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大爷我……”莫彦如在心里恶狠狠地说苏吟意外地看著眼前的两个人,莫彦如把头埋得更低了,开始瑟瑟发抖,丢脸丢到了家叶捕头依旧万年不变地阴沈著脸,对苏吟点了点头,背莫彦如上了楼“还要装到什麽时候?”冰冷的句子吓得莫彦如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你……知道?”莫彦如张大了嘴,瞪著眼前的冰山男人,没了下文叶捕头则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进了屋“喂……你……”牙尖嘴利的莫大少吃了瘪“咦,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语带嘲讽,莫彦如转过头,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离落,莫彦如猛地跳了起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真记仇……”离落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一墙之隔,叶攸羽站在门里认真地观察著门外的两个人,直到离落转身离开“来历不明的男人……”叶攸羽默念著,若有所思想起刚才莫彦如吃瘪的样子,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苏吟闭著眼睛,想著昨晚的事昨晚他正和虹霓说著,忽然外面噪声四起,说有刺客,苏吟怀疑有诈,就赶紧离开了,只是这来者何人,可能性就太多了,苏吟也不愿意去想,只是有一个名字在心里长久地徘徊著,挥之不去苏吟苦笑著睁开眼卿啸,是你吗?难道你还是不肯放手
第九章
第九章 过眼云烟“怎麽样?”
惯常的检查,离落却是格外的紧张,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小到大,每有这样的预感,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满怀期望地看著苏吟,试图从那双温和的眼里看到希望苏吟没有立刻开口,他抬起头看著眼前目光澄澈的男人,表情凝重,离落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断了“你在怕什麽?”
苏吟平静地开口,换来离落的魂不守舍和低垂的头,轻叹一口气,苏吟抱住微微发抖的男人,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熟悉的怀抱,却如履薄冰“告诉我,你在怕什麽,嗯?”温柔地引诱著,像情人间的呢喃般,苏吟在离落耳边低语著,温热的气息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我……”离落张了张口,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一般,怎麽都开不了口“不要再服药,对身体不好……”细不可闻的声音,耳语一般,温暖的怀抱迅速撤离,离落呆愣在那里,望著苏吟离开的方向“你放心,我不会赶你走……”苏吟轻轻地开口,合上了门离落倔强地转过脸,红了眼圈莫彦如进屋的时候,离落正背对著他躺在床上,单薄的背影显得很落寞“不要装睡了……”依旧是冷漠的语气,离落慵懒地起身,脸上残留著未消的泪迹,狼狈不堪,莫彦如看著这样的离落,陡然一酸,心软了,却不肯先低头“喝药……”冰冷的句子掷地有声,直接砸在了离落心里“我怎麽知道你没在药里下毒?”
挑衅地看著眼前冷著脸的男人,离落从心里希望莫彦如可以骂他几句,甚至打他几下,可莫彦如却没有,他只是认真地看著无理取闹的离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眼神让离落很不安,他本不该被纵容“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跟哥讲,尽管我不喜欢你,但我还不至於加害於你,你不喜欢我来,明天我可以叫别人送药……”莫彦如不再看他,转身离开“等等……”
长久的沈默,莫彦如回过头,对上离落澄澈的眼眸,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退让,这一刻的离落是安静的,安静的可怕“莫彦如,你……真的很像我娘……”离落平静地开口,面无表情莫彦如啼笑皆非“欠管教……”转身欲走,没想到离落却从後面紧紧地抱住了他“放手……”莫彦如气绝“不要……”无理取闹的某人心情大好,无论莫彦如怎麽挣扎都不肯放手“喂,你……”
“对不起,我从小就没有娘……”离落小声嘟囔著,把脸埋在莫彦如背後,撒娇的意味十足,却偏偏带著几分明显的落寞“小骗子……”莫彦如骂著,却没有挣开七年前,莫家“爹,你真得要娶那个女人?”
十五岁的男孩一脸严肃,俨然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无知的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判断力,他不再逆来顺受,言听计从,他不再崇拜自己的父亲,他开始反对……莫啸天看著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小彦,你娘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一辈子坚毅不屈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一次向自己的孩子低了头“那也不行……”冷漠地打断,莫彦如转身离开莫啸天静静地看著画像里的女人,长舒了一口气“锦妤,小彦长大了……”
三天後,莫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十五岁的莫彦如离开了家“娘,今天是爹迎娶那个女人的日子,虽然你离开了这麽久,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小彦现在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
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莫彦如离开了家乡“他……走了……”
“是,老爷,要不要去追啊?”年迈的管家低垂著头,拿不定主意“不必,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男人空洞地说著,发呆的样子略显苍老这一走,就是七年,莫彦如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他受过骗,上过当,吃过苦,却从未後悔过离开……直到两年前,他遇到了苏吟,就跟著苏吟来到了暮烟阁莫彦如闭著眼睛,回忆著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起,直到刚才离落满是委屈地说出那句话“我也从小就没有娘……”小声地嘟囔著,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框,框,框……”
“进来……”慌忙背过身,莫彦如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小莫,想什麽呢?”苏吟推门进屋,若有所思地看著张皇失措的莫彦如“没……没什麽……哥,有什麽事吗?”
“刚才有一位济南来的客人,说给你捎了一封信……”
莫彦如随意地接过苏吟手里的信,却觉得有千斤重,其实他从只需略微扫一眼信封,就能认出他爹的字体。小的时候,爹常常握著他稚嫩的小手一笔一画地教他写字,爹的字很好看,行云流水,笔走龙蛇,转眼间,几个大字跃然纸上,不用看,写的一定是:韩锦妤,娘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莫彦如幼小的心灵就会充满了对母亲的怀念,尽管母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影子……
“惦记的话,就回去看看吧……”苏吟会意地拍拍莫彦如的肩,转身离开城西郊外的老宅里“虹贵妃,最近感觉身体如何?”
微微欠身,微笑著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面色微红的贵妃,那曾经一度愁云笼罩面孔上出现的是难以掩盖的喜悦“服了药,已无大碍,大人无需挂心……”
“为主分忧是身为人臣的职责,既然贵妃已无大碍,不如择日上路,早日回京,如何?”
“权听大人安排……”
恭敬地退出门外,男人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苏吟有什麽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
“怎麽?按兵不动,知道了,继续看著……”
“是,大人……”
虚掩著窗,男人面无表情地看著对面略带喜色的女子“过眼云烟罢了……”
第十章
第十章 破釜沈舟“这位公子,现在怀疑你跟千面妖女白飞蛾的案子有关,请跟我回衙门协助调查,这是苏州知府章大人的手谕……”叶攸羽例行公事地开口,对著一脸无害的“小白兔”“好……不过我要见一见苏吟……”离落安静地开口,眼里是琢磨不透的神色苏吟看著一前一後走出来的两个人,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走近离落,认真地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额发,平静地开口“没事的,早点回来……”离落安静地看著淡定自如的苏吟,打定主意般点了点头,跟上了叶攸羽跟著叶攸羽回了衙门,那个一路上不苟言笑的男人就转身离开了,离落安静地站在装裱华丽的大堂里,若有所思这时,一位身著锦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公子,我家少爷想见一见你……”
林卿啸看著眼前笑得异常妖冶的女子微皱了皱眉“千面妖女白飞蛾?还是该称你为白家三少奶奶白若情?”林大少向来不喜欢兜圈子,他厌恶地看著泰然自若的女子,淡然开口“果然调查的够仔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女子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惊讶抑或恐惧,这让林卿啸很不舒服,轻咳一声,林卿啸离了坐席,并不急著开口,他缓缓地踱到白飞蛾面前,却不看她,冷冽的声线,低沈的嗓音带来阵阵凉意“你是冽焰的人,我不会动你,但是我也有我的打算……”
“你凭什麽以为我会听你的话?”抿嘴一笑,心里却另有盘算“杀手是最绝情的一种人,你既然可以为了钱给青焰侯做事,自然也可以为我所用……”依旧是冷冷的回应,带著些许的不耐烦,却不失礼节,女子会意一笑“林爷是懂行的人,可是我有我的底线,你想动那个人,我不会插手……”
“你放心,我不会碰触你的底线……”
“既然这样,林爷打算从我这得到什麽呢?”女子狡黠地笑著,眸里闪过邪魅的神采“我想知道他为何而来……”
离落被蒙著双眼,来回兜了许多圈子,等到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喘了,他武功被废是假,但受伤却是真的,这让他不禁努了努嘴角,再一次揣测想要见他的人,与其说是为了保险起见,倒不如说那人根本只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却偏偏还不动声色,况且这人对自己了如指掌,这就更加危险了,一个手握权利而不恃才傲物的人,很危险旁边的两个人无声地离开了,隔著黑布,离落依旧可以感觉到面前的人周身散发而出的寒意,不会咄咄逼人,但却足够危险,揭下黑布,离落看到了眼前淡定自如的强势男人,林卿啸“你为何而来?”
开门见山,平淡的语气,离落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知道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丧命,这就是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传达给他的意思“你若是为了苏吟,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强势的男人微挑著眉,眼里是尽是冷漠,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很棘手,离落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我从小无父无母,从记事起我就四处漂泊,流浪,沿街乞讨。我八岁那年,一个男人偶然看见我,就抓了我准备买进青楼,我不肯,拼命反抗,他们把我装在袋子里,押上了车,我挣扎得累了,就不再挣扎,想要趁其不备,伺机逃跑,路过一处酒家,他们停了下来,我知道时机到了,就使劲全身力气拼命地挣扎,接著我就听到了一个男人清冽的声音,然後就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得救了,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他那时候还很年轻,他背著剑,脸上挂著平淡的笑意,让我莫名的安心,那个人,就是苏吟……”
离落抬起头,看著目光深邃的林卿啸,他知道自己在赌命,即便林卿啸只有三分疑心,他也会杀他“你该知道,我杀你易如反掌……”含义分明的一句话,离落听的字字真切“但你不会杀我,你们已经结束了……”
离落平静地接上,从他的身上,林卿啸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外表平和,深沈,骨子里却暗藏著不羁的灵魂,所以他淡泊如隐士,正直如清风,看似漫不经心的掩饰下是与生俱来的侠骨柔情,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深藏不露的鲜活生命林卿啸自嘲般笑笑,闭上了眼睛,他的眼里出现的是那个人少年时的样子,那个少年恬淡地笑著,对他说:“我要云游四海,仗剑江湖……”那麽近,却那麽远“你要在府上多留两日……”不理会离落询问的眼神,林卿啸依旧微闭著双眼,嘴角挂著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他不希望连累到你们……”
有一点,离落说错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始,何来结束相隔千里,莫彦如背著简单的衣物上了路,却很意外地撞见了他现在极不想见的叶捕头,叶攸羽略微抬手,低敛著眉,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莫彦如尴尬地转过微红的脸,故作镇定状开口“咳咳,你怎麽来了?”
顺手接过莫彦如手里的包裹,叶攸羽没有理会某人的询问,大步向前走去,莫彦如呆愣在原地,看著那道清冷的背影,失了神“不走吗?再不快点上路天就黑了……”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格外的亲切,莫彦如嘴角上扬,跟了上去两人并排走著,再没了言语,却是意外的和谐,到了傍晚时分,渡口已经在眼前了“叶捕头,就到这里吧,你还要回暮烟阁呢……”莫彦如略显羞涩,客气地说著,叶攸羽好笑地看著变了一个人般的莫彦如“暮烟阁已经关门了,一切损失,店家负责……”平板地开口,换来莫彦如圆睁的双眼“什麽?哥他太过分了,不行,我要回去……”一边嚷著,一边丢下手里的包裹要往回走,一双有力的手适时地擒住了自己的手臂,诧异地回过头,对上叶攸羽恬淡的眼睛“他不希望你在……”
莫彦如停住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深邃的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让人异常的放心,叶攸羽看著他的眼睛,冷冽的声音响起,在此刻,却是别样的温情“放心,不会有事……”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尘埃落定“虹贵妃,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动身了……”
女子略微点了点头,眼里是复杂的神色,她阴沈著脸,头发衣著一丝不苟,恢复了那种在宫里惯常的威严,昭示著她尊贵的身份,她没有开口,转身上了大红的凤轿五年前,大婚之时,也是他负责迎亲,只是那时他没有现在的身份,亦没有这样的冷酷,他只是个随从,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虹霓还只是个少女,她笑著掀开帘子,对他微笑“顾大人……”
有很多时候,他还是同情她的,他是个读书人,有著些许不著边际的浪漫主义和泛滥的同情心……如今,时过境迁,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荡然无存,换来一个毫无生气的空壳子,看著女人眼里闪烁著的某种情绪,有那麽一瞬间,男人几乎想要成全,但最终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起轿……”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可能因为一丝可笑的同情,就自毁前程另一边,苏吟拉著乔装打扮好的女子悄悄地掩在草丛里,看著身著锦衣的红衣女子上了大红凤轿,看著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没了力气“我们快走……”苏吟小声提醒从草丛里出来,两人在偏僻的小路上疾走,奈何女子行动不便,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苏吟引著女子来到一处隐秘的树丛里,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快,去河边……”
骑著马走在前面,男人的思绪却并未停止,他知道虹霓在犹豫什麽,顾虑什麽,他知道她为什麽心痛,但是他不能成全,因为他知道这一行,虹霓赌得是一个机会,他赌上的却是全家老小的性命,他清楚地记得,朝堂上,九五之尊钦点人选“顾爱卿,上次大婚,是你负责迎亲,此次虹贵妃回国省亲,也由你来随行吧……”
模糊的声音飘渺地传来,他想起临行前,何公公意味深长的话“身为人臣,替主子分忧是你的责任……”
分忧,说的何等堂皇,他,出身微寒,一介贱民,何以想常人之所不曾想,及常人之所不及,有的时候,宦海浮沈,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虹贵妃等这个机会等了五年,他却等了十几年了,他做官多年,一步步往上爬,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功成名就,光宗耀祖虹霓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难以抑制住心脏的狂跳,她等了五年,等得就是这一天,如今,梦想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她却有了一丝退缩。可是看著身边神情坚定的男人,仿佛又燃起了希望,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爱过的,可惜那时他心有所属,到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爱他,却难以舍弃那种深深地依赖,这个男人身上具备一种血性,一种力量,让你不自觉地想去依靠,让你去相信其实她没有多少的信心,她也没想过真的能离开那高高的红墙,但是命运让她再次遇到了他,苏吟给了她一种信念,她愿意去相信他,愿意去尝试,即便结果是失败的,她也不会留下一丝遗憾马车的摇晃中,她又想起了那个她正拼尽全力去靠近的男人,那个五年前在河边小屋里安静地对他说“我会等你”的那个男人,他是个读书人,他有著最清澈的目光,最温暖的笑容,他对她的好,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尽管他一无所有,但却傻的什麽都肯给他们正一步步靠近那个男人苏吟坐在马车里,但他却异常的焦虑不安,他的计划里不会出现那个冒名顶替的女子,那麽究竟是谁假冒了虹霓,帮他们拖延时间,又是谁,可以如此相像,甚至骗过所有人呢?苏吟感觉异常的焦躁,一方面答案不言而喻,另一方面,他又不愿相信是那个他一再拒绝的人不过眼下的事却更急一些,他没空去考虑别的,现在他又拥有了更多的时间,但是他也不愿意浪费,他希望可以迅速解决这件事,这不算是他今生干过最出格的事,但却是最没有把握的,但是他还不得不做,他答应的,怎麽能反悔转过脸看著愁容满面的女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女子亦轻轻地点头回应了他,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要相信,那麽,她才会信在快要靠近河边的小屋时,他们下了马车,眼看目标就近在咫尺,这时,一个人影从树後走了出来,身著官服的男人神情严肃“虹贵妃……请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