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鬼娃娃----沉默天渊
  发于:2009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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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峰的手顺着脸颊移下,抬了抬我的下巴,“你说她怎么猜到的呢?”暗笑着,灵峰的脸在我面前扩大,一片温润覆在了唇瓣上。
  若说矮个子的话,蔷薇、齐老师和我都算矮个子,但是蔷薇扎了两个羊角辫,齐老师发长及肩,里面短发的就只有我了。
  天啊,难道女人的直觉真的年纪越大越灵敏?我浑身一激灵——太可怕了!
  “你专心点!”对面的人不满的嘟哝着,又吻了下来。

  战乱校园

  回到校园,春季学期已然结束。暑假与新年期间不同,不少学生会留下来进行暑期研修,每个学年也会留下几名教师作为研修指导。
  此时恰逢“岚枫大陆武学交流大会”,简称“岚枫武会”在大陆南部召开,岚枫武会与昆山武赛不同,并没有任何比赛性质的比武交流,但是却汇集了全大陆的武学精英,包括各大武学院校领导、政经各界武学名人以及资深武术研究学者,共同探讨武学界的发展前景,制定修改规章条例。
  能够参加岚枫武会对于每位学校教员来说,都是非常光荣而得益的事情,因此今年除了一年级留下两位指导教师,二、三年级各留下一位指导教师之外(四年级已经光荣毕业了),武学院其余十名夏季留校教师全部随似飘雪园长去大陆南部参加岚枫武会了,预计将于十五日后结束。
  这段时间我有一半夜里是在灵峰宿舍度过的,甜腻之中他经常对我抱怨说下一学期他要把我安排成和他一个房间。我常常笑着拒绝他说这是滥用权力,而且都俗话说“距离产生美”,距离太近了,美就没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轻捏一下我胸前的凸起,笑着抚摸我□的上身,邪笑着“那我怎么越看我的水草这里越美呢?”
  “谁是你的水草!而且你也真奇怪,那么大的伤疤还觉得美……”
  “那是你为我受的伤啊,你对我爱的证明。”
  “谁爱——唔——你摸哪里啊!”我差点跳了起来。
  “这是惩罚,对你口是心非的惩罚。”坏笑着说完,他语调又低了下去,“水草,不要说你不爱我,就算是玩笑也不要说。”
  “嗯,对不起。”我总是忘记,他邪魅不羁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
  我已经决心永远都不要再伤害身边这个爱人了。但是,我不知道永远有时候只是一瞬间。
  永远忘不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昨日灵峰刚与我说过他利用武学院代表的特殊身份获得的消息,因为武会上的意见不和加上有三位教师水土不服,似飘雪园长他们已经提前回来,信鸽发出时他们已经出发,而今信鸽已到达两日,想必近日便可到达。
  说实话,对于他们何时归途我并不感兴趣,但是灵峰告诉我等到似园长归来,与他协商好下一学年的部分安排事宜,便要与我一同旅行。这才是最令我期待的地方。
  这片大陆我真正去过的地方很少,且多半都是匆匆来去,几乎从未有过真正的旅行。而能够与自己的恋人一同旅行,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正在我沉浸于自己甜蜜的幻想中时,传来了紧急号令。
  虽说学校有“紧急号”,可是我从未听其吹响过,第一次听到,竟震耳欲聋。
  我披上外衣,匆匆跑到操场上,大部分留校的武学院学生已经到达那里,在学校的大门涌进来一堆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为首一人倒未蒙面,在那里似乎慷慨激昂的做着演讲。
  我凭借自身蛮力,努力向前挤过人群,待到前几排,看到了铭萱的身影,悄悄用手捅了捅她的后背。
  “嘶~谁啊?干吗啊?”
  “嘘,是我,水草。发生什么了?”
  “你出来的还真晚。”她不满意的嘟囔着。
  “嘿嘿。”我干笑,总不能告诉她我在做白日梦吧。
  “还不是那个黑水帮主,自称我们害他帮派解散,要来‘公平’报仇。”
  哦,原来如此。不说我还真忘了,年初的时候似乎听到过似飘雪园长击败黑水帮主伏明一事,当时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热潮呢。
  “不过现在园长他们并不在,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水草,你怎么还那么天真?对方是故意的,刚才有人问过了他们能不能宽限几日,你猜他们怎么回答?比试不分时间,如果——”
  铭萱的耳语被后方传来的洪亮声音打断。
  “伏帮主还真敢说,你欺我飘雪学园武学院主力皆不在之时,前来偷袭,还敢自称是‘公平决斗’?”原来是留校四名教师来了,同学纷纷让路,我也向旁边侧开。
  “这位就是在飘雪学园多年执掌毕业学年的棉老师了?”伏明眯起了眼睛。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我作为学园学生,对于其他学年的师资情况都不甚了解呢。
  “正是。”
  “棉老师此言差矣,我们今日是光明正大前来的,并非偷袭,我又怎能知道贵校多少留校成员呢?”
  “不过,伏帮主,您带来的成员似乎并不都是黑水帮成员阿。”
  “黑水帮早已不再,如今又何谈‘成员’?”伏明似乎有些生气,“我如今只想问,今日飘雪学园接我方挑战还是不接?”
  棉老师不愧是毕业学年的指导教师,不温不火的回道,“是我方失敬了,看来今日不容我们不答应了。”
  听到此话,学生们纷纷喊着“我们接受挑战!”“谁怕你们啊!”之类的声音。
  可是四名教师的表情却很凝重,齐老师甚至皱了皱眉。不过我记得应该是五名留校教师阿,细细一看,缺了参老师,他不在的话“参差不齐”组合可就不完整了阿。
  “听我指挥,武学院成员按照各个学年武技评价由前置后组成方阵,上学期学力评价低于50者以及全体一年级都后撤50步,脱离战斗团队,待命;所有其它学院学生,后撤100步,脱离战斗团队。所有战斗人员,皆允许使用自由武器,以对象死亡为优先。”
  棉老师话音落下,灵峰等十数人已经站到了队伍最前列,紧随在四名指导教师身后,而其它同学也陆陆续续排好阵势,我有些焦急,要冲上前去,却被铭萱拉住。回头一看,她虽拉着我,脸上却一副不甘心的神情。
  是啊,为什么不让一年级参战呢?一年级里面也有不少好手阿。
  随着一声“进攻”,我们立刻明白了原委。
  黑水帮阵营霎那间四散开来,几缕鬼魅身影甚至绕过前方的主力队员,飘往后方,手起刀落,几名武学院二三年级成员已经倒下,鲜血在空中喷涌。
  这就是实战么?不同于我们平日用木棍对决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以取对方性命为优先的战斗。如果我们此时依然站在战斗队伍中,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殒命了。“以对象死亡为优先”,此时我才真正理解棉老师这句话的意义,可是多数学生从未有过杀人经验,真的能够做到贯彻实行这点么?
  “该死,这些哪里是黑水帮众,分明是保镖集团的人!”后面传来金德的声音,他的牙齿已经咬的嘎吱作响。
  保镖集团么?岚枫大陆并不禁止杀手这一职业,相反,杀手们往往用“保镖”的名义出动任务。虽然在武学界对于杀手都很不齿,让这一职业上不了台面,但是因为其效率高收费低,往往成为一些商人和帮派地下活动的首选。
  黑水帮就是钻了“帮派解散”这一说法的空子,雇佣了杀手前来助阵。
  前方,厮杀依然在进行着,灵峰已经冲到了最前方与四名教师并肩作战着,他手中的“长河落日”每出一次便有一名黑衣人倒下——这段时间内,灵峰这招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快看,是参老师!”铭萱兴奋得喊了起来。
  参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边杀向队伍中,一边跟齐老师他们打招呼,显得游刃有余。
  晕,这种生死关头,参老师你怎么还这么悠闲阿?
  片刻之间,参老师已经与齐老师形成时而背对背,时而肩并肩共同对敌的情形,旁边其它他教师与学生也更放开了手脚。
  “太好了,你看——”铭萱兴奋得拉住我,指向场中已经有利于我们的战势,不过上天注定她今天总是没办法把话说完。
  场中变化突声,参天回身一斩,齐老师右臂落下,身前一道深及骨髓的伤口鲜血喷涌。
  我眼前就像放了慢动作一样,看着齐老师睁大着双眼慢慢向后倒去,他的左臂还在前伸似乎要够着什么。齐老师平日与参天一同谈笑从走廊走过的情景,他在火车上笑着说要送给参天鸣笛做礼物的情景,我们笑着大喊“参差不齐”的情景一一在脑海里闪过,为什么?为什么?
  灵峰回身架住参天再次劈下的剑,穆言学长等几人也冲了上来,补上缺口,但是显然大家还没从这场惊变中的动作回过神来,几名学长倒下,整个战斗成员的气势也下降了很多。
  灵峰此刻的位置腹背受敌,他似乎并不熟悉对于杀手的战斗,尽管剑术超群,但是防御始终是他的弱点,此刻穆言学长等防御型战斗成员因为突变不得不填补齐老师倒下形成的战斗缺口,让灵峰身上增添了几道伤痕,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旁边参天的逼近——不,他仍然习惯性的将参天的剑意作为同盟,没有将之放在自己的警戒系统中。
  灵峰,灵峰,你快点注意阿——灵峰!
  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扒出裤腰上别的斩颅剑,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眼前的景物晃动着,分不出哪些是人影,我酣畅淋漓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眼前一片又一片的鲜红,熟悉的颜色是那样的美丽,不禁让我笑出声来。
  左手伸出,前方已经看到了参天的身影。
  参天,你若伤害我爱之人,我便掐死你,再将你碎尸万断。
  “水草——水草——”是谁,是谁在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
  神识忽然清醒,我发现自己持剑站着,左手掐着参天的脖子高举着,手中的人已然没有了气息。
  我在做什么?恐惧的扔下手中的尸体,我望向四周,旁边几尊尸体缓缓倒下,有的头颅只剩一半,有的从肩部开始便没有了,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身后同样已被削去头颅的成片尸体旁刺眼血泊中依然有汩汩而出的血流从脖颈处流出。
  旁边传来尸体的倒地声,我僵硬的将脖子向左边拧去,灵峰的后背一道巨大的伤口——我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在参天偷袭他之前赶上么?他低着头,喘着气,刘海挡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又或许是不想看吧。
  铭萱,金德,为什么你们的眼睛睁得那么大?铭萱,你这时候不应该笑着说“看来那果然不是拆信刀,是一把斩颅剑么?”你为什么后退?因为我在看你么?
  “水草,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都结束了。”身后再次传来相同的声音。
  我绝望的向右转身,寻找那最后一丝希冀。
  去参加岚枫武会的队伍已经回来,几名教师手中抓着伏明与一些残党,地上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摆着。
  似飘雪向着我伸出双手,慢慢向我走过来。
  “你不要过来!”我喊着,嗓音中一丝哭腔。可恶,为什么我要哭?
  我想举起手中的剑,可是那样沉重,让我整个双手都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去参加这个破会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为什么你要道歉?为什么灵峰也好,你也好,你们总是对我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他轻柔的抱住了我,右手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左手紧紧楼住我后腰。
  咣当一声,手中的剑掉落,我抽泣着挤出了两个字——“父亲。”

  作为惩罚

  父亲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他似乎极其迅速的将整个校园的秩序整理恢复,并举办了齐老师与参天的葬礼。
  我说“似乎”是因为这些日子我都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出去,父亲把我抱回园长专用宿舍后,告诉我这些日子我可以住他这里,而他就在隔壁,随叫随到。父亲每日来看我,即使我不说话,他依然自顾自的将外面的清醒讲给我听。
  我有些愧疚,他一面要处理黑水帮突袭后的善后事宜,一面要面对别人对他与他儿子关系的质问,一面又要照顾我的心情,抽出时间来看我。
  心理乱成一团麻。为什么参天要背叛齐老师?伏明是你的恩人,可是齐老师,大家也同样与你一同生活了半年阿,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友情存下?你当时真的想要杀齐老师么?
  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问你了,我已经杀了你。我又何尝不是同样冷血呢?你细心为我纠正姿势,傍晚你会为因为参加比赛而课程落后的我辅导课业,在我与蔷薇吵着让你用齐老师送的鸣笛吹歌的时候你总是笑着用瘦削的身体吹出来绵长幽婉的歌曲。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你歌曲中带的那种凄凉,你早就有了断自身的想法了,不是么?
  在被我用手掐死的时候,你应该很欣慰,至少,你是被一个杀手,而不是被值得自己爱的人杀死的,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为你悲哀?无情与背叛,这才应该是我所熟悉的生活,不是么?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问参天为什么这么做还是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
  我不明白,正如当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情愿被我削去一只手臂。
  正如栀子所说,我,始终只是一只使剑的娃娃,我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每每到这时,父亲总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些是人生所必需要挫折,经历之后才会成长。
  我便会抬头说,成长的代价就是人的性命与血肉么?
  如此反复,父亲终于没有再每日前来看我,而是隔了三日才敲我屋的门。
  “水草,我进来了。”推门进来的父亲的脸色有些蜡黄,看得出这几日没有睡好。
  “嗯。”我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有件事想告诉你。”父亲顿了一顿,握住我的手。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清灵峰,你认识他吧?”
  我怎能不认识?半年前我去他家做客时候还对您说了。
  “同黑水帮的战斗中,他伤得很重,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学校的加护病房中接受每日换药的治疗,可以说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很久。”
  加护病房?该死,那不是修马称之为“死前专用病房”的地方么?灵峰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不过,他已经……他明天就会……”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怎么会?灵峰你怎么会?我还没有对你解释,我还没有请求过你的原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那他现在还在那里不?还在不?”我抓着父亲的衣领,有些癫狂的问道。
  父亲,点了点头,说“可是……”
  我没有听他继续解释,跳起来就往病房飞奔。我此时只想至少最后再见灵峰一面,即使,即使只是在他的尸体前诉说,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请求他的原谅。我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我自己错过了与他最后在一起的时间,但是——至少,再让我摸一次他粗糙的手掌,吻一次他冰冷的唇。
  推开记忆中的加护病房,却见里面摆了一排蒙着白布的尸体——已然变成了停尸间。我颤抖着掀开布,一一辨认,却没有一个是灵峰的面庞。
  退出停尸间,我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心理念着“灵峰,不要吓我,灵峰……”推开旁边那扇上面写着“特殊加护病房”的房门,我急得喊出了声来“灵峰!”
  屋内鸦雀无声,几个重病号与床前探望的傻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才指着左边告诉我“清学代在最左边的病房,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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