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恶制恶----番瓜小笼包
  发于:2009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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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哥说:“季家宏在我手上。”
  王浩说:“啊?”
  赵哥慢悠悠的说:“他得罪了人,有人要我收拾他,人家要求是先奸後杀,不过咱几个没那种兴趣,也不会那麽阴毒,你准备上一百万过来赎人吧。”
  “啥?”王浩说,“你打错电话了吧?”
  “你别跟我装,他被抓来第一个就打电话给你,你俩关系能一般就鬼了。”赵哥说,“一百万,不来我们就先把他轮了。”
  “演过了吧。”王浩在那边嗤笑:“不说没那种兴趣麽,你们有啥深仇大恨的还要这麽委屈自己。”
  赵哥有点火:“一百万!少一分我就揍死他!”
  “那你把他揍得剩一口气,我给你五十。”王浩话锋一转,“我说季家宏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欠揍是不是,又在搞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情。”
  季家宏算是听明白了,王浩压根就不信他被人绑架。
  这是自然的,换了别人,忽然被人打电话说你朋友被人绑架要你交钱──还不是特别熟的那种,十有八九也觉得有问题。
  那赵哥再懒的说,嘴里絮絮叨叨的骂了声娘,把手机举起来,一旁的混混很配合的在季家宏身上揍了两拳。
  季家宏本就浑身是伤,这两拳又非常的狠,‘啊’的叫出声来。
  手机被放在耳朵边,隔著手机传来那边街道上车辆鸣叫之类的杂乱声音,赵哥点了点头示意季家宏说话。
  那边半晌没有人说话,季家宏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憋著一口气听著。
  两边静了一会儿,王浩试探的‘喂’了一声。
  季家宏眼泪刷的就出来了。
  那边声音有点迟疑:“季家宏?”
  季家宏吸著冷气,想憋,又憋不住,带著哭腔的声音止不住的抖:“王、王浩……”
  一声叫完,救命俩字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吸著气。
  王浩的语气终於严肃起来:“你在哪里?”
  季家宏光顾著流眼泪,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王浩等不住了,吼:“给我说话!”
  “我……我……”季家宏吓得打了个哆嗦,抽著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房子抽屉里,有,有存折,密……密码是……”
  “你别给我扯淡!”王浩吼,“鬼知道你家在哪里?给我说重点!”
  赵哥夺过手机,说了个地名,然後道:“给你三个半小时,带著钱过来,晚十分锺我就折他一条胳膊,二十分锺折条腿!你敢报警我就撕票!”
  那地名是B市郊区,坐车过来都得将近三个小时。
  不要说王浩本来就讨厌他不一定肯来,就算来了,季家宏抽著鼻子缩在一旁想,王浩晚上刚来B市,路都还认不清,能在3个半小时赶来麽?
  自己是死定了。
  可是理智上这样想著,心里却依然抱了微弱的期望,期待王浩会准时来。

  以恶制恶 十六、

  白炽灯在头顶明晃晃的亮著,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挡著,看不出是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赵哥带著一帮喽喽在隔壁吹牛,留了几个人坐在地上边看著季家宏边打扑克,旁边摆著一个劣质塑料闹锺。
  闹锺背对著季家宏,看不到现在几点,只能听见秒针哒哒哒哒的走,一声一声敲在季家宏胸口,催命符一般。
  季家宏躺在地上,心提的太紧甚至开始胸闷。
  王浩来了没有?走到哪里了,报警了没?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一个穷学生能凑足吗?
  钱能不能带来?带来了那帮人拿了钱能不能放他走?
  本是希望时间过得快点王浩过来救他,可想想王浩原来折腾自己那股狠劲儿,摆明著讨厌自己。忽然又怕王浩不来,那样时间还是走慢点好,多活一分锺是一分锺。
  但王浩既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也不能不来吧,更何况上次在N市那会儿,他把自己给硬上了,他还欠自己呢。
  不过这又不比N市,他人生地不熟要来也是一个人来,要是那群人不放,这一堆人王浩一个人也打不过啊。
  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地主的一个小混混忽然看著闹锺哎呀了一声,站起身对隔壁屋喊:“赵哥,到点了!”
  “到点了?”那边的说笑声停住了,“智贤,带他出来。”
  季家宏心里一惊,这麽快?然後就被人拖到隔壁。
  隔壁是小平房的正厅,也不知道那帮人从哪里找的这样古老的房子,门都没有了,外面是白天,阳光照在老式火炉边堆著的落了厚厚灰尘的杂物上,整个屋子就摆放著一次性饭盒的木桌子和旁边的椅子干净些。
  赵哥抱著手臂站在那里看他,有人问:“那人还没来,咋办?”
  赵哥眉头拧在一起,想了想,说:“咱道上混的,不能言而无信,先折他一条胳膊吧!”
  你在这种事上计较什麽诚信啊,季家宏挪著身子往里缩,奈何腿脚都被绑著挪也挪不了多远,没缩两下就被人架起来。
  手上的绳子被人解开,还没等觉得轻松,左手又被摁在背後,右手被人撑著伸展开。
  那叫智贤的应该是新人,很是实在,拿著手臂粗细的木棒,手还有点抖,在季家宏手臂上空挥了几下,还转头问:“赵哥,那我就下手了。”
  季家宏眼泪糊了眼镜,拼命的摇头。
  赵哥叹口气,侧过头一副不忍的样子:“打吧。”
  木棒这次高高举起,带著风声,呼啸而下。
  季家宏缩著脑袋转过头,忍不住叫起来:“啊!!!!”
  也许是他叫的过於惨烈,那木棒在空中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门口有愤怒的声音响起:“给我住手!”
  一干人停止了动作,望向门口,王浩单肩背著个旅行包,满头大汗的靠在门框上,一边用胳膊擦著汗一边皱著眉头问:“还没到时间呢,你们这是干嘛?”
  赵哥转头问其他人:“你们不是说到点了麽?”
  “三个半小时,没错啊。”扶著季家宏的人松了手,跑另一个屋拿塑料闹锺给赵哥看。季家宏没了支撑,脚又被绑著,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满脑袋的汗和眼泪顺著耳朵流到地上。
  “你们表快了吧!”王浩说,“还差八分锺呢,就算三个半小时,你们不也说过十分锺才折人胳膊吗?”
  季家宏逃过一劫,发著抖趴在地上默默的流著泪,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王浩走过来,拎起他左胳膊,左右晃晃,拎起他右胳膊,左右晃晃,又松了他的腿,敲了敲,然後板著脸低声骂:“你这不是没事吗?叫屁叫!”
  他脸色极其难看,显然气得要死。季家宏被他撑著站起来,腿还在发抖,心里却奇异的松了一口气。
  得救了啊……
  赵哥问:“钱带了吗?”
  “你们先等著,”王浩说,“我得先看看我朋友有事没。”说完架著季家宏在屋子里绕著小圈走了几步。
  季家宏被绑了那麽久,腿脚发麻,走了几步才血液流通,慢慢找回知觉。
  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马上有两个人警戒的挡住门。王浩停在门口,侧过身,冷笑著道:“你们当我跟你们一样不守信用?”
  我 靠,季家宏吸著鼻子想,这家夥真他妈 的帅,在B市啥人都不认识还能筹上一百万。
  正想著,王浩的声音悄悄的传过来:“你能走了吧,一会听我暗号,我撞到门口那两个你就跑,出了门左拐然後直跑,公路上停著辆出租车,听清楚了没!”
  虽然是问他听清楚了没,那人却不等他回应就转过头,单手拿下肩膀上的旅行包,扔过去:“你们看吧。”
  那边有人打开旅行包开始翻,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包上,王浩拉著季家宏慢慢的向门口挪了几步,站在门口两个人尽职的向前走了一步拦住他们。
  忽然那边人说:“咦,不对啊?”
  这下全部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旅行包被敞开,里面是有钱,但绝对不够一百万,撑死也就七八万。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那一瞬间,王浩往前一冲,把守在门口的一个人撞到,另一个人摁在门框上,那人反应也快,抓著王浩不松手。
  王浩转头道:“就是现在,快点……”
  跑字还没说出口,季家宏已经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速度甚快。
  “我 操啊。”王浩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以恶制恶 十七、

  季家宏不知道身後有没有人追著,也不敢回头看,按照王浩说的路线闷著头疯跑。
  郊区这边都是农田,不小心就满脚泥,皮鞋被泥巴染得看不出原来颜色,西装裤上全是泥点子。季家宏也顾不得管这些,拐了弯直直的跑,心里恨不得手脚并用跑的再快些,不知道跑了多久,终於看见前面公路上停著的出租车。
  “快,”季家宏拉开车门,迅速的爬进去,一手关上门,一手拽著司机背後的防盗栏,“快开车!”
  司机大叔很有职业道德的问:“姓啥?”
  季家宏瘫在座位上喘气:“姓季。”
  “哦,”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就你一人?刚才那个呢?”
  “啊呀!”季家宏这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从座椅上弹起来,趴在车窗那边看。
  王浩没有跟过来。
  “走不?”司机转头问。
  季家宏犹豫著说:“走……”
  不要管他了,他不是正好欠自己一件事,这样正好了结。
  季家宏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王浩和赵哥谁更厉害,这念头一出来就觉得自己傻,那边人那麽多,王浩再厉害也打不过。
  车辆启动,窗外的树木开始慢慢往後移动。
  “等一下!”季家宏喊。
  司机一个急刹车,转头看他。
  季家宏说:“我们等等他吧。”伸手在全部兜里都掏过,才想起来给手机被赵哥他们拿走了,转头问司机,“师傅,电话借一下行麽?我打个110.”
  报完警,季家宏又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依旧是没有王浩的影子。
  B市司机有个特点就是好奇心强又话多,这会儿季家宏心里又不踏实,心不在焉的三下两下就被司机把话全套完了。
  “你那哥们还挺讲义气。”那司机边等边点了支烟,“不过照你这麽说那帮小子也够狠的,我估计那小子凶多吉少。”
  季家宏心本来就一直悬著,听他这话撑著车窗的手指尖都凉了。
  司机把手拿到窗外磕磕烟灰:“我看哪,等警察来了,你那兄弟也没气了。”
  季家宏红著眼圈望过去,食指推了推眼镜:“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成不?”
  “你别小看咱的哥,见过的人绝对比你多,”司机叼著烟含糊不清的说,“现在的黑社会啊,一个比一个狠……”
  季家宏手附在车门摁扣上,想开,又没有勇气,这小动作却被眼尖的司机看到了。
  “呦,你这是要回去救人呐?”司机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在这等你,你小心点别跟他们硬拼,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季家宏一咬牙,终於开了车门按原路奔了回去。
  天色有点暗了,曾经关著自己的小平房在夕阳下孤零零的立著。季家宏缩在房後听了一会儿动静,屋内很安静,一点人声都没有。
  季家宏靠著墙壁一点一点挪到门口,然後蹲下,探出半拉脑袋往里面看。
  屋子里空荡荡的,木桌上一次性饭盒还照原来那样摆著。
  王浩在屋子中间躺著,一动也不动,身边放著空空的旅行包,赵哥一帮人早不见了踪影。
  季家宏小跑到王浩身边,小声叫:“王浩,王浩?”
  王浩遍体鳞伤,被打的十分惨烈,惨烈到季家宏这等铁石心肠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
  当然,他只是看不下去而已,比不得王浩的一肚子气。
  虽然来得时候王浩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那会儿季家宏跑的未免也太利索了些,一点犹豫都没有,堪比火箭发射,一个吭都不带打的。
  感情自己就是个垫脚的石头,送上门来替人挨打的!
  妈 的自己还怕他腿被捆了不利索,扶著他走了两步,真正跑的时候绑架的那群人跑去追都没追上。
  这家夥是兔子转世怎麽的。
  单个打那些人不见得是自己对手,但是以一敌N,撑得过就鬼了。
  要不是自己真筹了点钱带来,估计那帮家夥火气上来真会打死自己。
  王浩身体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动动手指头都困难,索性也不动了,就那麽闭著眼睛躺著。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锺,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声很小心,不像是绑架的那帮人。
  接著有人小声叫:“王浩?王浩?”
  季家宏的声音。
  王浩微微的抬起眼皮,看见那家夥一脸慌乱的看著自己。
  他竟然回来了?
  打都打完了,回来有屁用!
  任他叫,王浩一声不吭。
  这边眼皮露了一条缝看,季家宏却不知道。叫了王浩几声见他没有反应,配著全身的伤和方才出租车司机的话,季家宏瞬间就做了最坏的打算,颤悠悠的伸出手去探王浩的鼻息。
  王浩见他这动作更是火大,这会也伸不了手揍他,索性屏了呼吸。
  季家宏手指在王浩鼻子旁边放了几秒,缩回手,又伸手指探了探。
  没、没气了!!!
  季家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望著王浩。
  死了!!
  死了!!
  老天作证,他是想过好好教训王浩,但是绝对没有想过杀了他!
  这该怎麽办?就地埋了他?还是等警察来收尸?
  季家宏腿软著又想往外跑,挪了两步再回头一看,王浩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闭著,浑身是伤。
  季家宏静静的看了几秒。
  忽然间,心里就像被什麽东西挖掉了一块一样。
  有柄钝钝的,满是豁口的刀在胸口那里磨,一下一下。
  连皮带肉一起磨。
  空荡荡的疼。
  这种疼连带著绑架时被打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让鼻子发酸。
  季家宏裂了缝的金丝镜片上迅速罩了一层雾气。
  季家宏忽然觉得自己挺对不起王浩的,想想自己其实从小时候就坏,虽然每次都被王浩欺负,但其实那人没怎麽找上门来,都是自己找贱,没事儿去招人家。
  王浩是个好人。
  够义气!仗义!对朋友那是没的说!
  季家宏带著巨大的悲痛望著王浩。
  这麽好的人,怎麽就死了呢。
  不,或许还有救,季家宏想起在做公益演出的时候,有护士教过的急救方法。
  季家宏爬回王浩身边,摸索著找到心脏的位置,然後用力的摁下去。
  “季家宏你个王八蛋!”一直安静的王浩的尸体突然嚎叫起来,“他妈 的我那里有伤!”

  以恶制恶 十八、

  医院里飘著消毒水的味道,季家宏躺在病床上,右手打著石膏,左手挂著吊瓶,转过头去看隔壁床的王浩。
  与此相比,王浩身上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却全是皮外伤,只是肋骨有些轻微骨折。
  王浩抱著手臂靠在床上,身前坐著一个问话的中年警察和记笔录的青年警察。
  王浩有点恼火,当时那句话喊出来几乎费尽所有力气,结果季家宏愣了几秒锺,然後就抱著他流眼泪,死都不松手,引得後面来的警察围了一圈看热闹。
  好嘛,等现在自己好些了,警察来问话,问话的和记笔录的这两个一直笑的特暧昧,死活不相信他俩关系普通。
  “你俩是那个吧?”中年警察问。
  “哪个?”王浩没好气的问。
  “就是那个嘛。”中年警察转头看看季家宏,“其实我们见的也多了,你用不著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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