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三天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告诉重生,对於重生内心最想询问的事情乐齐天选择了沉默。
他明白对方想要知道那个人的讯息,但他不愿说明。
他只能趁重生还没办法开口的时候含糊带过。
「事实上推测你差不多会苏醒,晓黎已经抢去熬药了,吃补药的阶段最好别太常喝茶,饮食方面我们也请了厨房注意一下,应该找个人来管你这个茶隐犯,这段时间我们也只好忍耐不喝重生你的茶罗。」
交代了事情,他随便找的理由端著盆子离开这个房间。
重生暗自叫苦,他并没有很喜欢品茗,只是喜欢泡茶的那种气氛罢了,不知从何开始,小姐只喝他泡的茶,最後演变成月见家族的人一致认同他泡的茶是最好喝的。
凝视著乐齐天的背影,他知道对方会急著离去是因为等会他恢复说话机能之後会询问的事情,他的逃避让重生有些挫败。
他只是想要知道那个人,自己伤患的状况,毕竟自己也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不?
大漠孤烟 10 平凡的感情
他只是想要知道那个人,自己伤患的状况,毕竟自己也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不?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到这一点,在此六年,学习医术到协助治疗之中,他一直被安排在治疗过程的位置,前线的第一救助常常不是他,与其说自己是医者,说是助手或许会更恰当,医术在月见的医疗群众中虽然算是不错,但他从来没有属於自己的病患或是伤患。
属於自己──这条件必须是第一时间止缓对方的伤势或者病情,而重生每次要动作的时候,旁人常常抢先他一步。
重生知道这是他们保护他的举动,面对有些将救命之恩看重的人来说,他不会拒绝的个性很容易产生纠缠不清的处境。
到时候,烦恼的不止旁人,身为当事者的重生更会为此伤神。
稍微休息让他恢复行动以及说话的能力,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基本的动作都还可以执行,动了动身上的关节,确认自己的状态。
脖子上的伤口微微刺痛,这麽大口子已经恢复成这样大概是因为月见的族人有参与其治疗,月见的神奇力量是这个时代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三天阿……」
他所照顾的花草再不浇水大概会枯死。
即使走过鬼门关,但是活著就是活著,不会去思索经历死亡的恐怖经验,这就是重生。
在他认为,人活著就只是往前看、往前走,未雨绸缪这话或许不错,但是也有过度杞人忧天的意思。
脸上依旧带著微笑,他在自己的衣柜里面找到外衣披上,这里是属於他的房间。
在月见里面,少部分的仆人会拥有自己的屋子是取自於职位上的需要。
重生身为小姐的贴身小厮,在位置上也必须就近於小姐的住屋。
换穿了衣物,重生确定自己的动作不会影响到脖子上的伤口後,步出房门。
因为沉睡所以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身体却贴切反映出对阳光的淡淡不适应,眼睛微眯,刺眼的烈阳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希望齐天别太生气。」他苦笑。
因为接近小姐的住宅,这里通常不会有仆役在此,那名少女现在处於封闭自己的情况,任何人都不想见到。
重生有意无意的避开对方感知的范围,从墙壁其中的小门走了出去,在那里,有著连接外苑的通道。
行走在略为冰冷的山道,逐渐乾涩的空气,这和月见住宅那宜人气候有著强烈的反差。
「外苑」是整个月见领地唯一不被管辖的地方,掌管月见的主人不是管不到,而是不想管,因为那边的土地属於荒漠,而有关大漠的一切,那个主人都不想接触。
同样的,那个没被理会的地方是藏匿大漠俘虏的最佳所在,那个区域他们的小姐永远不会来查看。
走出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从月见的最高处观看整个被管辖的地方,不管是谁,什麽时候看都会觉得雄伟。
月见的住宅建造在中央的住屋上,四处断崖,而唯一连接到断崖对面的外界只有一条长桥,在桥下则是布满树丛,从月见本宅上可以看见一座从外界连接进入的瀑布。
建设住宅的土地,是蛮横的腾空著,宛如空之城的美景。
大漠孤烟 11 平凡的感情
建设住宅的土地,是蛮横的腾空著,宛如空之城的美景。
视线转往上空,悬浮的岛屿让他看不清主宅的复古建筑。
看似复古没有坚固性,但知道其坚固的或许只有月见相关人士懂而已。
如何从悬空的岛屿走到断崖底下?其中铸造通道的原理他们凡人不懂,也早就不再惊讶。
从上方走下来的路程累坏了重生自己,还没痊愈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这样的运动量,伤口微微抽疼,但是更累的是身心的疲劳,那才是侵蚀他理智的东西。
「自己都这副德性了……还去想别人如何,看来齐天说我笨也是有道理的呢。」用手背擦拭额上沁出的冷汗,他苦笑。
这里的区域本就类似大漠,只有月见这拥有蛮横力量的人才可能在这种地方建立不合逻辑的土地,曾经被安置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俘虏们在此见到他们的家园,也见证到月见的恐怖实力。
他们曾经疑惑为什麽传闻中的月见并没有对他们斩杀,反而给予治疗等他们伤好再放走。
面对他们的询问,他们医者只是要求对方保持沉默,不可提起月见任何一切事情,对外的「对大漠民族杀无赦」之名号仍必须存留在西域每个种族口头传闻。
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大漠民族没有对月见过度的厌恶。
虽然实力的强大也占了大多原因。
「阿!小子,看来你这次笨得挺严重的,好几天没来了呢!」
很粗旷的声音,重生苦笑。
身边的人常常说他笨,他却不晓得其原因,这种情况虽然不好受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达卡,是齐天所说的?」
因为里面都是受伤的人,他们医者倒是常常进入这个区域,其中以重生为重,因此和他们熟识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看著那些人,让他更想快点确认那个大漠人的情况。
「是阿!那小子也挺生气的阿,你这次的动作让他差点把其中一个人的药方写错。」
扯了扯嘴角,可以知道乐齐天之愤怒,「那真是对不住了,伤有好些了吗?」
「没喝到你的茶就整个人懒洋洋的,你说会好点阿?」
又和他有关?重生很想这样问。
他受伤的事情似乎传遍整个宅院……
没被赋予光亮的土地,却拥有大漠风沙的浑浊,风沙虽大,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宅院内的人。
真正的大漠环境,被隔绝在这片宅区外,这样的力量,月见高层人员都可以使出来。
这里被保护不受风沙影响的住宅,是月见的少主所建筑的,他们所有人一直希望小姐可以诉说她的心事,宁愿让自己承担她的痛苦,也不要让她独自隐藏,以伤害别人来抚平自己。
月见的少主纵容自己的侄女,却不同意她毫无理由的歼灭某一族群,建筑这块领地,是他纵容那名少女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重生是她生活起居的小厮,对於她那自信笑容下所隐藏的忧伤也看得明白。提起了少女,重生被那名大漠人拉走的心思才有馀力想著自身附近的问题。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担忧的事情是那名男子的安危。
他从以前就明白自己以小姐为重,而现下的情况著实让他慌了心神。
不留痕迹的按捺惊慌的情绪,他询问。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问我的伤患是在哪个位置?」收回思绪,目的依旧是那个人。
正如同将生死纳於旁外事件一样,现在的他只要注意自己想到的是什麽,那就够了。这样的话语听在他人心底,也仅能对重生产生敬佩的心态。
人或许豁达,但是做到像他如此的可不多见。
重生的个性,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
宛若新生,却不在意世俗所有,仅为自己所想而行动。
「喔,那个闷骚的小子阿,他都远离我们,在最内侧那里看著那边风景傻楞呢。」
达卡没有意外重生的询问,又或者早就明白对方来此的目的。
他瞥眼看著清秀的少年,目光转往至内侧的景观,沿著长长走道,却仅仅看得见建设在此处的内苑建筑,转角处,一隅黄沙。
最内侧……不就是最广大的沙漠?
因为这片土地是靠著神奇力量创建的,在没有被月见管辖的地方就是原本的地理情况,因此才会造就自然环境和建筑的两大差异。
这是月见的能力,能够排除外在环境,并选择自己所需要的领地。
被保护的是伤患待著的住宅内院,而踏出保护范围便是脚踩荒漠。
倘若要说明清楚,不如说是两者处自於不同的领域,踏过了那条界线,即便为不同区域的异境地方。
「我知道了,谢谢。」
在梦境中,重生已经大致摸清对方的身分,只差没有听见对方承认的那一声而已。
故此,重生明白对方为何会想待在那里,即使只是看著……那对男子来说也是莫名的激扬。
希望获得自由,所以对广大无边的家乡无比的盼望著,期待自己可以奔驰在那片荒漠上。
和草原民族一样的崇尚自由。
大漠孤烟 12 平凡的感情
第四章
在走往内侧的同时,他看见了那个人略为沧桑的背影,心又有揪紧的情况发生。
重生抓住胸口的衣服,希望这样的动作可以让那莫名的心悸消散一些。
见到那个孤独的背影,重生无法理解是怎样的环境才会造就这样一个人,那个模样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曾经相似的孤寂、曾经不信任任何人和曾经拒绝外在的一切,与男子相同的背景,那种人他曾经照顾过。
但是他已经忘却那个人是谁了……原本应该深刻的记忆彷佛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让他对过去十足的陌生。
重生只记得自己是被小姐所救,距离现在已经长达六年的时间,而这六年,也是他拥有记忆的时间。
「伤有好些了吗?」声音略抖,只是他旁若无觉。
他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夜影的惊慌,因为重生毫无内力的脚步早就引起他的注意。
但夜影完全没有想到是重生,在这里待上几天,加上先前和乐齐天的对话他就晓得对方的名字。重生,仅有名没有姓氏,在中原的意思是重新开始的人生。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重生曾经发生过什麽事情。
感觉到手腕被体温所接触,夜影惊慌了一下,但看到接触他的是重生後他仅是挣扎一下便放松。
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靠近,如果不是很确定重生没有丝毫的武力,他大概会反射性的伤害对方,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麽就是他自己容许对方的靠近,夜影对这个结论感到更深刻的恐惧,但内心深处却有种升起的暖和。
在把过脉後确定对方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正想松口气的时候却瞥见对方闪过的恐惧,一种莫名的疼痛扎在心上,微微抽疼。那种被陌生情绪所湮没而产生的恐惧他见过……
「没事的……拥有感情是正常的,信任人也是正常的,一个人没有心、没有感情,那便不完整。」
喃喃自语,像是要弥补自己所忘却的人一样,他开导著对方,不晓得过了多久,乾燥的空气让重生眼睛酸涩,原本就尚未痊愈的身躯感觉到无比的疲累,身处在这样的气候下,他身上的衣服也过於单薄。
视线被宽松的大袍掩盖,重生微愣,拉下眼前挡住视线的衣袍映入眼中的是对方洗净後俊美无双的脸。
虽然月见每个族人都好看到天理不容,但重生还是被这张脸小小的惊豔到,面对自己无力的脸红他只觉得尴尬,「谢谢……」
短暂的沉默,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窘境,重生只能转移话题,「可以询问……你的名字吗?阿,也可以不用说。」
夜影仅是看著他,没有回答。
「夜影」并不算是名字,充其量不过类似数字编号的称呼罢了,而且离开战场的他也不想要重新拥有这个名字,在短暂的思考下他摇了头,表示自己没有名字。
和先前一样的沉闷充斥在内心里面,重生坐在地上缩起脚,闷哼出口,「那麽,我可以替你取名字吗?」
夜影点头,他想,对方替他取的名字他会喜欢的。
有意无意的纵容对方,连嘴角上微微勾勒的弧度都不清楚,夜影是对陌生的自己产生忧虑,却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露出温柔的笑靥,重生很高兴对方给他这样的权利,望著这片没有阳光照耀而昏暗的土地,荒漠过去遥远的草原。
名字很快就被他想到了,但是这个名字的意思重生决定让对方自己发觉。
「那麽就叫那拉提吧。」
那拉提,见到阳光的地方。
大漠孤烟 13 平凡的感情
那拉提,见到阳光的地方。
属於草原的民族语言,身处大漠的对方应该不清楚其意思。
不管是怎样的名字,都比自己宛如人偶似的编号好上许多,夜影……现在称之那拉提如是想,勾起了嘴角,微微点首表示自己的认同。
而他的动作不是为自己的名字,而是重生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的认同。」
对於自己取的名字他并没有表示不满这让重生很高兴,他的愿望事实上很小,只要对方可以开心的笑著那就足够了。
对重生来说可以让人家高兴相对的他心情也会好转,即使这愿望看似卑微实际上实施起来十分艰难,但如果是在他能力之内,他都会尽全力去做。
眺望著远处的大漠,那拉堤说出他来到此处的第一句话,「叫我的名字,重生。」
疑?
眨了眨眼,重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问了蠢问题,但是那拉提还是点头回答他。
现在的那拉提也只是对他一时间的发傻产生笑意,逐渐加深的弧度凝在嘴角上。
他本身都不清楚现在的表情堪称得上「温柔」。
「那拉提。」他开心的叫著这个方才取的名字,重生很高兴这样的名字对方急切的想要拥有。
由重生温柔的嗓音所吐出来的名字彷佛也染上那一丝丝纯洁的气息,那拉提勾起嘴角,回以微笑。
在确认过自己真的信任对方的同时,他的警戒也可以随对方而放下。
重生没有丝毫危险性,但是身处在这个安逸的地方却会让他感觉到危险,即使不晓得月见为什麽要让他以及其他人活著。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和外界听闻的完全不同。
看著他的表情,重生立刻明白对方潜藏的困惑。
「或许你会有所疑问,不过你应该发现这里设置著让你们出不去的力量,虽然可以在这片大漠奔驰,但是也有囚禁的意味,在你们养伤後我们会让你们回去,但是必须对他人保密自己曾经遇见月见,如果无法答应月见依旧会选择除去你们。」
有点悲哀,也有点忧伤的声音,却无情得没有起伏。
闭上双眼,疲累得不想说话。
对於谈论这个问题,要他们月见人开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因此从来不会对同一个人说第二次。
月见和大漠的敏感关系,早就紧绷得让人疲累……
看见重生脖子上的绷带,那拉提除了抱歉更多的是愧疚。
已经没有多馀的心力可以质疑自己为什麽会有其他情绪,在战场上受到的创击他也好过不到哪去,虽然自身的伤比重生还要严重,但体力上的恢复似乎是他略胜一筹。
在这三天他也有听说重生的事情,在这个区域的伤患似乎都认识重生,而且算是熟识,在这里更听到许多关於重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