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寒武纪新房客
  发于:200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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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遥听了,皱起眉问:“吕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妹陶娇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吕医生摆摆手说:“没错没错,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个人搞错了,但确定了他们是为陶娇付钱。他们给了个账号,每个月从那里划钱就行了。”
  陶遥想了想,又问:“吕医生,那个人是什麽样子的?”
  吕医生皱眉想了想,说:“具体不记得了,但感觉挺酷一人,都不说话。他来的时候边上还跟著很多人,话都是带传的,派头挺大的。”
  “……”永远高人一等的姿态……
  心里隐约想到了什麽,陶遥不再说话。
  吕医生把支票塞会陶遥手里,半开玩笑说:“说不定是你们失散了的亲戚,多年不见成了有钱人了。”
  陶遥心里暗自苦笑一声,无奈的说:“希望吧。”
  吕医生拍拍他的肩,不再说什麽。

  逃之夭夭(三十九)

  从吕医生那儿出来,陶遥去了妹妹陶娇的病房,走到门口,却不进去。
  坐在门口的长凳上,闭著眼睛想著事儿。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面,妹妹还插著一根根的管子等著苏醒的那一天。手里的那张本来为了妹妹的支票,现在就像白纸一样失去意义。
  经年累月里累积起来的那些为了金钱而忧愁的苦恼神经,现如今终於可以放松下来。
  妹妹的治疗费用,有人愿意负担。
  是好事吗。
  陶遥想,是好事吧。
  苦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了。
  有能力出的起这个钱的人,只怕除了是乔文治,不会是别人了。
  乔老板大方的出手,有钱人出钱摆酷,不拿著驳了他面子何必。
  成全老板面子而低头哈腰,陶遥愿意接受。
  事关温饱,一点点尊严算什麽。MB都做了,还在意这儿?
  各人自由一套尊严的定义,不必遵从他人的,陶遥有自己的身下的自尊心,该不该卖怎麽卖都由自己定。
  只是不明白乔老板突然间的“好意”,怎麽就知道了自己的妹妹了,怎麽就愿意出了这钱,怎麽又给了自己一百万。
  还有,
  怎麽能有昨天错觉般的温柔。
  笑著摇摇头,知道自己不该有错觉,陶遥站起身来,冲病房里走去。
  房间里的妹妹依然是那样安静的躺著,和昨天来时没什麽区别。
  陶遥走到她病床边,进行著和昨天相同的动作──轻柔的按摩。
  “小乔,我这个人,总是点子不够准。”陶遥无奈的说:“每次想当然的事儿,总是要变故的。”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的倾听著站在那儿的人说的话。
  “我还当自己要放半个月的假,原来自己又被踢了出来。小乔,你说你哥是不是很没用。”
  按摩著的手力度适中,既不太轻也不过重。
  “小乔你一定还是觉得你乔哥哥能干吧。”
  说话的人笑起来,声音也飘渺起来。
  “你总喜欢在他跟前转悠的。但做哥哥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向著我的。就像那时候,你还瞒著我替我抱不平。”
  眼神也恍惚起来。
  “小乔,别不平。人活著不是争口,而是争口饭。有了活路才能有尊严。我不稀罕你为了争那口气躺在床上睡一辈子,我宁可你活生生的洒脱在我面前。”
  眼睛有些红了。
  “小乔,我做不了MB了。你看,你哥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什麽都不成,连MB都做不了了,没用吧。”
  红著眼笑起来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头靠了下来,贴在陶娇的手上。
  “小乔你知道吗?有人愿意承担起你以後的治疗费用。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你猜猜是谁?我猜是你的乔哥哥。除了他,我们也没认识有钱人了不是?”
  用脸磨蹭著病床上的人没什麽温度的手臂。
  “你乔哥哥不记得我们了,可他还是给了非亲非故的我们‘好处’,我还是该去问个明白,他究竟要什麽。别总欠著一屁股人情了。是不?”
  床上的人没反映,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征求她的意见。
  意料中的沈默,没有得到回答的男人并不那麽失望。
  长期以来习惯於日夜颠倒的工作的男人对夜晚的来临并不是那麽渴望。因为那将意味著新的工作就要来临。
  医院的夜幕,降临的格外阴森。
  就像总有些冤魂飘荡似的,浮游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只能让人联想到异於外界的诡异。
  尽管有著昏暗的灯光,却掩盖不了陶娇病房附近,几近无人的荒凉。
  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病房内的陶遥皱起了眉。
  “又要留下你一个人了。说好了要陪你半个月,现在完全空了我却还是食言了。”
  干净漂亮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陶遥说:“我要去还人情债了。你明白的吧,小乔。”
  陶娇躺在病床上,没有动静……
  除了早上吃了乔文治给的东西,陶遥没再吃过什麽了。
  胃经了一天的折磨,又开始泛起一抽一抽的疼痛。
  陶遥不想先去在意这个,他只想尽快回到宾馆,找到乔文治。
  他没有想过见到乔文治後说什麽,也不知道这麽急著找他究竟是为了什麽,心里只有是有这麽一个念头,要找到他,见到他。
  为感激他也好,为答谢他也好,为补偿他也好,为报答他也好。
  或者,为了想念他,真的想念他,想念贪恋那个记忆中长久不曾出现过的,却长存心间的那个说著“喜欢你”的乔文治。
  他急匆匆的感到宾馆,走到那个房间门口,举起手想要敲门。
  可在即将敲下的一瞬间却停住了。
  心里紧张的情绪崩到极点。
  咬了咬唇,下狠心使劲的敲门。
  乔文治……
  乔文治……
  乔文治……
  蚊子……
  蚊子……
  蚊子……
  心里不停念著那个名字,那个绰号。
  出来开门吧。
  “哢嚓。”
  门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出来了。
  不是乔文治。
  “让让,让让,干嘛呢,堵门口,这间里没东西落下,别找了,我刚收拾完呢。”
  负责清扫的妇女没好气的说著。
  陶遥的心一下子从天上掉了下来,说不清什麽情绪。
  松了口气?
  还是,
  失望?
  不知道。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
  这家宾馆的简陋怎麽能让乔大老板忍受的了。
  他是为了让自己先休息而找的附近的宾馆,自己一走,他一定也就换地方了。
  或者,是他走了?回A市了?
  转身又冲下楼,找到前台负责,问了情况。
  乔文治还真留了句话说是回A市了。
  陶遥想也没想就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去A市的火车上了。

  逃之夭夭(四十)

  到了A市,陶遥就冲去了达蒙山庄。
  虽然乔文治有很多“家”可去,也没有说在达蒙山庄等他,但陶遥就凭直觉往达蒙山庄奔去。
  熟悉的景物在身边略过,但此刻全然没有心情投去一眼。只知道向著目的地看去。
  开门的是管家张妈。
  陶遥知道她是早在乔文治外公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她引的路,开的门,传的话。
  张妈什麽都知道吧。
  却从来不多嘴。
  即使她的老爷已经过世了,她也不会轻言一句。
  长久以来维持的冷漠的表情,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从不多管闲事的冷面冷心冷情的好管家。
  门内的张妈一如既往维持著没有表情的样子,不多动的脸部肌肉让她的脸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她的眼睛看著陶遥,坦荡自如,却似被掩住深处,竟没有泄露出半分想法。
  没人能明白张妈想什麽。
  陶遥也不明白。
  从原来的老爷到现在的少爷,张妈这个管家做来,没半点尴尬,也没半点不同。
  伸手请他进去。
  之前半夜来的时候,陶遥几乎没见过张妈。
  乔文治在这点上对MB们从来没什麽好待遇,又不是请来的客人。权钱交易,进门自然就直奔主题。
  “请先坐。”张妈带陶遥进客厅坐下,一会儿端上一杯红茶。
  “少爷在楼上。”少爷的称呼没变,张妈上楼。
  已经是深夜了,也不知道乔文治睡了没。
  陶遥看看窗外。
  A市也下雨了。
  刚才还没水汽的空气,现在被雨水浸淫的模糊不清,分不清对错。
  水珠子大粒大粒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窗户留了一条缝隙没关严实,雨水从外面落了进来,洒到了高档柔软的地毯上。
  有佣人急匆匆跑过来关上窗户,然後一脸懊恼的看著地毯想办法弄干它。
  陶遥想起很久以前和乔文治两个人住著这房子的时候,下雨天没关上窗从来也没人会为此跑回家来特意关上。
  现在,不用提醒就有人会注意到房子里的每个细节。
  面前的红茶一直没有去动过。陶遥看了看,叹口气,心里突然气短了。
  冷静下来了,终於能想到该说些什麽。
  连夜赶来都是为了重要的事吧。
  可什麽才是重要的事。
  感谢他为了小乔付钱?
  感谢分手後的支票?
  感谢在B市公园的雨伞?
  或者……
  是来解惑的。
  弄清为什麽有那样的默默,安静,无声无息的……什麽?
  不知道。
  陶遥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情人间的体贴关怀?
  说不上吧。
  雇佣关系的福利?
  更是好笑。
  偶尔的良心发现?
  怎麽可能。
  上位者的高姿态?
  根本不值。
  陶遥正想著,张妈下来了。
  却只有一个人下来。
  走到陶遥身边,张妈说:“少爷刚睡下,他让你等等,一会儿就下来。”
  陶遥听了点头,表示明白。
  张妈见了,并没有如平常般走开去,还是站在原地。
  陶遥抬头看看张妈,看到她的脸上和眼睛里,终於出现了与一直以来漠然的神色相异的神情。那是她百年难得一见难以让人窥探的内心情绪。
  陶遥为这样的张妈感到有些吃惊。尽管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却已经来得及让自己捕捉到,已经成为张妈那毫无裂缝的面具中的破绽。
  张妈犹豫的皱眉,看著陶遥的眼睛里映射出一种属於女性特有的母性光辉,她吞吞吐吐的说:
  “少爷,他,记起来了。所以,我告诉他了。”
  那些话完全没有了张妈平时待人待客的平静流畅的语调。
  断断续续,语意不明。
  张妈说完,走开去了。背影有些黯然,不似平日里的硬朗。略驼的背在此刻明显的带著一股苍老凄凉的感伤。
  陶遥别开头,有些不忍回想起那背影。
  只是张妈刚才那句话,在陶遥掀起了一阵波澜。
  记起来了……
  “喂!”没有来得及反映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楞著干什麽?”刚从楼上下来的乔文治冷著脸。
  陶遥这才发现乔文治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下来了。
  看著他的脸,想到刚才张妈说的话,陶遥想张嘴,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麽。
  刚才一直在想的事全不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麽晚来找我什麽事?”乔文治穿著睡衣,眼睛不像是刚睡醒的惺忪,他坐在陶遥边上的单人沙发上,随口似语气里却有难掩的期待和兴奋,问:“你不是在B市麽,怎麽连夜来找我?”
  陶遥垂下脑袋,咬了咬牙,抬起头直视乔文治,问:“老板,你帮我妹妹扶了治疗费?”
  乔文治听了眼睛似乎暗了暗,刚才有些期待兴奋的样子转眼就换成了失望神色,挑眉不甚在意的说:“那点钱不算什麽,就当我日行一善,不用在意。”说完,又不死心般的看了看听了这话又低下头的陶遥,问:“你来找我就为这事儿?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陶遥低著头不说话。
  乔文治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没注意到陶遥攥紧的双手。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
  乔文治不悦的站起来,背对著陶遥说:“没别的事儿我就要睡了。”
  这话摆明了在赶人了。
  陶遥腾一下站起来,拉住乔文治的手臂。
  乔文治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看陶遥。
  眼前的人拽著自己手臂的力气异常的大,似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
  心里莫名的情绪好起来,脸上仍然面无表情的样子,问:“还有什麽事?”
  陶遥微微颤颤的把另一只手也抓著乔文治的手臂,仿佛是在大海里抓著唯一救命的浮木似的紧了又紧,生怕再次丢了这唯一的生机。
  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慌乱,望著乔文治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陶遥问:“你记起来了?”
  似乎是不确定的声音带著一点颤抖,听上去像是怕的要命一般。
  乔文治的眼睛深了几分,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两人都没说话。
  被抓著的手臂顿时僵硬起来,抓著手臂的双手也僵硬了。
  陶遥试探性的话没有得到回到,却也明白了答案。
  良久,乔文治说:
  “是。”
  紧紧抓著手臂的双手顿时松了下来,仿佛放弃一般的垂落在身侧。身体一下子丢了挺直腰杆的气势,畏畏缩缩的耷拉下来。
  “这样啊……”
  嘴里说著什麽也不太清楚,只是习惯性的应了声,恍恍惚惚的转过身,想要自觉的走出这儿。
  脚下的步子还没踏出两步,就被人一把从後面抱住。
  那紧致的力气简直像是要闷的陶遥窒息。
  “对不起,我知道那时候背叛你是我错了,我不该再来招惹你的。谢谢你为我做的,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我马上就走。”
  嘴里喃喃自语般的吐出一连串想都没想的话,眼神空虚无神,晃晃悠悠。
  陶遥感觉到被抱的更紧了,身後的人简直想要他的命。
  “走?!你还能走哪儿去?!别想走!不准走!”那个人在耳边叫著,吵的耳朵生疼。
  “知道我记起来就想跑了,没门。我不准你走,不准走!”大叫声轻起来,如流畅的乐曲般渐渐转弱了,“我好不容易记起来了,你竟然要走了,真没良心!”
  声音里还夹杂著些许咽呜的声音。
  “以前怎麽样都不计较了,别走吧。”
  这人是乔文治麽?
  陶遥怀疑。
  “桃子……”
  “……”
  陶遥不怀疑了。
  会这样叫他的,只有乔文治了,只有,他的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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