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之青萍之末----勾陈子
  发于:2009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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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嫉妒什麽?”白慕起瞪著仲欢,“都说我不是喜欢练儿了!”
  “哈──”仲欢轻笑一声,“那你喜欢的是谁?才会被秦老爷子那样厌恶。”
  白慕起却是不出声了,仲欢惊讶地看著他,他却转过头去。
  秦练儿却突然说道:“言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找了一年,根本就没有找到你说的那幅画,让我怎麽相信你的一面之辞。”
  陆检一愣,心下一动,皱眉问道:“你们所说的画?难道百子巷里丢失的画便是你们偷的?”
  一阵沈默,白慕起点头,“是我干的,不过那些画都没用,不日我就还回去。”
  “哈哈──”仲欢取笑他,“原来你就是那个雅贼。”
  白慕起恨恨地瞪著仲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检心下却甚是奇怪,又问道:“你偷那些画是为了什麽?”
  白慕起定定看了陆检和仲欢一会,“我是……”却不想仲欢突然说道:“等等,这个言奚文我好像有点印象,几年前父亲说过秦老爷子的一个食客曾向他借了一幅画回去欣赏了几日,好像就是他。”
  白慕起脸色突变,一把抓住仲欢,“那幅画现在在哪里?”
  仲欢奇怪地看著他,先让他放开手,想了一想,指著陆检,“就在师兄房内。”

  山外青山之青萍之末 第十九至第二十一章

  第十九章
  陆检推开房门,白慕起便迫不及待冲了进去,左右张望後,往右面墙走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挺身将画取了下来,脸上欣喜之情满溢,将画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之後却皱起眉来。
  陆检和仲欢站在一旁奇怪地看著他,秦练儿稍稍平息了下呼吸,杏眼圆睁走过去看著那幅画,“是这幅吗?”
  “我不知道……”白慕起轻轻摇头,脸上现出迷惑神色,“其它画我都是一看便知是与不是,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三人愣住看著他,仲欢啧一声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麽?这不就是普通的一幅画吗?”
  白慕起冷下脸,“你确定言奚文真的借过这幅画?”
  仲欢一听脸上也不高兴起来,“我骗你干嘛?”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众人看过去,便见仲明魁转著轮椅进门来,“阿梨说有客人在,我过来看看……”抬头一看到白慕起,脸上一怔,“白慕起?”
  白慕起愣了一下,走到仲明魁面前单膝跪下,“正是在下,多谢先生十年前不杀之恩,在下永生不忘先生大德。”
  仲明魁惊讶地看著他,右手一托示意他起身,浓眉一皱,“为何你现在会在这里?”
  白慕起低头,“因为一些事我必须回来。”
  仲欢走过去说了他们之前的事,仲明魁点头,想了一想,说道:“你与我起过誓,但现在你不惜毁誓回来,你的身体……”
  白慕起沈默,一会方道:“自入应海县我的法力就弱了许多,”他看向陆检,“方才我看陆道长的法力已是极为高深,我也很奇怪为什麽那天我可以一下便伤到他了。”
  闻言其他人俱是惊讶地看向陆检,陆检亦是大惊,随即想到那天在查看之时自己的确心神不宁,还用剑划破了手指,见到秦练儿之後更是松懈了下来,连白慕起在背後都察觉不到。自己醒来後以为是因为白慕起法力太过强大,以致自己反应不及失於防备,但如果照白慕起所说,那自己那时为何会这样?
  他见各人皆是看著自己,略一沈吟,对仲欢问道:“仲师弟,那天在秦府中你有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
  仲欢看陆检一脸认真的模样,仔细想了一想,皱眉道:“真的没有,只是查看之时很奇怪秦府内鱼池的位置。”
  “鱼池怎麽奇怪?”仲明魁沈声问道。
  仲欢面容严肃起来,“秦府坐南朝北,而休门为水神,如果鱼池建在休门处应是最好,可秦府的鱼池却在生门处,生门为土神,土克水,应是不利的。”
  “为什麽你那时不说?”陆检听他描述也觉奇怪,便问道。
  仲欢摸著下巴说道:“可我见鱼池内活水不断,群鱼也是鲜豔肥硕,以为是秦老爷子有意为之,就没有说出来了。”
  秦练儿马上接道:“仲欢说得对,这个鱼池是爹爹在十年前听了言大哥的建议,命人移到那边去的。”
  “言奚文?那迁移原因呢?”仲明魁问道。
  秦练儿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白慕起轻哼一声,“言奚文一定不安好心。”
  秦练儿脸色微红瞪著他,“都这麽久了你还是不改口,你说言大哥害我们却拿不出证据!”
  白慕起重重哼了一下,举起手中的画,“证据就在这里。”
  仲明魁一看便瞪大眼睛,“这是洛师兄作给我的画!”
  陆检一愣,看向那幅画,他不曾看过洛成响作画,也从不知洛成响会作画,可这幅在他睡在这房间之後看了无数次的画,竟然是洛成响画的。
  “听说仲先生曾将这幅画借过言奚文?”白慕起沈声问道。
  仲明魁点了点头,“我记得他是秦老爷子的食客,跟他也见过几次面,那时不知他从哪得知我这幅画,便说他自小喜爱字画,想借我这幅画回去欣赏几日便还回来。虽然这幅画是师兄赠予我的,但我想只是几天也没有什麽就借给他,而他也准时归还了。”
  “那就应该没错了。”白慕起看著手中画,“少瑢就是困在这画里。”
  “秦大公子?”众人俱是惊讶,仲明魁凝视那幅画,沈声道:“怎麽回事?”
  白慕起将画递与他,“但我现在却是看不出来,请仲先生看看是否真有蹊跷。”
  “那言奚文送回来时我有看过,没有被换过,”仲明魁皱眉接过画,“但如果你说秦大公子被困於画里,我倒没有想过。”
  将画置於自己腿上,仲明魁左手掐诀倒插於画上,右手向下转了一圈二指并拢,念动咒语之後反手往眼上一擦,松开左手仔细端详那画,脸上神色渐渐阴沈起来。
  “爹,怎麽样?”仲欢著急问道。
  仲明魁缓缓抬起头来,“这画是有古怪,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有人在里面。如果真如你所言……”他看向白慕起,“秦大公子在里面,他自己是不懂得出来的,除非有人进去画里拉他出来。”
  “我进去。”白慕起马上说道。
  仲明魁摇摇头,“进去画里非同小可,必须是那人的灵魂出窍进去,且要懂得缚魂之法。”
  “师叔,我……”陆检一听便想说让自己去,不料仲欢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爹,让我去吧。”又转过头来对陆检一挤眉,“师兄,这种事我还没有试过,可不要跟我抢啊。”
  陆检一愣,便听仲明魁说道:“那欢儿你小心点,陆师侄就给欢儿护法吧。”
  陆检也只能称是,仲欢嘿嘿笑起来。
  仲明魁让白慕起重新将画挂在墙上,分别在两人的左手和右手手腕处绑上一条红绳,然後让陆检和仲欢两人坐在床上,之间相距一尺。
  “欢儿你进去之後要尽快找到人,然後沿著这红绳回来,陆师侄你用念力牵引他们,如果感觉不对劲,便用红绳警告欢儿。”
  “是。”两人点头,陆检转头担心道:“仲师弟要小心。”仲欢重重点了一下头,双手掐了个双毫光诀,将手势固定在胸前後念动集神咒,慢慢闭上眼睛,随即他的身上便发出一阵微微的白光,只是一瞬便消下去。
  陆检知道仲欢已经进去画里了,忙双手结印,双眼轻阖,使自己脑中清明,将全部精神放在用两指掐著的红绳上。
  周围仿佛化为虚无,陆检感受著从红绳传来的微弱感应,突然红绳颤动了一下突然收紧,好像被拉著向仲欢那边而去,陆检一惊,左手掐了个青灵诀,将绑著红绳的右手以红绳圈了两圈,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
  而随著陆检这一拉,墙上画突然发出一阵白光,白光猛烈一闪便从画上射了出来,落在地上。
  陆检睁开眼睛,忙去看仲欢,仲欢身上隐有白光,慢慢消失後就见仲欢慢慢睁开眼睛,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去看地上。
  那团白光消失後,只见一个年轻的蓝衫公子坐在地上,面容疲惫,头上玉冠有少许的歪斜,慢慢站起来後,用迷茫的表情抬头望著四周,。
  “大哥──”秦练儿惊喊了一声扑到他怀里,秦少瑢愣愣看著秦练儿,“练儿?”他眼睛一转,看到白慕起,睁大眼睛,“慕起?”
  “少瑢……”白慕起脸上现出激动神色,走前几步握住秦少瑢的手。
  “怎麽回事?爹不是说你走了吗?”秦少瑢疑惑说道,“而且,为什麽我们会在这里?”他看向四周,在看到仲明魁之後停下,“仲先生?”
  “正是老夫。”仲明魁上下打量著他,皱起浓眉,“秦大公子不知道自己发生什麽事吗?”
  秦少瑢想了一想,“我记得几天前我正与言先生在後园赏花,突然被他从背後推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座山上,我想下山却总是不得而下,想找个人问问却遇不见一个人,呼喊也无人应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位兄台便出现了,拉著我便走,说要带我出去。”他看著勤练儿,惊讶起来,“诶练儿,怎麽才几日不见,你好像长大了不少的样子。”
  “几天前?”众人听完更是惊讶,陆检和仲欢亦是走到那几人旁边,陆检仔细去看秦少瑢,见他虽精神不济,但看著比自己还年轻,但如果照前推算,秦少瑢现在应是二十五岁才对。
  几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向秦少瑢解释,仲明魁沈吟半晌,“这个以後再说。“转头对白慕起问道:“你怎麽会知道秦大公子被困在画里的?”
  秦练儿一听脸色一变,白慕起冷下脸来,“是言奚文说的。”
  “他亲口对你说秦大公子在画里?”陆检一愣,问道。
  白慕起点头,“一年前我知道少瑢在外做官,我想既然他已经不在应海县了,我便可以去找他,见到之後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少瑢,是言奚文,他跟我说这是秦老爷子的主意,我却当真离开了。经过卧龙镇时遇到练儿,才知道原来言奚文早在少瑢高中状元前就不辞而别了,我们马上去找他,到那之後却说他在我离开之後突然发病死了,而他留给我的字条中就说我要找的人就在画中。”
  “那时我没有亲眼见到言大哥,所以我一直不相信,可是现在看来……”秦练儿轻声道,泫然欲泣。
  “这麽说,”仲欢摸著下巴,“就是那个言奚文把秦大公子困在画中,然後假扮他去当了官,在被白慕起发现後又假装身亡。”
  陆检突然想到他自来到这里後便作噩梦,且听到男子的声音,可能就是因为秦大公子被困於画中的缘故,又突然想到仲欢说的秦大公子的棺木被挖开那件事,不由大惊,秦大公子棺木中所施的代身术看来便是那个言奚文所为,而如果他会施这法术,秦练儿又说他在秦府十几年,难道琉璃瓶中锦帛的隐字法也是他做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蓄谋已久……
  正思忖著,一声响声骤起,仿佛从远处传来,余音拖著,突然就断了。
  陆检一惊,抬头正与仲欢对视,仲欢眼内亦是震惊,就听仲明魁喝道:“不好,是天破。”
  第二十章
  仲明魁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大响,伴随著的是脚下的微颤。
  “什麽天破?”白慕起和秦家兄妹疑惑问道。
  仲明魁青灰著脸,侧耳凝神听了一下,沈声道:“是西苑那边传来的。”
  “西苑?不就是他们秦家人安息之所……”仲欢惊讶道,秦练儿闻言瞪大双眼,看向仲明魁。
  仲明魁点头,“竟然出现了天破声,看来非比寻常……欢儿,你们现在便去,我随後就到!”
  “爹,这事我和师兄能够搞定,你就不用出去了。”仲欢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陆检看仲欢一脸不寻常,心下一动。自他来到这里之後,似乎就没有见过仲明魁出过门,无论做什麽事只要是出了家门,仲明魁都是让仲欢或是阿梨去做,难道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的影响……想到这里,陆检亦不管自己推测对错,也劝道:“师叔,仲师弟说得对,您就……”
  仲明魁却是一摆手,面容严肃,“不用再说了,事不宜迟,你们即刻便去。”
  陆检与仲欢对视一眼,只能称是。
  白慕起在旁看著也觉事态严重,便让秦少瑢和秦练儿留在这里,他自己和陆检仲欢去。秦少瑢和秦练儿自是不肯,辩说如果真是西苑便与他们有关,怎可袖手旁观,最後没法,就说跟仲明魁一起去。
  三人不再多说,立刻便往西苑奔去。响声又起,比之前更加悠长尖锐,途中有好奇的百姓驻足观望,一些年轻女子更稍稍开了窗好奇地向外打量,有的年轻男子跟著他们後面,似是想一探究竟。
  仲欢止住了那些人,轻笑道:“我看,各位就不要再跟著了,都回去吧。”那些人却是不听,嬉皮笑脸地还想再跟著,白慕起脸上一冷,右手一挥从袖口落下几条蛇,便把那些人吓走了。
  陆检一愣,仲欢拍起手来,“好办法!”
  白慕起把蛇收了,抖抖袖子,面无表情道:“多谢夸奖。”
  西苑位於应海县的西边,占地数亩,是秦老爷子先祖请高人占卦推算之後,从当时一个对手手中赢回来的,那先祖过世之前留下遗言,要後世的子孙在过世之後都要葬在这西苑中,所以之前“秦少瑢”的棺木才要千里迢迢送回来。
  三人到得西苑,只见西苑上空压著黑云,整个西苑都在微微地颤动,好像有什麽要破土而出。
  陆检取出罗盘一转,指针转动一圈之後便停在东南方向。仲欢一看便是一惊,此时又是一声响声传来,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仲欢伸手一指,“秦老爷子的墓。”
  三人马上往东南方向而去,陆检听著响声,感受著脚下的颤动,愈来愈心惊,这天破声是人成魃起尸的预兆,可是秦老爷子不是已经做了四十九天的法事,且由仲明魁选择时日重新安葬,怎麽会……
  心思转著,脚下亦是不停,走到近两里地後,陆检喊停,从带囊中取出黄纸与小木棍,将黄纸折成三角形後按在棍子上制成小旗。
  仲欢看他这样做,想了一想也就会意了,也跟陆检一样制小旗,制成数十支後两人将小旗插到地上,形成一条直线。
  插好之後陆检站直身体,掐了个俞树诀,念动咒语,反手将背後宝剑拔出猛插到地上,便见小旗上白光渐起,化成神剑万把,立於路上。
  “这是干什麽?”白慕起看得惊奇,不解问道。
  “如果我们阻挡不住秦老爷子,这个阵也可以阻挡他一下,不让他去应海县。”陆检面沈如水,淡淡说道。
  白慕起蓦地睁大眼睛,看看陆检又转向仲欢,仲欢看了陆检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响声已是很近,仲欢沈声道:“到了。”
  只见那边一个封土大墓,墓圈前方後圆,四周石栏围砌,正中石碑已是碎裂,倒下半块,光滑的封土上笼罩著黑雾,前几天才重新下葬封上的封土正一下一下地摇动著,已经裂开了几条小裂缝,似乎秦老爷子在里面向外挣扎要出来。
  陆检一惊,知道再不动手就将来不及了,“仲师弟!”他大喊一声,仲欢应声看过来,“天罗地网!”陆检边喊边从带囊中取出一圈绳子,双手一绕抓住绳子一头,将另一头扔给仲欢,仲欢接过,点了点头。
  陆检随即踏南斗罡,掐天罗地网诀,而仲欢则踏北斗罡,掐天罗地网诀,两人同时念动咒语,仲欢退後几步,双手一撑将绳子拉开。
  随著仲欢拉动之势,绳子发出金光,化作天罗地网。陆检一见马上双手结印,以眼神示意仲欢,仲欢会意,两人同时向墓而去,将天罗地网罩在封土之上。
  做好之後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慢慢後退,站在不远处仔细观看著,白慕起疾步走过来,急声问道:“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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