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呼吸。
阳光打了进来,洒在他姣好的脸上,这张脸……一切都是因这张脸而起,带着恶魔般的笑容,把我一生都骗走了……
我眼泪再次滑下,滴落在那枚戒指上。
我说:“我去不了天堂,若不嫌弃,请你带着我下地狱吧。”
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长相很妖孽的人。
那天大雪初霁,阳光冷冷,街道之上一片明净。小童在一旁玩耍,打雪仗,堆雪人,清脆柔软的童声在空中回响不绝。
我坐在私塾门前的石阶之上,掸了掸袍裾上的雪粒。手边握住了个小茶壶,茶烟从壶嘴渺渺升腾。
丰毓欢腾地跑过来,一面扑进我怀里,一面撒娇:“小三子……”
我稳稳接住他,揉按他圆滚滚的脑袋瓜子,柔柔一笑:“你应该唤我作先生。”
他粉嘟嘟的嘴巴噘得老高,拿脸颊蹭我的:“不要不要,小三子叫着顺口~”
我一时言语不能,搂着他的小身子让他坐在我大腿上。
“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来么?”
“不是,是哥哥送我来的。”丰毓扭头,眼睛望着我右边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白雪银霜的天地之间,那人手中一把梅花扇,凤眼柔媚多情,艳丽脸颊凝雪般的肤质,红唇一扬,勾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作揖道:“在下丰流,敢问公子姓名?”
我微微一笑,回他:“鄙人粗人一个,公子这雅称,鄙人不敢当。”
丰流这名字在这一处很有名,大街小巷无人不认识他。摒去他的钱势权势不谈,仅是他的风流史就能罗列出长长的一轴卷。烟花杨柳之地是他的另一个家,一日不去,便有姑娘相公为他绝食;家中妻妾成群,个个都是倾城容颜,权势之家的儿女,却甘愿委身其下,侍其身侧。他调情手段一流。风花雪月之下,一曲离殇玉萧便慑人心魂;烟花迷雾之中,他回身以扇掩脸一笑倾尽山河。
这么一个妙人,是妖孽。
这么个妖孽,独独是我最不喜欢的。
他唤我,公子。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他却偏要这般招惹我。
茶盏已然凉透,案前白蜡燃到了尽头,不知何时户外天色大白,竟已是日上三竿。我掷笔,揉揉酸麻的肩膀,闭目养神。
有人轻叩门扉,我赶忙去开门。门外,丰流一身锦衣黑裘,尖小的下巴埋入华贵的绒毛围巾中。
我蹙眉,反手合门。
一把折扇卡进门缝,左右一弹,黄梨木门硬是让他给打了开来。我忿忿瞪他一眼,心中不悦,口气却平稳:“丰大少爷,寒舍残陋,处处漏风,容易得风寒,你请回吧。”
他长臂一伸,抵住门框,咔嗒打开折扇,盖住半边脸颊,丹凤眼含情脉脉:“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若是寻常人,早就给他这一眼勾去了魂魄。真是,作孽啊……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抽搐,最后叹息,装模作样,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入室内。
户外飘起了小雪,簌簌地下,衬得屋里更加安静。
我端了火盆搁在丰流脚边。这位大少爷娇贵惯了,也给人侍候惯了,很理所当然地把素白的手放在火盆上烘了烘,连句多谢也无。
我坐到案前,提笔继续自己的工作,把这个璀璨耀眼的大人物凉到一旁。
半晌,他耐不住寂寞,起身走到我身旁,偏头看了我一眼,蹙眉道:“你抄书?”
我手下不停,回他:“丰大少爷自小含着金钥匙,哪会懂得我们贫民的苦楚。”
他眨了眨眼,伸手抽掉我的笔。我抬眼,道:“你又想做什么?”
他道:“陪我小酌一杯?”
不容我拒绝,他拉着我坐到桌前,广袖一拂,一只玉白酒壶稳稳坐在桌中央。
我冷着脸:“我不擅喝酒。”
他不紧不慢抿了口酒,啧啧一笑:“我教你。”他又饮了一口,忽而倾身过来,按住我的后脑,将酒哺入我口中。
酒酿入口清甜,滑落喉咙,却是火烧般辣。我的脸皱成一团,举起手,掴了他一掌。
他歪着头,红印立即浮起。
我晓得自己这一巴掌打重了,心中惴惴,忐忑不安起来。他若要报复我,简直易如反掌。
他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咭咭发笑,笑得我寒毛倒竖。他把酒壶往我面前一放,嘭然有声。他弯了弯唇瓣,美得妖艳:“是男人的话,就把它喝了。”
我赌气地揭开盖子,兜头就喝,渐渐地,头脑便辨不出方向了。
有人在我嘴边吹气,淡淡冷香萦绕鼻端。
他说,公子,即使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会走了,你一定,会爱上我。
一定……
纠缠一辈子的孽缘,由此开始。
有奸情
今天是我的生日,3月4日。
向来记得住我生日的人竖起三根手指头就能数完,稀少得令我唏嘘。
我从来不过生日的。父母也只是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至于弟弟,偶尔想起就会给我送个蛋糕过来。别的,就没有了。
其实,今年的生日有了点期待,如果,他有记住我的生日的话……如果他有记住的话……
大清早我就扶腰爬起,一面咒骂丰流的荒淫无度,一面垂泪做早餐。待那日头高升,丰大少爷终于顶着鸡窝头起床。我迎上去,满脸堆笑:“快来吃早饭。”
“你……”他瞪大狭长的丹凤眼,“这早饭是不是太过丰盛了?”
我给他舀燕窝粥,随口说:“今天心情好。”
他哦了声,却没有问下去,只喝了一口粥,就站了起来:“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得走了。”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傻愣愣地瞪着他。他俯身给我一个深吻,说:“今晚我有应酬,不用等我。”
我完全成了个老年痴呆,嘴巴很小媳妇地一瘪,说不出的委屈。回头想提醒他,却发现他早已衣袖都不挥提腿离开了。
难不成,这个生日又要一个人过么……?
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很心不在焉,频频掏手机望上一眼,左等右等,仍是等不到丰流的电话。
吃中午饭的时候,手机在我的期待下终于怯生生地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弟弟……
随口敷衍弟弟一两句,末了,弟弟不悦道:“干嘛呢你?说话没精打采的。”
我边哧溜扒面边回他:“吃面呢,没空,识相就拿蛋糕过来孝敬孝敬大哥我。”
弟弟轻哼了两下,不卖我的帐。我们扯淡了几句,才双双挂机。
忽而面馆老板慌失地跑过来,边抹汗边问我:“你是温三先生么?”
“是的。”我……不像个吃霸王餐的吧……
“那,你能不能到门口劝劝那位先生,他再这样下去,咱的生意就不用做了呀!”老板依旧抹汗。
我狐疑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发现有辆银白轿车理直气壮地停在门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大门。
我眨眨眼,才发觉车内那个一头金发碧眼的林时楚。
我踢了踢车门:“开走。”
他摇下车窗,勾唇:“上车。”
这家伙……
我臭着脸钻进去,刚坐下,一捧鲜红的玫瑰落入我怀里。
“生日快乐。”林时楚倾身过来,在我唇上擦了一下。
我又是惊喜又是光火又是无奈。
最后,我泄气,嗫嚅:“花是送给女人的,送我干嘛。”
林时楚边启动车子边说:“我想你坐在我身边的女人的位置上。”
“……”虽然我晓得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是在说要我做女人么……?!
我别过头,拿手指拔花瓣。林时楚瞟了一眼,没有反应。
车子驶向了郊外,而后在杳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环顾一周,皱眉说:“来这里做什么?”
颊边一热,林时楚靠了过来,“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说时,他张口含住我的耳垂,手掌直探至我身下,钻了进去。我捏紧手中那捧玫瑰,用力摔了过去,他身子一挫,闪了开去,结实的胸膛却立即再次欺近。
“你真的要这么对我?”我瞪他。
他露出一个天使笑容,说出来的话却甚是无赖:“又不是第一次。”
我握紧拳头发力要给他一拳,他似早有准备,抓住我的手,抽出一条领带颇费力地缚住。我眼眶立时红了,这么个姿态,想逃也逃不了。
林时楚捋了捋我的发,双手一长,把我面对面地抱坐在他大腿上,撇开我双腿,上身挤进我怀里。
“你,”我恶声恶气地警告,“你如果敢胡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
“不是这个意思……呜……”他吻过来,我被迫张口含住他柔软的舌头,被严严实实堵了个正。
衣衫渐宽,直至完全□相裎。他搂紧我的腰,我们的胸膛便密密实实地贴在了一起。粗重的喘息声响彻车室,他扶住我的腰,慢慢挤了进来,却在半途卡住了。
我痛得半死,骂他:“出去,你听到没有!啊!!!”他忽而在我腰间捏了一把,我下身一缩,把他的箍得更紧。
他好似有点得意,笑意却很淡,甚是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华丽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交合处。
渐渐地,疼痛骤减,酥麻爬上感官,原本雪白的脸变成潮红。他及时捕捉住我的变化,便拥紧我,大肆挺插。
……
风卷云残,我疲惫地摊在他身上,半丝也不想动弹。
外头天色暗了下来,夜风灌入,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林时楚扯过皱成一团的衬衫披在我身上,展臂将我搂紧。
我实在无力与他计较,缓缓阖眼。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丰流在LGT酒吧订了桌,准备给我一个惊喜,找了我一夜却没找着。而我的手机,林时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扔到了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