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伮伮你不要吃了啦,吃了这么多,一会儿要闹肚子睡不着的哦!”文桦又要照顾到小弟弟,还真有些顾不过来。
“我来。”莫裘笑着一把抱过伮伮,后者手里抓着凤爪懒得理他自己吃的那叫一个欢。
“好吃么?”莫裘低头问道,“给爸爸吃好不好?”
伮伮听话地将手里被自己啃得有点走形的凤爪举起来给他,莫裘却给文泉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开了那盘子专门给伮伮准备的凤爪。
伮伮一转身却不见了心爱的爪子急得大眼睛看来看去愣是找不见,看着旁边的文桦道:“姐姐,姐姐,爪子爪子。”他指指桌上,瘪瘪嘴。
“吃完了,伮伮乖啊,明天再吃啊。”文桦笑笑,其实她也喜欢吃凤爪,或者说伮伮喜欢吃这玩意都是她教出来的。
“不要,我要吃爪子。”眼看爪子没有了着落,伮伮看着爸爸,莫裘苦笑着将爪子还给他,却不料他说道:“这是给爸爸吃的,爸爸吃。”
“乖。”莫裘的微笑一直到达了心底,浑身暖洋洋的。
“父亲,我要吃爪子。”伮伮转而向一直在餐桌上不说话的父亲,后者一向对他有求必应但是今天却笑着道:“乖,下次再吃。”
伮伮唯一怕的就是父亲,虽然他知道这里最宠他也是这个人,但是莫名其妙地就会觉得父亲很严肃,或者是盲目崇拜着认为父亲所说所作的一切都是对的,他都会欢欢喜喜地接受,这次也不会例外啊。
京城的夜是迷醉与消沉的开始,莫裘斜靠着阳台,吹着习习凉风,静静地观望。
孔世启慢慢踱步出来,将一条外套披在他的肩上,道:“外面凉,进去吧。”
“你在等什么?等铭回来?”莫裘拉紧了衣服,言语之间却只有冰凉,“一个月真的够了?”
“你是在怀疑铭的能力还是孔家的势力?”孔世启双手撑在栏杆上,静静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我只是不想浪费这一个月而已。”莫裘简单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转身走进房间。
孔世启看着他孤傲的背影,有些不明白这个人的执拗究竟要坚持到何时,不过,不论何时,他都奉陪到底!
一眨眼,大半个月倏忽而过,莫裘却越来越不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他身体内部某些异样。
果然,在一个有些大风的下午,他昏迷在了伮伮的房间,那块他特地买来的玩具垫子上。
伮伮不安分地摸着爸爸瘦瘦的手,看着父亲问道:“爸爸怎么还不行过来?”
孔世启摸摸伮伮的脑袋,问道:“你想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
“我喜欢妹妹。”伮伮毫不客气地道。
“好。”孔世启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久才说服自己要冷静,现在看见伮伮的笑脸真的有些冷静了。
家里几十年的老医生给莫裘做了一个检查,他怀孕了。
孔世启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可笑,胸中的怒火一下蹿道几千米高,但是,躺在床上的男人一个呻吟就让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爸爸?”伮伮奇怪地问道,“从爸爸的肚子里生出来?”
“恩,伮伮就是从爸爸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孔世启抱起伮伮,道,“让爸爸休息吧,你也去睡觉。”
“恩。”伮伮亲了爸爸一下,圈着父亲的脖子问道,“过多久我就可以抱小弟弟了?”
“这个啊……”
莫裘愣愣地看着床头的台灯,许久都没有将思绪转换回来。
他又怀孕了,为什么!
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被束缚的双手,被撕裂的下身,被肆虐的身体……
“你醒了?”孔世启静静走进来,坐在床边,掖好被角,假装没有看见他脆弱的泪水。
“拿掉他。”冷冷的毫无生气的语言,莫裘抖动着唇畔道。
孔世启缓缓趴在他的身上,靠在他的耳际,道:“说不定是我的,我愿意抚养他像对伮伮一样对他,生下来,好吗?”
“不管是谁的,拿掉他。”莫裘闭上双眸,晶莹的泪珠随之滚滚而下,是的,不管是谁的,他都该死!
孔世启微微一愣,却轻笑道:“原来你还是这么恨我。”话毕,却亲吻住他的耳垂将之纳入口中轻轻舔舐。
【第二十五景】
“放开我。”
“不放!”孔世启像极一个丢失玩具的孩子,执拗地抱着怀里温热的躯体,唇畔留恋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任他在自己身体上不断的进攻,莫裘沉沉的思维很混乱,他抬了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做个交易吧。”
孔世启抬起眼,看着他失魂的模样,道:“好。”
“放我离开,干掉他之后,把伮伮还给我。”莫裘漠然地道。
孔世启嗤之以鼻,“你未免太过于贪心。”
莫裘握紧的拳头一下砸在床上,“那你想怎么样,你将来可以找无数个女人给你生无数个孩子,可是我只有伮伮。”他额角的青筋凸现,似乎是用尽全力呐喊出心里的闷气,他吼完就觉得松口气。
孔世启暧昧地一笑,俯身吻住他的眉眼,轻轻道:“这么多年来你看我上过那个女人?我在乎的从来不是孩子,你还不明白?”他的手滑上莫裘的小腹,轻轻按压,“再说,你这里不是还有一个?”
“我不会留下他的。”莫裘闭着双眸,却也发狠道,“当年生伮伮就是一个错误,我不会让同一个错误发生两次!”
孔世启莫名笑着,翻身躺在他的身侧,大手穿过他的腰将他揽入怀里。
莫裘像一个没有思维的娃娃任他动手。
“我知道你会,但是我不会让他发生。”黑暗中孔世启的眸子十分明亮,“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你的,我都会好好对待,文裘,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我明天就去找铭。”莫裘说完这一句话,再也没有发出半点生息,若不是有浅浅的呼吸在孔世启的身侧他真的以为身边躺着的不过是一具有温度的尸体。
第二天孔世启和莫裘都收到了同一个消息,秦东现在已经在京城了。
莫裘打电话给九哥的时候,孔文铭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坐在有些凉意的花园里,莫裘的神思早已飘远。
孔文铭走了出来,坐到他的对面,问道:“文裘你想清楚了?”
“恩,抱歉,让你为难了。”
“我想你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文铭看着他的决意,无奈地摇摇头。
“多谢。”莫裘看了这个多年的好兄弟一眼,真诚地道。
夜半的时候,莫裘从孔文铭那里取了把枪随身携带。
今晚,孔世启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没有回来,莫裘在孔文铭的带领下顺利地离开了孔宅。
孔文铭不知道,他这个好心的举动会让副驾驶座的男人的命运做怎么样的改变,但是,即便不是孔文铭,莫裘的这一生也是被注定好的,人生不过就是一个过场,走过了,散场了。
月明星稀的夜空,几许凉风,几多心痛。
冷暗的胡同里,一行人的簌簌前行,不是擦落墙壁上的青苔。
“就在这里。”胡同的深处是一间空旷的房子,常年无人居住的模样。
在孔文铭的指挥下,几人分成三波,两个影子先行进去,他与莫裘紧跟,身后三个人守在门口。
影子小心进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孔文铭与莫裘手持着枪正要进去却被一声闷响打出。他们急速对视一样,又听见两声枪响,两个身体闷声倒下的声音格外明显。
莫裘微微挑眉,看了眼身侧的孔文铭,闷声道:“撤。”
孔文铭瞥了他一眼,眼光中带着一点点的责备意味,却没有言语,带着手下急速后退。
可是接连的几声枪响让他们失去后路。
之间几个人从胡同的前端持枪进来,原来这是一条死胡同,孔文铭只怪自己大意,现下的场景真是插翅难飞。
莫裘倒是做好死的准备,只是要拉上这些人做垫背他有些不忍心。
越夜越浓,更深露重,几批人都是深色外衣,隐在胡同的浅浅月光中间颇有些诡异。
前有狼后有虎,莫裘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动手。
而对方似乎也在耐心等待并没有急于下杀手。
那座空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不出意料,果然就是隐藏了多日的秦东。
莫裘冷冷望着他,眼神中的怒火可以将一切燃烧。
“孔四少?”秦东微微显得有些吃惊,不是道是真的还是假装如此,“真想不到,四少爷居然亲自来了,真让秦某受宠若惊!”
孔文铭的手在莫裘手臂上按了一下,然后站出来道:“秦少爷也让我佩服,能单枪匹马进京。”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东抿嘴一笑道,“只可惜啊,京城孔家的实力实在是不可小觑,才不过两天不到就让你们发现了我的行踪,实在有能耐。”
“秦少爷谬赞,孔家在京城的实力恐怕还比不少秦家在T市的呼风唤雨,秦少爷只手遮天的实力我也是见识了不少。”孔文铭不慌不忙的说道。
“哼,若不是你们姓孔的,秦家会被他们一帮乌合之众打散?此仇不报非君子,既然四少爷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秦某就不客气了。”秦东的语气中微微透露出一丝得意,“各位,麻烦转过去,趴在墙壁上。”
五个人黯然不语,孔文铭率先转身趴在墙上,其他人一见也同样这么做。
秦东的人走上前拿下他们手中的枪支,进行搜身。
“老大。”一个男人将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几把枪递过去,秦东拿起一把,微微一笑,“果然是大户,这玩意儿都是好货,真不知道孔世启那个老鬼这些年在道上榨取了多少。”
“带走!”眼神瞟了他们一眼,秦东冷冷地命令。
“老大,不好。”一个守在胡同口的男人跑进来,莫裘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暗下去,只见那个男人神色微微紧张地在秦东的耳边轻声说话。
秦东的脸色微微变化,抬眼扫视了孔文铭一行人一眼,道:“回去!”
几个人将孔文铭几人往胡同深处的空房子赶,孔文铭大约能猜到是救兵来了,那么究竟是谁?义父?泉?还是楠?
莫裘走在五个人中间,他知道铭是不让他出面,他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眼角一直注视着秦东,恨意昭然。
簌簌的冷风之中只能听见几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音。
可以听见的是前方正在往里进来的脚步声,急促而井然有序。
莫裘几人刚一进门就看见刚才一起来的两个人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心脏的位置汩汩而下。
孔文铭微微顿了一下,心里祈祷莫裘千万要冷静。
秦东面无表情地走在前头,寻思的是如何好好利用孔文铭这一颗棋子,他当然知道当年孔世启为了孔文裘杀了孔文竞的事,这些人都不是孔世启的亲生儿子他自然能狠下杀手,就不知道孔文铭的作用多少大了,他微微一回头,略有所思地看着孔文铭,却惊艳地看见了低着头的一个熟悉的身形——孔文裘!
“哈!”秦东忍不住的笑出来,拨开走在前面一些的人,拿枪一把抵在莫裘的脑袋上,“你居然也来了,老子刚才没发现,真是看走了眼!好!很好!哈哈!”枪头点点莫裘的下巴令他抬起头来,孔文铭皱眉,自己担心的事还真的发生了。
“怎么?想我了?哈哈!”秦东暧昧地在莫裘的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
莫裘脸颊微微抽筋,并没有说话。
“四少爷,秦某谢谢你将此人送来了。”前一刻秦东还以为自己要必死无疑,此一秒却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冲上头顶。
“你敢伤了他,孔家就算倾尽所有也不回放过你的!”孔文铭怒道。
秦东两眼放肆地打量莫裘,不解地问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先是死了一个孔家大少,再是孔世启为了他居然灭我秦家,现在四少又这么袒护他?”秦东两眼放光,笑着道,“难道,你们一家人都看上这小子了?”略微一停顿,更加让莫裘恶心的话又从秦东的口中出来,“不过,说实话这小子的味道不错!哈哈!”
莫裘的脸一阵白,紧紧咬着的下唇微微翻出红丝。
【第二十六景】
“老大,他们已经在楼下了。”一个男人冲上楼来,短促的道。
“怕什么,有孔六少在,还怕走不了?”秦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笑着拿枪抵住莫裘的脑袋,“下去,会会你老子!”
莫裘站起来,示意孔文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双手被绑在身后,莫裘看不清楚楼梯差点一步摔下去,秦东一把拎住他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可别摔死了,我还要靠你呢!”说罢强行拉着他的臂膀往下走!
“孔先生好久不见啊!”秦东依旧泰然自如的打招呼道。
孔世启站在门口,漆黑的夜里,只能看清楚明亮的眸子灼灼闪耀。
莫裘微微撇开脑袋,秦东却将更加用力地扣住他的手臂。
“我听闻秦少爷可是孝子,怎么秦老不用你来守灵?”孔世启语气平稳地道,站在一众人面前,却是有一种王者之气。
“哼!”秦东鼻子里发出声音不屑地道,“秦家都毁了还要守什么灵,我若是能报仇才不辜负他在天之灵。”
“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孔世启假装好奇地问道。
“怎么没有?孔先生也不看看这是谁?”秦东将莫裘推上前来,微微笑着。
孔世启瞥了一眼莫裘,后者微微撇开眼,只听见孔世启笑道:“不孝子,秦少爷若是要帮我大义灭亲我倒是乐意。”
秦东微微收敛自己的容色,镇定地道:“怎么?六少失宠了?不见得吧,六少的床上功夫了得如何不能取悦孔先生呢?”说罢只听见周围一阵轻笑声,莫裘颤抖的身体微微散发着怒气!
21
孔世启抿唇冷冷地看着莫裘,许久没有说话。
秦东心思百转,唤过手下:“把孔四少爷带下来。“
孔世启喷火的眼神瞪着孔文铭,后者自知自己又错微微垂头。
“怎么样?两个换我一个人?”秦东问道,看着孔世启,心底却是无限的担忧。
孔世启接过手下的枪,微微掂量,缓缓说道:“我已经四年多的时间没有拿过枪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要破了这规矩,姓秦的,算你好运。”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脸色微变,只见刹那之间一声枪响,饶是秦东眼神尖锐也没有想到孔世启出枪这么没章法地乱来,还来不及躲就已经被伤及大腿。
莫裘趁着秦东自顾不暇转身挣脱他的禁锢,拖着伤腿撞倒了身边的一个人,此时两方的枪声不断响起,孔文铭的手也被绑了,只得弯腰躲避。
鲜红的血液不断地喷射出来,没有人顾得上别人只担心自己的命。
大声的呼喊过后,鲜红的血液却还在流淌,横七竖八的身体,死的没死的,谁也不知道,只剩下冷冷的风静静地吹拂着。
秦东一共带来八个人,现在联通他自己都躺在地上,没有了东京。
孔世启抹了把俩是脸上的鲜血带着手下进来,他是穿了防弹背心出来的,擦边的子弹伤了手臂、腿脚,并没有大碍。
浓郁的夜色中,他站在一侧冷冷望着躺着的人,他并不知道谁死了谁没死,只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义父。”
却得到一声枪响作为回音,然后是头摔倒在地的声音。
冷夜之中,除却人死的恐惧之外多了几分未知的担忧。
孔世启不知道死的都是谁,在他开枪的那一瞬间闪过的是决绝,与他四年前拿起枪对这孔文裘的感觉竟然是一模一样,让他不可遏止地颤抖!
不论是四年前,还是今天,他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