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灵动的在发间缠绕,不一会儿,原本缭乱的杂草,变成了一头柔顺青丝,拨出一半的头发,绕了几下,编成一个发髻,然后带上朱冠扣紧,插了一枝紫梅的玉簪,又梳了梳剩下的头发,这才算好,整个复杂的过程,不过用了短短两分钟。
“这玉簪哪来的?”姬霜伸手摸摸通透的发紫的玉钗,很漂亮。
“嗯?这个,是大婚那天临国送的贺礼。”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紫玉通体。”又摸了摸玉簪的形体,满意的点点头。
姬雪惊诧于姬霜这次的态度,要按以前,早就醋味儿升天了吧?“喜欢的话就送给父皇了,这紫梅与父皇很配呢!”
姬霜看着铜镜前坐着的是自己,自己的后面,是手里拿着梳子的姬雪,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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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昨天晚上大梗的皇帝竟然因为忍欲半夜三更去冲了个凉水澡~
划痕之戏码
祭祖即在眼前,也就意味着大梗五皇子选妃即在眼前,更加意味着大梗五皇子的大婚就要到了,也就是说,五皇子要成亲了,是真真正正的成亲,生子。
在祭祖的前三天,五皇子从暗道回宫的路上,百般无聊的时候,从天边飞过一个‘东西’,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考究,也许它不是个‘东西’?这都说不准。
弧线划过,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至少五皇子是这样认为的。然后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就直直的砸进了五皇子的怀里。
骑在马上的非立马从马上滚下来,跪在轿子边,惊恐请罪。
“非保护不周,请主子责罚。”
“别挡着路,你该干嘛干嘛去。”
非惊呆了,没想到一向喜欢占小便宜的主子竟然没有训斥,但是情形也不容他想这么多,怕主子反悔,所以立刻滚回马上。
姬雪细细看着怀里的‘东西’,呃……众生平等,于是姬雪细细看着怀里这个姑且算得上‘人’的‘东西’,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
面目全非?今天姬雪算是真正领会到其中的意思,眼前这个人可不就是面目全非?姬雪饶有趣味的用手指一条一条的数着,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呃……八九十十一十二……不多不少,正好四十条。
这可够摆十桌麻将的了!大梗的五皇子姬雪没心没肺的想。
运功在此人体内行了一个小周天,发现经脉全部让人用内功迸断,内力全失,终身不能习武。看这人手上的茧子断定,此人应该是用剑的。
脸上的疤痕应该不过三天,可见在他脸上行刑的人也是技术高超,每一条痕迹都足足有一指长,而且痕与痕之间不相互连接,都是独来独往。而且脸上没有任何流血的迹象,但是却能叫人痛不欲生,理智崩溃,一阵淡淡的味道从男子身上飘过来,姬雪立刻警觉了许多,蚀心草,腐蚀身心精神的毒药,按理来说,一般人早就即刻死亡,这男人竟然死死撑了两天余,还真是意志坚定啊!
能把人的脸划的这么有艺术的人不多,全天下,也就只有一人能做到这一步,就是老头的‘宴冢’。他没升官当捕头儿那会儿,可是个刽子手。据说当时刀功独步天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只有老头最清楚了。
姬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验尸的潜能。
大梗五皇子姬雪就这样托着腮想了一路,直到轿子停了,才发现,自己的手肘一直压在此人的身上。
“呃……我不是故意的~”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没死。
“主子,到殿门口了。”
“我看到了!”又不是瞎子,把怀里的男子交到非手里,然后整了整衣摆,“给我看好了,要是他死了,你就回家种地去。我去御书房找父皇先。”
非看着自己抱的这个不是很好看的人,想刚才那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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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走在大道上,看着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的皇宫,还真是有这么一丁点儿失落感。
没想到死了之后竟然会来到这么个地方,还当上了皇子,最重要的就是遇见了他。
想想与姬霜之间,如果不是道德伦理的阻碍,还有这天下的局势,两人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吧?可是现在……
姬雪发现自己做得事情像是越来越幼稚了,他就想不通了,姬霜为什么会这么别扭,怎么整天想着要和他怎样正常的父子关系相处?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还非得去做,本来就不是他儿子,怎么可能把他当作自己亲爹看待……
姬雪从小就没爹,以前是,现在还是,他不想和姬霜是父子,这周围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是没有人去劝阻,也没有人去助威,大家都是在周围看着,看着这父子俩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可是很明显的,因为姬霜的不断逃避,让姬雪整个人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自说自话,很无聊,但是姬雪乐此不疲,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想着某天能这样打动姬霜,让他收了自己。但是姬霜的反应未免太让人失望,就连周围的人也开始不住叹息,怎么会这么痴情的喜欢上姬霜,姬雪也想知道,可是没办法不是?以前就想的很清楚,爱了就是爱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理由。
话说姬霜的一生有多少人是真正爱他的?连他的父皇都不待见他,别人又怎会看好他?现在出来这么个儿子,这么个爱人,可是姬霜却装作看不见,这让姬雪很气恼,很想发作,但是,一次次都是忍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没办法不是?
姬雪现在已经不知道实际年龄是多大了,他都怕说出来丢人,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会有一样的生活方式与思维?想想如果有一天姬霜知道了姬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可是说不是这空间里的同一生物,也未免有些夸张,毕竟,自己现在正踏踏实实的站在这片土地上,在这片土地上有名有姓,什么都不缺,就缺一爱人,姬雪感觉虽然年龄很大了,可是热情却是越来越高,简直有珠穆朗玛峰的势头,就像一座活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喷发一下,这无限制的喷发,往往都是山崩地裂,可是又让姬雪给生硬硬的忍住了,就像姬霜忍欲一样,姬雪也可以当圣人了!
有时候想想挺囧的,就像姬霜和非所说,他值得么?可是再想想,他又怎么不值得?有谁比他值得?他是一国之君,天下就踩在他脚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本领可上天入地,如此的完人,有谁比他值得?可是你再从感情的方面说,姬雪也认为,姬霜不值得,他可以为了吕晶跑遍大江南北,誓死追随,为什么不能接受姬雪这跑遍大江南北就为了与他誓死相随?原因,都清楚,因为两人是父子!因为是父子,所以有道德,有伦理,父要是慈父,严父,儿是要孝顺,忠义。这是以人为本,姬霜常常安慰自己,说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做是对的!从宏观的方面说,是对的,可是即使是对的,也太过片面,他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可是姬雪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你做你的,他做他的,都是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真正的爱人之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知道,不是这样的。姬雪总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姬霜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但是他又错了,姬霜的倔性子使起来,十头牛?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姬雪惯着他,不是说了么?只要是你想要的,都会去做,直到你厌烦为止。
姬霜刚开始挺享受姬雪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可是久了就会发现,这样下去,只会更加依赖他,那以后没了他不是活不成了?而且对于姬雪一些故意的举动,姬霜看的很清楚,却不想去点破,他在心底已经承认,喜欢姬雪,但是也还没喜欢到为了姬雪可以抛弃道德伦理,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去和他过他说的好日子。
姬霜的性子是被惯出来的,可是姬雪又何尝不是?两个大男子主义的人碰到一起,会擦出什么火花,这都很难说,像蓝枫对姬雪说的,喜欢这种人,真是苦了你了。可是如果姬霜身边也有一个人,也许也会说,喜欢这种人,真是苦了你了!
所以,两人到现在还一直在错,而且大错特错,当姬霜真正意识到姬雪是怎样的存在的时候,当姬雪真正意识到不能以自己的意识去判定是非的时候,两人也就算是修成正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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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前面就是御书房,姬雪却突然想往回走,可是当想转身的时候,脚已经踏进了门槛,守卫也叫出了旗号,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
这皇宫被彻彻底底的烧了一回,也彻彻底底的被重建了一次,亭台楼阁,假山秀水,一个不差,一个不少,与原来的一摸一样,只不过新了许多。姬雪感叹这工人的速度,想着这一栋别墅可能一天就能建出来了吧?想完以后,自己都想笑。
“父皇!”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君臣之礼,然后才站起身来。
姬雪感觉姬霜好像特别高兴,也纳闷儿,早上不是还尴尬的要命,现在怎么笑得这么坦然。
“雪儿,我要让你见两个人。”上前拉过姬雪的手,直奔后殿。
姬雪跟着姬霜在后面跑着,他感觉姬霜兴奋的像只小鸟,到底是什么会让他这么高兴?
“父皇到底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憋在心里不如问出来,这样,对身心有益。
“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路上,太监宫女都怪异的看着帝王,还有五皇子,早就听说五皇子似仙人一般的容貌,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姬霜高兴,姬雪就高兴,于是他也特期待的想看看姬霜到底想给他看什么东西。
气喘吁吁的松开牵着的手,姬霜觉得真是老了,没想到,跑了这么几步,就已经累成这样,而身后的小子,却一派自然,连深呼吸都没有一个。
“父皇要给我看什么?”
“出来吧!”
姬霜拍拍手,慢慢走出两个人,走到姬霜面前,行了礼,然后等待姬霜姬雪说话。
“父皇就是想给我看这个?”姬雪怀疑他的脑袋是木头做的,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怎么?这不是你说的?”姬霜皱了皱眉,他怎么又不高兴了?这不是他让接回来的?
“父皇,我真是小瞧你了!”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留下错愕的三人。
走在大殿上,姬雪不住的想去撞柱子,真是太小瞧他了,没想到他真会将这两人接回来,原本觉着他只是无意这样做,可是在琢磨一番,就发现太多漏洞,潇悠和姬希胤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这么兴奋,让他这么兴奋地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到来,可以真真正正的制约自己的行动,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真准备给我上演一次父慈子孝的实战演习。果然这么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不能小觑啊!可是,我的boss也不是混着玩的。
姬雪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强大的气场震碎了身边的三根白玉镶金柱。看着满地的碎渣,姬雪冷笑,没关系,这三根,估计下午就能重新回来了,宫里多得是能人,不多不少,正好够姬霜用的。
解毒之换脸
姬雪从姬霜那回来,脸色相当不好,非看到他那样,也没敢理他,独自做事。
“非。”坐在卧榻上,姬雪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心里有一团火,急躁的想要喷出来。
“主子。”非感叹今天还真是倒霉,怎么老是触他眉头?做了亏心事?没有啊?怎么偏偏找上我了呢?
“干嘛呢?这么慢才过来?这样下去,办事效率只会越来越低,能力只会越来越差,什么时候你才能独当一面啊?我给你讲过多少遍了?我教导你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唉,对了,看着,看我眼里有什么?”掰着非得脸硬是让他看着自己,眼睛滴溜溜的转。
“里面有非的脸。”无奈的任他发小孩儿脾气,什么讲多少遍了,从头到尾都是第一次这样讲,也挺锉的,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呦?没看见小狗的脸么?”姬雪相当邪恶的笑着,看着非越来越黑的脸,心里越来越兴奋。
“我看到了小狗的眼里有我的脸。”说完,拔腿就跑。
“你今天别让我看见你……”扔过去一个枕头,落了空,又是,回声,回声,惊起鸦声一片。
无聊的在屋里踱来踱去,不想去找霜,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出宫?呃……据说,祭祖前三天是不能乱跑的,不然会污了圣灵。当然,这话也是国师说的,可信度……就不用多讲了。
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救得那个人,于是转向内室,还没进屋,就砸过来一个花瓶,被姬雪接住,乖乖,这可是上好的青花瓷,值不少钱的。
“你干嘛啊?”把花瓶放回原处,看到已经站起身的‘人’,语气不佳,“长的这么丑,还好意思出来混,不怕吓着孩子?大人见到你也害怕啊!”谁教偏偏心情不好,非逃了,这不还有一个么?看他也挺精神,不欺负白不欺负。
男子沙哑的吐出一个字,“雪?”
随后姬雪惊讶的看着他,看了半天,才说道,“你是奕?”仔细看看,能发现此人与奕有一两分相似,比如说身形。
话说奕与姬雪很早就分道扬镳,当时两人是这样说的,“从现在开始,我走我的金銮殿,你走你的独木屋。”另一个说,“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金笼子,我走我的游天下。”自此,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
见男子点头,姬雪手中的茶杯,‘哗啦’,摔成了细小的碎片,心里那个心疼,这也是上好的陶瓷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扶着站不稳的奕坐到床上,再看着那张脸,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的确是奕。
“我是被……啊!”突然,奕捂住胸口,五官都拧到一块儿,显出很疼痛的神情。
姬雪知道是毒药发作,但现在也无可奈何,因为这种毒一旦犯了,只能等着药效过去,才能解毒。
奕痛苦的在床上打滚,被姬雪紧紧压住,阻止他去撞墙。
“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手脚并用的抱着他,一起翻滚在床上,没想到这药效犯了,力气却大的不得了,姬雪也不敢用内力止住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孩子去见耶稣他娘。更不敢点他的穴道,点了之后,七窍流血都是常有的事。
“雪,我快死了,快疼死了!”天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忍过来的,每次发作,他都会把自己敲晕,可是再发作的时候只会更厉害。现在有雪在身边,多了依靠,也安心许多,自然也开始抱怨起来。
“别怕,别怕,一会就好了。”在奕的耳边不断地重复着,揉着他的胸口,希望可以减轻一点他的痛苦,可是没有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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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霜来到的时候,从他的角度看,姬雪正压在一个人的身上,两人正在那里情浓意浓,好不惬意。本来是想给姬雪说一些祭祖的事宜,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在这自己快活,真是不像话啊不像话。
姬霜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而姬雪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姬霜的气息,即使是高手,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等到药效过去的时候,姬雪已经是筋疲力尽,汗从额头‘蹭蹭’的冒出来,心想这小子太折腾人了,再来这么两次,估计他不死,自己也要累死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银针,奸笑着,靠近又已经昏过去的奕,拿出一根,猛地扎上痛穴,已经进入昏死状态的人,惊呼一声,又醒了过来。
“小奕儿,我来帮你解毒~”说完,把人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功夫,整个脊背都是满满的细如牛毛的银针,上面冒着热气,慢慢的流出黑色的血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有没有舒服一点啊?小奕儿?”动了动针。流出更多的血浆,滴在白布上,很反胃。
“你故意的!”硬是挤出一句话,语气还是肯定句,然后就像力气被抽干净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
“呵呵呵,人家哪有!”随后又扎了一针。心里痛骂,谁教今天小爷我心情不好,而你又好死不死的撞到我枪口上,当然是把气撒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