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干什麽……?」纪浩然用力的拉开自己和许绍纶之间的距离,心跳狂乱的自己完全无法控制,逼得纪浩然只能用狠瞪许绍纶,来掩饰自己的仓皇失措。
……仓皇失措。
我怎麽了?这种感觉是什麽?怎麽会……
彷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瞬间沸腾似的,让纪浩然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呼吸困难,许绍纶有些担心的望著他,「……我只是……」
「你滚开、你滚、立刻滚……我不要再看见你、滚!」纪浩然像是用尽全力似的朝许绍纶大吼,然後自己却先转身跑掉了。
「小然!」许绍纶想追,才两步,就想到墙角还放著两人的书包,他连忙转身去抓,然後就跟著追上去。虽然许绍纶一向比纪浩然跑得快,不过现在的情况却让许绍纶才跑了没多久,就开始头晕目眩。
他站在大街上喘著气。
……刚才的感觉还好清晰……
他一手抓著两个人的书包,然後将刚才自己按著纪浩然的手给举到眼前,许绍纶有些争楞的看著自己的掌心。
上头彷佛还留著纪浩然的温度,还有他头发的柔软触感。刚才,自己也是用这只手去碰触他的脸颊的……那是一种……让人迷恋的感觉……
我……
一直到自己再也无法呼吸,纪浩然才猛的停下来,他随便的靠在一根电线杆边大口大口喘著气,然後气愤的发现,即使自己那麽死命的跑、即使自己几乎喘不过气,那种感觉,却怎麽也消抹不去。
……他的手指……有一点点粗糙的……
「该死……」纪浩然低头咒骂,才发现自己手上什麽都没有,然後纪浩然才想到自己的书包还在教室门外,他啐了一口,然後从自己口袋摸出手机。像是跟手机有仇似的按下按键,等到接通了以後,他相当不耐烦的朝电话大吼,「滚来接我!」
大约十五分钟以後,童宇熙家的黑头车,就安安静静的停在纪浩然眼前,没等司机下来开车门,童宇熙已经先一步的下车。自从之前纪浩然在学校仓库的那个意外之後,童宇熙就强迫纪浩然和许绍纶,利用他们两个人的手机设定了定位系统,可以从自己这里随时追踪两人所在的位置。
「怎麽……」
「抱我。」
「啊?」童宇熙话还没问完,就被纪浩然打断,甚至顾不得在街上、还在路边,纪浩然就用力扑抱上童宇熙,让童宇熙踉跄两步,跌回车子里头。
那是第一次,纪浩然吻他。
凌乱而慌张的吻。
「喂、小然、你等一下……」
童宇熙被突如其来的扑抱然後是强压上来的吻,虽然不是没有过这种经验,不过对手是纪浩然,那又另当别论了。他被扑倒进後座,顺手将脚给缩起来,司机於是很灵巧的关上车门,童宇熙边闪躲著纪浩然的吻边要司机开回家。
「小然、唔……小然、你等一下……唔嗯……」纪浩然却像是丝毫不给童宇熙时间那样的,只是一昧的在他嘴唇上胡乱亲吻啃咬,一定又是跟阿纶发生了什麽事情了吧,所以小然才会这样……
童宇熙边闪躲边想,然後他好不容易捧住纪浩然的脸,於是童宇熙坚定的将纪浩然的脸给捧离自己,「小然,等一下,先告诉我发生什麽事……小然?」
没想到捧开之後,竟然会看见一对盈满眼泪的双瞳,这让童宇熙吓了好大一跳,他下意识反应的将纪浩然抱进怀里,「怎麽了?怎麽回事,小然?」
只有在那次事故以後看过他哭的模样,没想到现在又哭了。小然不是个爱哭的人,怎麽……
纪浩然紧紧抱住童宇熙,脸贴在童宇熙的胸口拼命摇头,「抱我、抱我……」
……那不对。
回到童宇熙皇宫一样的家,童宇熙直接就把纪浩然抱进自己房间,纪浩然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打算,他紧紧抱著童宇熙,紧紧的。
童宇熙轻轻亲吻纪浩然的额头,「小然,你会後悔的……」
纪浩然摇头,他抬头想再亲吻童宇熙的嘴唇,却被童宇熙微笑著点住了,他轻轻将纪浩然的脸颊给侧了过来,然後亲吻他的耳朵和颊边,「我懂……我都懂……」
关於你没有说的,关於你对他的心情,还有他对你的心情。在一旁看著的我,都懂,都了解,不知道的,只有你们两个。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一次,我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我玩世不恭、你逞强倔强,他默默守候的那段时光了……
小然,你已经……
纪浩然紧紧闭著眼睛,他抓著童宇熙,全身都绷得好紧,童宇熙并没有说什麽,他只是温柔的吻纪浩然的脸,轻轻的顺著他的头发,好让他慢慢平静下来。等到纪浩然的身体没有那麽僵硬了以後,童宇熙才又抚摸了纪浩然的脸颊。
「小然……做了……就要做到完喔……」童宇熙低声说,「你说不要……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纪浩然偏过头去,没有看向童宇熙,一阵沈默以後,童宇熙心疼的听见纪浩然咬著嘴唇的呢喃,「我……不会……喊停……」
星星里的愿望·13微H
这究竟是因为你太过於别扭、或者太过於胆小呢……?
「唔……」在童宇熙边俐落脱下纪浩然的衣服,同时边亲吻他白晰的身体时,纪浩然停不下自己身体的颤抖。那是人的体温。
我知道,我曾经碰到过。
那是我人生里面,最不想回忆的部分。可偏偏那个部分,加上了许绍纶。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常常会想到,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先冲进来、不是你先打倒他们两个人、不是你先跟我说话,那麽我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心情了……?
我不知道,这种事後再来假设的问题,浪费时间而令人感觉可笑。
童宇熙静静的拥抱纪浩然,他脱下纪浩然的裤子,然後握住他,用最温柔的手势开始抚慰,纪浩然张口,却只是无声的喘息,看著这样的纪浩然,童宇熙胸口一阵疼痛。
从来没看过,那麽笨拙的人。
在童宇熙手下扭动,纪浩然却没有抗拒,他任凭童宇熙将自己的双腿分开,然後在身後涂抹了不知道是什麽、凉凉滑滑的东西,接著是手指头伸进来。
「唔……」纪浩然皱起眉头,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身体的温度虽然确实的燃烧,那种焦躁的感觉也确实的让纪浩然感觉有些难受,但……
……那不对。
「小然,深呼吸。」在朦胧同时清晰的意识里,纪浩然乖顺的听著童宇熙的话做,然後感觉他抵著自己刚才容纳童宇熙手指的地方,童宇熙的声音听起来好柔软,好柔软。
「吐气……」在纪浩然跟著童宇熙做的同时,童宇熙於是抵进纪浩然身体里。纪浩然痛苦的扭曲了身体,「嗯……」
童宇熙看著那样的纪浩然,明明很痛,却不肯出声音,他心疼的弯腰去吻挂在纪浩然眼角的泪水,「小然……你这个笨蛋……」
纪浩然摇头,然後紧紧抱住童宇熙,「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童宇熙点住了,童宇熙吻他的眼睛,「我说过,我都知道,小然,我都知道……」
如果你别扭得宁愿选择这种方式,那麽我不会要你说出口。如果你觉得这麽做对你是好的,那麽你就这麽做。即使我明知道你选择这种方式,会伤害我们三个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朋友是拿来做什麽的?
在你不爽的时候、在你觉得自己受委屈的时候、在任何你觉得需要我的时候,我很乐意当你的垃圾桶和谘询师或者道具,即使我知道你过了一段时间以後又会重蹈覆辙,不必问我会不会厌倦。
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个性的人,死心眼、别扭偏又爱逞强,就是因为是这样的你,我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陪在你身边。尽管利用我,因为我并不担心这样就会被你伤害,或者感觉厌烦。
你觉得好的事情,那麽我支持你,明知道你所选择的是错的、会受伤的,我还是在你身边,很多事情,是一定要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麽会错、为什麽会受伤的。
而那时,我只愿自己能够当你的安全网,即使你坠落,也不至於失去你。
……即使你坠落,也不至於失去你。
「小然……」童宇熙用自己最温柔的姿态拥抱纪浩然,而纪浩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死死咬著的嘴唇,都已经泛白而留下痕迹,但童宇熙并没有阻止他。
……那不对。
我明明已经和shaun上床了。他是这样的在拥抱著我,他进入我的身体,好痛、好痛,身体的感觉陌生而熟悉,而且发烫。
但是那都不对。
……为什麽我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你冲进那个仓库时、背著光的姿态?为什麽我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我用尽全力打你、在你身上发泄的情景?
……为什麽我会在这个时候,那麽清楚的知道,你胸口的温度,远比现在拥抱我的这个温度,还要来的高……?
……即使shaun的亲吻那样温柔而细密,为什麽我却还是只能感受到你的手掌贴上我脸颊的那种触感,还有你总是该死的像哄小孩一样揉我头发的动作……?
……不行了,我已经……
许绍纶抱著自己和纪浩然的书包,身体不舒服让他虽然想追上纪浩然,却只是心有馀而力不足,他沮丧的站在路边看著纪浩然消失的方向。
胸口有种被挖空的感觉。
我为什麽会像刚才那个样子的去碰小然的脸呢……?我为什麽会对小然这样……?小然……又为什麽会突然发那麽大脾气……?
许绍纶有点茫然,脑子里面的一片混乱和胸口那种莫名的空洞感觉,让他连走那个方向都不太有把握。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听见自己手机响起收到简讯的声音。
他有些凌乱的去翻自己的书包,一时之间却忘记还抱著纪浩然的,於是手一滑,两个人的书包就一起掉了下去,里头的课本散落一地。
「可恶……」即使几乎不说粗话的许绍纶也忍不住骂了一声,他烦躁的抓抓头,事情一旦失去控制,就像骨牌推倒似的,没拦到第一个,接下来就怎麽也拦不住。
许绍纶蹲下来捡课本,纪浩然的书和自己的混在一起,许绍纶边生自己的气边收拾,他在捡起纪浩然摊开在地上的笔记本时呆愣住。
这……这些是……
许绍纶捧著纪浩然的笔记本,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颤抖,他快速的又翻了前後几页,不可置信。
纪浩然的笔记本里面,全部都是他随手画的画,画的全是同一个主题,虽然很多都是乱画的,画的也不好,但是因为旁边的注解的关系,所以一看就知道。
许笨蛋,黑轮讨厌鬼,装正经许老头,死书呆许绍纶、许恐龙绍纶先生……
……全部,全部都是自己。
有些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小人形,被纪浩然画趴在纸上,然後又画了大槌子打扁,有些很明显看得出来是自己的脸,却被纪浩然故意给画得乱七八糟,什麽眼珠凸出来、鼻毛戳出来或者七孔流血之类的,但是那一整本笔记本,全部都是在画自己,全部……
呐,阿纶,你没事要秀秀小然喔。
童宇熙的话突然的闪进自己脑海里,让许绍纶像是给人狠狠敲了头一样,打得他眼冒金星,又什麽都无法思考。
那一个瞬间,许绍纶突然明白了某些自己以前从来不明白的事情。
小然……
他手忙脚乱的将书全部塞进书包里面,然後踉跄的站起来,想见到小然,想见到他,想见到他……许绍纶在向前跑了几步以後,才又猛的想起刚才的手机简讯。许绍纶连忙抬起手看,是童宇熙传的。
到我家来。
但、但是……许绍纶站在街上两难,一边是往纪浩然家的方向,另一头是往童宇熙那边,想见纪浩然,但是shaun……
「啧……」最後,许绍纶选择了童宇熙家,他抱著两人的书包,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选择用跑的,总之他就这麽一路跑了过去。
童宇熙靠在自己卧室的门边,双手抱胸的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纪浩然,脸色有些阴沈,情事结束以後的纪浩然有些轻烧,刚才才让人拿了杯加了退烧药的牛奶让他喝下。喝了以後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那麽混乱而不知所措的小然,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然……
就在童宇熙看著纪浩然发呆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对讲机响起要求通话的声音,童宇熙随手按下去,「怎麽了?」
「少爷,您的朋友要求要见您,是位叫做许绍纶的……」
「让他进来。」童宇熙很快的打断了管家的报告,然後转身走了出去。
童宇熙等在客厅里,许绍纶抱著两个人的书包进来的时候,童宇熙很快过去,在许绍纶还没有开口之前,童宇熙已经抢先一步。
「小然在我房间里。」
「咦?」心里还一团混乱的许绍纶听见童宇熙那麽说,他呆了呆,童宇熙有些烦躁的抓头,「你们两个人到底在搞什麽啊……」
「我……」童宇熙一问,许绍纶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紧紧抱著手里的书包,像是想藉由这个动作来填补那种空洞的感觉……
……空洞的感觉……?
看著许绍纶一脸复杂又困惑的表情,童宇熙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也许对这两个人来说,要用直接一点的方法。
「呐,阿纶,你听我说……」童宇熙看著眼神有些仓皇的许绍纶,「我刚才……抱了小然。」
许绍纶的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童宇熙看著许绍纶动了动嘴唇,像是出声音都很艰涩,「……啊,是吗……」
「我不会向你道歉,阿纶,因为这是小然自己向我要求的。」童宇熙直直看著许绍纶说,许绍纶听了童宇熙说的话,脑子里头更是混乱。
「……为什麽要向我道歉……?」
「你现在不难过吗?」童宇熙开门见山的说,「告诉我,你现在没有痛的感觉吗?没有想狠挥我一拳的冲动?」
童宇熙一连串诡异的问题,像是某种启动的暗号,许绍纶近乎无助的看著童宇熙,然後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他松了松手,於是怀里好不容易才收好的书包,又掉下地去。
童宇熙从散落一地的书本里,准确的捡出了纪浩然的笔记本。
「……你看到了?」童宇熙边翻著手里的笔记本边问,许绍纶紧紧的握著拳头,像是想藉著这个动作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僵硬的点点头。
童宇熙哼笑了起来。
「看完……有没有一点感想……?」
「……小然……」明明是平常都在喊的名字,怎麽如今说起来,会让许绍纶有种喉咙被烧灼的感觉,他咽了一口,才又继续说,「……他画的……?」
「废话,当然全部都是他画的啊,不然咧?」童宇熙翻了翻白眼,「多半是上课的时候画的,那家伙又从来没有给你看过……我在说什麽,他当然不会给你看……」
「……但是……」许绍纶艰难的张口,「……为什麽……?」
「为什麽?」童宇熙笑出来,他指了指楼上,「……你去问他。」许绍纶抬头看童宇熙的房间,然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一下站起来,他转头看了看还坐著的童宇熙,童宇熙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後许绍纶才转身,很快的跑上楼。
「唉,你们真的是……」童宇熙看著许绍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房门内,他忍不住重重叹息,童宇熙一头倒进自家的高级柔软沙发,然後提高了声音,朝站在门边的管家喊,「喂,大叔,帮我弄杯奶茶来。」
星星里的愿望·14
许绍纶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大床上,鼓起的被子里面,纪浩然正蒙著头睡著。感觉有些口乾舌燥,让许绍纶本能反应的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