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天缘(下卷)----某live
  发于:2009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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玑天缘(上卷):http://www.zyebook.com/wanjiexinqu/2009-06-13/16157.html

  作者:某live


  玑天缘 下卷

  序
  清早时分,欧阳府门前便准备好了远行的马车,陆英浩准备启程回高州,包袱行李早有仆人替他们放上马车,欧阳无咎自少不免亲自送行。
  他与陆英浩在府门前寒暄告别。
  马车是给陆莺莺准备的,毕竟女儿家长途跋涉,骑马并不方便。
  陆天昊少不得臭著一张脸,手里牵著马缰,心不在焉地踩著地上的石头。
  陆英浩抬头看了天色,奇怪陆莺莺还没出来,不由奇怪:“莺莺怎麽还不出来?莫非忘了时辰?”
  话音落下,就见陆莺莺来了,却是满脸憔悴。
  “莺莺,快些,我们还要赶路。”
  “知道了,爹。”
  莺莺盈盈点头,迈步走下台阶,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跌了下来,所幸一旁欧阳无咎手疾眼快,横臂一捞,将美人纳於怀中。
  靠在欧阳无咎宽厚结实的怀中,女子便似小鸟依人般娇弱。
  头颅侧枕在他肩下,眼目迷蒙湿润,光滑的脸颊此刻却红润得有些不同寻常。
  “陆小姐?”欧阳无咎感觉到她肌肤炽热,不由吃惊,“陆师叔,陆小姐似乎病了。”
  “什麽?怎麽会这样?!”
  众人一阵惊慌失措,欧阳无咎连忙派人去请大夫,亲自将陆莺莺送回客房。
  来的是杭州城的一位老神医,曾经在皇宫当过御医,後来告老还乡,便建起药庐悬壶济世。老神医为陆莺莺搭脉,言之气血虚弱,加上奔波劳碌,不小心受了寒气,故此病倒。
  欧阳无咎闻言不由心感愧疚,既然在他府中患病,自然逃不过照顾不周之过,他仔细问过病情,待老神医开了药,吩咐赵管家速去买药,又吩咐找几名做事利落机灵的女仆过来伺候。
  陆英浩见女儿病了,自然也是走不得了,倒不好意思起来:“又得多叨扰无咎数日了。”
  欧阳无咎连忙道:“都怪无咎照顾不周。陆小姐身体抱恙,耐不得路上颠簸,陆师叔不必著急,再多住半月,等陆小姐休养恢复了,再走不迟。”
  陆英浩心中告慰,便也由他安排。
  欧阳无咎说完,便下意识地移目去看内房的病人,却见那陆莺莺此时半靠在床栏上,貌美如花的女子病体虚弱,流苏垂在她鬓边,眉目温婉,脸色绯红,朱唇色薄,犹比西施捧心,美得教人怜惜。
  看到他们在门边处说话,美目流盼,竟是专注於欧阳无咎身上,仿佛盼他能过来温言安慰。可惜君子守礼,男女授受不亲,虽说这里是他欧阳府的客房,但既是闺中女子居住,欧阳无咎根本没有打算迈进去一步。
  欧阳无咎与陆英浩说完事情,便告辞离开,背後透过珠帘凝视在他宽厚背上的视线,渐渐染上丝丝哀怨。

  玑天缘 下卷 第一章

  第一章 娇女病榻君子远,世家公子随身旁
  “欧阳大哥!”
  陆天昊从後面追赶上来,欧阳无咎站定,回过头来:“陆世兄,有何见教?”
  “欧阳大哥,爹说我们能多待几天是真的吗?”
  欧阳无咎点头:“陆小姐身体抱恙,不便上路,陆师叔便决定暂缓归程。”
  陆天昊一阵欢呼:“如此好极!既然不用走,欧阳大哥不就可以带我到外面开开眼界了吗?”
  欧阳无咎见他非但不为同胞姐姐担心,反而为能够留下游玩而大为兴奋,不由皱了眉头:“陆世兄,令姐抱恙在身,我想你应该在她身边陪伴照顾才是。”
  陆天昊愣了愣,随即噘嘴道:“都有好些人陪著她了,我去凑什麽热闹……”
  “此言差已。”欧阳无咎脸色不豫,慢慢说道,“令姐虽生在武林世家,但毕竟是闺中女子,随陆师叔奔走江湖,其实也颇为尴尬。而今身在他方,又病倒榻上,岂会不需要亲人陪伴?我纵然能派在多的婢女伺候在旁,也不及你一句慰问关心。”
  欧阳无咎义正词严,陆天昊当即红了脸,好像在对方眼中,自己成了个不顾亲姐死活,只顾自己享乐的纨!子弟。
  脸容漂亮的人便占的好处,不管他做了什麽可恶之事,眼红委屈的模样总是教人莫名心疼,仿佛若不迁就就是十恶不赦一般。
  欧阳无咎叹了口气:“若是无咎说的话重了,陆世兄且莫见怪。”
  陆天昊闻言撇过头去,哼道:“你跟爹爹都是这般,只对姐姐好,却从来不理会我的感受……”边说眼圈更是发红,他虽是成年男子,然而身材偏小与陆莺莺并不二至,加上脸蛋秀气,往高大的欧阳无咎身边这麽一站,又再一副被欺负得可怜的模样,旁人看上去就像欧阳无咎在折腾这华美娇弱的公子。
  欧阳无咎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只好道:“陆世兄若不嫌弃,这几日可随无咎一同外出,若事情办完还有时间,无咎便带世兄四处走走,未知陆世兄意下如何?”
  “好!如此好极!”
  陆天昊兴高采烈,一改适才颓靡模样,欧阳无咎心中轻叹,但也是无可奈何。
  之後几日,欧阳无咎遵照王玑的吩咐,走访了几家欠帐较多的商户。
  这日收帐归来,也不停歇,直接便入帐房,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沓分量十足的银票,放到王玑案头。
  “先生请看!这些从宝生斋,妙珍堂等商家收回的欠帐,统共三千五百两。”
  王玑从帐目间抬头,伸手拿过数了数,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欧阳无咎,非但没有半点赞赏之意,反而眯起眼来。
  旁边那陆天昊可不乐意了,这人不过是个帐房先生,竟然完全没有为仆的卑微。
  “你这是什麽表情?!我和欧阳大哥一大早出去跑了好些地方,才收回了欠帐,连水还不及喝上一口!”
  欧阳无咎不理身边青年叫嚣,只问道:“先生不高兴吗?”
  王玑将毛笔搁在砚上,叹道:“少爷,收回欠帐当然是好,可不该以欠更多帐为前提吧?”
  “呃──这……”
  王玑凉凉说道:“还一千两银子,赊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货,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这般做生意的。”
  欧阳无咎笑容变得极之尴尬,连忙解释道:“这也是生意,宝生斋的老板说了,过了这个月头就会还清货款。铺子里正巧有批压著的货,所以我便应了。”
  要不是桌上那端砚矜贵,他就要抓来敲醒这位比败家子还要败家的大少爷了!有他这样收帐的吗?以前的欠帐是还了,可欠下比以前更多的,一笔算下来,得不偿失。王玑咯吱咯吱地磨牙,三天时间,归还五千两银子,但帐面赊出货物的价值却有一万两。要等他把所有的帐款都收回来了,那岂不是把铺头里的货都搬光了?!
  偏那陆天昊在一旁说道:“你都不知道欧阳大哥多受欢迎,那些老板一见到他,都是亲自出迎,斟茶送水无微不至,那宝生斋的老板还说要在楼外楼做东,请我们用饭!”
  王玑嘴角见抽,是啊,赊了千两银子的货,请吃顿饭又有何妨?
  欧阳无咎心知要坏了,果然……
  王玑“啪”地合上账本,站起身来,施然说道:“帐房乃银钱重地,本宜谨慎,不得闲人入内。阁下既非复姓欧阳,又非府中主事,我与少爷商量帐务之事,涉及银钱交割,阁下实在不便在此旁听。”
  “你说什麽?!你的意思是我会趁机从中牟利?!你当我是谁?!”
  “陆家的少爷。”
  王玑非常肯定地答复了他,眼神并无不同,似乎他这个陆少爷的身份,跟街边铺旁的那些地痞乞丐无甚区别。
  “你既知我身份,当知道我爹就是前任武林盟主,你若胆敢对我无理,小心你的脑袋!!”
  王玑挑眉:“我一下子没听清楚,想问问,陆少爷的爹是前武林盟主还是当今皇上?”那个“前”字还加重了音调。
  “你──”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就王玑敢说出口,武林中人虽在江湖打滚,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再是狂妄,只要脚踩在地上,仍须受朝廷所管,受律法所限,草菅人命,本来就有违律法,就算是武林盟主亦不例外。
  “你这、这是……简直不把我放在眼内!”
  看那张漂亮的脸气急败坏的模样,王玑只是耸耸肩:“我领的是欧阳府的月钱,要把陆家少爷的事也管了,岂不是要亏死?”
  那陆天昊被气得两颊发红,他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言语上说不过,偏又发作不得,少不得回过头来向欧阳无咎求助:“欧阳大哥,你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夥!!”可见欧阳无咎一手掂了额头,垂著的脑袋遮了大半表情,可耸动的肩膀不难发现他在笑。
  陆天昊气得浑身发抖,猛得起身一脚踹在椅子上,把结实的椅子给踹成破木片,狠狠一跺脚冲出帐房。
  “笑够了。”王玑曲指敲了敲桌面,瞥了一眼那个肆无忌惮,笑得趴在桌上的欧阳大少爷,“他没给你惹麻烦吧?”
  欧阳无咎咳嗽两声止了笑,此时也放开了,道:“是没少惹……”嫌人出迎迟了怠慢,嫌茶叶太次不是人喝的……诸如此类,难以量数。
  “我想也是。”
  王玑看了看一地的木屑,那位陆少爷脾气还真不小,若他不是欧阳无咎的客人,定要让他赔银子,这可是上好的花梨木椅!
  “对了,欧阳,我有些事情要办,可能要告假半月。”
  “是去寻宝珠吗?”
  “凤三告诉你了?”
  “嗯,此去路途遥远,若是先生一人前往,未免有欠考虑。”
  “你可以放心,帐务之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其实坊间传说多有不实之处,若要各一辨别真假,需时日长,而且未必能有所获。”
  他所言不差,在此之前王玑也曾四处寻访宝珠下落,但发现大多是坊间以讹传讹,并非真实存在,故王玑走了不少地方,却依然未有所获。
  欧阳无咎劝说道:“其实先生大可不必亲自前往考证真实,我已吩咐了凤三,让他派人替你甄别传说真伪,若有所获,立即回报。到时先生再去寻找,有矢放的,岂非更好?”
  王玑正要推辞,欧阳无咎又道:“先生莫非仍旧觉得见外不成?其实凤三与我多年交情,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
  “这恐怕得花不少银两……”
  “没事,之前因为先生不曾与我说起此事,故此凤三才找先生索要酬劳。我已经与他打了招呼,反正他底下的人闲著也是无事,找点事做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幸好凤三不在,否则听到他这般说法,定要气得蹦起来,谁不知道他手下的人都是刺探秘辛的个中高手,一个消息通常价值千金,到了欧阳无咎口中却成了一无是处的闲人。
  见王玑还在犹豫,欧阳无咎眨眨眼,道:“再说,府里可是一日也少不了先生的!如果先生出去一头半月,我担心库里的银两会在不知不觉间花个精光。”
  “……”王玑被他这麽一说,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实在不想回来的时候连大门门扁都换了名字,欧阳无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好吧……如此就请凤三公子多帮忙了。”
  欧阳无咎绽露笑颜:“先生尽请放心!”
  只是他这句话,怕是要让正躺在温柔乡美人怀里的凤三公子一阵恶寒了……

  玑天缘 下卷 第二章

  第二章 秋赏桂花上灵隐,不爱金魁爱银盏
  杭州之秋,赏的是桂。
  桂花之香有九里之誉。
  品花者多以浓、清、远、久四字,往往得浓郁香气之花,却难品清。然桂花却兼具清浓两者,自然能得青睐。
  传说月中有桂,银蟾光满,桂花飘香,有桂子得缘落於飞来峰灵隐寺,寺中僧人拾去种在山头,每至中秋,必得天香缥缈。
  欧阳府里有个习俗,但凡金秋佳节後,必携家眷上灵隐寺,一来参拜菩萨,二来赏桂游玩。
  欧阳老爷年轻的时候甚喜游山玩水,若非如此,也不会与欧阳无咎之母结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加上被酒色掏空,去不得远地。灵隐寺一行,他显得兴致勃勃。
  虽然府中银钱吃紧,不过欧阳无咎向来不会扫父亲的兴致,张罗下来,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故此这回少不免又捱了帐房先生几个白眼。此番有陆英浩等留居府中,自然要邀上他们,但陆莺莺有病在身不宜远行,而陆英浩是武林人士,对赏桂这种附庸风雅之事兴致不大,便留下来陪伴女儿并不同去。
  欧阳无咎本想拉王玑同往,但王玑却坚决不肯去,问及原因,竟说是“不想碰见熟人。”欧阳无咎心里奇怪,莫非灵隐寺内有王玑看破红尘剃度出家的故人?
  他们清早上山,携家带眷难免脚程放慢,入寺已近午时,寺内早有仆人前来打点,僧人便备好斋饭候著欧阳无咎等人。
  用过斋饭,欧阳老爷便带领一众姬妾礼佛,之後一同到後山赏桂。
  欧阳无咎并不与父亲同行,反而入了禅房拜见方丈。
  方丈慧明已有八十高龄,乃是得道高僧,欧阳无咎与之可谓是忘年之交,每次上山都不免拜访。他们在禅房说道,听得一旁的陆天昊直打瞌睡,好不容易耗了一个时辰,都快要睡著了,才听到欧阳无咎起身告辞。
  闻那老方丈说道:“欧阳施主,请听老纳一句,魔由心生。往後缘法,只看施主一念之差……”
  欧阳无咎高大的身躯猛然一窒,回头,已见慧明方丈闭目合十,不再说话。愣忡半晌,方才转过身去,拍了拍陆天昊:“陆世兄,我们走吧!”
  陆天昊打著哈欠跟欧阳无咎走出禅房,不由得抱怨:“那老和尚恁是话多,而且怪里怪气的,跟少林那些老秃瓢一个样!”
  欧阳无咎皱眉道:“此乃佛门清净地,切忌妄语。陆世兄,请小心说话。”
  “哼……”
  陆天昊虽说不甘,但欧阳无咎稳重的气势仍是叫他不敢造次。
  两人离开禅房,外面阳光明媚,秋高气爽,通往大红宝殿的小道两旁全是桂花,此处的桂花虽比不上後山花团锦簇,浓香飘野,但受寺内僧人仔细照顾,也是开著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随风吹来阵阵清香,教人心旷神怡,不禁叫他放慢了脚步。
  陆天昊不禁赞叹:“这里的桂花真是漂亮,我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他有意施展,一个鹞子翻身,就像一只轻灵的燕子般跃上半空,在树间跳跃,犹如踏空飞翔,他的武功乃由陆英浩亲自调教,自然不差,总算是年轻一辈中的表表。
  他在树顶绕了几圈,不曾震下一片花瓣,可见轻功确实不错。
  陆天昊重新落到欧阳无咎身边,拉了他问道:“欧阳大哥,你觉得我的轻功怎样?”
  欧阳无咎笑著点头:“不错。流燕掠空,轻灵如蝶。”
  得了赞赏,陆天昊自是大喜过望,当即笑得更是开怀:“那是当然!其实我的剑法也是不错,但是爹总说我急躁,一直不肯教我藏天剑法,欧阳大哥,不如你来教我吧?”
  欧阳无咎笑容不改,却是摇头:“既然是陆师叔的意思,自然有他的道理,练功宜循序渐进,若是贪功冒急,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我看陆世兄资质天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大可不必急在一时。”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教我……”陆天昊心有不甘,可他性格高傲,又做不到死缠烂打的份上,只好暗自撒气。
  欧阳无咎转过头来,丛丛的桂花不过两道之众已如此茂密,想必後山之处更是繁花似锦,想起不愿前来的帐房先生,不由怅然:“若是他也能够看到就好了……”
  陆天昊以为他说的是姐姐陆莺莺,便道:“没关系,等姐姐身子好了,我们再带她上来一趟!”
  欧阳无咎知他误会,但此时也不便解释。忽然,他停下脚步,愣愣地看著在两道金桂花之间,矗立的一棵极为突兀的银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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