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疯狂
作者:克里斯的迷梦
禁断 I 【现代黑暗父子】
我很幸福。
小时候站在画室门口远望著父亲作画的背影,即使从不被允许踏入他的领域,但光是看著他对绘画的热情、执著、毫不保留的付出,我便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所有的情感。
这就是我的幸福。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出了画室那光芒就不再闪耀?
为什麽要在我面前隐藏?
为什麽不将那光芒照在我身上?
为什麽……为什麽我会因为他感到如此的不满足……!
※
「亚江!你那是看父亲该有的眼神吗!?」
染上斑斓色彩,属於画家的手指紧握成了拳头,狠狠打在削瘦的少年右颊上,紧盯著他的茶色瞳孔中满溢了盛怒,他不懂,为什麽他会变成这样?
少年只是反叛地看了他一眼,便随意以手背抹去嘴角血丝,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大步走去。
「亚江!」
清泉朝顿时满脸怒容地箭步上前握住儿子的手臂,猛地将他转回自己面前斥责道。
「你为什麽变成这麽不懂事?」
不但将原本的黑发挑染成金色,还戴了一堆耳针,甚至每天晚归,简直是想把我气死!
「爸,你爱我吗?」
清亚江以平行的视线直望进那双茶色眼眸里,试图想捕抓任何一丝闪过的情绪色彩,然而他的轻声问句却只换来惊涛波澜的愤怒。
「你在说什麽!?」
清泉朝越发使力地抓紧了清亚江的手臂,彷佛想将之捏碎,清亚江低头看著那握住自己的手,嘴角不禁泛起一抹似邪似真的笑容。
「光凭你那画家的纤细手指是抓不住我的。」
我想要的东西是更……
清亚江冷笑了声,便从容甩掉清泉朝的手,转身踏出家门,徒留父亲在身後声嘶力竭地不断叫唤自己的名字。
小时候能轻易满足的事,为何会逐渐在内心漩涡成深沈的黑洞?
是因为发觉无论怎麽表现,回应自己的永远只有愤怒这个情绪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唯一的情感强烈到足以弥补我无法得到的一切!
「亚江……」
甜腻的女声伴随著姣好的身躯紧贴在红唇中轻唤的人身上,清亚江寒著脸站在BUP入口,以漆黑眼眸俯视著底下鼓噪的无数舞动人影。
「你今天想去哪玩……亚江?」
当清亚江完全无视她,迳自朝舞厅深处的酒吧走去时,她却仍紧搂著他的手不放,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一旁。
「亚江,你别老是不理人家嘛!」
她撒娇似嗔怒著,搂住手的力道也加大了些,直至踮起脚尖想在他似乎有些红肿的右颊上飞快一吻时,才冷不防地被猛力甩开。
清亚江冷怒地看著被他摔至墙面,露出吃痛表情的女人,强握的拳头紧了紧,才啧了声带著怒气转身离去。
右颊上的伤……是他刚造成的。
我是不愿他人触及自己的伤,还是不愿他人玷污他造成的伤?
这答案在我当初上国二後,似乎便已浅显易见。
昏暗舞厅中闪耀的五彩光芒,反射在右耳垂十字红钻上格外夺人目光,依序扣住耳骨的一金一银黑圆环耳针同样具有迷惑人的魔力,挑染的金色短发在鼓噪不休、不断舞动身躯的人群中却依然抢眼。
「又吵起来了?」
一见右颊依然带著微红肿的清亚江走近,侍者打扮的酒保随即在方坐下的少年面前递上一杯ANGEL KISS,让他面无表情地盯著那有著漂亮层次感的调酒问道。
「你在刺激我?」
「不,我是在为你祈福呢。」酒保隔著薄镜片看著眼前正值叛逆的少年,微笑解释。
「先把浮在Kahula上的Bailey’s奶酒层轻轻喝掉剩薄薄一层,便会看见白色的奶油层形成好几个小圈圈一直在对撞,那感觉就像天使在接吻一样,对吧?」
「如果最後白圈圈全部结合成一个大圈圈,那就会跟自己的心上人有美满的结局哦。」
「……」清亚江沉默地聆听著酒保的解释,冷淡的黑眸瞥了桌面上被染上浪漫色彩的天使之吻一眼,随即回道。
「我不信这种东西。」
「试试看又何妨呢?」酒保鼓励似地继续说著:「假如成功了,那不是件很令人振奋的事吗?」
「那失败了,是不是就表示我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结局?」清亚江将高脚酒杯推回酒保面前,一脸不悦地说道。
「这种东西没资格断定我的人生。」
不是说不信的吗?酒保笑著擦拭手中的酒杯,选择让那杯结果未定的天使之吻继续留在原位。
「你今年也17了吧?从二年前第一次到这,你总一直这麽固执,真的放弃不了吗?」
「如果放弃得了,早在17年前就放弃了。」
从一出生便紧系在一起的血缘羁绊,让我无法自拔地日日守在画室门口,遥望著伸手触及不到的背影。
我那时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因受不了父亲如此沈迷绘画,而一去不回,即使她临走前紧拉著坐在画室门口的我不放,想带我一起走,但我却仍死盯著画室内丝毫不受外头骚动影响的父亲,深深地为他著迷。
最後母亲只绝望似地歇斯底里对我喊著:『你们父子俩简直一模一样!』
那时我才回头看著她离去的悲愤身影,喜悦瞬间占满内心,只因她说『我和父亲一模一样』。
她的离去对我丝毫不造成影响,但勉强来说,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那就是唯一会阻碍我看著父亲的存在消失了。
我的童年记忆只有父亲的背影,母亲走後,他在画室内废寝忘食地画了多久,我就在画室门外废寝忘食地看著他多久。
偶尔他出来时,我依然会紧跟在他身後,随著他进厨房料理食物。
老实说,父亲的手艺真的还蛮糟糕的,但当他将煮好的食物分给我吃时,那份感动却是怎麽也无法取代的。
他的神圣领域我踏不进去,而他主动踏出时,我却只会感到不满。
他的热情呢?他的执著呢?他毫不保留的付出呢!?
〝永远不会用在我身上吗?″
这个想法逐渐盘据住我的内心,挥之不去,我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他一定是爱著自己的,最起码,我们还是父子。
无法斩断的血缘是我唯一的保障,他的沈默寡言让我不安,他对自己的毫不关心更让我害怕,我是否该主动接近他?是否该想办法引起他对自己的注意?
想触摸他的念头开始无限膨胀,让我在那一天推开了半掩的门。
让一切急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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冏……!
对不起……我是无良作者……Orz
因为昨天被狗追杀,所以RP爆发抛下小小吸、禽兽、小九……(以下省略)
跑去写这个短篇了=口=!
原本想一口气写完好回去整人的,结果我今天没空把他写完啊啊啊!!(泪奔)
所以请让我再任性一下吧……Orz(被踹飞)
Ps.请别跟乔八一样,露出『如果让其他动物追杀他,会爆发出什麽文』的表情来。(茶)
禁断Ⅱ 【现代黑暗父子】
「我先走了。」
清亚江将另外点的Dancing fire饮尽後,便下了高脚椅说道,酒保看著桌上见底的透明酒杯,不禁笑问著。
「今天喝後劲这麽强的酒,是想到了什麽吗?」
「哼。」
清亚江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旋即转身隐入依然狂欢的人群,走进建筑外宁静的蒙蒙夜色之中。
刚上国二的暑假,他正好著手开始画一幅全新的画作,其沈迷程度远比先前的画作更为激烈,因此我也跟著更为疯狂地凝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假如不是看见他完成画作时,首次绽放出的笑靥,我也许到现在仍不会侵入他的世界。
我依然会甘心地守在一旁。
也就不会发现……
「喂,小子,撞到人不会道歉啊?」
〝那个真相。″
蓦然自一旁伸出,拦住去路的手打断了清亚江的思绪,他抬起头看著前方正以不悦神情盯著自己的男人,而他身边另一名男子正拉著他的手臂急忙说道。
「你疯了不成?他是清亚江啊!」
「清亚江?谁啊,听都没听过。」男人显得很不屑地回著,让男子索性抓著他的手便打算离去。
「因为你刚从外地来这,所以才没听过他的名字,总之为了你好,还是赶快走吧!」
「开什麽玩笑!」男人顿时扯掉他的手,气愤喊道:「这口气我非得讨回来不可!」
「你要怎麽讨回来?」
清亚江脸上浮现如鬼魅般的笑容,漆黑瞳孔更彷佛找到新玩具般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让一旁的男子见状不禁脸色苍白的对男人喊道。
「我不管你了!不想死就劝你快逃吧!」
男子话一说完便立即拔腿往反方向跑,独留男人胆怯地吞了一口水後,才壮了壮胆子抓著清亚江便往阴暗巷中走去。
「老……老子今天一定要告诉你什麽叫礼貌!」
进了巷子,男人随即下手为强的殴打著,清亚江却始终未反抗地一声不吭。
左脸、腹部、胸口、背部、右腿。
「什麽清亚江嘛!还不是被我打著玩?真是痛快啊!」
「应该是够了。」
当男人放声嘲笑,并将拳头往他右颊揍时,清亚江才出手紧握住落下的拳头。
这样,他应该会注意到吧?
几乎全身挂彩的清亚江以左手大拇指拭去嘴角血丝,舔了下,旋即将左手握成拳头猛力朝男人脸上揍去,并趁他顺势往後倾倒时以右脚将他压制在地。
「什……」
男人惊愕万分地瞪大眼看著上方蓦然反击的少年,夜空衬著挑染的金发,右耳三枚耳针闪烁著和如漆瞳孔相同的疯狂色彩,最後只剩死神的微笑永烙眼眸。
「晚安。」
※
爸这次似乎特别投入呢。
十五岁的清亚江依然和小时候一样盘坐在画室门口看著父亲,透过半掩的门所看见的景色就是他的一切。
第一次见到这景色是在什麽情形下,他早已遗失了那份记忆,只听母亲说过他从很小的时候便时常在假寐状态下走到画室门口席地而眠,後来更变本加厉地,只要是在父亲不在的地方便无法入睡,让她伤透了脑筋。
直到现在,他和父亲实际的接触依然少之又少,为什麽会对他如此执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反覆思考了好几次,结论总是只有『被父亲对绘画的执著所吸引』。
离不开他,是唯一确切的真实。
从昨日早晨持续画到此时的清泉朝蓦然起身,轻轻地将白布覆盖在接近完全的画布上,始终面无表情的面容看了那画布最後一眼,温和的氛围才浅而易见地显露出来。
爸究竟是在画什麽呢?透过门缝,清亚江从来看不见父亲画的是什麽,他也从不感到好奇,他眼中始终只有清泉朝的身影。
但现在却看见他散发出那种从未见过的氛围,这让他不禁对那幅画感到……嫉妒。
等等……嫉妒?我怎麽可能会嫉妒一幅画?这实在太荒谬了。
清亚江冷笑了下,暗自在内心自嘲著,一见清泉朝走出门外,便如同往常般随即跟上,目光依然锁在身形纤细的画家身上。
不修边幅的浅褐半长发,随著微风轻轻飘动著,柔软得让人想抚摸……
与父亲身高差距逐年缩减的清亚江,此时只需伸手便能触碰到以往遥远的温暖,他渴望地伸出手,不自觉的尝试触摸眼前柔软的发丝,然而失神的结果却导致他下一刻踩空阶梯,连前方的清泉朝也跟著重力毫无预警地自楼梯上跌落。
『好痛……啊!爸,你还好吧?』
清亚江一回神,便立即慌张地询问著被他压在身下的清泉朝,而因撞到头而露出吃痛神情的清泉朝皱紧眉头一会,才睁开茶色眼眸看著身上黑发黑眼的儿子。
『……?』怎……怎麽了吗?面对清泉朝的凝视,清亚江不禁紧张到背後渗著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如此对望著……
彷佛第一次见到般,清泉朝直望著清亚江恍神许久,方以手肘撑地准备起身,见状,清亚江急忙退至一旁想帮忙扶起。
『我扶你!』
清泉朝面无表情地看了伸至自己面前的手一会,便将手伸出好让清亚江著力,重新站起後,他依然不发一语,恍若未发生任何事般地朝厨房走去。
爸……
清亚江右手抓紧了握成拳、不住颤抖的左手,紧贴於同样轻颤的唇上,纤细手臂的温暖触感依然残留於左手心中,然而清泉朝的毫无反应却也让他感到一丝心痛。
他是否有发现,我的手从压住他便不停颤抖……?
抬头见清泉朝早已消失於视线外,清亚江咬伤了口腔内壁,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後,才继续随著父亲走进厨房,只是僵坐於座位上的他却无法像从前那样死盯著忙碌的身影。
穿著墨绿连身围裙的清泉朝仍面无表情地煮著面,即使在妻子离开後便由他掌厨,但这二年来他的手艺始终无进展,笨拙的举止总让清亚江在一旁忍俊不住。
或许是因他的心思全放在绘画上头,才会让他对周遭的事物缺乏热情,导致成为一名生活白痴。
这点,在清亚江身上也是同样的状况。
『青出於蓝』这句话也许用得不妥,但事实上清亚江确实是个比父亲更白痴的家伙,所以他从不会主动代替父亲下厨烹饪。
只因他不想弑父。
端上桌的面早已糊成不明物体,清亚江仍一脸开心地吃著,用餐时间是他和父亲最为亲近的时刻,即使彼此从不会开口说话,但这对拥有冷漠父亲的清亚江来说,了解自己未被遗忘便已经足够了。
尚未就坐的清泉朝站在清亚江斜後方,静静地看著他吃自己所煮的面,映入沈静的茶色瞳孔中的黑发让清泉朝不自觉地伸出手拨弄著,随即俯身轻吻了下。
爸……吻我?
蓦然的轻柔触感让清亚江顿时停下了手边的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著眼,他看不见位於身後的清泉朝,使他完全无法想像他是以什麽样的神情在做这件难以区分境界的事。
在清亚江仍处於不知所措的停滞状态时,清泉朝已起身将身上的围裙脱掉,披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带著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走出厨房,留下一脸困窘的清亚江。
该怎麽办……
他低下头掩饰著自己滚烫的脸庞,起了反应的下身让他困窘得全身僵硬,也同时让他明白自己对父亲抱持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所以我才会那麽执著吗……?
再度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悄悄地将头压得更低,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後,他才试著稍微抬起头,纳闷著父亲怎麽没坐下吃面。
……OK绷……?
放在眼前的小盒子让他满心疑惑,抬起头寻找著不见踪影的清泉朝,直至意识到他肯定回画室作画後,才匆忙地起身想回到他身边。
『嘶……』
霎时自右手肘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嘶了声,微皱眉地抬起手肘查看著,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有块红肿的擦伤。
应该是刚才从楼梯跌下来时撞到的……
『……』
清亚江将视线转回桌上的OK绷上,思考著无数可能性。
这个……会是给我的?
反覆思索了几次,这答案的可能性便随之更大,一确定,他旋即抓著桌上的小盒子兴奋地往楼上跑。
爸还是有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
紧急抓住门缘煞住过猛的速度,清亚江停在画室门口大力喘气,看著门内又继续作画的父亲,他不禁露出如小孩子般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