外物的进入,邹若才握住自己肿胀的分身,送入了庄楠的后庭。
  这场暴风骤雨似的欢爱,让两人都开始迷失方向。仿佛彼此都是在雾霭里前行的小船,被情爱的迷雾遮挡了双眼,失去了航向。在海洋里,随风漂泊起来。
  天色暗沉,邹若和庄楠才停止了缠绵,停止了疯狂般的索取。庄楠靠在邹若的肩膀上,像失了魂魄一样,呆呆地看着前方全是雪花点的电视机屏幕。
  “不要这样。”邹若在庄楠的耳侧悄悄说道。
  “你不知道,我该为此付出的责任。”庄楠皱起漂亮的眉,“如果真的是爱,那就是一种责任。无论谁都推卸不掉。”
  “对,我知道。可我愿意与你一同承受。”邹若看向身旁的庄楠。
  “其实,我在想,你爱的究竟是谁?是我肖雅,还是这个肉身庄楠。”说完这句话,庄楠开始痴笑。
  “这真像一场梦。一场庄周梦。”邹若说,“但我可以确定,我爱的人,便在眼前。我会放你走,会的。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邹若,可我也希望你幸福。你知道,我的期限就在明年。半年的时间,只会让我们更加难以割舍。”庄楠吸了吸鼻子,眼泪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你要我放弃?”
  “不,我怕伤害你。”
  “可你明知道这样会更伤害我,就像这个问题。你曾经爱过我和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性质是一样的。都那么打击人!”邹若激愤着说。
  “我……我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同为爱情所困,所扰。两个沦落之人,不知道会不会有同样的结局。
  “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吧。”邹若说。
  “你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越过雷池,我们就注定会纠葛。”庄楠轻声回应着,“半年以后,等到半年以后。也许一切都不会如想象那样残忍。”
  “……好。半年。”邹若点头。
  这像一场梦,一场让人心碎,心醉的梦。明明沉浸其中,却连主角都不明的梦。恰似庄周迷梦蝴蝶,却连梦是自己的,还是蝴蝶的,都已经分不清楚了。现实中自然没有这么浪漫,迷幻的事情。可往往少不了类似。梦,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邹若究竟爱的是谁,究竟在懊恼些什么,甚至连自己都惘然了。
  邹若想过了,那么多年来的爱情,自己有多少次负过责任。包括刘珂珂,以及很多女人。从开始到结束,看似甜蜜的过程,了结起来比堕胎还简单。可是,这次不一样,不同于以往对女人的感情,可有可无,有时甚至是拿来炫耀的战利品。他必定要对这次的爱情负责,他不想伤害被打击过的肖雅,也不想轻易抛弃自己的真爱。
  “你们两个,搞什么啊。开学了,怎么每天还一副扭捏的样子。还有,你邹若!你和刘珂珂分手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王焱气呼呼地看着眼前像呆瓜一样的邹若,像小媳妇一样的庄楠。“邹若你够可以的,珂珂这么好的女孩子。妈的,你不要让给我!”
  “我和她分手了,自然不会干预她的感情了。你喜欢的话尽管追。”邹若向王焱送上一个异常纯真的笑脸。
  “切。你说的噢,追到的话,你别后悔。”王焱无耻地补充了一句,“那你现在和庄楠在恋爱?”
  顿时,气氛变得像数九寒冬般寒冷,虽然这是句无心的玩笑话,但是主人公各自心怀鬼胎。王焱的话无疑是一块巨石,并且一砸就砸入了沉静无比的死海。
  “王焱,玩笑话不要多讲啦。本来他们的事情已经让很多女生拿去YY,连你都不放过他们呀。”周韵利一口道出了句人话。
  “别提了。还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就不要提这些事情。”邹若不耐烦地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他语气沉重,实在是这段时间王焱和周韵利提得太多。他不想和庄楠再无止尽地纠缠下去,也希望庄楠亦可以说是肖雅能轻松地将自己的尘缘了断。
  “这么快入秋了呵。庄楠你怎么还不从邹若家里般出来,虽然寝室没空调。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挑剔。”王焱感叹起来,因为他和庄楠相处了三年,一直都没发现这孩子这么娇生惯养。“嗳,嗳!别忘了那个微积分暑假论文。少一百字老班都会找时间抽你。”
  “放心吧。我和庄楠难得来寝室坐坐你还老弄得我们心神不宁。”邹若看了看闷声不响的庄楠,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回答王焱。这是他第12次在老友面前不知如何收场。
  “王焱,大概明年年初我就会回来住。”庄楠开了口。
  “哦~毕竟我们快毕业了。到时候各奔东西也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不像邹若个混蛋后路都安排好了。真想和你们多待些日子。”王焱憨厚地抓了抓头皮。
  “王大哥,你再这么煽情,我可要泫然泪下了。”周韵利讥讽起来。
  邹若虽然不喜欢王焱的口无遮拦,不喜欢周韵利的独裁孤傲,也不喜欢庄楠的胆小怕事。但是,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一票狐朋狗友,哪怕是在狂风暴雨的天气,这种真实存在的情感也是可以用来遮风挡雨的伞。
  以后,每天的日子,庄楠都会蹲在西萍小区门口,等待着他那位的出现。而且一点都不顾及天气正在转凉。
  邹若每每过去,都是为这个痴情又别扭的人添上一件外套。只不过,现在两个人的对话与日减少,自从那场莫名的激情后,似乎连拥抱握手都成了禁忌的行为。偶尔相视一笑,又让这种冷冷清清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明。
  “你比聂小倩痴情。”邹若开了口,给庄楠下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定论。
  “我没聂小倩漂亮。”庄楠恶狠狠地盯着邹若看。
  “不,显然作为一个男子,你已经足够绝代风华了。”邹若做了个摇手的姿势。
  庄楠没理会他那么天马行空的幻想与联系,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宽阔,平坦的马路想些以前的事情。毕竟,年龄不是一个阶段,即便庄楠再幼稚,也摆脱不掉现在占据这个肉身的灵魂是年逾而立直逼不惑的肖雅的事实。
  “想什么呢?不要告诉我是你和你男朋友老掉牙的爱情往事哦?!”很明显,邹若这句话即触及了庄楠心里那根本来就不怎么粗的弦,也正好说对了事实。
  “对,对。是又怎么样!九十年代的爱情故事你不待见吗?”庄楠急急忙忙地冒出一句。
  “没有那回事。那种爱情比现在纯净多了。难免你会怀念。”邹若还不至于想惹庄楠生气,那段神圣的恋情既然可以让他为之付出生命。可见,代价如何。
  路灯的灯光,没有夏日那般热辣辣的感觉。随着凉风,影影绰绰的枝桠在灯光的映衬下缤纷陆离。看来这些天又白等了。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出现的意思。也许,想要把庄楠和邹若都逼急了吧。
  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已经失踪六年,说不定已经在茫茫人海的某处,左拥妻右拥子享受着齐人之福,早就把这世上正在挂念他,正在为他痴,为他狂的另一个男人忘记得一干二净。当初,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同居数年的爱人,顶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高冠,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被抛弃的人还傻傻地为其付出一切,甚至连生命的抛之脑后。随着煎熬,忍耐一并涌上心头,却又放不下挂念似的,跳进了滚滚长东的河水里。不能说这样的剧情狗血,只能说这部戏的编剧太无情。
  “走吧,既然没有希望了,何必要等下去。”邹若说。
  “不会的,也许要过了冬吧。是我太心急了。”
  面对庄楠如此坚信的态度,邹若真的很气愤,但也很无奈,无从去劝诫庄楠。这个鬼已经痴情到一种境界了,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以后也不见得改变。邹若很惊讶他居然在六年间就把恨意消磨的无影无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爱的力量?
  后来的日子,庄楠还是会到西萍小区门口溜达,但是大半夜一个长得如此极品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在西萍旧宅区飘荡,显然有些吓人。虽然,庄楠现在的的确确是被鬼上身了,但这样的话又不方便说出来。于是,保安心惊胆颤地跑到邹若家,劝邹若把庄楠关在房间了,半夜散步并不是个好习惯,万一出点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庄楠就此每晚都乖乖地待在房间了,可是俊脸上一副心神皆不在的模样,着实让人心力交瘁,让人倍感痛心。
  到底那个没心没肺,翻版陈世美的男人什么时候才会现身?
  话说,这已经是六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在秋风扫落叶,冷风吹寒雪之后,等到C市最最寂寞难熬的冬日过去。满目芳华,落英,暗香绕碧落,正是人间天堂的好时光。
  逍遥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内离开,这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他实在不甘心,他还没有等到前世的爱人,对他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前世了。他放弃了第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就是为了等待这个人,再过段时间他便要真正离开这个还存在留恋的人世,因为没人容许他一而再再二三地抛弃机会。
  邹若看着这个倔强的傻瓜,也只是摇摇头,弯弯嘴角。没办法,他爱这个人,所以他想看到这个人幸福快乐。
  三月的春风柔和地拂过西萍小区,带走冷冬的肃杀已经地上鲜少的枯叶残骸。只是这微润的风还夹杂着些许雨丝,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正在襁褓里啼哭的孩子,在西萍小区的门口转悠。
  很不巧,这天庄楠并没有出来,可是待在阳台上的邹若看见了。他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庄楠。
  看样子,那个男人很着急,因为身上的孩子不停的哭闹。
  邹若没有忍住,还是开了口,“庄楠,小区门口好像有个人。这么晚了,会不会是他?”
  “谁?”庄楠像是装上发条地娃娃朝着阳台冲了过去。迷蒙的细雨斜斜地织出了一道忧伤的帘,隔在两人之间,恍若隔世。
  雨中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裤,手上抱着孩子,撑着一把格子布的伞,即使远远观望,那个身形,那个动作都是庄楠无比熟悉,无比痴恋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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