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屯的爱情----疏朗
  发于:2009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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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屯的爱情
作者:疏朗

文案

农村青年张二宝没有什么梦想,就想老老实实种他的地,养他的鸡,养了鸡赚了钱,就能娶媳妇生孩子,这想法够淳朴吧?
可是命运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就在张二宝勤勤恳恳进行他的养鸡事业时,空置已久的隔壁小屋,搬来一个种花的!如果是以前种花的大爷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这个“花农”每天都要穿着白衬衫种花啊?他的衣服都不会脏么?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小屋经常会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就在张二宝对他的新邻居产生了一点好奇的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回来了!而且这位好兄弟回来的场景有够刺激!有谁是鲜血淋漓地敲开他的门,笑容满面地对他说:HI……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近水楼台 乡村爱情 不伦之恋

主角:张二宝,郑默,何以勋


第一章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只有小河里的水在静静流淌。张二宝穿着雨鞋在田埂上行走,一边走一边用铁锨给垄沟培土。隔壁田里的涛子一边拖着铁锨往前走一边抱怨道:“他奶奶的,每年到咱这儿都是半夜放水,老子快困死了!”
张二宝听了,呵呵一笑。道:“半夜里清静,要不你还像去年那样决个口子?”
涛子一听,脸都绿了,嘴里骂句“操!”,不情不愿地跟着张二宝继续往前巡视。此时正值春末时节,天气干燥,麦田里需要灌溉浇水。张二宝家和涛子家是多少年的地邻,一起在夜里值班也有几年了。半夜里浇地是个苦差事,气温低,人烟少,黑灯瞎火不说,还要从这头走到那头,小心不要让垄沟决了口。涛子有年嫌费事,直接在渠边开了个口子,漫灌了事。等他一觉醒来到地里一看,好家伙!不只自家地里全是水,相隔几家的田地都给他灌成了一片汪洋。
涛子一看就急了,赶忙借了水泵来抽水,跑得水太多了,整整抽了一天一夜才见着地面。经过这次事件,涛子的大名直接上了村委会的榜单,被当成不珍惜水资源的典型来教育。那次浇地二宝没在,等他回来只赶上跟着涛子往外抽水了。
二宝一边走一边笑,心里知道,经过那次水漫金山事件,涛子决计不敢再随便扔下铁锨回家睡觉了。两个人边走边聊,半夜地里没什么人,有也是不远处等着浇地的村民。就这么来回巡视,张二宝打着手电看着水面高度,还有半遭地就能浇完了,心里一松,他停住脚步伸了个懒腰。
远远地,公路边有车灯闪过。
张二宝看着奇怪,柳树屯并不大,有车的人家更不多,谁会在半夜开车过来啊?车灯越开越近,又听到耳熟的轰鸣声,在半夜里格外刺耳。张二宝站直身体,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有些不确定。
车子在公路边停了下来,正对着张二宝家的地。远远地,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一个颀长的身影在车灯地映照下缓缓往地里走。张二宝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赶忙跟涛子招呼了声,扛起铁锨就往地那头走。
地那头的人正在深一脚浅一脚往这边凑,张二宝赶忙加快了脚步,喊道:“别过来!地里都是泥,没处下脚!”这话说出来都晚了,那人已经陷在田里动弹不得。
张二宝打着手电照过去,那人的高级皮鞋正踩在泥水里,往上照,英俊的脸上挂着一副无奈的笑容。张二宝翻个白眼,道:“你傻呀!还是几年不种地就忘了根本!刚浇过的地不穿雨鞋你也敢进?!”
那人也不说话,笑嘻嘻地搭住张二宝的肩膀。张二宝低头看他脚上的鞋,心疼道:“这鞋得多少钱啊?你就这么糟蹋!”说完,赶紧拽着男人把他拉到公路上,道:“赶紧回家刷鞋去,进水了就不好了!”
男人踩着泥水鞋就上了车,张二宝把铁锨放在树下,大声吆喝了涛子一声,听到那边传来回应,这才放心地跟着男人上了车。一坐上车,张二宝就后悔了,穿着雨鞋的脚瞬间就给地垫上踩了两个大泥脚印,就着微弱的小灯,张二宝的脸心疼到扭曲。“我,我还是下去吧!”
男人朗声大笑,空出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得了,明天洗洗就好了。”
张二宝嘴角直抽,小心地坐直身体,不想让身上的灰土都沾到椅背上。车子在公路上静静地行驶,没五分钟就开到了张二宝的小屋前。
小屋临近环村公路,一条路一道渠隔开了小屋与村子,颇有点两两相望的味道。事实也正是如此,张二宝是个小小的养鸡专业户,原来在自家院子里养,后来终于养到一千多只,麻烦就来了。小鸡咯咯哒的叫声还没什么,村里人早就习惯了。不习惯的是夏天,一到夏天,鸡粪的臭味半个村子都闻得到,大热天的四邻八家都不敢开窗户。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周围村民的一致欢送下,张二宝的小鸡场被赶到了村外的自留地里。
两排小鸡房,旁边搭了间小屋,这就是张二宝的住处。男人利落的把车停在小屋旁边,张二宝赶紧下车开门。小屋不大,也就十几平方,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再加上摞起的箱子啥的,就这些东西。单身男人的小窝说不上多干净,但是也不太乱。张二宝脱掉雨鞋,拿到水管下冲洗。又拿过仅有的一双拖鞋给男人换。
“快把鞋脱了,看这湿的!”忙忙叨叨地说着,男人眼里带笑,乖乖地坐到床沿,任由张二宝给自己脱鞋脱袜子。一盆水放到地上,男人自动伸脚进去洗,张二宝已经拿着脏鞋脏袜子出去冲洗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凌晨时刻。
小屋里很静,只能听到隔壁母鸡咯咯哒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哥,累了不?要不下碗面吃?”张二宝光着膀子坐在床边,头发湿漉漉地。男人早就背靠着墙躺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他。“得了,下什么面啊,我今天吃饱了才出来的。”说着,拍拍床边的空位,笑道:“赶紧睡吧,浇了半宿地你不困啊?”
张二宝嘿嘿一笑,踢掉鞋子爬上床。两个人肩并肩躺在一块儿,因为床小,男人一直侧着身体。“哥,下次回来你提前说一声,咱回家睡去。”两个大男人睡这个床是憋屈了点,每次醒来他胳膊都麻。
“去!”男人嗤一声,道:“跟你回家不是找麻烦啊!”
张二宝缩缩脖子,不吭声了。男人是好意,他知道。男人本名叫郑默,是和张二宝一起长大的兄弟。两家都很穷,从小就是郑默带着他,有郑默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张二宝的,对张二宝来说,郑默比他亲哥都亲。
郑默从小就聪明,虽然平时打架滋事不断,但是至少上到了高中毕业,这对张二宝来说,简直就是传奇一样的存在。人人都说郑默是个上大学的料子,都等着通知书送家来呢!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郑默收拾东西就进城打工去了!
张二宝初中毕业后就留在家里务农,后来又攒钱弄了个小养鸡场。整整三年,郑默都没有消息。他经常到郑默家里去打听,但是郑默家人也说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三年来,郑默往家捎得钱越来越多,每次留话就一句:这钱给哥盖房娶媳妇。
张二宝二十岁那年,郑默回来了。
半夜里,一辆汽车轰鸣而至。张二宝惊跳起来,抄起棍子就蹿了出去。门外,停着一辆造型怪异的汽车,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
“谁?”张二宝一边挡着眼,一边大声喝道。
“宝,都不认识你哥了?”车边,郑默噙着笑,温柔地望着他。
“哥?!”好不容易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张二宝定睛看去。果然是郑默!可是,郑默怎么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呗!”一身都市雅痞打扮地郑默笑嘻嘻道。
“嘿嘿!”张二宝摸摸头,赶紧拉着郑默进屋。“哥,你怎么不回家找我?这屋小的你看……”他见着郑默着实欢喜,小屋里空间有限,他搓着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郑默很自在地坐在床边,摸摸温热的被窝,笑道:“睡得正香吧?”
张二宝傻笑。
“来,接着睡吧!”郑默伸个懒腰,径直脱起了衣服。“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我也累了,跟你挤挤。”
“啊?”张二宝愣住,道:“你不回家睡啊?”
“家里人都睡了,我回去还得把他们都折腾起来。”郑默快速脱完衣服,自在地躺进床里边。张二宝哦了声,觉得郑默说得在理,大半夜的进家门,任谁家也得鸡飞狗跳一番。他脱掉披着的外衣,赶忙翻身上床。外面够冷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进被窝,郑默就自动自发地抱住了他。床不大,两个人都只能侧着身体睡。虽然小时候两个人经常在一张床上睡,但是长大了还让人这么抱住,张二宝觉得怪怪的。他想把郑默的手拉开,还没行动,就听到耳边传来郑默的鼾声。
他太累了吧?张二宝默默地想,手放在郑默的手上,到底没把那只手抓开。
就这么着,断了三年的情谊再度续接起来。
郑默仍然会在半夜里飞车过来,仍然衣着光鲜,神情讥诮。张二宝也不问他在城里干什么,仍然老老实实种他的地,养他的鸡。偶尔郑默送他东西,他也高高兴兴地收下。比如郑默用旧的手机什么的,虽然他实在怀疑用旧的手机怎么跟新的一样。
但是郑默说的话,他习惯了去相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像现在,他问郑默为什么回来?郑默说他想吃芦笋了。他就点点头,记着明天要去村南的地里买两斤新鲜芦笋回来。也不去想,郑默在的城市怎么能找不到芦笋吃?但是郑默说的话,他只要相信就好了。
背后贴着具温热的身体,张二宝觉得有点热,但是床小,每次郑默来都这么睡,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就这么想了一遭,他呼呼地睡着了。
郑默听着耳边均匀地呼吸,眼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紧了紧抱着张二宝的手,嘴唇凑在张二宝的耳边轻吻了下,这才带着笑容和张二宝一起沉入梦乡。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张二宝就醒了。
虽然还有些困倦,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天光一亮,立即就会起身。郑默手搭在他腰上,睡得正香,张二宝小心地把他的手拿起来,穿衣下床。稍稍洗漱了下,他搬起墙角的自行车就出了门。小鸡场在村北,芦笋地在村南,他赶着去买最新割下的那一茬,给郑默吃个新鲜。
菜地里早就一片繁忙景象,带着草帽的大妈大婶们有采割的,有捆扎装箱的。这片菜地是村里唯一的经济作物区,联合了多家的农户一起搞芦笋种植,放眼望去,几百亩都是青茬茬的芦笋。
怪不得郑默不辞辛苦地开车回来,就为讨一口笋吃。张二宝一边往管事的小屋走,一边暗想。管事的李叔就是涛子他爹,他一边忙着给大家伙分发早饭,一边跟张二宝打招呼:“二宝,要吃笋啊?”
张二宝抓抓头,憨厚笑道:“是,是啊!”
李叔分完箱子里的牛奶,起身去冒尖的笋堆上挑了两把好的,递给张二宝道:“喏,新鲜的,还带露水呢!”
张二宝急忙要掏钱,李叔瞪他一眼,道:“跟爷们儿拿笋还谈钱?!抽你小兔崽子!”
张二宝傻笑,灰溜溜地抱着笋跑了。
回来的路上,刘家大娘在摘香椿,见到是他,说什么也要给他塞两把。张二宝急忙推辞,大娘眼一瞪,道:“你个孩子!大娘的香椿都不收咋地?”
张二宝更是没话说,只能乖乖任大娘给他车筐里塞了两把。他道过谢,一边往小屋里赶,一边暗想明天得给大娘送二斤鸡蛋去。
早上出去溜了一圈,早饭的菜就差不多了。
他开门进屋,看到郑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嘴角弯了弯,出去通火做饭。小米粥在炉子上慢火细熬,他利落地切切洗洗,清炒芦笋,香椿炒鸡蛋很快就做出来了,看了看小桌,觉得菜色单薄了些。他出门走了几步,到旁边地里采了两把苜蓿芽回来。
没一会儿,凉拌苜蓿也做好了。他洗过手,去叫郑默起床。郑默全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精壮的身材毫不遮拦地展现在他面前。张二宝对此视若无睹,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俩儿,他的鸟长多大自己都一清二楚。然而,今天的情况稍微有点不同,郑默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曲着一条腿,抱着被子使劲磨蹭。
张二宝嘴角抽了抽,同为男人,他觉得有点尴尬。但是饭都做好了,还得硬着头皮去叫郑默起床。他走到床前,拍拍郑默的大腿,道:“哥,起来了!”
郑默似乎还沉浸在美梦里,仍然抱着被子磨啊磨。
“哥!起床了!”怕自己声音太小,张二宝凑到郑默耳边道。因为去够对方的耳朵,所以他不可避免地半趴在郑默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抱着被子磨蹭地郑默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把把他压在身下。张二宝急忙挣扎,然而郑默的力道卡得刚刚好,不痛,但是挣不开。郑默似乎没睡醒,闭着眼在他脸上磨蹭,高挺地鼻梁滑过他的脸,划得张二宝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踢着腿要往下跳时,郑默行动了,他蹭着蹭着,突然撅起嘴在张二宝唇角吻了下,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嗯……宝贝……”
张二宝瞬间傻眼。要不是郑默一直闭着眼,一副在睡梦中的样子,他还以为对方是鬼魂附体。其实哥是想女人了吧?张二宝默默地想。此时郑默似乎满足了,松开手滚进了被子。
张二宝获得自由,赶忙爬起来,一脚踹向郑默的屁股,吼道:“哥!起来了!”
郑默这才哼哼吱吱地睁开眼,一副渴睡的样子,不耐烦道:“知道了!”说完,抱着被子继续睡回笼觉。张二宝瞪了半晌,只好摸摸鼻子,出去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走,原本一副睡到地老天荒架势的男人,立即睁开双眼。清明犀利的眼神,哪有刚刚半点渴睡的影子。
宝啊宝啊,男人抚摸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回味地微眯起来。
郑默把早饭吃个精光,抹嘴就走了。
张二宝看着汽车远去,心里疑惑怎么哥也不回家看看啊?
但是郑默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他习惯性不多想不多问。收拾了碗筷,又把郑默弄乱的被子叠好。他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骑上电动三轮,到镇上拉了几袋饲料,回来之后开始喂鸡,清理鸡舍,下午又开始捡蛋,送货。傍晚时,提了二斤鸡蛋到涛子家去,一是谢谢李叔早上给的芦笋,二是把自家铁锨扛回来。
按部就班的,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草草地擦洗了下身体,张二宝伴着窗外的月光沉入了梦乡。梦里,似乎有人在咬他的嘴,怎么看,也看不到那人的脸。
一夜好眠,睁开眼,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张二宝起了床,吃了早饭。抄起扫把开始洒扫庭院,小小的养鸡场根本就没有院墙,直接与隔壁的桃树地接壤。正是花开时节,满目都是粉红的花瓣,沿着树地与鸡场之间种了两畦油菜,金黄的菜花做为天然隔断,把小鸡场圈成了一个小小世界。
如果没有母鸡的咯咯哒声与鸡粪的臭味,到是一个天然的世外桃源。张二宝清扫完院子,又进了鸡舍细心地打扫。所谓的世外桃源,是他脑海中没有的概念。生活的目标对他来说,就是养好鸡,赚钱,然后还债,盖房,娶媳妇。
张家从来不是被命运眷顾的家庭,张老爹于五年前染上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说,还拉了一屁股饥荒。可怜的老人为了不加重家里的负担,几度寻死,都叫家里人哭着拦了回来。张大哥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但是现代社会,大学生多如牛毛,没有什么优势的他,在城里也只是最普通的工薪阶层。
二年前,终于有个姑娘不嫌张大哥没有房子而嫁给了他。小两口恩恩爱爱一心往前奔,这不年初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得张大娘欢天喜地进城去看孩子去了。二宝觉得大哥在城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自愿承担了家里的债务,为了这事,把原来处得对象也吹了。现在的农村姑娘,要求一点也不低。聘金,新房,一项也不能少,更别提二宝这样的没钱没房一屁股债的穷小子了!
郑默知道他的情况后,拍给他几万现金要他拿去还债,被张二宝连钱带人一起给轰出了门。郑默终于知道踩到了小兄弟的底线,一连在门外哀求了半天,才哄得张二宝重新开了门。从那儿,郑默就不再提帮他还债的事了,而是想方设法给他塞些东西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是张二宝切实得用的,再加上郑默在张二宝心里着实有几分威信。两个人就彼此心照不宣地继续相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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