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站了起来。
　　“他……一直说不想再见你了，可我不信。”她说：“他一定还是想见你的。”
　　我愣住：“他人呢？”
　　“医院。”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冯翔绑架了，但我没想过是那种地方。
　　“他已经晕迷好几天了。”她开始掉眼泪：“我们正准备让他手术……也许，你该在那之前见见他。”
　　床上的程小空安安静静的，跟他平时睡着一个模样。
　　这个时候，我应该坚强。
　　“什么原因。”我问假纯洁。
　　“这个故事有点长。”她说：“你要不要听。”
　　我点头。
　　“我跟小空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他大上几岁，他从小就叫我姐姐。我们以前还做过邻居。”她慢慢的说：“年纪小的时候总有点爱玩，我有时候会去泡泡酒吧，那时候他才14岁，什么都不懂，闹着要跟我出去见识下。”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我把他带进了酒吧，仗着自己有点小势力没人拦得住，就是那天，他认识了欧阳圣。然后，所有事情就跟演戏似的，他迷上了那种音乐，讽刺的，世俗的，让人疯狂，有时候会偷偷看欧阳圣他们团排练。欧阳圣那时候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几个人跟疼弟弟一样疼他，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给欧阳圣表白。”
　　“他很喜欢他？”
　　“喜欢吧，带点崇拜，那个时候少年叛逆，他总希望自己能跟他一样，玩音乐，不受束缚。他们俩在一起了，我反对，他对我说，他天生的喜欢男人，改不了。我也劝不住他，可没多久他爸爸就知道了，揍了他一顿关他紧闭，他却从二楼跳了下去。他爸又把人弄回来，他又跑，几次后他们也吵翻了。”
　　我想起他说过，他为了音乐可以什么都不要，还真这样？
　　“他没家回了，但我不准他上台，他还太小了。但他一直都跟着他们排练，还自己组了个乐队！就是人不多，但他们关系真的不错。”
　　原来，他说的乐队成员，不是欧阳圣乐队的啊。
　　“再后来，你的出现了。”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着程小空：“欧阳圣为了自己跟你了你，对他打击很大，你知道那种感觉不？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世界的某位神突然说，哎，我草，我当鬼去了。”她轻笑起来。
　　我也望着程小空，想象十七岁的他说这些狗屁话的样子。
　　“你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他以为的轨道就这么偏离了。”她继续说：“你还记得你两年前打过一个酒鬼不？”
　　我瞪大眼睛，难道就是程小空？
　　“没错，就是他，你揍了他，那时候做的多绝情啊，让他躺地上躺了一夜还不准人管。”
　　“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光能倒流吗？不能。
　　“那天，他被了揍了后很不爽的去找欧阳圣，结果欧阳圣说了他一顿，还不准他进屋。”
　　我愣住了。
　　“他当时都那样了，估计都不能动了！”她又哭了起来：“要是我那时候在多好？你知道吗，欧阳圣住六楼，他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浑身都是伤，在医院住了很久。”
　　草。瞪着床上的人，我做了什么？
　　“他撞到了头，从那以后就不能激动，想起事来就头痛。我不让他唱歌，他就天天关着自己写，都痛的晕倒了还继续写，我赶到的时候差点跟着晕了，你知道吗？他才十七岁，脸苍白的跟快死一样，哭着喊着说要唱歌。我不许，他就跟我闹腾，还闹自杀。”
　　我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他，一点都不想想象！
　　“后来欧阳圣那王八却比他先自杀了，他知道后却平静下来，整天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她咬着唇说：“我那时候成天陪着，哄着，半年后他终于恢复了点，不过，还是不能激动，不能想太多事情。”
　　“然后呢？”
　　“然后？就让他跟真苏忏尔，他是我朋友，对他也挺好的。”她慢慢回忆起来：“性格也开朗了，受了那么多苦他也不敢写歌了，偶尔拉着我上KTV唱唱高兴了。直到……再次遇见你。”
　　“他说他恨你，不想理你，但你好像对他很有兴趣，一开始，他没打算骗你的。我猜，也许还有点喜欢……他本来就是个比较梦幻的人……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我记得他说，他被人强 奸的时候都想着怎么杀了你，如果不是你，不会有欧阳圣的离开，不会有刘谨然的事情，不会……让他唱不了歌，写不了歌。但是，能怪谁呢？陆云你不是唯一做错的那个。”她继续说：“他能那么乖的和你一起，其实是因为喜欢吧，越喜欢越恨。”
　　我难受的闭上眼睛。
　　“也是那次，他本来就受过伤的脑袋受了打击。本来医生以前还建议不用开刀，但那次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医生交代不能饱食，他最爱吃我煮的东西了……”
　　我还以为他受了打击，连东西都不爱吃了，草，我根本就知道他有问题，那个变态医生也说过！我看他没事就以为没事！
　　“你请的那个医生有建议他开刀，但他当时没同意，到了现在，也不用过问他了。”
　　我觉得自己跟待冰窟似的：“我想给他转院，到以前那地儿去，那个医生他父亲在脑科很权威。”
　　她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才找你。”
　　“嗯。”
　　给他转了医院，做了详细检查。
　　“他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如果手术必须尽快。”变态医生看着我说：“他之前应该有很多情况，你都没发现？”
　　“草，我怎么知道，你他妈的还对我隐瞒病情呢。”
　　“我隐瞒是因为病人要求的。”他摊手：“没发现就是你自己蠢了。”
　　我无言，自以为的关心却完全没落到实处，我总担心他心理不能承受，不知道先垮的居然是身体。也对，他这么坚强。
　　所以，我也要坚强吗？
　　“手术有危险吗？”
　　“一般来说，后遗症可能有偏瘫，癫痫等等。做脑CT他情况比较严重，可能有点危险……你也知道脑袋这东西很难说清楚的。”
　　“草，人家医生说话都让人听不懂，你解释的这么清楚干嘛？”
　　“让你急呗。”他笑着说。
　　“你！”果然是个变态：“那……如果让他一直昏迷……”
　　我承认我有点胆小，我怕他现在还能呼吸，从手术室出来就已经不能了。所以，如果可以我宁愿他就那么躺着。
　　假纯洁这时从病房出来，刚好听到我这句话：“什么叫一直让他昏迷？”
　　“没什么……”
　　“陆云！你不能那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想的？”她瞪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让他就这么躺在病床上一辈子，我相信他宁愿选择死！陆云，你真爱他就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他现在自己能做决定吗？”我讽刺的看着他，不爽看她一副了解程小空的样子！
　　“但你不能给他做决定！他……那么喜欢唱歌，也许做了手术就能好……你想过吗？就算让他这样活一辈子，但也只能不快乐的过日子，陆云，如果是你你愿意躺在床上一辈子吗？”
　　“只要他高兴，我就愿意！”我说：“钱淳婕我告你，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对他好，我做得再过分都是因为我爱他！”
　　我忍受不了一点点他离开的可能，就是这样而已。
　　睡一辈子又怎么样？睡几辈子我也养他，有什么大不了。
　　我不需要靠他什么，连性 欲都不用，我爱他，希望他一辈子都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是这样！
　　“你爱他就应该为他多想想。”
　　“……就是因为爱，想不了了。”我说。
　　“病人晕迷超过十天，可能造成并发症死亡。”变态医生闲闲的说：“手术了他还能多活几天，不手术还有……几天来着？”
　　草！这狗屎王八蛋！

　　21

　　我想起他上次住院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能对我笑笑，亮出一口白牙。
　　他喜欢瞪我，我知道，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一点喜欢我不。有一点，又怎么会在晕迷的时候也说出什么再也不要见我的话。
　　还有，我感谢钱淳婕来找我，要不然我们就这么分开了。
　　给他擦澡，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他现在还能呼吸，我不敢想象他哪天冰冷冷的样子，他总是那么坚强，眼睛里有整个世界。
　　他吻我的时候会闭上自己眼睛，但多半会被我抓到他悄悄睁开眼睛的样子，我怪他不投入，但每次看到他笑笑的眼神里都是我，就高兴。
　　我曾经想过和他简简单单的过完小半辈子，总有些时候人会软弱的想这些，陆云不会例外，我相信他也不会例外。
　　他脑袋里的未来是怎么样呢？我吻了吻他额头，真想学读心术……或者是读脑术。
　　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唇，这个人的唇已经不会自己给我打开，让我吻个够。其实，吻都是越吻越不够的。
　　吻的太认真，自己撬开了他嘴巴伸进了舌头，他依旧毫无反应。
　　重度昏迷吗？
　　程小空，别丢下我。
　　1天后，手术还是进行了。
　　我和假纯洁，还有早产儿，当然还有他的父母等在门外。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们都在紧张。
　　这个时候越发的知道自己有多离不开这个男孩，要是他能对我随便笑笑就好了。
　　等的心烦，开始绕圈子，假纯洁瞪我，我照样瞪回去。
　　少爷我现在非常不爽！
　　按秒来算，他现在进去多久了？
　　疲倦了，坐走廊上，基本是咬着牙等了。草。还不出来！
　　瞪着手术室，没人说一句话，直到医生出来一起冲了过去。
　　变态看见我就说：“哎，你把眼泪擦擦，多恶心啊。”
　　然后开始更漫长的等待，术后三天，他还是没醒。
　　“程小空，你知道吗？Luck回家了。”
　　“还有啊，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上次那个郑家梁不？他小时候啊，忒不讨喜，我就爱欺负他，有此把他尿都吓出来了，他看见我就逃。”
　　“在国外的时候，他喜欢一女的，结果那女的喜欢我……嗯，我不是炫耀……”
　　“你猜今天天气怎么样啊？哈哈，你一定以为很冷吧……确实很冷，小空，我都要生病了，天太冷了，你也醒醒给我暖暖床啊。”
　　“其实，我也有梦想的，小时候就想拔了我爸胡子，看他还吹胡子瞪眼不？长大了点我想当个军人，虽然机会被我长大后浪费掉了，再长大点，我就想泡遍天下美女……这个早不是了。然后，我就想当个有钱人……我做成了。”
　　“还有，其实，我小时候暗恋过一小女孩，就是她不喜欢我，非说我跟个泼皮猴似的，程小空，你都不吃醋啊？还睡？”
　　他一直沉睡，就像已经忘记我还在等着，我才醒悟，他根本没打算让我等。
　　所以，其实他是爱我的，等他醒了就让他说。
　　嘿嘿。
　　第五天。变态的眼神开始变了。我哥上门劝我别太伤心。
　　第十天。
　　第十五天。
　　“小空，你知道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吗？”
　　他还是不说话。
　　“就是跟你一起过年，冬天都来了，如果有你陪着过年……我们一起回家见我爸，他一定很感动……嗯，感动。”
　　“Luck怀孕了。”我简单的说：“成天在屋里不高兴，老耷拉着……你说它是不是想你啊？”
　　“程小空，你想我跟你一样病死啊？是不是！草！”
　　“求你了，醒来。”
　　我给他放唱片听，一些我喜欢的，等他醒来后，我们要融入彼此的生活中。
　　2年后。
　　一条凶猛的狗望着汉堡留口水。
　　“谁家的狗啊？”有人小声的喊，她好怕，好恐怖，怎么没主人管啊！
　　“不要过来啦。人家……三天没吃东西了……不要抢我汉堡。”泪眼。
　　“呜呜呜呜……人家不要给你吃……”
　　“汪！”
　　“呜呜呜呜呜呜呜……给你给你！”
　　女孩扔了汉堡就想跑，妈的，她是什么狗屎运啊？哎，怎么跑不动？
　　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她，还拉着她啦！
　　“干……干嘛啦？”她胆子只有一咪咪大。
　　男人把汉堡递给了她，她欣喜的接了过来：“给我啊？”
　　他笑着点头，眼神明亮。
　　有一口好牙，女孩心里想，然后想起一件事来：“你养的狗狗啊？”
　　男人依旧点头。
　　她抽抽鼻子，拿手一抹：“怎么这么凶啊？吓到我了……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男人惊讶的瞪大眼睛，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可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写到，你要怎么赔偿？
　　哑巴？女孩愣了一下，欺压伤残人士好像不好吧？但是看他一身名牌，教养也好，应该很有钱吧？
　　“二十块！”她大着胆子说。
　　男人愣了一下，掏出50块钱，女孩看得眼睛发亮，心想他是不是干脆说不用找了……不对，是写。
　　男人的手却突然被人拦住，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人说：“干嘛呢？”
　　比较年轻的比划了几下。
　　男人皱眉，踹了那只笨狗一下：“草，死笨狗，我没喂饱你呢？又乱抢吃的？草，真丢老子的脸，郑家梁都说老子陆云穷到喂不饱狗了！”
　　年轻的男人在一边傻乐。
　　“程小空，你傻笑什么呢？”我说：“小妹妹，你想要赔偿啊？”
　　“……是……不是！”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我哼了声，想逗逗人家小妹妹：“草，还没人敢找我陆云要过赔偿呢，你说，你要多少？”
　　“呜呜呜……我不要……”
　　程小空踹了我一下，我咳了咳，把那五十块钱丢给那女的，拉着他就准备走。
　　“谢谢大哥哥！”那女的说。
　　“草……我都三十了。”我回头望了眼那女的，程小空在一边都笑晕了。
　　“有这么高兴？”真想捏他，不过，先亲了再说。
　　他乖乖的接受我的吻。
　　“小空……”我呢喃着他的名字：“今天回家吃饭……我妈做的。”
　　他轻轻点头，我听到他嗓子里模模糊糊的传来一声，嗯。
　　END.

　　番外1

　　程小空身体好了小半后，能动能折腾了，但谁都没想到他不能唱哪怕一句了。
　　“怎么会这样？”陆少问变态医生。
　　“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但以前也出现过这情况，其实机遇还挺高的……至少比失忆高。”
　　陆少不爽，简直像掐死这个变态，程小空闷闷的坐在一边。
　　再后来，程小空终于心情好点儿了，成天没事就折腾陆少，今儿个想吃最北边的饺子啊，明儿个听说东边有一家粥煮的不错。
　　陆少被折腾，一边忙着公司一边忙着伺候大爷，一边开始学手语。
　　手语还没学成的时候，程小空当然只能用字和陆少交流，陆少某个夜晚翻着他们交流的痕迹，突发奇想。
　　所以当程小空第二天正准备陆少去南边的时候，看到了某份问卷调查，当事人不在。
　　被调查人名字。
　　答：程小空。
　　被调查人年龄，性别。
　　答：20，男。
　　被调查人最喜欢的人（非亲属）
　　答：陆云
　　被调查人爱陆云否？（爱去五题，不去别做了！）
　　答：爱。真想填不爱，那就不用做了。
　　什么时候爱上的？
　　答：不知道，但发现是第一次分手的时候。
　　爱他什么？比如陆云的优点。
　　答：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优点，自从我住院后发现字写的挺好的，签名漂亮，尤其是写自个的名字。
　　欧阳圣和陆云喜欢谁（不许填不知道，不许填欧阳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