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点啦……」纪浩然不以为意的埋怨,也没有觉得有什麽异样。好不容易可以脱离恐怖的女生衣服,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课後童宇熙三个人跑去热音社练歌,练完以後,童宇熙还有约会,许绍纶要赶回家烧饭,纪浩然的东西还留在教室里头。今天老妈不会回家,所以晚餐要自己在外头解决,这件事情他并没有特别跟其他两人说明,反正一向都是这样。
他回到教室,里头已经空无一人了,时间也已经近傍晚,纪浩然慢条斯理的坐在位置上整理东西。然後意外的在自己的课本里头发现不属於自己的笔记本。他皱起眉头,然後把本子拿起来看,他随手翻了翻。
「咦……是那家伙的……」里头密密麻麻的记满了该做的事情,除了那些以外,还有数学的笔记。讲到数学,明天要周考,依那家伙的个性,一定会熬夜复习吧……
纪浩然端详著那本笔记本,眨眨眼睛,要是我就这麽把这本笔记本给扔了,那他一定欲哭无泪吧,到时候就有趣了……
打定主意的纪浩然,立刻决定要把这本笔记本带到体育准备室後头的垃圾场,丢进焚化炉里面,他心情相当愉快的站起身往外走,才走两步,就被门外闪出来的人影吓一跳。
「小然,有空吗?」
「唔啊,你吓到我了,阿杰,怎麽回事,怎麽还没回去?」纪浩然瞪大双眼看著张逸杰,张逸杰眨眨眼睛笑起来,「有点事情想你帮忙。」
「什麽事情?」
纪浩然眨眨眼睛问,张逸杰指指外头,「跟我来一下。」
於是纪浩然一路跟著张逸杰向外走,他发现张逸杰要去的地方,正好和自己想去的地方同方向,心情相当好的纪浩然於是和张逸杰东扯西聊,两个人一路来到体育器材准备室,纪浩然才有些疑问。
「这种时候来这里做什麽?」
「有人在这里等你。」张逸杰边说边走进去,纪浩然不疑有他,跟在张逸杰的後面走进去,里头没有灯光,让纪浩然眯起眼睛,「阿杰?」
身後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纪浩然转身,然後灯啪嚓一声的打开,他这才清楚的看见,是陈建豪和张逸杰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纪浩然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於是口气也没有很好,「你们两个人搞什麽鬼啊?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你最近……跟童宇熙和许绍纶很好嘛。」陈建豪双手抱胸的说,纪浩然很不喜欢这种口气,他皱起眉头,「我想跟谁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吧?」
「你不是很讨厌许绍纶那家伙吗?我们还在这里扁了他一顿,你忘了?」张逸杰笑嘻嘻的朝纪浩然眨眼说,纪浩然莫名其妙,「干嘛突然提这件事情?我到现在还是讨厌他……」
「那为什麽你跟他们说话的时间比跟我们的时间多?」陈建豪迈步朝纪浩然走,纪浩然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想退後却又不想示弱,於是他逞强的站在原地,「所以?」
「所以……」张逸杰笑著绕到纪浩然後头,「我们只是想让你清楚明白我们的心情……」
纪浩然的身体才一动,两个人几乎是立刻同时的伸手抓住了纪浩然,纪浩然猛一个挥手甩开了後面的张逸杰,前面的陈建豪却没有甩开,他扭转手腕,却被比自己几乎高出一个头的陈建豪给压制住,後头的张逸杰顺势抱住纪浩然的腰,两个人一抱一提,就这麽把纪浩然整个人给抓离了地面。
「你们在做什麽、放开我……」纪浩然的心里升起一股清晰的恐惧感,他拼命的扭动手脚想挣脱,无奈这两个人的体型和自己都相差许多,一旦认真起来,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才一直在你身边、任你使唤……?」陈建豪有些粗鲁的将纪浩然压躺在跳高用的软垫上,扬起薄薄的一层灰尘,纪浩然拼命的扭动,「该死的、放开我……」
「为什麽你不明白呢……」按住纪浩然双腿的张逸杰边呢喃边跨坐上纪浩然的身体,用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去压制纪浩然的挣扎,纪浩然拼了命的想挣脱,压制著他上半身的陈建豪突然出手。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纪浩然被狠狠的赏了一耳光,打得他半边脸发麻,而且耳鸣。
後面的张逸杰皱眉头,「阿豪,不是说过不要动他的脸吗?伤了很可惜啦。」
「一巴掌不会有事啦,拜托,你当真以为他是玻璃做的?」陈建豪笑出来,他捏著纪浩然的脸,「……是你先利用我们的,别以为我们没有发现……」
挣脱不开,纪浩然只是狠狠的瞪著自己身上的人,他咬著嘴唇没有出声,陈建豪哼笑,然後继续说,「本来呢,人就是互相利用的,我们要求的不多。要帮你做什麽都没问题,你不可以转移注意力,这才公平啊……」
「结果呢?」张逸杰在後面接口,「我们好可怜呐,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整天跟那两个人混在一起,我们好伤心啊……」
该死、该死的,我要跟谁在一起、干你们什麽事情啊,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样?我难道没有选择的自由吗?莫名其妙……
「幼稚……」纪浩然听了这两个人的话,他啐了一口,话才说出口,立刻又被赏了两个耳光,这次纪浩然痛得眼睛都眯起来。
「幼稚?为你做了那麽多,你却说幼稚?」陈建豪提高了声音质问,纪浩然瞪著他,没有回答,脸颊热辣的疼痛著。
「喂,不用跟他说那麽多了啦,把我们该要的拿回来就是了。」张逸杰在後头有些不耐烦的说,听见同伴的话,陈建豪咧嘴笑了。
残酷的。
「唔啊,哥今天做的菜看起来超好吃的耶~」听见许绍纶叫吃饭,许皓钧迫不及待的冲到餐桌边,露出一脸幸福的模样说,许绍纶边解下围裙边朝弟弟微笑,「先吃吧,妈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快到家了。」
「不要,我要等他们一起~」
「嗯,那我先去洗澡弄一下功课,要是他们回来,你们就先吃吧。」许绍纶边说,边在经过许皓钧身边的时候顺手弄乱了他的头发,许皓钧满足的眯起眼睛。
「好~」是哥哥的手……
许绍纶洗澡只花了三分钟,他习惯性的边擦乾头发边坐在书桌前整理今天要做的功课。他打开书包,打算找出自己习惯记事的笔记本,翻半天,许绍纶讶异的发现笔记本不在书包里。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把东西忘在某处的经验,这让许绍纶有点呆滞。
他瞪著眼前的墙壁楞了好半晌,脑子里头迅速的思考笔记本究竟会在哪里,今天下课前两堂,大家在讨论园游会要卖的东西和布置,自己还把笔记本放在手边记录,接下来……
手边那时候还有大家收集来的广告单和情报纸等等,那些後来……「唔啊、糟了。」许绍纶突然惊叫,该不会夹在那些废纸里面被送去焚化炉那里了……?
要是被销毁就真的惨了啊……许绍纶眨眨眼睛,很快的做了决定。他随手拿起挂在自己椅背上的夹克,把学生证塞进了裤子口袋,为了以防万一,许绍纶又塞了几张钞票和手机进口袋。然後他很快的开门下楼。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家爸妈两个人开门回到家,许妈妈看见大儿子很急的从楼梯上下来,「怎麽了,小纶?那麽急著要去哪里?」
「我东西忘在教室,现在要去拿。」许绍纶很快的边说边到门口套鞋子,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许皓钧听见哥哥要出门,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我也要去!」
「皓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我很快回来,你们先吃吧。」许绍纶一只手就把冲出来的许皓钧推开,许爸爸笑著拉住小儿子的衣领,「你要留下来陪爸爸吃饭,慢走,小纶。」
许绍纶举举手算是听到了。
学校基本上是开放的,虽然已经晚上了,不过还是三三两两的有些习惯晚上做运动的人在操场跑步之类的,许绍纶为了以防万一,他先去了学校的管理员宿舍,借来了自己教室里面的钥匙。无论如何,还是先回教室去看一下比较保险。
夜晚的教室大楼一片漆黑,许绍纶很快的来到自己教室,他打开门,顺手开了灯。教室里头因为表演准备的关系,是一团混乱,许绍纶苦笑了一下,然後他很快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翻找。
果然没有。
今天组长开会的时候,因为纪浩然说他懒得换位子,所以大家是在纪浩然的位置上开会的,会不会有可能在他的位子上……不过要是在这种时候去翻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也很不好吧……
啊啊,打电话问他看看好了。
许绍纶眨眨眼睛,怎麽到现在才想到要打电话问,他於是抓出手机,很快找到了纪浩然的电话号码。
当电话铃声在教室里响起的时候,许绍纶著实被吓了一跳。他讶异的转头,这才惊讶的发现,纪浩然座位上,还放著几本课本,椅子上也还放著他的书包。
……怎麽回事?
许绍纶很快来到纪浩然的桌边查看,他发现纪浩然所有的东西都还留在教室里头,这让他皱起眉头,心里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他很快的将纪浩然桌上的东西都收进他的书包里面,然後抓著纪浩然的书包,很快锁好教室,而後冲了出去。
许绍纶跑遍了整栋教室大楼,他边跑边打手机给童宇熙,没想到童宇熙这个时间手机竟然关机,许绍纶又不知道纪浩然家里的电话,这让他更是担心不已。
担心的感觉,高涨到一种连许绍纶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确定了整栋教室大楼都没有人之後,他很快的冲到隔壁的社办大楼,许绍纶很快的发现社办大楼的门是锁著的,他於是转头跑回管理员宿舍问,在管理员斩钉截铁的说是检查过完全没有人才上锁之後,许绍纶才死了进社办大楼的心。
……那会在哪里、会在哪里呢……?
许绍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弯著腰,抓著纪浩然的书包站在校门口,然後脑子里头突然闪过一对闪著晶亮的眼眸,这让许绍纶转头,拔腿狂奔。
千万、千万要来得及啊……
星星里的愿望·8
疼痛几乎撕裂了身体,被绑起来的双手也已经麻痹而没有感觉,在那样的昏沈中,纪浩然几乎感觉不到别的什麽。
有笑声,喘息声,撞击声,还有不属於自己体温的温度。
还有味道。
令人反胃恶心的。
然後纪浩然突然被一种像是划破这个空间的声音给唤醒,他转头。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有人在叫我……
在纪浩然还没办法判定这究竟是自己的幻想或者是现实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闷闷的重击声音,然後是身上的压迫突然消失,切割著自己的疼痛,在那一瞬间抽离出来,逼出纪浩然的全身冷汗。
那味道,於是更让人作呕。
「喂,有人来了……」裤子都还来不及穿上的陈建豪和张逸杰有些讶异的转头看门口,明明门是已经锁好的,但他们就这麽眼睁睁的看著门因为撞击剧烈的摇晃了几下,然後在又一次的巨响里,应声被撞开了。
许绍纶踹开了门以後,被扑面而来的空气味道和眼前所见的光景震停了心跳。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头的两个人已经笑出来。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许绍纶。」陈建豪边穿好自己的裤子边笑著说,张逸杰也拉拉自己的衣服,边笑边朝许绍纶走,「没想到你力气还满大的,竟然可以把这个门给踢坏,不过老实说,这个门也老旧了啦……被踢坏是正常。」
许绍纶的眼光并没有看著说话的同学,虽然器材室里头并没有很充足的光线,但也已经足够让许绍纶看清楚,就在自己眼前不远的角落里,那个一向都用厌恶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美丽的人。
那对晶亮亮的眼眸……美丽,而晶亮亮的眼眸。
「你也想一起来吗?还是你是来救这家伙的?」陈建豪咧嘴,嘲笑似的看著许绍纶,「一起来的话我们是不介意啦,救他的话……」两个人瞬间爆出笑声,然後张逸杰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上次我们招待你,就是这家伙指使的喔……」
「请你们两个人离开,立刻离开。」许绍纶握紧了拳头,他试著让自己平静的说话,却发现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声调讲话竟然是那麽困难,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注意墙边正在挣扎著起身的纪浩然,眼睛始终瞪著眼前面目狰狞的两人。
「如果我们拒绝呢?」因为许绍纶曾经被自己打得很惨,所以两人完全不担心,张逸杰甚至轻佻的走上前,伸手去拍拍许绍纶的脸,「今天玩的很爽,不想打你,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逞英雄了……」
话还没讲完,许绍纶已经忍不住伸手按住张逸杰的肩膀,几乎是同时的朝他腹部顶出膝盖。变起突然,张逸杰被许绍纶快狠准的直接攻击到肋骨下方的部位,痛得他立刻蹲下来,声音都发不出来。另一人看同伴被打,气得上前,却在还没碰到许绍纶的时候,就被许绍纶一把拉住手臂,然後转身就将他过肩摔在地上。
三个人扭打成一团的时候,旁边的纪浩然正忍著浑身疼痛,他偏头去咬困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童军绳,弄了半天总算解开。伸手想拉好衣服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瘀青。
心里的那种感觉,轻细微弱的闪烁著。
他看看自己,虽然衣服都还算在自己身上,不过好几颗扣子都飞了,袖子也破了,这下子要怎麽向老妈解释,说打架的话……
要是向他说,你儿子被两个男人强暴,不知道他会有什麽反应。
想到这里,纪浩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而後又因为自己的笑声而呆愣住。他跪坐在地上,低头看著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腿间还有那东西黏著,那味道,好恶心。
好恶心。
纪浩然伸手想碰触,却又迟迟无法下手,他不停的眨眼睛,彷佛像在确定这件事情究竟是现实,或者只是自己的一场恶梦。
然後是许绍纶的声音,打碎那片幻影似的穿透进来。
「穿我的可以吗?」许绍纶蹲在纪浩然面前,手里提著自己的夹克,纪浩然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呆滞。许绍纶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用手轻轻贴上他的脸,「还好吗?我背你走可以吗?」
纪浩然眨眨眼睛,他的视线越过许绍纶的肩头,看向後头已经倒在地上、完全动不了的两个人,然後他再把视线放在许绍纶的双眼里。
那双眼里,有自己最不堪的模样。
最不堪的。
「你……那麽会打,当初为什麽不还手?」纪浩然轻声问,许绍纶被问的莫名其妙,他现在满心都是纪浩然的事情,突然被问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让许绍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下一刻,他就被纪浩然用力的推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感到惊讶,纪浩然已经用力的朝许绍纶挥拳,同时克制不了自己的大吼,「你明明很会打、为什麽不还手?啊?你是故意把我当白痴?是这样吗?你还手啊、还手,像打他们那样的打我啊、快点还手啊……」
许绍纶不闪不避的任由纪浩然打自己,直到纪浩然因为全身疼痛得无法忍耐而稍缓,在纪浩然眼底,许绍纶看见了清晰的湿亮。
那一瞬间,他彷佛看见自己被打的那天,纪浩然带著那样晶亮的眼眸看著自己。那样的眼眸里面,明明闪烁著狡狯,却在那同时,可爱得让自己无法忘记。
晶亮晶亮的。
「……手会不会痛?」许绍纶任由纪浩然把自己压躺在地上打,他伸手去轻抚纪浩然的眼角轻声问,「外面有点冷……你穿我的外套……好不好?」
那股情绪,於是由轻细开始膨胀变形,直到纪浩然再也无法忍耐为止。
他用力伸手,扯住许绍纶的衣领让他坐起身,然後一头撞进许绍纶的胸口,大吼的声音里面,有明显的哽咽。
「该死的、该死、我他妈的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该死、该死……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