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侧过头,迷离的眼睛盯着草草,“我不是在喝闷酒,只是在等人。”趁着草草愣神之时,燕语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等一个我死缠烂打了好久的人!”语末燕语低头吻上草草的唇,双手将她搂得死紧。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微生忆涟摇摇头,本来是担心燕语想不开,原来竟是为了骗人,顺手替他们布下一道禁制,瞟了一眼旁边看得心领神会的溟醒,“走吧。”
“好。”溟醒一边离开一边在心里面暗想:燕语这招不错,值得借鉴。
斜睨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溟醒,微生忆涟警告道:“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给我删掉,你以为燕语会有好果子吃呀。”
“遵命。”溟醒微微勾了勾唇,上前两步拉住微生忆涟的手,见他不挣扎,笑容慢慢扩大,“我们走吧。”
第二天,燕语满面春风地出现在俩人面前,“忆涟美人早呀,今个这天真是不错!”
微生忆涟闻声,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大清早就炫耀,无聊,于是回过头去继续吃明香酥,嗯,香香甜甜,是他的最爱。
溟醒连看都懒得看,若无其事地拿着茶杯,轻轻抿一口,这明香酥真是太甜了。
看到俩人都不搭理他,燕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半是委屈地抱怨,“难道你们都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什么好奇心?”草草从燕语身后走进房来,一掌拍在燕语背上,满脸的笑容,“有什么新奇的事不能跟我说吗?”
“没,没有。”燕语疼得暗暗呲牙,呜,昨晚草草抓得好狠,背后好疼,看着草草一脸的笑,他又不敢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我是在问忆涟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秦云山。”
“好呀。”微生忆涟一口答应,无视燕语一脸的哀怨。
燕语只得暗自后悔,早知道不说了,呜,他想要跟草草独处!
草草满意地笑笑,朝微生忆涟点点头,哼!昨个被他骗,以为让自己抓两下就算完了?门都没有!
……
看到眼前山峰高耸,直插云端,草草满脸不可思议,“这里就是秦云山?”
“是的。”
“沐家锁连阵天下闻名,也就是说我们要救那个谁,还必须不用法力爬到秦云峰顶?”草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燕语,脸上似乎写着:你若敢说是,我马上就走。
燕语一脸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别的办法呀。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不用爬山,直接送大家上去。”溟醒在旁边开口,凑到微生忆涟耳边轻言几句,“忆涟觉得呢?”
看了一眼溟醒,再看看秦云山,微生忆涟点头答应,“好。”
溟醒笑着搂过微生忆涟,手一挥,下一刻四人就已经站在秦云山顶了。
看看四周,燕语暗捏法诀,感受狐丹的所在,“往东走。”顺着感觉转了好几道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沐睿就在里面。”
转了许久,在宫殿的地下一层,燕语众人终于看到了沐睿。他身着浅蓝色长袍躺在床上,英俊的脸上莫无表情,微微斑白两鬓可以看出年岁不小,但是岁月的痕迹并没有让他苍老,反而让他更具成熟的魅力。
燕语看到草草直勾勾地盯着沐睿,急忙拉拉她的衣袖,“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不要告诉他,草草对沐睿一见钟情,那他一定不会救沐睿!
燕语的动作让草草回过神来,忍不住又开了一眼沐睿,草草有点困惑地说:“我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沐家家主,想必你是之前见过。”燕语走到草草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不对。”草草摇摇头,无意间看向忆涟,一个场景飞快地闪过,“啊,我想起来了!忆涟,你出生那天,他去看过你和你娘。”
莫名
“我娘?”微生忆涟有些诧异地问:“他在我出生当天来看过我和娘?”他怎么觉得有点像狗血剧情的前兆呀?
草草推开挡在前边的燕语,走到床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肯定地点头:“是他,当时他就站在屋外。”
微生忆涟听到草草肯定地回答,神色有些复杂地走到沐睿面前,“他是去做什么?”
溟醒揽过微生忆涟,“你现在猜也没用,这事只有等将他救醒之后才能知道。”
“嗯。”对溟醒的动作已经麻木到懒得理会,微生忆涟转过头去看着燕语,“那就拜托了。”没想到他单纯过来看戏,竟然会发现剧本中有自己的角色。
“没问题。”燕语笑着保证,暗捏法诀正准备施为。
“等等。”溟醒皱眉打断燕语的动作,“有人来了。”语末搂着微生忆涟的手收紧,退到一侧隐起身来。
燕语闻言拉过草草的手,也学着溟醒隐身在角落。
脚步声渐渐响起,然后停在了石门之外,之后沉闷的声音响起,石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浑身上下裹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径自走到床前,静静看了沐睿良久,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样被红光包裹的东西,正要有所动作,忽然身后一声巨响,黑袍人立刻回头。
石门已经被完全打开,几个黑袍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人看到先前之人手中被红光包裹的东西,不禁眼睛大睁,有点气急败坏地喝道,“三长老,你这么能这么做!”
看到进来的七位黑袍人,三长老将东西又收回怀中,声音中透着苍老,“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东西本就是我儿的,我这个做娘亲的现在要把东西还给他,大长老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行?”
大长老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口气越加严厉,“胡闹!这东西是属于整个沐家的,怎就成了沐睿的私有物?”
听到此言,三长老狂笑出声,“这东西是我儿用命求来的,更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怎么就不是我儿的东西。”
面对三长老的质问,大长老想起沐睿做出的牺牲,语气稍微和缓,“我知道沐睿牺牲良多,但是这关系到我们沐氏一族,断不能开玩笑,你要多体谅,该舍则舍。”
“舍?哼!笑话!”三长老完全不买帐,“为什么舍弃的都是我的孩子,四十年前是莲儿,四十年后是睿儿,都只不过是为了你们的野心,为什么就要牺牲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你们的?”
“三长老!”看到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大长老暗暗给身边人使眼色,一旁的黑袍人意会地慢慢挪步,将三长老包围起来。
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三长老低低地笑出声来,“想抓我?好呀,我跟你们走。”
“你?”大长老看着她,一脸惊疑不定。
三长老已经率先走到门口,笑睨众人,“怎么?不走吗?再不走我可要改变注意了。”
大长老看看她再看看沐睿,把她逼急了,说不定会鱼死网破,暗自一咬牙,“走。”
众黑袍人全部出去,石门被重重地合上。溟醒他们从隐身处走了出来,燕语纳闷得很,“这唱的是哪出呀?”
“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微生忆涟一手指向沐睿,微弱的红光在他身上一闪一闪,“那位三长老可能瞒不了多久,我们最好马上带他离开。”
“咦?”溟醒笑了笑,“那沐家人倒是谨慎,安排了两个人回来。”将微生忆涟拉到身侧,“我们走。”
于是,当两名黑袍人推开石门之后,只看到室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人呢?
此时的燕语众人已经到了秦云山下,过头再看一眼高耸的山峰,微生忆涟觉得他们这一趟来得真滑稽,“快走吧。”本还想顺便看看风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
狐谷内,夏羽笛听说燕语他们已经将沐睿救了回来,激动地就要起来,立刻被在旁边照顾的燕言按了回去,“现今他还没醒,你去做什么?先把病养好是正经。”
“可是我……”
“别可是,养病要紧。”
“我,我想看他。”夏羽笛说得支支吾吾,她是怕燕语会一时想不开伤害沐睿,越想就越急,夏羽笛眼神坚定地看着燕言,“我一定要去看他!”
看到夏羽笛的态度,燕言的眉毛都拧到一块了,语气中有着责怪,“我哥千方百计才把人救回来,你这就巴巴地要过去看,我哥成什么人了!”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燕言难得的严厉语气让夏羽笛眼眶微红,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声音中带点颤抖,“我,我知道你们还在怪我,当时是我不对,我愿意受族规……”
“你愿意,你愿意?我哥还不愿意!”从夏羽笛回来到现在,燕言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硬生生打断夏羽笛的话,“我们一块长大,你却一点不了解我哥的为人,他断不会这般小心眼,你病好了之后也不用接受什么族规惩罚,族规上没有这一条!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说不让你回狐谷,是你自己没脸回来,为什么都要推到我哥身上?”
“我……”夏羽笛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泪珠,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对,对不起……”
看到夏羽笛满脸泪痕,燕言又软下心来,“你没有对不起谁,不要再把你的负罪感强加到我哥身上,我哥现在很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不会因为失去你而活不下去,所以,羽笛,请你也将心里的包袱放下吧,回来吧,狐谷永远是你的家。”
夏羽笛一手遮住眼睛,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
看到沐睿全身被红光包裹,燕语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最后,都不需要我出手,他自己就好了,这真是我救人时遇到地最奇怪的事。”
看看沐睿,草草有些无聊地问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干坐着吧?
“少则一天,多则七天。”
草草一听有点不耐烦,“这跨度也太大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还得让人日夜照看。”
“既然如此,想必他今天是醒不过来了。”一直不开口的微生忆涟站了起来,“今个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明儿再过来。”
“我陪你。”溟醒笑着站起来,与他一同走出去。
看着门口,燕语眨巴两下眼,有些想不通地问草草,“你说忆涟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在意与不在意各占一半,你说呢?”
“你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要走?”微生忆涟房中,溟醒微笑着问道。
扫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平淡地问:“你又怎知我不在意?”
“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轻哼一声,微生忆涟懒得回话,当他白问了,有些疲倦地揉揉额角。
溟醒走到微生忆涟身边,温柔地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柔地替他按着太阳穴,语气中有着无奈,“你就不能不这么别扭?”
微生忆涟舒服地微闭上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溟醒身上,声音很低,“只要你不这么厚脸皮。”
一室的旖旎被溟醒轻轻的笑声打破……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沐睿呻吟出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竟然还活着?
“你醒了?”注意到他的动静,微生忆涟开口问,没想到两天就醒了。
沐睿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嗓子干涩地问:“这是哪?”
“狐谷。”
狐谷?沐睿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件事有人会给你解释,我现在想问你,你跟穆涟什么关系?”
真相
沐睿没有答话,只是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
微生忆涟也不催他,轻抿一口茶,慢慢地等,反正答案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视线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沐睿终于看清了微生忆涟的长相,明显因此愣了一下,“你是她的孩子,微生忆涟。”沐睿肯定地说。
“嗯,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据说我与娘亲不是很像,怎么就被你一眼认出了?”
看着微生忆涟的脸,沐睿冷漠地回答:“因为你像你爹,而我见过他。”
“我爹?”他是私生子?微生忆涟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也能演一把电视剧,“既然你将这个告诉我,应该不会介意把整件事告知忆涟。”
看着微生忆涟镇定地态度,沐睿平静地说:“我是你的舅父,你娘本是沐家人,取单名莲,意指莲花。”
沐莲?穆涟!微生忆涟暗自惊讶,“那我爹就是穆涟,风起涟漪?”天下第二美人的名字是我爹的?
“嗯,你很像我们沐家人,镇定、冷漠。”毕竟是刚刚苏醒,沐睿有些体力不支地合上眼,“但是你娘不像沐家人,她可以为了心中的坚持放弃所有。”
沐睿稍微整理一下思路,满脸的平静,似乎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四十年前,我的亲生妹妹,也就是你娘——沐莲,被族中大长老算出,命属灾星,留之有灭族之祸,因此被驱逐出沐家,永世不得回来。之后她被穆家人收养,与你的爹爹相爱才有了你,没想到穆家也因她招来灾祸,被灭满门。我听说此事赶去穆家,这才发现你娘没死,本想带走她,重新给她找个安身之所,但是她说自己已经怀孕了,并且她深受穆家养育之恩,是你爹用命换了她的平安,所以她说自己一定要报仇。因她误打误撞以你爹的名字上了美人榜,所以你娘干脆以此为名广发天下英雄帖,表明谁替穆家报灭门之仇,她就下嫁。”
微生忆涟听了此言,久久没有说话,复又看了沐睿许久才问道:“那我用叫你舅舅吗?”
“随你,你娘名义上已经不是沐家人,但是血缘上还是我的妹妹。”
“那舅舅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对,打算。”微生忆涟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舅舅是怎么想的?”
沐睿摇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夏羽笛,更是没见过,代我转告她,多谢,但是不用再做这种事情,我沐睿有作为沐家家主的责任,不是旁人能够插手的,为了沐家我会回去。”
“那这岂不是我们舅甥俩最后一次见面?”责任?又是一个为了责任要交出命的人,微生忆涟心中暗叹。
“可以这么说。”
门外,夏羽笛站着听得微微颤抖,已经放在门上的手怎样都使不上劲,最终泄气地放下,回过头对燕言虚弱一笑,“我们回去吧。”
看到夏羽笛苍白的脸,燕言有些担心,“你不进去看看他?再怎么样也得劝劝他,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夏羽笛摇摇头,“我已经想开了,他若要走黄泉路,我陪他就是了。”
“羽笛!”
夏羽笛笑了,遥望着陡峭巨石上的女子,“不知道先祖是为了谁而笑?但是羽笛有幸用己身保护狐谷,死而无憾!”边说边往巨石方向走去。
燕言的眉头皱得死紧,“就为了个都不认识你的男人,值得吗?”
此时夏羽笛已经走远,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值得。”
……
看到微生忆涟走进屋里,溟醒温柔一笑,走上前去将人抱住,“怎样?”
有些泄气地放任自己靠进溟醒怀里,微生忆涟的声音闷闷地,“原来我叫了二十年的爹不是亲爹,竟然被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真是!”
“那我帮你出气?”
“他毕竟养了我二十年,而且人都死了,我也没看见什么鬼魂。”
溟醒笑着吻了吻微生忆涟的额头,“那是因为他的鬼魂去了鬼界。”
“鬼界?原来还真有鬼界。”微生忆涟抬起头望着溟醒,手轻轻掐着他的腰,有点不耐,“抱够没?放开!”
“没有。”溟醒耍赖地说,并故意将手收紧,快速在微生忆涟唇上偷了一个香吻。
面对溟醒这种无赖行为,微生忆涟反倒松开掐着他的手,竟然主动贴近溟醒,舌尖舔舔唇带点魅惑地道:“那你就搂着吧,醒,我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封印?”
注意力完全被忆涟粉色的唇吸引,溟醒答得漫不经心,“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