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冽国,就是找凤七少算帐的!他采了我墨焰的功力,我准备采他女人!娘的!
万丈这次是真生气了,所以才危言耸听说我内力全被凤七少吸走,实际上,只是墨焰的功力被吸,导致体内三股真气大混战,万丈一不做二不休给我服了化功散,万事搞定。
化功散化去我的武功,害我现在整天身体软绵绵的有气无力,我问万丈怎么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他柔柔笑道:“陛下这样挺好的啊,多么听话可爱。”
我能不听话吗?你一直气头上呢!
我佯装怒道:“你妄想控制我?”
“臣不敢。”
“不敢?哈!可笑!”
“那就笑吧,别憋坏了,陛下。”
“……”
万丈,现在的你真想一脚踹扁。
我和万丈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冷战,从燕国出发到冽国驿站,都没有一句正常的对话。他依旧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只神情举止的冰冷疏离令我难受。
我把舅舅带出来解闷,每天给他喂饭洗澡换衣服,看他美丽的脸庞可爱的睡颜发呆的表情,真是乐趣。
万丈也喜欢舅舅,顾忌舅舅,每当舅舅清醒时,才会对我和颜悦色些。为此,我几次掐着舅舅逼他醒来,以减轻万丈身上可怕的气焰,但每次都以舅舅哭着我哄他入睡为结束。
现在的舅舅,是刚出生的婴儿,欺负不得,我讨厌麻烦,受不了小孩哭。
随行的还有小风,以及假扮成穆贵妃的阎千倾,在另一辆车上。皇帝出行带几个妃子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龙辇上的那个神秘人物——我没对外公布舅舅的身份,上车下车都将舅舅裹得严严的,他身形较纤细,没人质疑他的性别,只是我风流的名胜又盛了一层。
皇帝的私生活本就受世人关注,更何况还是年轻俊美的皇帝。不过,冽国老皇帝退位后,还有不年轻俊美的皇帝么?皇家血统本就优良,而冽国皇室更是以美色闻名于世,即将登位的七皇子更是将此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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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头。
冽国边城,燕国驿站对面是离国驿站。当燕国一行浩荡到达时,离国一行轻装简便地看热闹。
我掀开帘子,看向骏马上的顾青椋,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一如当年。另一匹马上骑着顾青梵,紧随其后,同样雄姿勃发,但两者站一起,前者显然是帝王之姿,后者则是武将之仪。
顾青椋的目光从我越到万丈身上,我挑衅地把万丈拉回车里去,送他个冷眼。顾青梵戴着面具,但他想必也关注着我,周身散发着“这小孩真没家教”的气息。
惊讶的是,凤依也来了。想想也合理,她本是冽国的大公主,跟凤七少关系虽然奇怪,但绝对很不错。凤七少说凤依是他最爱的女人,那凤汝呢?抱着这个想法,倒越来越好奇那凤汝是何方神圣呢。
凤依目光冷冷的,漂亮的凤眼犀利明慧的眼神是她最迷人的地方,但……那一头短得离奇的头发呀,这样出现在大街上,不被人当成疯女人?即使穿着体面,还是给人邋遢的感觉。往顾青梵那一站,却也出奇的搭配,一个不丝一苟,一个不修边幅。
她看我,欲言又止。我走下龙辇,向她走去。
他们的身份不算神秘,离国客栈前,大名鼎鼎的忠离大将军,威风凛凛的离国皇帝,是人都能猜的出。两国虽谈不上友好,但和平期间,表面文章还是要有的。我是一国之主,总不得受人话柄说叛国卖国去。
“见到小凡了吗?”这位夫人说话跟她丈夫一样直接,问候都不带。
燕小凡?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春华?”明知故问。
“那是谁?”装傻。
“血焰蝶?”直接点。
“不认识。”目光瞥开。
“他么,在哪?”我还想问你要人呢。
“……”人也走开了。
不知道春华是象他爹还是象他娘,要是象凤依这样坦率冷酷也不错,不阴险的感觉。
眼角瞄到顾青椋□裸火辣辣的目光直逼我身后,脚指头猜猜都知道我身后站了谁。
哼,我把你带来可不是让你们藕断丝连,旧情复燃的!
这么瞪着万丈,他却只微微一笑,不是冲我,是冲他旧情人。
我怔了。
万丈长得很丑,笑容却很美,让人为之一呆的美,许是他过分丑陋的脸衬得他温柔的笑颜璀璨惊艳,不似凡人所有的云淡风清,超然出尘。
许久不见万丈这么笑过,长长的眉睫,弯弯的眼睛,黑黑的瞳人笑得晶亮亮如一泓流动的清泉,温柔得赛过春风。
很好,很美。可,我不是叫你出来勾引人的!
停止你的狐狸精微笑!
万丈视我威胁如空气,仍在笑,似有把在场所有看呆的观众看晕的决心。
“丑死了!”
我低叱一声,怒气向边生,化作脚下动力,仿佛一身内力回光返照,愤愤一拂袖,健步如飞而去。
那晚,万丈不见踪影。
我一人守着舅舅,看着他婴儿般的睡颜,无论看多久,都不够,这一抹举世难得的纯净恬然。
唤出言棋之,这小鬼还算尽忠责守,没重色轻主。
“好小子。我知道你恨不得飞到顾青梵身边去,走吧,我恩准你。”
“哼哼,明明就是叫我当眼线的,还说得我很想去似的!”嘴上这么嘟嚷,脚下如一阵轻烟,闪得无踪。
口不对心的小鬼!纵然这样,也很可爱,单纯。所以我才将他留在身边,心思太过复杂的人,如燕羽,凤七少那样的,给我看门就行了。
“你笑什么?”
……恩?
“你啊,一人,在傻笑什么?”
这宛若幽灵鬼魅的声音……?!
“嘻,原来你也会笑啊。”
循声望去。角落里,声音的主人蜷着膝盖靠在墙上,一身黑衣笼罩在黑暗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明亮而迷惑。
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只黑蝴蝶慢慢地煽动着翅膀,光照亮那一层金芒,暗衬出那诡异的血红。
春华!?
还是血焰蝶?!
“很惊讶吗?娘不是跟你打过招呼了吗?我一路跟着你呢。呵。”
春,不,血焰蝶低笑着,庸懒而空灵的声线,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在了膝上,黑发滑了下来,遮住明亮的眸,整个人陷入黑暗。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你太高估我了。不,我现在武功尽失,连带感觉迟钝。那,万丈呢?会不知道?
“你是来找炎哥哥的吗?”
“不,我是来庆贺的。”
“是吗,好可惜,我还以为我找到战友了。”
恩?
“好可惜。不过没关系,陛下帮帮我好吗?我想嫁给炎哥哥呢,陛下帮帮我,恩,好吗?”
我困惑了,眼前这人到底是春华还是血焰蝶?
“我想杀了凤汝再代替她嫁给炎哥哥呢。想知道炎哥哥看到自己的皇后被调包后会是什么感觉。好想知道呢。”
呃,是……
“呵,感觉很好玩啊,陛下。我们,破坏吧。”
是……血焰蝶!
第十二章 掉包
次日,我缩在被窝里,人是醒来了,身子却不想爬起,跟舅舅鼻子对鼻子,学婴儿状。
门无声开了,冷风灌了进来。敢不敲门问候就开门的只有万丈了,从冷飕飕的风中得知——冬天来了。
好冷!
内力散失后身体变虚,特别怕冷。向舅舅靠拢,把他当暖炉抱着。呼,好舒服,好想再睡。
棉被猛然被来人掀开,舅舅一个激灵,蹭开我打了个滚,把暖和的棉被滚到身上去,脸蛋红扑扑的。还好,没有醒来。
向人瞪去,以不吵醒舅舅的声音喝道:“冷死了!给我被子!”
“起来。”比冷风更冷的是万丈的声音。
我吃软怕硬,很没骨气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就是不起来!
背后强力把我硬拽起来,对上比声音更冷的眼睛。
被那眼神一冻,想不清醒都难。
我知道,冬天真的来了。
万丈的性格有一个很离奇的地方,随着季节变换而变换,春天时温柔得要把你融化掉,夏天时热情得让你招架不住(服侍方面,别想歪),秋天时落寞得你小心肝直疼,冬天时冰冷得你小心肝直颤。尤其换季那段时间特别明显,之后会慢慢恢复正常,但不定性,时不时就发作一下。
而冬天一到来,万丈的脸便要到来年春天才能重见光日。
在万丈冰冻的目光下,我利落地披衣,穿上厚重的狐裘,把自己包裹得严实。
万丈在我身后,不发一语。我瞅了他一眼,低眉顺目的姿态都掩饰不了他反复无常的个性。拉拉他的手,冰凉得很。轻声道:“万丈……你好丑。”
万丈眉角抽动了一下,无语。
我拉下他的面纱,仔细打量他的五官,拆开都还算可以,组合在一起便毫无特色。不,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双应该镶嵌在绝世美人脸上的眼睛长错了地方,装饰在一张中下之姿脸上,简直暴殄天物,以至让人咬牙切齿,想把这眼睛挖了收藏,却又于心不忍,于是记恨起这脸的主人来,怎么看怎么碍眼。
所以,万丈,你戴着面纱是明智之举!眼不见为净。
舅舅好不容易清醒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小鹿一般纯真无辜。目光不住滴溜溜地转儿,转到万丈时被他冷冷的气息一吓,赶紧转了个弯儿,身体蹭蹭蹭蹭到了角落里,怕怕而又疑惑地盯着他。
我责备地看了万丈一眼,他目无波澜地回了我一眼。
我坐到舅舅身边去,诱哄道:“乖,他不是坏人。”
舅舅似懂非懂地缩进我怀里,偷偷地瞥了万丈一眼,又迅速地把目光收回。
基本上,舅舅只要一到我怀里,睡着是马上的事。
我沉默地凝视舅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凝重。
万丈道:“陛下打算就让他这样下去吗?”
我继续沉默。
“可惜了,陛下,少了个为你效力的能人。”
“舅舅这样就好。”我不想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宝贝外甥面目全非,那时他不知是伤心还是欣慰。
回应我的,是万丈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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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在初七前一日进了冽国的都城,冽国百姓隆重地夹道欢迎。前来迎接的官员也不负我的身份,皆是二品以上的官员。
入了冽国专为我们准备好的行宫,冽国的人便全部散去。我这皇帝才懒洋洋地从辇内下来,冽皇都舍不得出来,我当然也要矜持点。待会乔装溜出去,见识下异国国都的风情。
冽国不愧盛产美人,秦楼楚馆比饭馆酒馆还多,我在万丈阴沉的目光下大肆穿梭其间。逛了大半天下来,我发现——“还是我们燕国美人多点啊,这些比南风馆差远了。”
万丈优雅地笑:“他们多是商国的人。”
我撇撇嘴,狡辩道:“入了我燕国就是我燕国人!”
“恩,你说得算。”
最引我兴趣的莫过于画舫,燕城河不许行驶船只的规矩使我这个皇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船,更别提花魁们别致的画舫了。
顺江而下,游城一圈。立在船头上,心想应该把舅舅带出来,他一定会很高兴。
江风很舒服,心很舒畅。江岸两边的繁荣,老百姓和乐的景象却使我沉重,亦或说嫉妒。燕国在我的统治下,不可谓不强,只是,没有活力,缺少生气。在重重祖宗设的规矩下,顽童往江河里尿尿的景象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新皇登基,迎后大典,普天同庆,整个都城,整个冽国,全都染上浓重的喜庆色彩。
回来后我就一直回忆自己登基那日老百姓是不是也跟自己捡金元宝一样兴高采烈。摇摇头,估计不可能,“男宠太子”的头衔以及负面传闻使大多燕国百姓对我这个新皇不抱指望。
烛光暗影,摇曳生辉,我无聊地拨着烛芯。舅舅睡了,在隔壁房,万丈退了,在不知处。
就等来人了。
窗开,阴风进,烛火灭,来人近。
来人飘然落地,颀长的身材,优雅的举止,幽黑的打扮,散漫的话语:“陛下,这人交给你了。”
一人伏在他脚下。
来人飘忽离开,飘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人,是鬼么?总这么神秘诡异,阴风阵阵的。
我将蜡烛重新燃起,就知道春华还是血焰蝶的不舍得见人,早有准备。
一室亮光重现,我的眸漫不经心地往地下瞄去。
如果猜的没错,这人应该是凤汝,冽国的凤月公主,未来的皇后。
随意的心态却在瞄到那张脸时愣住了,惊愕只是瞬间,猛地蹲下身掰起凤汝的脸端详,不是易容!
这张脸……
这张脸……
美人呀美人。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好眼熟!
凤汝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由下而上瞪视我,风情万种的丹凤眼配上精光四射的眼神,活脱脱的凤依翻版,只是不同于凤依的淡然,倔强的眼神更象、更象……谁?
偏偏头,眼神好熟悉,想不起来。脸却是不会认错——“凤嗣”的脸。
前冽国皇子凤嗣与今冽国七皇子凤七少是同一个人,这点已确定。我以为凤七少扮演凤嗣时的容貌是虚构易容,没想到真有人长成这模样,还是长在女子脸上。呃,这等容貌长女子脸上比较正常吧。
“你就是燕皇?”
燕凡?燕皇?随便哪个,都是我的称呼。
我颔首。金口玉言沉默是金的本质在生人面前再次得以发挥。
凤汝打量我半晌,眸里多了丝莫明的恍然。狡黠地看看四周,问道:“就你一人?”
恩。
“那就好。”蓦地,猛然起身。
一点都不好!我冷静看着挣脱束缚活动筋骨的凤汝,心道血焰蝶给她绑得什么绳,如此劣质!
她穿着一身飒飒的黑色夜行衣,粉颊因兴奋而涨成红晕,眼神更是清明如洗,犀利如刃。袖中滑出长剑,柔若无骨的阳春指盈盈一握,却是力道十足,充满爆发力。
我不无慌张地警惕盯他,我现在武功尽失,一个三岁小孩握着匕首都能扎死我。
握着长剑的手指因颤抖而失去血色,柔美如花的面容因激动而更加艳丽——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许久,那剑被她收入袖中,她也平息了情绪。自若娇笑道:“陛下,凤汝告辞!”
“站住。”我喝道,中气很足,没被吓到。
“陛下,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你以为你逃得出血焰蝶的手掌心?”
“我又不回宫去,他捉我干甚?”
什么?
“呵,凤汝的梦想可是仗剑天涯,游走天下。好不容易有人把我劫了出去,不趁机逃出升天是傻瓜!”
“那,拜堂呢?”
“不拜了。”
“凤七少呢?”
提起他,凤汝的眸中浮现一抹少女情怀,随后湮没于氤氲眼波中:“不要了。”
……
“你替我转告他,凤汝说要嫁给他可没说过当皇后!告辞!”
在泪花闪现前,倔强的女子飞速消失在夜幕中。
心中五味复杂,不甘于深宫牢笼的坚强女子呀。凤七少何尝不是,年少时就已游历在外,自由自在,不受束缚。是已知道日后自由就会消失,年少时才如此放纵么?
心中幸灾乐祸,哈!凤七少你也有被甩的一天!
无论登基还是迎后,每样仪式都繁复得可以让我恨不得找替身。白天的大典我派使者代燕国去,晚上的宴会则自己去。
昨晚含笑入眠后,一觉睡到傍晚,将精力全留在今晚。
万丈满目狐疑地看着不住奸笑的我,问道:“做什么坏事呢?让你这么兴奋。”
我环住他,埋在他胸口持续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