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动青春----湖水幽蓝
  发于:2009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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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秦律突然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陈扬,他知道陈扬电子琴一直断断续续地练著,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忘不了那天在琴行橱窗里那一幕,就像油画一样漂亮精致,引得他一再回想。
  他是记不太清陈扬的脸,但他一直记得那个音色,温柔含蓄,非常甜美,技巧也不错。橱窗的那一幕是他从未见过的陈扬,有时候还会不自觉想到那天仅仅穿了一条内裤的陈扬,虽然这想法挺莫名其妙的。
  可是他那个性格?
  顾不了那麽多了,“我最近遇到了个老朋友,可以马上来试试。”秦律高兴地拿出手机,陈扬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虽然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要不然也找不到他呢。
  李纯和梁诤言也放下心来。陈扬一个小时後来到排练室,还带著他那个卡西欧低端型号的电子琴,这个琴重量将近20斤,累得他气喘吁吁。
  陈扬一进来,梁诤言和李纯的眼睛就直了,尤其是梁诤言,印象深刻,还拿出过5000块钱赔人家的小提琴。这人跟秦律是老朋友?梁诤言警惕地打量著陈扬,五官端正,个子挺高,但也漂亮不到哪去,尤其衣著打扮太普通,他微微松了口气。
  陈扬放下电子琴,朝秦律笑了笑,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形容这间屋子只需要一个词就够了:寒酸。窗子上乱七八糟地塞著厚厚的隔音棉,半地下室又阴又冷,搞得进了屋子好像比外面还冷几度,墙壁和地板都有些污渍,一根电线光秃秃地吊著一个节能灯。
  陈扬收回目光,又朝秦律笑了笑。
  梁诤言一直在观察陈扬,他已经清楚地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尤其是陈扬向秦律笑的那两次,让他忍不住泛起了酸水。
  秦律算是个双性恋,不过更喜欢女人。漂亮的梁诤言没费什麽劲就勾引了他,不过秦律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跟各种女孩上床。他也试过,但他发现没有办法独占秦律,太过在乎的话,说不定连现在的关系也无法保持,闹得凶了,可能乐队也跟著完了。他只能安慰自己:秦律不是同性恋,自己是他特别的人,那些女孩来了走了,自己不一直留在他身边吗?
  梁诤言自信比陈扬条件好,但是“老朋友”这个词让他很警惕。
  “他行吗?”梁诤言说道,“他不是拉小提琴的吗?跟摇滚不是一个路数的。”
  “没事儿,试试吧,应该没问题。”秦律转向陈扬问,“我记得你电子琴弹得也不错?”
  “电子琴比小提琴学得早,大学里钢琴也是必修课,很高难度的可能要练习一段时间,一般流行的,应该没问题。”
  “什麽叫一般流行的?说得好像我们水平多次一样。”梁诤言没事找事。
  “小言,你怎麽这样,上次的事你还没跟人道歉呢。”李纯觉梁诤言太没礼貌了。
  “秦律,你不是一直都坚持不用键盘吗?为什麽现在突然把他塞进来?”梁诤言不依不饶。
  “我也想尝试一下不同的风格,再说技术好又肯代班的,真的难找。”秦律递给陈扬一张谱子,“你先弹一下这个试试。”
  陈扬拿过来大致看了一下,看起来还蛮难的,他考虑了一会,把琴调到了大钢琴音色,加上自己配的和弦顺利地弹了一遍。
  “曲子非常好听。”陈扬说,“作曲很有才华。”
  “是我写的。”秦律自豪地说,“还有不少,有时间你都看一下。”
  “味不对。”梁诤言插嘴说,“太学院派了,没有性格,夹在我们乐队里不伦不类的。”
  “他没看过我们表演,哪能一下子同步?”李纯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第一次拿到谱子就几乎没有什麽错误。你是小提琴专业吗?”
  “不是不是,我是学音乐教育的。”
  “他小提琴也很厉害的,虽然这些年没听过,但他14岁时候技巧就不错了。”秦律对陈扬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梁诤言不说话了,气鼓鼓地站在一边看秦律和陈扬谈演出时间和报酬问题。
  “陈扬加进来,说不定我们乐队风格上会有一个大突破呢。”秦律拍著陈扬的肩膀高兴地说,“我还想把原来的老作品重新编曲了再演绎一下。这一段总觉得停滞不前,需要一个大的改变才好。”
  梁诤言扭头就往外走。
  “你走什麽啊,今天大家在一起吃个饭熟悉熟悉。”李纯喊住他说。
  “我有事。”梁诤言冷冰冰地说。
  “你能有什麽事啊?”秦律无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我事多了去了!”梁诤言声音大了起来,“我出去买个萨克斯吹上!这麽改,咱们干脆别摇滚了,又是钢琴又是小提琴的,加上个萨克斯多好,直接改爵士乐队。”
  秦律莫名其妙地看著梁诤言发火:“吃炸药了?有什麽不满意的啊?”
  “我没什麽不满意的,就怕你还不满意,爵士乐要是还不够高雅,你看怎麽改合适,室内乐团?要不干脆去教会当唱诗班乐队。”
  一屋子人都笑了,梁诤言自己也笑,心里却还是不停地打鼓,劈劈啪啪,比李纯那架子鼓打得都热闹。

  第九章 摇滚生活

  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陈扬自己都迷迷糊糊的。
  如果告诉肖东他们,陈扬加入了一个摇滚乐队,估计他们能惊讶得下巴掉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麽要答应秦律,或者是因为对少年岁月的难舍和怀恋,或者仅仅是为了这份还算可以的报酬,或者,或者,他满心期盼著会有什麽能够发生。
  不管为什麽,总之,这是陈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生活。
  每周两次,背著沈重的电子琴,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热火朝天地排练。
  4个大男孩为了一段音乐的表现吵吵嚷嚷相互指责,然後再把一切不快一笑而过。
  每天表演结束後挤坐在座位狭小的大排档里,吃著热腾腾的砂锅面和烤的喷香的羊肉串。
  盘腿坐在座位不够的昌河车里,遇到交警的时候使劲低头,把自己埋在一堆乐器里。
  尤其是此刻,站在酒吧的舞台上,穿著秦律的“华服”,俯视著台下疯狂的红男绿女。
  秦律在投入地歌唱,满怀热情却又满是不谑,唱给大家又唱给自我。
  无论是吉他、贝司、鼓,还是陈扬的电子琴,都疯狂地发出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最强节奏。
  没有什麽不可以的,歌词粗俗,装扮过火,连跑调走音都是故意的,因为摇滚是没有什麽不可以的,青春是没有什麽不可以的。
  这种不须做作、满身心的投入,这种对音乐无条件的、赤裸裸的激情,就可以让台上台下的人一起疯狂了。
  陈扬的指头在黑白的键盘上跳跃,眼睛却不由自主看著前面弹著吉他带著耳麦的秦律。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陈扬眼花,秦律穿著深紫色镶金丝线的毛衣,黑色的紧身筒裤,颀长的四肢随著强劲的音乐自由地摇摆著,比乱闪著的舞台灯还要耀眼。
  无论是当年的小提琴,还是现在的摇滚,这个人总能带给他激情和勇气,一些他与生俱来缺乏的东西。
  这个人真让他迷醉,就像是在满屋子里的提琴里,找到了那个一直想要的声音,霎那间怦然心动。
  冷不防的,秦律突然回过了头,正好逮住陈扬偷看的目光。
  秦律对著陈扬笑了笑,嘴里唱的歌丝毫没有停下来,是一首挺老的歌了,崔健的《解决》:
  “眼前的问题很多 无法解决
  可总是没什麽机会 是更大的问题
  我忽然碰见了你 正看著我
  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先把你解决
  明天的问题很多 可现在只是一个
  我装作和你谈正经的 可被你看破
  你好象无谓地笑著 还伸出了手
  把我的虚伪和问题 一起接受
  我的表情多麽严肃 可想的是随便
  我脑子里是乱七八糟 可只需要简单
  我以为我隐藏的心情 没有人看见
  可是你每个动作让我尴尬 但是舒坦
  虽然我脑子里的问题很多
  可是多不过那看不见的无穷欢乐
  虽然我和你之间没有感情
  可我每次吻你都要表现我的狂热
  昨天我还用冷眼看这个世界
  可是今天瞪著眼却看不清你
  噢 我的天 我的天 新的问题
  就是我和这个世界一起要被你解决”
  不知怎麽的,秦律唱这首歌的时候,不停地回头看著陈扬咪咪笑。
  唱了三首歌,又临时加唱了一首,秦律鞠躬对大家说了声“谢谢”,结束了今天的演出。
  台下有几位“ATP”的“铁托”(死忠粉丝),秦律、李纯和梁诤言过去和他们一起喝几杯。陈扬照例不参加,独自一个人跑到休息室里。
  喝了点水,实在是没局,陈扬带上耳机练起了琴,他也快钢琴考试了,虽然钢琴和电子琴在手感等方面有诸多不同,但练一练聊胜於无。
  正投入间,一只手不礼貌地拔掉了电子琴上的耳机插头。
  “卡西欧?你放开声音我听听。”说话的人穿著黑色的皮衣,一边耳朵上带著硕大粗犷的耳钉,硕大到让人不禁为他的耳垂担心。他一边说著,一边自作主张地挤坐到陈扬身边。
  被生生打断思路的陈扬有点不悦,但他还是随便弹了一段德彪西的《月光》。
  “钢琴曲?”耳钉男奇怪地挑了挑眉毛,“你新来的吗?我怎麽没见过你?”
  “是,我刚加入‘ATP’当键盘。”陈扬往边上坐了一点,他很不习惯跟人坐得那麽近。
  “咦?秦律那个小子也开始用键盘手了!”耳钉男随著陈扬的动作又往那边挤了挤,“你刚才弹得不好,感情不够投入。”
  你坐那麽近,手肘都伸不开,哪里能投入?但陈扬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耳钉男又看陈扬的电子琴:“呦!这琴也太差了吧,连算个入门级都勉强,拿这个跑场子也太丢人了。”
  陈扬不说话。
  “我不喜欢卡西欧,声音太硬。还是雅马哈的声音比较润。”耳钉男的吐沫简直要喷到陈扬脸上了,“你这琴赶快扔了吧,至少也得换个雅马哈psr550。”
  “那个要四五千,太贵了。”
  “四五千还贵啊?咱们搞音乐的,不就求个音质吗?你乐器上就差人家一大截,怎麽能行?”耳钉男突然伸出手拉住陈扬的胳膊,“你的袖子长了一截,来,我帮你卷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陈扬赶紧挣扎著。
  耳钉男观察著陈扬的脸色,说道:“别紧张!我们搞音乐的思想要放开。我那还有个琴,一直用不著。”
  正拉拉扯扯,秦律推门进来了。看到沙发上挤成一团的两人,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程亮,你臭毛病又犯了不是?”秦律不悦道,“没事儿你哪凉快哪‘乘凉’去。最重要的是谁的音乐好,难道带著一架斯坦威钢琴跑场就牛叉了吗?”
  程亮看看秦律又看看身边的陈扬,嘿嘿笑著站起来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个屁!都是一帮势利眼其实!”秦律对著程亮的背影说。
  程亮出去以後,秦律看著不知所措的陈扬说道:“这个圈子很乱,你太老实了。这个程亮是同性恋,最喜欢到处勾搭男孩,他的私生活乱到你无法想象。”
  听到同性恋这个词,陈扬猛地一震,低下了头。
  “先不说这个,他这麽讽刺你的琴,你就应该反驳回去。”秦律摇头笑道,“我倒想起来了,小时候就从来没有见你跟谁争执过什麽。”
  陈扬默默地把电子琴收到琴包里,和秦律一起上了面包车。
  “小言和李纯都有事,今天就我们两个。”秦律到处摸著衣兜裤兜找车钥匙,他老爱把钥匙乱丢,虽然上面挂了一个硕大的“鸡腿”,还是经常找不到,“饿死了!先吃点东西。”
  这段时间,虽然常常和秦律见面,但都是以乐队为单位行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陈扬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兴奋,简直像第一次约会一样。

  第十章 意外事故

  秦律没有把车停在熟悉的大排档附近,却走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拉面店。店面不算很大,但是环境不错,非常干净,装修也得体大方。
  要了一个素菜拼盘,一盘五香牛肉,热气腾腾的面也上来了,洁白的面条上飘著翠绿的香葱、香菜。天气冷消耗大,陈扬饿得拿起筷子就抄面条,可是实在太烫,只能耐心地轻轻吹气,让面快点凉下来。
  秦律却好像不饿,慢慢地在碗里搅著,透过热腾腾的雾气看著陈扬,微笑道:“你连心急的时候都慢吞吞的。”
  陈扬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话,继续跟过热的面条做对。
  “你很特别。”
  陈扬抖了一下。
  “平常的你很放松,让人觉得很舒坦,”秦律继续说著,“演奏乐器的时候,认真的样子却又很强势。有时候觉得你很简单,一眼就看透了,有的时候,又觉得瞪著眼睛也看不清你。”
  陈扬脸上热了起来,他觉得秦律再说下去就会说出: “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先把你解决”。
  可是秦律没再说话,看著陈扬的窘迫笑了笑,低头吃面。
  吃晚饭已经凌晨三点了,平时没有弄到这麽晚过,秦律的几句话让陈扬的心脏一直砰砰直跳,一顿饭吃下来,几乎不知其味。
  这辆面包车连暖气都没有,玻璃密封也有点问题,冬天硬冷的北风打在车窗上,又漏到车里,发出恐怖的声音,冷得就像大冬天开著电扇。
  陈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搓著双手不住哈著白气。秦律把著方向盘,哼著那首《解决》,身体随著节奏微微摆动。
  陈扬扭头看秦律的侧脸,稍长有点盖眼的流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刘海上挑染了几缕妖异的蓝发,只有线条精致又张扬的下巴和鼻尖露出来,在夜晚的灯光下,明暗阴影,像动漫里那种有点邪气的帅气反派。
  总觉得今天的车里满是危险和暧昧的气氛,但陈扬知道自己多半是自作多情了。
  突然,对面方向上,一辆进口跑车压著黄线行驶过来,歪歪扭扭走著“之”字,有点走神的秦律忙不迭往右边猛打方向盘,猝不及防中陈扬差点被惯性甩到秦律身上。
  虽然秦律反应迅速,两辆车还是挂擦了一下。
  对方车里里下来一个中年人,看了看自己车子上的划痕,大怒跑到面包车前狠敲车窗,嘴里不停地污言秽语。
  “靠!”惊魂未定的秦律摇下车窗,“你还有理了!”
  那个中年人喝醉了酒,大著舌头说道:“你-你这破车,挂花了我的车,赔得起吗你?车身上的这种漆,国内根本找不到!把你这车零拆了卖也不够维修费的!”
  “你不是自找的吗!压著黄线就这麽冲过来──”秦律扇著鼻子说不下去了,这中年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气味另人作呕。
  秦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一把推开把著车窗的中年人,那人一个跌咧差点摔倒。
  “知-知道老子是谁吗?知道老子车多少钱吗?”中年人恼羞成怒地说,“你这破昌河还敢开出来啊,臭小子,看我整不死你!”接著就是一串不便表述的污言秽语。
  秦律脸色沈了下来,恶狠狠地说:“你酒後驾车还发狂?!今天我先整死你再说。”
  “报警吧!”陈扬拉住秦律的胳膊担心地说,一场暧昧转眼消失无踪,变成了一场争执。
  “不能报警,”秦律转头小声说,“忘带驾照了,况且我讨厌条子。今天非教训这家夥一顿不可。”
  那个中年人还是不停地叫嚷,却也不敢报警,看来他还没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两方面都各怀鬼胎,谁也不报警,秦律要把车开走,那酒鬼死死抓著车窗不放,嘴里的话越来越不堪,秦律眼中怒色越来越盛,最後终於忍不住了,抬脚朝那人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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