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银带着微笑冷哼了一声,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SOSO一边继续道,“也许你猜对了一半,但至少现在我不会像当初一样对一个宠物产生信任和不忍,也更不会轮到他来背叛。”
只听见门外响起SOSO一身稚嫩的惨叫,便从细小的门缝中看见银居然一把抓着SOSO的头发,生生把他从地上腾空提了起来,SOSO传来的哭闹声不绝于耳。
“十年,你可知道这小家伙是谁?难道你都不觉得眼熟么?”银瞟了一眼束缚在手中的SOSO,然后带着嚣张的笑容注视着十年。
十年有些惊异,瞪大了眼睛看着挣扎中的SOSO,有些难以置信的将目光转向了银,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可恶,你居然……!”
“哈。”银对十年高傲的摆摆手指,狡黠的冷笑再次扬起,“Bingo!你猜对了,他就是你的亲弟弟。就算你把他藏得再好,我还是在你背叛了我七年后找到了他。那个时候他活的很好呢,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可爱极了,所以一兴奋就下手杀了他,之后便就这样留下了他,怎么样十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让你们兄弟俩有了重逢之日,他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呵。”
随着银声音的落下,SOSO满脸泪痕的奋力的将头转向银,委屈又恐慌抽泣着发出小声的呜咽:“不……小银……”
我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唯恐一个不注意尖叫出来,机械的回头过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鸡头,他也已经是满脸的汗,连嘴唇都发白了。这场面也太混乱了点吧,难怪当初鸡头问他如此憎恨僵尸,为何独独把SOSO留在时银的态度骤变,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银都是为了报复这个男人。到底十年和银以前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就不难想到了,能让仇恨持续长久的时间并且还会发酵变质最后腐烂在人体内的,除了背叛的是爱情,难道还会是别的么?这是毫无悬念的答案。唯独可怜了SOSO,无缘无故的便就成为这两人之间的祭品。
“银,你到底想怎样?”沉默了一会儿,十年有些无奈的开口,“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暴戾。”
银摇了摇头,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慢慢走近十年说:“以前?十年,你们僵尸会随着时间改变,人类也是同样会变的,现在的我已经和原来不同了。就在你背叛我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想到会这么一天,我也不想怎样,只是……如果再让你看见你最亲的弟弟毁在我手上,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你想试试么?”
十年看了一眼SOSO,又看向银挑衅的面容,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银,别这样。你是知道的,就算你现在在我面前杀了他,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最高级僵尸是没有感情的!银,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么?现在我唯一的弟弟也被你杀死了,你又何苦对我咄咄相逼。”
“哈,你说没感觉?那我就先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感觉。十年,逼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说话之间银的另一只手掌中发出了一团火红的光芒,噼里啪啦的作响,然后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烈,慢慢的朝着SOSO的身躯逼近。
我一看大惊,深知那团火光只要一挨上SOSO的身体,那么他注定必死无疑。该死的,虽然早知道银是个小变态,可连一个已经死了的孩子都不放过,未免也有点太过分了,我瞬间英雄主义泛滥,拉着一脸茫然的鸡头便夺门而出。几乎就在我冲出门的同时,从窗口突然一个黑影一晃而过,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
当我回过神来时,看见银的手里空空如也,SOSO已经被人救到了一边,而就他的人正是夕若。
“夕若……”再次看着他的模样,我甚至有种抱着他大哭的冲动,那感觉真的恍如隔世。
夕若抱着怀里的SOSO对上我的视线,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中流淌的是酸涩和痛苦,然后本能的叫了一句:“哥……”
打破了记忆的封锁,我和夕若之间便没有了任何秘密和隔阂,对彼此来说我们几乎是透明的,但为什么往事历历在目,看见如今的夕若比起原来失去他的时候,却还要痛得更加撕心裂肺,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他,当年的愧疚和悔恨疯狂般的涌上心头,好想知道他死了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不争气的我继续假装留在这世界上,他难道以为这样做就是救了我么?他根本不知道最后最痛的那个人还是我,承受无限崩溃的人仍然是我!
“哟,裘暮宇你终于出现了,”十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我露出的是一抹痞笑,“现在人都到齐了,看来是时候……”
十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我旁边的鸡头身上,鸡头也被十年锋利的目光瞪得吓了个半死,紧张的朝后面猛退缩着,紧接着便眼见十年向鸡头走去,似乎就在眨眼的一瞬间,十年就像蛇妖一样紧紧的贴上了鸡头的身体,夸张的用着眨开到极限的眼球好奇的盯着鸡头,几乎用圆鼓的眼睛贴在鸡头的脸上,鸡头被十年诡异的动作吓的全身打颤,一步一步继续往后面退着,直到靠在了墙上,便再也无路可走,这时十年阴森的嗓音响起了。
“银,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变化?把对我的感情转移到另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换汤不换药,哈……真是蠢透了你!”
鸡头恐慌的用手指死死扣住墙面,十年欣赏着鸡头的表情。不屑的微微一笑,然后与鸡头拉开了距离,转过头又对银:“银,承认了吧,你和我不同,你毕竟是个人类,根本无法忘记对我的感情,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替代品,你就以为舍得狠心杀我了?”
银依然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表情仍然是冷漠的,他看了一眼鸡头,淡淡的开口:“十年,这件事和他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对你的心早就死了,他更不可能是你的替代品!别总是喜欢自作聪明的以为你很了解我!”
“啧啧,是我自作聪明呢,还是你自欺欺人呢?”十年摇了摇头,带着嚣张的面容继续说,“银,我并不在乎你对我还没有感情,今天我来也不是和你追溯当年的旧事,杀了这个男人才是我的目的。”
只感觉十年话音一落,我手臂一紧,回过神时便已被十年束缚在了手中,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近看那张脸发现虽然和鸡头的相差无几,但仔细观察十年的脸上却没有鸡头的那抹无邪的纯真与善良,而反之取代的是无以言表的邪恶和玩世不恭的霸气,这让我很是吃惊,和鸡头相处二十多年我竟不知道他那张温和的脸邪恶起来会是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十年冷笑了一声,将嘴凑近我的耳畔。
“裘暮宇,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老实了,我那时候好心锁了那些让你疯狂的记忆,你又何苦把它们挖出来重新品尝一次呢?”耳边回荡着他呼出的热气,就在我沉迷在他话语中时,他另一只手悄然的攀上了我的脖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为裘夕若感到悲哀么?呵,就是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默默地到底为你牺牲了多少,你们的这场闹剧,永远都是两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葬礼,不同的是这次死的那个人——是你!”
“够了!十年!”回头的瞬间,夕若已经站在了面前,他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十年挟持在我脖子上的手腕,眼神中冷光闪烁,“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哥的,你想反悔么?!”
脖子上的窒息感慢慢的洋溢在全身,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是如此的无助,脑袋虽然空白,但依然回荡着十年说的每一个字,我感到很惘然,世事变迁现在虽是物是人非,可为何我知道永远都是夕若毫无止境的付出,然后重演当年的结局,角色不同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不管我如何纠结,还是他如何牺牲,到最后我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我抬眼看着夕若,有些闪烁和朦胧,对这张熟悉又美丽的脸庞的记忆,难道就要彻底的搁浅在今天,在现在么?到底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和他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彼此这样的煎熬,那一年的我们不过是相爱了,在阳光下奋不顾身的拥抱了彼此,然后尝透了青春种下的苦果,没有人警告过我们,如此的爱情和青春会让我们彻底的万劫不复!
夕若对上我视线,瞳孔在激烈的波动,没有了稚气的脸上似乎隐隐的多了一些沧桑,然而这些却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的,我能够感觉到他依然是爱我的,否则十年也不会为他感到如此的悲哀。
“裘夕若,你疯了是不是?我的确答应过你不伤害他分毫,可那是在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些秘密的情况下,现在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就必须死!否则如果他说出去,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你知道吗?!只有他死了所有人的记忆才会重新回归到零!你放手!”十年向夕若投去严厉恶狠得目光,掐着我脖子的手更加的用力。
夕若的的表情坚定如铁,手上的力度也加深了不少,那双原本幽黑的眼睛顿时燃烧起金色的光芒,我知道他已经发怒了:“十年,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快点放手!否则我会给你拼命的!”
“裘夕若,你难道忘了自己经历了多少来自地狱般的痛苦才得到现在这副模样的!现在魆我们也得到了,这个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统治整个炼狱界是迟早的事,到这个时候,你难道想放弃?”十年挑着剑眉有些挑衅的询问着夕若,但语气平和了一些。
“我变成僵尸并不是为了统治那该死的炼狱界,”夕若说着,目光锁定在我身上,金色的瞳孔温柔而深情,“我为的是能够再次好好的守候在他身旁。”
“哼!真实可笑!我早就告诉过你重要和不舍的东西对于一个僵尸来说根本就不需要!”
“那你呢?!”
两人的目光几乎可以摩擦出强烈的火光,气氛中传来的压抑感也让人感到一阵紧张,两边的人都不肯让步,一边已经赫然发怒,而另一边也似乎要即将暴走,而夹在中间的我也着实不像那么一回事,我一直片刻不离的注视着夕若,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在我的眼底,也许就如同十年说的那样重要和不舍的东西对于一个僵尸来说是不需要的,为什么我总是会成为夕若肩上的负担,记得以前出事故时,他曾对我说担心我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当时的我回以不屑,可如今看来我的确是这样一个总是让人担心的家伙。十八岁那一年他为了担心我而不幸失去了鲜活的生命,这一次将又为了担心我而失去什么,我真的不敢想下去,从十八岁到现在的二十四岁,六年了,他守候在我身旁六年了,够了,真的一切都够了。也许是我该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了,至少可以将束缚在彼此的身上的枷锁解开,得到真正的解脱,这一瞬间我似乎可以真的放下了一切。
死其实并不可怕,这在我失去夕若的那一年便深刻的体会过了,人这辈子最悲哀的不是死亡后的烟消云散,而是我们没有办法再重活一次。
“我……我的命你可以拿去,”我从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声音,话一出口便惹来了夕若和鸡头的惊呼,就连十年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只有一个条件,死之前我要亲口问夕若几个问题。”
“哥!你疯了吗?!我会救你的!就算再死一次我也会救你的!你不能和他妥协!绝对不能!”夕若骤然慌张的神情对上了的视线,焦躁的情绪几乎抓狂。
我没有理会夕若的一切,只是用着平稳的目光投向十年的脸,继续说:“怎么样,十年,成不成交?”
“哈,成交!当然成交!裘夕若,你哥哥可要比你识趣的多啊!”
十年说话之间,便一把推开了我的身体,夕若惊惶的向我扑过来,我失重般的一阵踉跄,最后被夕若稳在了怀中,他身上传来的馨香依然是那样的熟悉,恍惚间让我错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哥!你没事吧?!”
脖子上突然的松弛使我不住的咳嗽起来,好一会才逐渐的平息,然后对夕若微笑着说:“哥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这显然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在里面,夕若的瞳孔又恢复成了幽黑,小心翼翼的拨开我的衣领,才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便痛苦不堪,用力的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疼惜般的来回抚摸着我的头发。
“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是为了你才留在这世上的,如果没有了你,我的任何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你好傻,真的好傻啊……”
听着夕若哽咽的声音传进耳膜,我的鼻子也忍不住发酸,一时间觉得我们两人是如此的无助和可怜:“不,我不傻,夕若,傻的人一直是你啊,为什么总是傻傻的爱我,傻傻的执着,傻傻的为我牺牲掉所有,是你太傻了!”
“……”夕若没有回答,我却感觉有他滚热的泪水浸湿了我前额的秀发,是的,傻,我们真的都太傻了。
我缓缓地退出他的怀抱,双手捧上的脸颊,心酸的细吻着他额头,鼻尖,还有柔软的唇畔,用指尖慢慢的擦拭着他满脸的泪痕,嗓音沙哑的说:“夕若,你告诉我,死了之后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你告诉我。”
夕若的神情变得踌躇,游荡着眼神,闭着眼把头扭向了一边,逃避着对我的回答,我急迫的上前强硬的扮正他的脑袋严肃的继续说:“快告诉我啊!你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银不是说僵尸是因为某种空间上的差错才留再人世的么?为什么十年说你经历了地狱般的痛苦!夕若,你告诉我啊!”
“痛苦么……”夕若的看着我的双眸瞬间黯然了下来,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哥,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些太残酷了,听了后你会崩溃的!”
“不!我必须知道!裘夕若,这是我的权利!就像我有权利来爱你一样,我也同样有权利知道我爱的人到底为我经历怎样的痛苦!”
我紧抓着夕若的手臂,有些疯狂的朝他大叫着,他抬眼默默地看想我,用手温柔的抚过我的脸颊,深沉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出了他背后那片未知又残忍的世界。
第 54 章
(五十一)
说起夕若发生的一切这就要追溯到他死了的那一天,在育灵完全脱离本体后,新生的魂魄便会在世间逗留24小时,然后再进入炼狱界进行记忆自动瓦解和一系列‘wash brain’的程序,而往往就在这些魂魄逗留的24小时里,空间上有时会出现一些纰漏,这便造就了一到三级僵尸的成型,就像银以前说过的那样,这三级僵尸都属于低级僵尸,对人类无害,停留50天后便会自动魂葬。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僵尸都是因为空间数据错乱而形成的,除了某些不可逆因素外,魂魄自身的念力占了决定性因素。死亡,象征结束,既然魂魄拥有强大的念力无法得到超脱,那么物极必反,他们便会牺牲一切代价留在现世,所以就形成了这些高级僵尸。而这些所谓的高级僵尸却永远都和炼狱界是对峙的,毁掉炼狱界便是他们乐此不疲的终极目标,再加上外界有银这种术人的追杀,因此往往这些高级僵尸都十分暴力和易怒。
事发当日,夕若的魂魄脱离本体后就一直跟在我身旁,他不断的触摸我,和我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我根本感觉不他,也听不到他。夕若亲眼看着我面对他尸体时的崩溃,疯狂的踢打他冰冷的身体,他当时大哭大叫的抱着我,可我依然是一无所知,他痛苦,他破碎,想要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我身旁,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然而我却始终沉静在自己封闭又黑暗的世界中。当时是他第一次觉得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那时和我许下的此生共渡的诺言实在太过庞大,似乎就在一瞬间他拥有的那些人生志向与目标突然变得十分短浅,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他能够看见我,听见我,感受到我,此刻便就是永恒,人生从就来不是童话,能够让你用无数美丽的诺言来装饰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
夕若说道这里顿了顿,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相当的宁静,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一样专注的凝望着我,瞳孔里波荡着的却是无尽的哀伤:“那日清晨,我一路跟着你走出医院,天空下着雨,而我感觉的却像是在下着你的泪水,你那样无助,但脸上却依然挂着酸涩的微笑,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你单调的身影彻底崩溃了,我当时真的好心痛,看着你和爸爸妈妈抱头大哭的情景,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就因为我的死,毁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