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夜更深(穿越)上----樟樱
  发于:2009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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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纪绍白呢,先看了看这边寒若冰霜的韩铁,又看了看那边状似痴呆的肃子章,在心中连连把匡莫骂上了一百八十遍。
  让他一路上对着两块木头,还不如找两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五章 出巡

  出巡·灾·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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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快马加鞭,三日便能到达江浙境内。
  可是纪绍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为圣上普查民生的幌子,又是做轿子又是步行,游山玩水的生生拖了五天才走上一半路程。恰赶上山西天灾祸患,灾民大批北迁乞讨。
  此时,疲惫不堪的人们排着散队从三人面前经过,面如枯槁,衣衫褴褛,步履蹒跚。肃子章心生恻隐,纪绍白却是不予理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权当没有看见。
  肃子章见纪绍白总是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找他理论,“纪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如何对待那治国安邦的抱负?”如是,这已经是肃子章第十次对纪绍白抱怨。
  肃子章这个人,在朝中就不懂变通,最近几日更有了几分愤世嫉俗的书生气质。
  为官者,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
  当时,纪绍白只是习惯性的半眯上眼睛,第十次的缓缓道来,“这天下的不平之事数之不尽,一己之力如何管的?”皇上自然乐见国家四海升平四夷宾服,可欺上瞒下的现象却不仅是朝中才可见得。若是一板一眼的整治,恐怕这全天下的官员都会被挑出毛病。再都治了罪,还有谁会乐意当这“受累不讨好”的官员?
  归根结底,若说这天下官员都是骗子,那皇上就是最大的伪善者。大多数事情,他都是装作不知道吧……明明知道百姓的疾苦,却要装出仁爱却无知的帝王形象。
  这本是一门学问,纪绍白早已通彻,了然于心。几天下来,对待所见所闻的官民纠纷,他也是睁一只眼再闭上一只,乐得清闲……
  毕竟,有那些闲心去管这管不完的事情,不如庆幸一下自己不是那“倒霉的人”罢。
  ……
  正在这时,一个约五六岁大的女童饿倒在肃子章脚边。
  肃子章年幼时,家境贫寒,然湘北民生安乐,并没有见过这般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的孩子。更何况,那小小的女孩,左手被整个折了下来,突兀的断骨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他曾听人说,这是那些人为了在要饭的时候博得更多的同情而采取的一种做法……自古以来,身有残疾的人都能够博得更多的同情。
  这个社会,命分贵贱。有的人,为了生存,甚至可以自残……
  突然忆起那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心情,明明已经冷到彻骨,为了多卖些碳,却还希望更冷一些。
  想着想着,肃子章愈发觉得这女童十分可怜,便掏了些银子给她。
  一掏不要紧,整批的灾民都跪倒在他脚边了。肃子章再掏,口袋里面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索性全都分给了灾民。
  纪绍白白了白他,不置可否。
  半个时辰后,三人打算在镇上落脚投宿。走到客栈门口,纪绍白突然拦住走在前面的肃子章,说,“恕本官冒昧,子章兄身上是否还有盘缠?”
  肃子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纪绍白小声回礼,“中堂大人,接下来几日全靠您了。”
  “……”啊啊,靠我啥?纪绍白大惊,莫名其妙。
  肃子章愣了一阵,恍然大悟。“难道……”他有不祥的预感。
  “……”纪绍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肃子章。谁不知道,他纪绍白出门的时候是从来不带银子的。
  “……”肃子章面如菜色,有种眩晕的冲动。天知道纪绍白这些天来挥金如土,自己的口袋里竟没有钱。
  如今,肃子章的盘缠全数给了灾民。而韩铁,跟着两位朝廷一品大员,也没有料到会为了钱的问题发愁……
  “其实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嘛~”纪绍白理亏的缩了缩脖子,生怕他们一个激动就在这里谋害了他这个“朝廷命官”。这把银子拱手送人的明明是肃子章,怎么反倒是他理亏了。
  “什么办法?”肃子章眼睛一亮。
  “官署。”拿着御史令牌去官署一亮,银子不就花花的进来了嘛。
  “……”肃子章无力的扶扶额头。当朝律法明文规定,朝臣微服出巡,没有公事不得求助官署。
  “赌场?”纪绍白再问。
  “额……”
  “啊……”
  “当铺?”再问。
  “……”
  “……”
  最后,三人想破头皮,却也只落脚在荒地一处废宅之中,再由韩铁去打野食。

  第六章 夜深

  夜深·废宅·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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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章兄,这是何物?”天色渐深,纪绍白悠然坐于废墟之中,信手一指。
  肃子章寻路看去,纪绍白指的正是那园中的落叶灌木,身高六尺,虽已衰败,依然能够预见他当年的雄壮模样。
  “枸杞。”他如实答道。“滋补肝肾,明目安神。”
  “这又是什么,人参?”纪绍白再问。
  肃子章翻了个白眼。“何首乌。”黑色的皮,如何误认为是人参?
  “其根也做药用,壮气驻颜,黑发延年。张果老误食飞升的传说便是指的此物。”一边说这,他把刚刚收集的干木堆在废宅石阶前面不远处,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洒在上面的枯枝烂叶。北方的夜晚比较寒冷,加了衣物也不能完全御寒,若是没有火堆取暖,恐怕冻出病来。
  好在早年寒窗苦读受尽磨难,这种状况到不算特别难熬。
  暗自庆幸之余,肃子章随手拔了一些长势旺盛的杂草,在这石阶上靠近火堆的地方扫除一块“净土”,席地而坐。
  纪绍白见状,走过去坐到肃子章旁边,“子章兄,这何首乌吃了真能成仙?”
  肃子章再翻白眼,“民间传说,岂可当真?”
  “忘忧草呢?”纪绍白好奇心起的眨了眨眼睛,继续问。
  忘忧草?“那是什么?”肃子章皱眉,他可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草药,“能让人忘却忧愁的草药?”
  “这都能猜到。”纪绍白眼睛一转,双手合十。“子章兄好学识。”
  “……”肃子章的嘴角不自然的冲动两下。世上哪有这种草药,这纪绍白绝对是信口胡编。
  “子章兄懂得的草药可真多。干脆你我二人定居此地,买药为生,岂不快哉?”此时,纪绍白似乎因今晚的独特遭遇而感到十分兴奋,越说越离谱。
  “……”无语。肃子章的嘴角再次抽动。
  纪绍白这个人,装疯卖傻的忒顺手。好歹也是进士出身,现今正一品大学士,饱读诗书博学多才,如何对这草药常识一窍不通?
  显然是耍他开心!
  “子章?”纪绍白再次轻唤,像是又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纪……”纪大人,不要胡闹了。肃子章随即不悦的转过头去,却定在当场再也说不下去。
  此时,两人坐的极近,同时转头,竟近于咫尺。
  肃子章的脸上一阵燥热,他能够清晰的看到,纪绍白长长的睫毛在轻轻抖动。他不敢出声,因为他感觉到纪绍白温热的鼻息吹到脸上,一片痒痒的恍惚感觉。
  突然,那张脸稍稍后退,离开一尺,避免了即将亲上的状态。纪绍白身体后倾,以手撑地,对他俏皮的眨着眼睛,“子章兄,脸好红哦!”
  脸红?
  天色以暗,如何看得出脸色?
  这纪绍白又在耍他。“……”肃子章气结。
  他正欲反驳,忽觉那湿润微凉的柔软物体贴上了他的唇瓣,随即分开。只是蜻蜓点水的碰触,却让肃子章心如雷鸣,像要化成一滩清水,又像是被一把炙热的火焰燃烧……那在傍晚的空气中激起的异样而又暧昧的情愫,似乎让某些风尘的记忆几乎破茧而出。
  等他回过神来,唇上的触感还没有完全消退。肃子章张口想说些什么,那罪魁祸首却已经起身坐在了对面,并随手在身上又披了一件衣服。
  隔着火光的俊秀面孔,由此显得更加柔和迷幻。
  “子章,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纪绍白幽幽开口。
  “……”肃子章不语。两人都知道,那苦苦维系的面具,其实,一点就破。
  那一年,年幼的纪绍白与肃子章在山中贪玩迷了路,便是如今日一般的同坐在火堆面前呆了一晚……
  “子章,如果你生为女孩,我一定非你不娶。”那时候,小绍白如是说到,眼中写满了坚定。
  “不要,明明我比较大,应该由我来娶你才对。”小子章不悦的掘起嘴。那么小,便已经出落的仙灵俊秀了。
  小绍白先是一愣,转了转眼睛,再说,“要不这样吧。我们谁做了大官就娶对方为妻,好不好?”
  “好。”小子章笑颜如花。我们谁先做了大官,就娶对方过门。
  那一年,肃子章八岁,纪绍白七岁。
  寒窗苦读功名成就,竟然逐渐变得生疏了……
  感怀往昔,悲从中来,肃子章竟也忍不住问出那个一直深藏心底的问题,“绍白,你可曾后悔过?”你可曾后悔过上京赶考?
  如果不是当初……或许我会陪你闲云野鹤……
  如果……如果……
  “如果”这个假设的词汇,就像是一个咒语,狠狠揪住了每个人的心。
  “我……”纪绍白似在回忆,茫然若失。在那朝堂之上,才高八斗的精明也敌不过玩弄权术的伪善……
  煽风点火,借刀杀人,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这是他们想要的吗?
  是他们寒窗苦读的抱负吗?
  是吗,是吗?
  他迷茫,而他却知道,倘若再有一次机会选择,他依然会选择上京赶考。毕竟,儿时那如玩笑般的承诺,他们都当真了。
  倘若谁做了大官,我们便娶对方为妻……
  所以,我们要努力!
  *** *** *** ***
  “两位公子?”就在这时,一声轻唤自大门前传来。
  两人同时回神转身,隐约见一青衣女子站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女子轻移莲步缓缓走近,“呵呵,小女子深夜打扰,希望二位俊俏的公子多多见谅。”
  “何事?”肃子章问。
  “咱家主子想请二位到寒舍一叙。”女子面容含笑,态度有礼。
  “……”纪肃二人对视片刻,突然想起韩铁也离开也有一个多时辰了,莫不是出了事情?
  “好。”纪绍白答道。这女子只身寻来,想来是有把握把他们带回去的。
  既然如此,反抗也是无意之事,不如顺其自然了……

  第七章 山贼

  洛水·御史令·飞鹰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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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女子端庄典雅,手翻莲花,摆于侧腰处,行了个礼。而后,又态度恭敬的退到一边,让出路来,“二位公子,咱家主子有请。”
  “恭敬不如从命。”
  纪绍白与肃子章先后从废宅大门走出,正看到门前的两顶露天软轿和四个轿夫。
  露天软轿是用上好的竹皮编成座椅形式,再从扶手下面顺着坐入的方向架上两根粗大的竹子。这样的轿子,只比那寻常轿子少了个顶篷,体积小且轻便,坐面透气而有弹性,适合山间路。
  打量着这两顶特别的轿子,又看了看那清一色武夫打扮的“轿夫”,纪绍白问,“敢问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飞鹰寨。”一边说着,她从袖口掏出两块黑色丝帕,交与纪肃二人。
  飞鹰寨?二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飞鹰寨在山西境内十分有名。占山为王,劫富济贫。以朝廷的话来说,是山寇。
  山贼自有山贼的规矩,这拿黑色丝帕蒙住眼睛,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路线。如此前思后想一番,他们可不像是被请去作客的,更像是……绑架。无奈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更何况这绑架的待遇还算不错。
  二人只得认命的坐上轿子,随他而去。
  大约坐了两个时辰的轿子,又被人扶着步行了半注香的时间……直到纪肃二人揭去眼上的黑布,竟是已经处在一灯火辉煌的大厅内。
  空旷的大厅没有过多摆设,列成两排的椅子倒有几分议事厅的架势。只是那挂的琳琅满目的动物毛皮,格格不入的让两人一阵恶寒。想来这寨主定是个喜欢毛皮的偏执狂人。
  再往前看,整个大厅,只有那首座的位置站了个人。此人身穿大红色短袍,左脚踝处绑着暗棕色的毛皮护甲。腰间一把圆月弯刀,大有西疆外族的风格。虽然装扮上粗犷豪野,仔细看去,他的面孔又着实让人惊艳一番。柳眉细目,朱唇贝齿,妙曼妩媚,一笑销魂……怎一个美字了得?
  寨主?寨主夫人?纪绍白死死盯着那人,直吞口水。美色当前,岂不心动?
  正在打量之际,那人自报家门。“二位大人有礼,在下乃飞鹰寨寨主邱洛水。”声音一听便是男人。
  “……”三人无语。
  肃子章惊。竟然是男的,横看竖看都不像啊!
  纪绍白惊。太好了,是个男的。本官我就喜欢男的。
  邱洛水惊。如果说这是狼见到羊的情景,那他绝对就是那只待宰的小羔羊……哪还有绑匪的气质?
  “……”沉默。
  片刻后,肃子章又问,“不知寨主大费周章引我们到贵地,是为了何事?”
  邱洛水转了转眼镜,笑得神秘莫测,“在下想要向二位借一样东西。”
  “这……”借东西?肃子章沉思。有什么东西是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才可以借到?除非……
  “寨主有什么事情可以劳我二人去办,何必大费周章,反倒要担下这假扮官差的罪名。”纪绍白从一旁插嘴。他们身上,唯一有价值被人“借走”的,也就那块御史令牌了。
  “说的好听。”官官相护不得不防。邱洛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面色一沉,换了话题。“灵儿,天色已晚,先带二位大人去休息吧。”盛气凌人的架势,竟是与刚刚判若两人。
  “……”好一个喜怒无常的寨主。肃子章无语,只默默随着从正门进来的青衣女子去“休息”。纪绍白却不动作,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看着邱洛水……
  飞鹰寨并非乌合之众,就算是以打劫为生,统筹安排却也训练有素。这样的一个组织,其首领又怎么会是喜形于色变幻无常的人物?
  此事,定有蹊跷!

  第八章 洛水

  反将·竹·碧青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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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月色如水,丝竹悠扬。透着凉意的夜风,轻轻撩起内室那丝帛制成的绣边纱帐,形成一个暧昧的弧度。
  大厅最西侧的厢房,镂空木门虚虚掩着。室内的檀香木桌中央,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紫铜香炉。烟香袅袅,自铜炉上面的小口徐徐飘出,一派怡然馨香的气氛,让人醉迷其中情难自拔。
  檀木桌子的右侧,正对着同样由檀香木制成的木质床铺。精巧细致的丝竹花纹,利用檀木本身的质感和色彩,在谐调中产生微妙的变化,显得高雅脱俗,趣味横生。床上的纱帐为蟹青色,边角处还绣上了细碎的花纹,布纹质地算不上极好,做工却是十分考究的。
  不刚不柔,凌霜雪而不凋。这件卧房,多半是与他主人的气质有八分相似。
  就在这燃着上好薰香的优雅内室,红衣男子缓缓踱到床边,面色潮红,眼波流转,白昼伏蛰,夜展光华。纪绍白看的如痴如醉,口水一落三千丈,只羡鸳鸯不羡仙,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在对方脸上狠亲几下。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半注香的时间。突然,那红衣男子“羞赧”的低下头,青葱一般的手指紧紧握着,“纪大人,您是否走错房了?这里是在下的房间。”说这话的时候,邱洛水的手指攥的咯咯作响,那低下的头分明不是害羞,而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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