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筹码(第一部)----湖水幽蓝
  发于:2009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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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三爷说道:“你不要担心,我说的话算数,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放过这小子。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乔诚。”
  叶海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不打,你先放至诚上救生艇离开。”
  “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乔诚,结果还不是自食其言,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应该也不相信我。”乔三爷冷哼著说,“那麽看来,我们到僵局了。不过我根本不介意乱枪打死你们父子,乔诚恨我早恨透了,他能回心转意最好,不能我也看透了。只要能解决了你们父子两人,我就算满意。你手里的那点筹码根本左右不了我。”
  说著,乔三爷把手上左轮手枪的子弹一颗颗取下来,扔在地毯上,然後转动转轮,说道:“这里面只剩下一颗子弹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会在第几发,要了你们谁的命。来,你们来玩游戏吧,俄罗斯轮盘赌。这个最适合你们父子了,两个顶尖的赌徒相遇在顶尖的赌船,当然要玩最刺激的,你们就拿自己的命当作筹码,轮流向自己的脑袋开枪吧,能活下来那个,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会突发善心放过他。”乔三爷对叶家父子已经恨到极点,连干脆地杀掉他们都觉得不够解恨。
  乔三爷的手下已经齐齐举起枪,对准叶海天和叶至诚,毕竟他们将拿到的手枪中有一发实弹。乔三爷把手枪递给至诚:“你先来,如果不想被立马打成蜂窝煤,就不要做蠢事。我也许会放过活下来的那个的,你们既然那麽喜欢赌博,我建议可以压上一注,毕竟,你们活命的机会只有这一个。”
  至诚颤抖地接过手枪,打开保险,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右额。

  第二十四章

  24
  至诚颤抖地接过手枪,打开保险,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右额。
  叶海天看著儿子,脸色苍白,语不成声地说道:“三爷,我先来。”
  至诚却摇头,几天来死亡的恐惧时刻笼罩在心头,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反而彻底冷静下来,这样的煎熬他再也不想承受了,死亡反而是种解脱。他看著父亲的眼睛问道:“是你杀了母亲?”只要食指扣下,也许就是生命的尽头,在此之前,他要知道真相。
  “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是我的错。”叶海天已经声泪俱下,他一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惊天豪赌,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和儿子赌这种世界上最残忍的游戏,同时进行最虐心的对白。
  至诚笑了,都到了死亡的边缘,自己还要苦苦追问什麽?他缓慢而坚定地扣下了扳机。叶海天不忍地闭上眼睛,一声闷响之後,至诚安然无恙,是空枪。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尽管原因各异。
  至诚把枪递给父亲,叶海天举枪沈痛地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三人。都是我的错。”说著扳机已经扣下,却还是没有子弹射出来。
  枪又回到了至诚手中。
  死亡本身并不艰难,艰难的是面对死亡的那一刻,特别是那一刻过於漫长的时候。还有四枪,理论上,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死去,但实际上,生和死,都只能是百分之百的,不会有什麽中间状态,概率论此时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至诚拿著枪问父亲:“你爱的是那个男人吗?和母亲的一切都是欺骗吗?”声音里没有悲怆,尽管内心痛苦不堪。
  因为死亡已经是注定,没有什麽比它有更大的力量,无论悲喜,无论爱恨,无论真伪,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死亡的阴影下,一切都驯服了。那麽自己为什麽还是想知道?也许只是简单地想知道。
  叶海天看著枪口下的儿子,这样的问题让他满心愧疚,心已经疼痛到了麻木:“我爱乔诚,但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的母亲。”面对死亡,即使残酷,他也不想隐瞒。
  “那我的名字也是取自那个男人吧?”至诚讽刺地笑著,形状完美的薄唇有点点歪斜。
  叶海天愧疚地答不出话来,至诚毫不犹豫地再次扣下了扳机,死神,请赶快降临,他默默地祈求,赶快结束这场荒诞剧。
  !的一声,还是空枪。
  乔三爷看著叶家父子,恶毒地冷笑起来,这样互相折磨伤害著死去,比一枪结果了他们要好得多。想起乔诚出走时决绝的背影,为了一个男人,发誓终身不再见到自己,凭什麽?你加诸与我的痛苦,一定要加倍还给你。
  再次接过枪的叶海天,已经不复开始的慌乱,他面无表情地对至诚说:“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只怪我自己不够坚定,先逃避了爱,又逃避了责任。你要尽力活著离开,务必把下面的话转告乔诚”,他带著回忆的表情说:“他对我一直像北极星一样从未有过改变,我却犹豫放弃过。他一直怀疑我的爱,那麽这次我面对死亡也绝不退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愿意自己像北极星。”
  叶海天不由分说地对著自己的头开了一枪,然而,就像命运要故意折磨人一样,又是空的。叶海天呆呆地保持著举枪的姿势。
  至诚伸过手去,叶海天却没有动,忽然坚定而迅速地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深深地打进了头颅之内,他睁著眼睛直直地向後躺去。这只是一个瞬间,却让漫长的生命消失不见。周围乔三爷的手下发出一阵惊呼。
  至诚疯了一样抢上前去抱住了父亲,然而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他怎麽会不爱自己的父亲?那个温柔谦和,从来都不会打骂孩子的男人,那个在10岁之前撑起了全家幸福的男人;他也不可能不恨他,无论原因怎样,他导致了母亲的死亡,还抛下了年幼的孩子选择了情人。
  爱与恨同样的强烈,在体内激荡,至诚大口喘著,想要大声嘶喊,想要撕扯胸膛,内心的煎熬快要把他烧成灰烬了。这个自己用最虔诚的爱意思念了13年的人,无论怎样,就是那个间接害死母亲,抛弃自己的人。而短短的会面中,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爱和恨,这个人就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那颗子弹,本来应该穿透自己的头颅。泪水不间断地涌了出来,喉间哽咽著却没有声音。
  乔三爷命手下把至诚拉开,看著地上的尸体,沈默不语。半晌,他命令道:“把船炸沈,做成意外事故的样子。”转眼看到呆滞的至诚,“把他捆在船头,他不是执著母亲的死因吗?让他亲身体会一下。”他早已打定注意,除了自己带来的心腹,不能留下任何活口,乔三爷始终希望,有朝一日,儿子乔诚会回来继承家业。
  杨春听到了三爷的命令,抢著和另外一个人把至诚拉到甲板上,用缆绳把他捆到了船栏杆上,强烈的精神刺激下,至诚已经有些失神,他任凭两人行动著。
  三爷上了直升机,船上其他人正在布置炸药,杨春对搭档说:“这里我一个人就好了,你去帮忙,炸药你在行。”那人无所谓地离开了,杨春站在至诚身前,用高大的身材遮住众人的视线,把一柄匕首塞进了至诚反绑在身後的手里。
  至诚握住匕首,惊讶地看著杨春,杨春把绳子放松了一些,低声说道:“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了,你把绳子割断,一直往北游,那边有岛屿也有航线。”接著,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白金链子,塞进了至诚的口袋,“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如果能逃出去,记住永远不要再回去。”
  直升机很快在天空中成了一个小点,偌大的船上一片死寂,但至诚知道,很快就会是剧烈的爆炸,火海连天。手中还握著杨春的匕首,绳索的捆绑也很松。但是为什麽要逃生?
  难怪母亲多次坚持要给自己和弟弟改名字,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幸福都是虚假,原来连名字都是纪念的产物。
  孤儿生涯里,惨淡寂寞,举目无亲,不断回想童年的欢乐,把幼年时光剪辑成最美丽浪漫的童话,现实却来了个暗黑无情的大反转。
  没有理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可是,周政!还有周政,他一定还在误解自己,周政说过要在一起,至诚混沌的心中升腾出一种力量。他奋力割断绳索,向船舱跑去:船上的水手等人还被反锁著,如果能救出他们,生还的可能也大的多。
  还没有跑几步,爆炸已经开始了,火药的刺鼻气味和黑色烟尘弥漫起来,呼吸变得很困难,如果不是船头没有安置炸药,恐怕已经被炸上天去,在接连而起的爆炸威胁下,至诚只好转身一头跳下大海。
  海水淹没了头顶,咸涩的味道勾起了相似的情节。跟周政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样的大海中,可是如今这次,不会有什麽吻,也不会有周政。
  如果周政也在这片海域里,那麽一定要主动吻上他的嘴唇,紧紧搂住他健硕的身躯,再也不要放开。
  至诚拼命地游著,这艘船很快就会沈没,如果不能游到足够远的地方,就会被船下沈激起的漩涡扯进万劫不复的深海里。
  也不知游了多久,终於看不到那搜起火的船只了,也许是已经沈没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杨春说过向北游,可是在陌生的热带海域,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至诚已经筋疲力竭,放松了身体仰躺,随海流漂著。半球形的墨色天空笼盖大海,星星都出来了。至诚在天球上寻找著那个勺子状的北斗,终於在一侧的天际上发现了,顺著勺子大头上两颗星的连线看过去,看到了那颗北极星,虽不明亮,却让迷途之人无比振奋。
  北边有岛屿也有航线,可是身体也很疲惫。周政,至诚默念著,周政还是在等著吧?他会原谅的。咬牙再次游动起来,至少自己还有人需要,有人期待,有人宠爱。如果能活著见到周政,一定要更加坦诚,更多信赖。再不必沈溺往事而忽略了身边人。
  海面上的北极星沈没了,但天空中的北极星升起了。
  至诚用尽力气往北方游去,可是却好像根本没有前进一步。周围还是茫茫大海,景物单调而没有任何改变,没有船只,也没有陆地。

  第二十五章

  25
  周政的婚礼还在不断的筹备中。他问过徐辉几次,但是一直都没有至诚的消息。周政觉得既是挫败又是恼怒。
  他拿起电话再次催促徐辉,说著说著,就焦急起来,把电话猛地摔在沙发上。
  “什麽事情惹你这麽不开心啊?”乔菲的声音忽然从背後响起来,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了。
  周政有点尴尬,搪塞地说:“手下办事不利,这些懒小子,不打不骂就慢吞吞的。”
  乔菲眨眨眼,说道:“你呀,总是火气那麽大。”然後伸手夺 过周政手里的香烟,“烟也少抽,我们说了马上就要孩子,也不知道自觉点。”
  这时陈伯送来了今天的邮件和包裹,周政随手放在书桌上。乔菲看到里面有些邀请函,说道:“我们的结婚请柬也该开始准备了,宾客名单差不多整理好了。”
  周政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乔菲脸上有了点薄怒,但很快克制下去,看了看桌子上的包裹,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知趣地离开了。
  周政开始处理那些信件。
  *********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要放弃的时候,黎明来临了,霞光中,终於看到了前方一道黑色的弧线,是一座小岛,岸边长著高大的椰子树,一个棕色皮肤的孩子正骑在树上摘椰子,小家夥远远看到了水面上漂著的至诚,急忙下树叫来了大人。
  小岛上的泰国渔民救起了至诚,虽然语言不通,还是好心地把他送到大陆上。至诚没有任何身份资料,只好用杨春的链子换了些美元,从陆路曲折地返回了国内。
  至诚一下火车,立刻有车站的混混报告给了徐辉,徐辉大喜, 这些日子周政快把他逼疯了,再找不到至诚自己就没法混下去了。他一边派人截住至诚,一边给周政打电话。
  徐辉在车站见到至诚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至诚穿著宽短的上衣裤子,样式古怪,这还是岛上的渔民送给他的,杨春那条链子换的钱仅仅勉强够他的路费,而他的心情很低落,根本没有赌钱置装的兴致。
  徐辉走过去,高兴地说:“至诚哥!你回来太好了!周哥说找不到你就要扒了我的皮呢!快,先买件衣服换上,周哥让我带你去眉湖。”
  至诚心里一阵甜蜜,眉湖那里的蔷薇不知道花谢了没有,周政还是紧张自己的,幼年的“家”算是彻底没有了,还好,眉湖那里有人等待著自己,这就是家的感觉吧,还好有周政。
  他著急地回答:“不买衣服了,就这样去眉湖。”他一刻也不 想等待了。
  陈妈把至诚让进屋子的时候,笑著说:“先生在楼上视听室等你。”她对这个很有礼貌的小夥子还是很喜欢的。
  就要见到周政了,至诚的鼻子却酸了起来,这些天的遭遇给他的重创再也无法忍耐。他想要周政的拥抱和安慰,他需要一场激烈的性爱驱散郁闷,证明自己被爱。
  视听室没有开灯,厚实的窗帘遮挡了阳光,屋子里很黑暗,依稀间,至诚看到周政坐在一角的沙发上抽烟。至诚脱下那身穿了两天的脏衣服,把一直留著防身的救命匕首也放在地上,走向黑暗中那个一明一灭的红点。
  “回来了?”周政的声音很平淡,但带著些许怒气。
  至诚主动抱住周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周政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开了。至诚知道他不高兴,又主动靠上去说道:“发生了很多事情,太意外了。”
  “是吗?我也听说了你一些事情,也很意外。”
  “你知道了?”至诚声音有点战抖,自己家的那些实在不怎麽光彩的事情周政竟也知道了?
  “你害怕什麽?!”周政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质问著至诚,再次猛力把他推开,抓起身边的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对面墙上的巨大屏幕上,出现了男男交欢的不堪画面。至诚还以为周政拿这个增加情趣的,然而很快,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画面上正以背後位接受男人的正是至诚。後面的男人大力地穿刺著,至诚皱起眉头呻吟说:“杨春,痛,好痛,求你轻一些。”後面的男人果然放缓了进攻,伸手抚慰起至诚的前面:“宝贝,你里面可真是迷人,再叫我的名字。”
  已经习惯了男人的躯体,在杨春的熟练抚慰下也情动起来,双颊上染上了豔红的颜色,至诚讨好地喊道:“杨春,杨春。”淫靡的声音,夹杂著男人满足的喘息,回荡在黑暗的视听室里,显得格外淫乱。
  至诚大力抢过遥控,关掉了影像,大声地说:“我是被迫的!我──”
  “被迫的?”周政恶狠狠地打开了灯,“你自己看看这张碟片,同时接受好几个男人,又是给男人卖力口交,又是大声叫床,强迫的?笑死人了。”
  至诚马上知道,碟片一定是被剪辑过了,在那间地下室,虽然有杨春照顾,还是受了不少虐待和殴打的。他正要解释,忽然发现周政冷冷地看著自己。他低下头,房间里现在已经灯火通明,自己却脱得一丝不挂,满身青紫的吻痕齿印还没有褪去,那套泰国渔民的衣服胡乱地丢在门口,而周政却是衣冠整齐,领带都没有松开地坐在沙发上。
  “这麽多男人都满足不了你?还是这麽饥渴?”周政鄙夷地说,然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至诚脸上,“这个人是我的对头,你跟他在机场都干得出这种事情,也上过他的床了吧?卖给他的资料换了多少钱?”
  至诚根本不知道周政在说什麽资料,他忍不住羞耻走到门口把衣服穿上。他已经不知所措了,经受了巨变,万念俱灰,以周政为唯一的希望,不远万里赶来,却受到侮辱和伤害,他强压心头的纷乱,考虑著要怎样解释。
  周政也走了过去,捡起地上一把明晃晃匕首端详起来,因为他知道至诚从来不带这类武器。匕首的把手上,端正地刻著主人的名字“杨春”,正是至诚在录像里大叫的名字。
  周政大怒把匕首摔还给至诚,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和一张支票递给至诚,恶意地说:“我的支票,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卖身钱;我的婚礼请柬,欢迎你参加。不过以後你要是想男人了,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按次结算费用。虽然你有点脏,上起来滋味还不错。眉湖以後不许你来,这是我和乔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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