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和在吗?」
便便微愣,「他不在啊,去上课了。你找他?」
「我有事问你。」佐和不在正好,他会让我问才怪。「佐和他的父母呢?亲生的。」
「哦……」难得便便讲话会犹豫,似乎真的很严重。「好像是在他四岁的时候,被人检举家中藏有毒品,他父母被抓去拘留没几天,就自杀了的样子。因此他有一段时间都被寄养在阿裘那里……你不要把我说过的事告诉佐和喔!他会难过。」
反而是便便告诫我,有点出乎意料。
我点头允诺,「我知道。」
西裘也知道这些事吗?他们家和佐和共居那麽久,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刚进来时没看到他,他应该在厨房。
打消了去厨房找他的念头,西裘说过我处理完和雪莉的事,再去找他,我一直放在心上,也一度在心里决定,非得早点了结不可。
「洛枫,」便便拉了拉我,「你不要住娘娘家,和你弟弟一起来我家吧?每天要和他一起睡,好痛苦的啊!」
「痛苦?佐和没有不良习惯吧。」例如打呼之类的。我和他睡过我怎麽会不知道……不对吧!为什麽是以「有没有睡过」当作出发点!
「是没有,可是他都骂我是小朋友!」
你不也骂他是娘娘?
「我想他是无心的,你试著不叫他『娘娘』,本名试试看。」
「真的吗?」便便很怀疑。
雪莉8之3
我比出保证手势,其实心里想,应该吧。
等待佐和的时间,我都用来帮忙店里的琐事。西裘见了我只是点个头,礼貌性的招呼。这不是我理想的,我要想办法改变它。
「我不是叫你和你弟待在我家吗?」目标物佐和出现,状态是刚下课赶车回来!
「我弟他在睡午觉,我就出来了。」便便呢?我小角度瞥向後方,等待他的反应。
呃,奇怪。便便不见了。我忍不住张望。
「你在看什麽东西啊?」佐和不满我的举止。
「原本还在我後面的便便呢?」
「便便?」佐和莫名其妙的看我,「他刚刚走出去了啊!」
「还愣著做什麽,快出去找他啊!」一时忘了佐和活火山的性格,我喊出口的瞬间,觉得自己离末日不久了。
原本佐和露出半信半疑之姿,我突然意识似乎也没那麽严重,便跟著他一起走出去。幸好决定是对的,我们对於所见皆愕然。
便便手捂著头,呆滞看著我们,细细几丝血流淌过他的脸。好像没多久又回神了,眼泪扑簌簌流了出来。
「便便,你怎麽会变成这样?」
「呜……佐和……!」
佐和送了便便去医院,我则是先回去找文桀,向他交代清楚。
上一次文桀亲过我,态度完全变回以前的雪莉。他是怎麽说服自己,我不能理解。
「等会我要到医院探望朋友。」我说完,便匆匆出门。
关门时我有听见文桀意图发问的始音,但没有末句。讲到一半,就闭口了。
七零二号房。我反覆念著佐和给我便便的病房号码,深怕一个激灵,脑子一片空白。年纪轻归轻,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失智老人,一不留神,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除了小时候文桀出生,我便没再来过医院。现在踏进了,感觉像初恋般新鲜。明明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设施也先进得多,却像回到了孩童时代,什麽也不懂。
听护士笑著说「七」是楼层,「零二」是房号,我更有自己是个小孩子的感触。小孩子才会问天真问题,一天到晚要人家给答案,又不断重复「为什麽」。
电梯停在七楼,我在七楼绕了足足一圈,才找到七零二号房。不是它太不显眼,正因为位置太显眼,一开始就被我认定不会是那间。
就在电梯旁边。我太疏忽了。
一到门口就听见他们斗嘴,真的是无所不吵、无时无刻都在吵,听的我都受不了。
他们在吵什麽?什麽每次都这样?什麽什麽你先什麽?接下来没了半点声响,我忍不住担忧。里面那两只,该不会就地打起架来吧!
我缓缓打开门,同一时间我就傻了,很快後悔为什麽自己非开门不可,又悄悄关上,僵直走到梯口坐著。
哪有我想的那麽糟,佐和和便便我又不是非常了解,但……真的满震撼的。我看到……佐和和便便在接吻,还是两方自愿!
看过他们的互动模式,我早该想到,可是竟然没有!
病房里正是大人时间,我还是快回去,然後装作没这回事,免得见面尴尬。
我和文桀都很有默契地不使用诸如轿车的贵重东西,佐和虽然给了我们绝对的使用权,仍因为不属於自己,拉不下那个脸。
回到佐和家,我打了电话给西裘。他要我处理完和文桀的事再找他,但没说期间都不能和他通电话。自动找言词的漏洞钻,真是我这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会想的。
雪莉8之4
「便便受伤了。」
西裘咦了一声。『发生了什麽事?』
「被人撞到,好像是。」只是想不透怎麽能搞那麽严重。「佐和在医院照顾他,应该没事。」
『你告诉我哪个医院,我去看他。』
「不行!我是说,佐和在,不方便!」万一西裘和我一样撞见某一幕,甚至更激烈……不要啊!
『那你干嘛告诉我,既然你不想我去。』
「没有,只是想跟你说话。」
另一端沉默一会,『你和雪莉,我在等。』
「我会快一点弄完的!」
『……』西裘说,『我知道啊。』
之後西裘挂上电话,连声再见也没说。在这种时候见面,一定会很尴尬。
文桀问了我好几次西裘怎麽了,我一度以为他察觉我们的关系,这样最好,可似乎又没有。
「洛枫。」文桀看著我。
「叫我『哥』──」
隔天我照常到餐厅帮忙。一方面代理佐和看管,人多时还要充当服务生。佐和不在,店里最忙的现在轮到我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佐和和便便的相处模式。随时看起来都像两只刺蝟相对,树叶一挡,真正做了什麽谁知道。又可能这样才好,还有适当的往来。不像我和西裘,路途一堆芥蒂,清都清不完。有点羡慕。
下午便便和佐和出现了。他们真的很看的开,昨天才发生过的事,今天彷佛丢得一乾二净,情绪上没任何改变,乐天到某人受了伤,照样不改乱讲话的恶习。
「臭娘娘,你不要再叫我小孩子了!」
「我没有叫你小孩子啊!」
「有!昨天之前!」
……乐天归乐天,便便好像还很记恨。佐和就不会这样。
雪莉8之5
现在便便的标的最显眼,光顾的客人通常会看几眼他头上纱布包著的伤,并给予超怜悯的同情眼光,就像看待一个不慎受伤的小孩。便便本身完全没发觉,他不喜欢别人当他是小孩,还是别察觉好。
我无法像他们一样,光是生活环境就截然不同,一边在天堂,另一边则是地狱。他们总能不计前嫌开朗活下去,我则终日悲观的待在一旁,静静看著他们。
主角头衔就让给便便和佐和好了。我只要当个旁白,时不时替他们加几句营造气氛或修饰的叙事句,举世皆大欢喜。没有西裘,我什麽也做不到。
「找个时间回去看你妈,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越想越偏暗,佐和一句话打醒了我。对了,我忘了佐和连妈妈也找到,神通广大都不足以形容。只是我容易退缩,一想到那里残留不想回忆的过去,内心就一阵紧,怯足不前。
躲在这能有不少慰藉,面恶心善的佐和(虽然我没把形容词说出来,但我看见他眉头皱了下,心电感应?),天真烂漫的便便(这个……天真烂漫是修饰过的说法。),每个人都很亲切,最重要不能相比的,是西裘。我在等他接纳,他在等我做出决定。两个被动的人,都在等著对方,我们都很笨。
「未来某一天我会回去……」
佐和很强硬地:「就今天。你不走,我抱你去。」
「谁要你抱啊!」
他每次都来胁迫这招,招招有效。坦白点是我胆小,拒绝还不简单,和他死缠烂打一阵子我都可能有胜算。
「不然,让小裘陪你回去?」
「我和他现在很僵耶……」
佐和不以为意,「所以才要多培养啊!」
不行吧,要是这样就能解决,我还站著做什麽。
佐和一下子叫住西裘,他端了盘子正要回厨房,佐和的举动使他停下脚步,看著我们。
「小裘,你陪洛枫回去吧。」
西裘没马上回答,又看了我。「一定要?」
我一边想要是他答应了怎麽办,超紧张。佐和接著:「你们可以的,放宽点。」
「嗯,那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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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潘的H写太多哩(有吗才各一点点= =),所以雪莉来清场了……清水登场。((((我奔。
雪莉8之6
电车平稳地一点一点开往台北,上班时间车上没什麽人,我和西裘并坐在一起,默默的不说一句话。
只有在如此寂静的时候,才会有安心的感觉。没有争吵,心灵上最原始的牵系。也许我和他只能这样子慢慢来,笨拙情侣不是适合我们的形式,其实彼此心里都了解。
西裘有些困倦,我们原本就靠的近,本想小声提醒他,累了可以靠著我,他的手安静的抓住我,自然靠在我的肩上。
看著他渐渐入睡,我想我们欠缺的就是这份安定。
我坐著没有睡意,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内广播响起,已经是最後一站,到达目的地。
我叫醒西裘,半醒的睡颜令我心惊,不如说是心悸,不知道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情。
「还要坐客运喔。」我提醒他。
「喔。」
坐客运用掉的时间不长,拿刚才坐电车的时间换算便是九分之一,再无条件舍去尾部多馀数字,那就是了。
雪莉8之7
希望不要在路上遇到熟人。
离开此地才过多久,再回来简直到了一个陌生城。明明近在咫尺,却怎麽也搆不著。
学校内还有几千名学生在上课,我曾经待过。几千这数字是没人请假、休学的情况。
茶馆。我和周伦曾在这私下聊天,也不算跟他,他半途就走了。留下我和王维两人。
对啊,王维。我会抗拒回来这,有些原因是他。牵著西裘的手顿时没了知觉,又陷入几千里外的冥想。
为什麽?
毫无知觉的手紧了紧,我看著西裘。
他握著我的手,但没有看我。
「发呆啊。」听的出来他有些不满,不是很喜欢牵著一个死傀儡的感觉。
「不是……等一下,进去。」我说著一边推他进某一家店,门口冷气打在脸上不是很好受,气候转冷是这阵子开始的。
我又躲了。王维和周伦在我们对面,刚从书店走出来。不论面对哪个都很棘手,还不一定能只择其一。
「你要看影片喔?」西裘有些莫名其妙地,我稍微瞄一四周,我们刚进到百视达门口。
玻璃门外,周伦与王维正往此靠近,不好的预感告诉我他们会进来,紧张咽下一口气,示意西裘跟我往二楼走。
不久我听见一楼开门,王维与周伦聊天。聊什麽不清楚,我心理急切施发一个意念:千万不要上来,楼下挑好就走。
但似乎是不可能了,说话声沿著铁梯沉重的压迫声,越走越上,越走越近。我拉著西裘来到更角落,他才不高兴的抽回手。
西裘察觉有些不对,压低声音带点质问:「你要做什麽?」
他们两人可能在我和西裘後方第三排,不肯定我听力多好,只是猜测。
位於西裘不到几公分的後方,架子上摆著清一色的影片,占满大半个位子。我有印象这部名叫「盛夏光年」的片子,燕婴从去年一直嚷著要看。
更靠近一点架子,果然是男男片。燕婴为之疯狂的类型。
西裘小声抗议,「喂。」
迟顿十几秒终於想到,我为了看清架上一整排还没下架的片子,无意间靠近西裘,靠的很近。
「人还没走。」看著眼前的西裘,三个横排以後的两人已经不在我思考范围内。宁静对望下,只感到彼此都小心翼翼的呼吸每一口气,湿热气息敷上我们的脸。
雪莉8之8
非常偷懒的一低低,对不起拉,我都在写惊悚文说=_=(还敢说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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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知道我想做什麽,西裘没有拒绝的意思,对我说:「监视器在拍。」
监视器跟拍,於我是扯不上藉口的边。它不是针对我们,只是尽自己义务。
不想让西裘有反悔的机会,我把他压到架上,抓住他手腕,就地索取熟稔的湿吻。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意识到彼此呼出的每一口气渐渐加重,我伸出两手扥著他的脸,没停下的意思。
西裘也覆上我抓著他的手,手背迟钝的感觉神经都能清楚感到他的手在抖,却接著坚决地把我拨开。
他还想说话,急切的呼吸让我明白他喘不过来,不太习惯直捣齿舌的刺激,我以拇指抚著他有些颤抖的唇,他才慢慢阖嘴。
「他们走了,我们出去吧!」
话刚说完我就反悔了,西裘并没对我的话起任何不满,也可能是闷在心底不说,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场景,彷佛代替我解释,这件事是多麽见不得人。
雪莉8之9 (这坑久违了=﹏=川)
坑文挖出来′′′因为很无聊突然想再为这篇绞尽脑汁一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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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对没有丝毫感到可耻的想法,只是单纯在躲人,又刚好起了非分之想。我摸摸西裘泛红的脸颊。
「刚才有一个人跟你长很像。」西裘缓缓舒一口气,「你是在躲那两人吧!」
正如他所说。不知道他心里怎麽想,很难开口讲些什麽。
「对不起。」
「为什麽要跟我道歉?」西裘有些忿忿不平地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没给个明确答案,光是看著,一直看著。
「下楼。」有些心酸。相信他也是同样心情。
害怕一转身,人就会不见,我照例牵著他,尽量放松手的力量,松到几乎有种自己牵著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的错觉。西裘没说话,就任我这麽牵著。
店员好奇地打量著我们离开的身影,人行道并不是畅行无阻,许多人都在赶路,赶著与宝贵的时间奋战。
如果时间救得回来,我和西裘,可以重来吧?
擦掉所有不愉快的回忆,留下计画好的、完美无暇的脚印。
经过的路人频频投以异样的眼光,更像是疑问,像在问我「你在干什麽」。混乱里有人拍拍我的肩膀,甚至展露定的微笑。
还有人默默留下句「你很大胆哦!」,我想那是冲著我发言的,但我一点都不感到介意。只要两人一起,任何事都没什麽好惧怕的了……
「年轻人呀,你牵著我做什麽呢!」
猛地被拍了一下背脊,我不甘心莫名挨了这下,回头想找那人理论,愕然发现自己牵著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场拔腿就跑,也不顾人潮里有几个家伙被我撞倒,不顾身後频传的叫骂声,逃命似的躲进一间便利商店里。
不可能的……西裘到哪去了?明明方才牵著手一起出来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商店里,怎麽找人呢?
手机。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物品,立刻拨了通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