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见萧云惜咳得厉害,萧焱不断帮他顺气,“怎麽样好点了没。”
萧云惜拿开捂著嘴的手,手上鲜红的一滩血,慢慢的,如萧焱所想的那样,渗入了皮肤,像不曾存在过的那样,了无踪迹。
萧焱握住萧云惜的手,重重闭上了眼睛,阴暗里,空著的那只手死死握拳。
萧云惜也没说话,只是让他自己慢慢的平静。
萧焱收紧手指,却发现了些许的异样,连忙拉过萧云惜的手看,腕上有几道狰狞刺目的疤痕。
萧焱愣住了,萧云惜反而无所谓的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
“叔叔!你……”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他竟然从来不知道。
“……本来想著,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什麽都不想管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是被救醒之後,有一个人问我,若就这样死了,甘心吗?她说的对,他这样狠心的对我,让我为他痛苦了二十年,他凭什麽那样问心无愧的与那女人双宿双栖……你让我怎能轻易饶他,他该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
……奇怪,既然是被救醒的,为什麽没人通报我这件事?难道没人知道吗?还有那个救了叔叔的人……
“叔叔,当日是谁救了你?”
萧云惜一愣,“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
闻言,萧焱脸色阴沈。
“怎麽了?”萧云惜奇怪的问,手上了萧焱的眉心,按平那轻微的皱褶,“很少看到你皱眉啊……”
萧焱若有所思的看著萧云惜,想说什麽,最後还是撇开了眼,“没什麽。”
萧云惜也没有深究,只是望著空中的残月,慢慢道,“结果怎麽样是天意,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杀了他,只是有一点……”萧云惜定了定,自嘲一笑,“不该一气之下把你也牵连进去,当时真是气昏头了,只想到你是他们的儿子,却忘了是我一手带大的,呵呵,上次听到们回报你出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可能下不了手了,结果幸好那次你只是失忆,後来的一次,的确和我有关,只是我知道的时候,也是事发後了,是下面的人揣摩上意,擅自下的命令,我已经罚过了,这事是有些蹊跷,但也查不出什麽……”
萧焱闻言没有做声,心里却已渐渐明了。
萧云惜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背对萧焱。
“焱儿,听话,不要插手我和你父亲的事,带著瞳儿躲得越远越好,上次的腐隐蛊已让我失十去年功力,这对你是好事,反正我只有七天,对付完他之後,再让我花点时间找你,至於之後你能不能撑到我死,就看天意了……至少,你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叔叔……”
“别说了,焱儿,我走了,要活下去……和瞳儿一起……”
“叔叔!”
不等萧焱反应过来,萧云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羽镜看来惜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身法竟然快至此……
眼前,是教主望著远方的背影,那是惜爷离开的方向吗?听了他们刚才的话,说不出什麽感觉,只觉得心里堵得很,不知教主怎麽样了,只是这时候还是让教主一个人安静一会比较好。
良久,萧焱终於开口,“刚才的事,回去後不许对任何人泄漏。”
“是,教主。”
“走吧。”
高大的身影转身朝来的方向,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里。
他们很少能察觉出教主的情绪,但刚才教主站在那里的时候羽镜清楚的查觉教主周围的气场杂乱,虽然现在又回到了平时的教主,他还是有些担心,不免赶紧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91
已是黎明时分,一如萧焱所想,房间的灯亮著,纪悠瞳在等他。
尽管担心纪悠瞳的身体,可心里涌动的却是熟悉的感动,已经不想再去阻止纪悠瞳这样的行为,这种自然流露的深情他会完全的记在心里,加倍的对悠瞳好,如此方能回应。
可目前的局面,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萧焱在心里叹了口气,装著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屋。
“回来了。”
纪悠瞳盖了薄毯靠在软榻上看书,见萧焱回来安了心,微微一笑,伸出手。
萧焱走上前拉住纪悠瞳的手,稍稍用力,坐上卧塌的同时让纪悠瞳靠进自己怀里。
“你这麽躺著不舒服吧,怎麽不到床上等我?”没有忽略纪悠瞳起身时略显不适的样子,说著,大手已经到了纪悠瞳身後,伸进里衣,触上温度比常人略高的肌肤,“哪里酸?”
“这里,嗯……”纪悠瞳把萧焱的手引到腰下一点,闭著眼睛享受萧焱的服务,略带撒娇道,“同一个姿势躺久了,谁让你回来得这麽晚。”
“是,是,我不好。”萧焱笑著在纪悠瞳微勾的嘴角上亲了亲,试探性的随意道,“这麽依赖我,要是到时我不能陪著你了怎麽办?”
纪悠瞳的身子一僵,“出什麽事了?”
“嗯?”萧焱装糊涂,在纪悠瞳剔透的耳朵上轻咬一口,笑道,“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我之後要闭关,不能像现在这样陪著你了。”
纪悠瞳认真的看了萧焱一会,依在他肩头,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我们说好的,永远在一起,你有事不能陪我,我等你;你若回不来了,我随你一起去便是,生死与共,忘了吗?”
“怎麽会?”萧焱紧了紧手臂,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就知道悠瞳会这麽说……
持续手中的动作,两人靠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暖,片刻的宁静。
“舒服吗?”
“嗯。”纪悠瞳抬头看著萧焱,“怎麽样了,去的时候叔叔说了些什麽?”
萧焱愣了下,随即邪笑道,“都这麽晚了你不困吗?”原本按摩的好好的手顺势下滑,手指在纪悠瞳私密地带有技巧的揉按,“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睡吧,明天早上告诉你。”
“哼嗯……”微酸的感觉中带著酥麻,纪悠瞳无防备的哼出声来,随即诱惑般的瞪了萧焱一眼,“色鬼……”
“呵呵,有什麽关系,反正只对你这样,你喜欢的。”
萧焱抱起纪悠瞳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让他侧躺著,拉开他的衣襟啃上迷人的颈项。
“嗯……慢点……”纪悠瞳感觉脖子上麻痒中带著微微的刺痛,很舒服,萧焱的带茧的大手在他全身的敏感部位游走,不久便来到他的玉茎,强烈快速的刺激下,他的前方已经湿润了。
“嗯。”
萧焱低头吻去纪悠瞳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在纪悠瞳差不多能接受他之後一入到底,床闱摇动,媚人的低吟不断,天微亮,一番柔情蜜雨尚歇。
萧焱看著怀里刚刚睡著的人,在他额角印上一吻。
昨晚拉著悠瞳欢好其实是不想这麽快给他答案,掩饰得很好,悠瞳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什麽不对。他并不是在逃避,只是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感觉全无把握。
叔叔现在只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估计到他完全入魔失去心智开始追杀他和父亲直到死的那三天也不过就是悠瞳生完孩子之後十日不到的事,那还是在孩子能在预计时间出来的情况下。
密室迷阵之类的全部没用,血咒能让叔叔准确找到他的位置,唯一有用的只有距离。
所以叔叔让他逃得远远的,比父亲离叔叔远,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就不是他,即使不知道第十层的轻功能快到怎样可怕的程度,但在距离上多少是要消耗时间,若最後还是遇到了就要看他能在第十层之下撑多久,能撑到叔叔三天的结束,他就能活下去,这是叔叔的意思。
但事情并不像叔叔所想的那麽简单。
要他逃,逃到多远才行,父亲还是不知所踪,一旦比父亲近,他必是逃不掉的,又不知道叔叔到时的轻功会比他快上几倍,他们走相同的路程不能以相同的时间计算,保守估计,不眠不休的情况下,他最少也必须离开半个月以上的路程。
可那段时候悠瞳临盆在即,他第一次生产,想必会比上次小产艰难很多,万一有什麽意外有他在边上陪著,悠瞳也能多点信心撑下去,再不济,至少他可以保住悠瞳,而他若是不在,到时真出了什麽事,他怕是会发疯的吧……
就算现在带著悠瞳一起慢慢离开,以他现在六个月的身孕,接下去肚子越来越大,身体负担越来越重,他们又能走多远?弄不好半途来个早产怎麽办?
接下来的几个月,悠瞳不能太过劳累,需要有一个清静的环境好好安胎,将悠瞳和宝宝至於险境,这种事他说什麽也不会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叔叔是他至亲之人,叔叔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可以说是被逼疯的,是父亲害的,让他怎能就这样看著叔叔送死,若真的撒手不管,别说未来的日子会受良心的谴责,恐怕与叔叔关系甚好的悠瞳都会对他极其失望。
更何况他萧焱不是什麽没有担当不知责任的人,遇到事情就像缩头乌龟一样只顾自己保命。若真这麽做了,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这样的人怎麽还能配得上他心爱的悠瞳,这样的人还有什麽资格站在顶点。从小就发过誓要保护叔叔,这件事即使叔叔不让他插手,他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92
92
叔叔和父亲的往事、叔叔练第十层的理由,就手下查来的线索和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他发现重重疑点,旁观者清,这不是局中人能轻易察觉的,很多事或许并不像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第十层只有一种方法能解,就是正中死穴,散了他的武功。这种可能尽管十分的渺茫,幸好叔叔已失十年功力,或许集他和父亲二人之力可以办得到,极其危险却尚存希望。但叔叔的身体又是一个大大的难关,散功之後若不尽快给他十年以上的内力,他的身体撑不了几个时辰。散去原来带有魔性的真气再灌入新的,此时边上还必须有一个高手护法。重新输入内力十分困难,别说这魔功本身就对人体有害,加上散功之後筋脉受损,输入内力的同时还必须保护全身原本就很脆弱的经络,就是他在状态最佳的时候都只有三成的把握能成功,更别说是在激战之後。
萧焱闭上眼睛,平静纷杂的心绪,感觉手下有所动静,是宝宝在踢他。
……很轻的一下……不多久又一下重的……再来一下……又是一下重的……
萧焱笑笑,在纪悠瞳隆起的腹部摸了摸,觉得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转眼察觉睡梦中的纪悠瞳皱了眉,还哼出了声,想必是被踢疼了吧,萧焱赶紧安抚宝宝,让他安静下来,此时心中却早已是温情四溢,想著悠瞳可能会腰酸,便把真气集於手掌,帮他按摩起来,一边想事情。
──也对,他怎麽能乱呢,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得一件一件来……要先找到父亲,不管怎麽说都是兄弟,又是旧爱……而且若他猜得没错,父亲可能比他更关心叔叔……
想得入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暖的指腹抚上了他的脸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想什麽?”
“嗯?醒了?”萧焱附上他的手,握住,在他鼻子上亲昵的亲了口。
纪悠瞳小憩一会,在宝宝踢他的时候就已经有点醒了,刚才见萧焱在想心事,便没作声,只是看到焱一直没发现他醒了,觉得有些奇怪,才打断了他。
“想什麽那麽入神,连我醒了都没发现。”
“想叔叔的事,而且有些事情……”
“怎麽了?”
“有一个猜测可以把它们连起来,但这样的话,几乎所有的事情就都和我曾经认定的截然相反,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怎麽可能。”
“我怀疑现在的一切都与当年父亲、叔叔、还有我生母之间的恩怨有关。”
萧焱也很疑惑,只是不知道怎麽的,当他查到的、知道的所有都连了起来,忽然就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父亲喜欢叔叔,那整件事会是怎麽样……想著想著,很多细节浮上心头,许多事情变得可疑,渐渐的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生母?你觉得那个可疑的侍女可能和你生母有关?”
“你试著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倒过来想一想。”
“倒过来?”纪悠瞳一下子反应过来,“把她当作第三者,假设伯父喜欢的是叔叔?”
“嗯。”萧焱点点头,“叔叔的性情实在是不可能得罪什麽人的,就算是江湖上的恩怨,那也算不到一直隐於幕後的叔叔头上,唯一可疑的只有当年的这件事,而且这样想的话,也正与当时叔叔所查到的那些让他开始练第十层的导火线密切相关。”
“难道……”纪悠瞳不可思议的看著萧焱,“有人设了局?让叔叔对父亲由爱生恨,然後一心杀了父亲两人同归於尽,叔叔不过是被人报复,顺便利用了?”
“父亲行踪不定,我的人每次都晚一步,叔叔的手下虽然是父亲的旧部,比较清楚父亲的喜好,找起来比我们方便一点,但偶尔找到一次正常,父亲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不可能连续几次找到并且一直监视著,试问叔叔的人又怎麽会看到父亲和我生母双宿双栖,‘一直’在一起。”
“你怀疑有假?”
“不错,这如果是别人设下的局,就解释得通了。”萧焱冷笑,“要不是正中叔叔要害,又怎麽能让他绝望生恨,练了那魔功想杀了父亲,顺道连我也算进去了呢?”
“怎麽会这样……太狠了。”纪悠瞳俊眉微皱,“若真如此……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我也是这麽想的,有些事以前觉得奇怪,现在想想,这些事可能真的不像我们目前看到的那样。”
“什麽事?”纪悠瞳好奇。
“悠瞳,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小时候,有次晚上我睡不著想去找叔叔,却发现父亲一直站在叔叔的窗前看他?”
“你说过,偶尔会发现伯父在叔叔不注意的时候看著他。”
“不错,那种眼神很奇怪,当时不懂,不过现在仔细想来,似乎不是无所谓和无视,却像是包含了太多东西,反而什麽也表达不出来的感觉。”
就算他心思缜密,心念转得极快,有些事情,比如这情之一字,还是要亲自经历过才知其中暗章的。父亲的感觉可能和他现在的心境有些微相似,很多事,想说,却不能说。
不想让悠瞳太为他担心,最近的事,对悠瞳能说多少,需要隐瞒多少,才能不让他怀疑也不会过分担心,并且为以後留下回旋的余地……他的心爱之人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并且依旧耀眼的,不是想把他放在身後需要保护的位置,这麽做只会伤了悠瞳的自尊,只是他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最後是不是一定能回来,当太多的未知的定数组成首次让他毫无把握的未来时,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不想让纪悠瞳无谓的操心。
更何况,如果真的走向最坏的结局,他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93
“看来的确不像表面的那样,那你当时怎麽不说?”纪悠瞳瞪他一眼,在他耳垂上咬一口,“告诉叔叔的话,他说不定就不会那麽伤心了。”
“好悠瞳,我那时才几岁啊,没遇到你之前哪里懂得那麽多情情爱爱的东西?”
“也对,苦了叔叔了……”纪悠瞳黯然。
“悠瞳……”萧焱安慰的吻上纪悠瞳美丽的凤眼,“还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
“嗯?”
“我有次顺路去帮叔叔拿丹药,看到父亲正在叔叔专门用来放药熬药的房间里偷偷做什麽,觉得奇怪,便在等父亲走後进去看,发现没什麽特别的,就问了管事的,得知有一种叔叔常用的,珍贵又极难采摘的药材一旦快用完了,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来,问了人都说不知道,上报了父亲,也没什麽下文,之後看看并无大碍也就不管了,说起来著要真让他准备还犯难呢,偏偏又是必不可少的,现在这样估计又是哪个暗恋叔叔的人自觉自愿干的。之後我留意过,每三个月的同一天,就会有人偷偷来加一次药,父亲在的时候是父亲,不在的时候是父亲的‘羽影’,始终不断。而且教中奇珍药材特别多,每次都是父亲让他亲信捎回来的,说是用来练功,但真正用的上的,怕是没有几种,反倒尽是适合叔叔用来调理的,当时也是觉得奇怪却没多在意,现下若按假设来想,说不定也是父亲为叔叔收集来的。”
“什麽药?”
“姬厘香。”
“……是姬厘香啊,难怪了。”纪悠瞳叹口气,“这药被称为仙药,常用作药引,用来调理身子是再好不过了。但要得到它却比蝎墨梅还麻烦。姬厘香极其罕见,生於峭壁,有毒虫守著,每次只能摘蕊不能碰花,又不能多摘,否则必会枯萎,这株就再无用了,而且摘下的瞬间需要立刻用内力风干,不然就失了药效,在峭壁上干这种事实属危险,风干还好,就怕被那虫咬一口,武功稍弱的怕就要往崖下去了。偏偏又不能伤了那些毒虫,没有它们,这姬厘香缺了保护,必被其他生灵给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