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月杀人事件簿----玖公子
  发于:2009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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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他”的身体因为抽插渐渐有了水分,龟裂的皮肤慢慢弥合,自己的神经却渐渐被痛苦麻木。
  太痛了,甚至没有了感觉。
  呻吟梗在喉口发不出,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窒息让下体更紧得包裹,於是插进体内的阳物也更加亢奋。
  血藤刺破了内脏,肆虐著肺部以及心脏!
  “……是不是觉得痛苦,又有些兴奋?”
  怪物得意地笑著,“他”的身体因为林彰常的痛苦有了血肉。
  “……”
  苍白的喉结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喘动。
  不能发出求救的呼喊,不能流出痛苦的呻吟,只有绝望实体化为血藤,一点点抓住他的心脏。
  快要死了!
  要死在这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怪物手中了!
  可是我不想死!
  天照大神,释迦牟尼,耶稣基督,不管是哪一个宗教的神灵,如果你能听见我的求救,就请救救我,我不想死!
  大声的呐喊著,在心中大喊著,但真得有用吗?
  “你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你是我的祭品,你必须死在我的手上!”
  怪物宣布著,身体更贴近一点,生硬地强插进去。
  更痛了。
  而後,突然拔出。
  一下子失去支配,身体瘫软在地,林彰常惊讶的看见有碎裂的肉块从下体流出,被血藤搅碎的肉块缓慢地混著血从下体流出来,涂抹在地板上,血肉模糊……
  “害怕吗?你很快就要死去了。”
  狂妄而恣虐地笑著,怪物低下身,叼著他的脖子。
  此时,爬进体内的血藤已经蔓延到脖颈了,他清晰地听见血藤生长的声音,但却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逃出的命运,这就是将死的悲哀吗?
  “他”张开嘴,露出接近动物的尖牙。
  牙齿刺进脖子,血在他的吮吸下流失得更快了。
  痛苦……
  不能直视的痛苦……
  怪物的吸血带给他迷幻,暂时忘记了痛苦,可酷刑还在继续,在他短暂的沈迷时刻,血藤已经穿过脖颈,进入头颅。
  ……啊……
  不能发出的呻吟……
  不能求助的悲哀……
  最终……
  它爬出来了!
  它从眼眶爬出!
  眼睛被它顶出来,落在地上!
  不──

  07 肉欲与情感

  惊醒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林彰常知道这不过是个梦,可是梦太过真实了,反而让他不敢相信此刻清醒的自己活在现实中。
  很多时候,人会有恍然如梦的幻觉,总觉得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而梦中经历的也不一定真是梦,在被无形的魔女拷问的此刻,他深切的感受到那份残酷。
  也许自己看见的不是真实,那些残酷地令人无法忍受的才是真相?
  但是魔法一定不存在!
  并不是林彰常从不相信魔法的存在,他知道信仰是一种力量,相信能铸造奇迹,在相信的力量中蕴藏著被誉为魔法的神奇存在!
  在这个小镇,人人都相信魔法是真的存在,也相信魔女和山鬼支配著六月,於是不管六月发生什麽事情,他们都认为这是魔女和山鬼做下的,也许不曾存在过魔女和山鬼,然而人们的相信和妄念创造了他们,於是在这个镇,在相信魔女和山鬼真实存在的人的心中,他们就是存在的。
  林彰常也觉得这番推理可笑,但事实确实如此,必须得到别人的承认,拥有实体的生物才算是真实的存在,同样,只要得到每一个人的承认,虚幻的身体也能变成真实,这就是妄想的力量。
  人的妄想和主观意愿是魔法的源泉,这份力量创造了只存在於思维空间的魔女和山鬼,并随著更多的人的承认和加入妄想,并不存在的魔女和山鬼得到了实体,人们做各种事情验证他们的存在。
  其实那些杀人案件的犯罪手法未必天衣无缝,但是目击者在目击尸体已经接受了“魔女和山鬼是存在的”的深层催眠,因为潜意识里相信那是魔女和山鬼做下的,自然会在思维上将自己关进无懈可击的密室。
  最高明的催眠是全民陷入一种幻觉中,可悲的是,此刻,在旅馆里的所有人都处於幻觉中,在案发以前已经接受了“不管这里发生什麽事情都是魔女所为”的幻觉!
  但是,如果逆向推理,这几桩案子不是没有漏洞的。
  假设凶手真是魔女,为何“他”不敢在所有的人面前大声宣布“我是魔女,我就是凶手”,在和旅店所有的人对抗的时候,魔女是无敌的,“他”根本不需要畏惧任何人。任何反抗在“他”的绝对支配下都是不堪一击,“他”完全没必要躲在黑暗中杀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是魔女,真正犯案的是人,杀人的是人,“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这就是现实,没有异议的真相!
  凶手利用了魔女的传说,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案子是魔女做下的,所谓的挖眼钉手掌、血红魔法阵,缠身的青藤,全部只是用来迷惑大家的视线!
  挖眼睛、钉青藤全部是在人死後补上去,凶手在杀人以後补充这些东西,一方面是干扰大家的思考方向,另一方面,也会让人忽略真正的死亡原因。
  尤其是老板娘的尸体,因为是全裸躺在浴池里,男人的自己根本不能乱碰!
  等一下,凶手为什麽断定老板不会让女人碰自己的妻子的尸体?
  假设“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医生,设计了裸体的尸体,并全身缠上青藤,遮住真正的死亡痕迹,但把尸体入殓收拾的时候,也可以让另外的三位女性帮忙,伤痕依旧会暴露!
  凶手却有这种自信!
  这一点是矛盾!
  林彰常拿出一张纸,写下所有人的名字,女人用黑色的笔,男人用蓝色的笔,死去的人用红色的笔。
  现在还有十一个人,女人是四个,两个是旅店服务员,一个是柳晓岚,一个是钱洛迦。
  旅店服务员不敢乱动尸体,她们长期生活在这里,深受魔女传说的催眠,但是柳晓岚和钱洛迦未必会遵守这一规则,如果老板让她们收敛尸体……
  可现在看来,凶手有自信,不管是哪一个女性帮助收敛尸体,真正的伤痕都不会暴露?
  林彰常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凶手拥有决定收敛尸体的人的权力?他会选择一个即使不小心发现了秘密也不说出去的人为死者收敛尸体?
  谁能拥有这种权力,除了老板以外……
  钱洛迦,还是柳晓岚?
  她们中的哪一个是披著羊皮的狼?
  表面上和雾!毫无关系的柳晓岚也许和这个镇的人早就认识,而看上去失去丈夫悲伤不已的钱洛迦,或许她才是真凶?
  华天袂说过,钱洛迦为了逼迫楚云涛,数次以自杀威胁,但即使得到了婚姻,在蜜月的时候,楚云涛还是和华天袂约会,占有欲强烈的钱洛迦很有可能为了占有楚云涛将他杀死!
  而柳晓岚,到现在为止确实没有任何疑点,可为什麽手指被不明生物咬破,她却声称这伤口早就有了?她又在掩饰什麽?
  最初死去的人,以旅游团为主,相对其他人,这些人和活动的组织者柳晓岚的关系更加密切,即使她不是凶手,也应该是握有重要线索的人!
  他昨天曾经怀疑凶手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将一些人召集,顺这条线索推下去,柳晓岚的嫌疑最大,是她在网上大力推销雾!,他们才决定参加这个旅游团。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活动的召集人,这一次的事情即使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是间接凶手,可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因为团员大量死亡带来的压力,反倒使用拙劣的谎言掩饰手指的咬痕?
  她……到底和这个镇是……是什麽关系?
  林彰常决定一切从头开始。
  这是一场智力角逐,林彰常对凶手的身份毫无兴趣,他关心的也不是真相,他只想知道怎麽做才能避开死亡!
  深陷在这个不知道是谁布下的死亡迷局里面,必须比别人更早找出规律,才能逃过死亡!
  凶手在行动,他们也在行动,林彰常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暗中努力寻找死亡原因,为了自己的活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下去,没有什麽东西不能牺牲!
  友情、人性、人文关怀?
  这些都是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以後才会考虑的东西!
  首先要做的是重新审视第一天死亡的人!
  林彰常习惯性打开电脑,发现居然能上网了,虽然网络并不是很稳定。
  他记得死亡开始的第一页,旅游团的其他人都上网了,也许他们的论坛记录里面蕴含著部分秘密?
  首先是唐跃明的留言,她还是一贯的冷淡,只是留言里面提到她吃了晚餐以後精神不是很好,想早点休息?
  然後是谢麟,是一篇博客,他每天都写博客,倒也没什麽奇怪的。
  但这是他的绝笔,考虑到网络的不稳定,林彰常将博客的整个网页都保存在电脑里面,等有空的时候再研究。
  顾嘉说,他看见一个窗外有一个摇晃的十字架,然後就没有别的发言了。
  倒是端木梓,他说他白天在树林里拍到不错的照片,等整理好以後就传上来,可惜照片还没有上传,就出了意外。
  等一下,照片!
  在树林里面的照片!
  这是一条线索!
  另外顾嘉为什麽会说自己看见十字架,窗格虽然是十字形,但任何一个有正确的判断力的人都不会认为那是十字架啊!
  也就是说,凶手的第一作案现场也许是他们各自的房间?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当然此刻的林彰常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情。
  案发第一现场是各自的房间,那麽,案发时,楚云涛和谁在一起,他是和妻子享受蜜月,还是和情人偷偷亲密?
  如果能把这问题解答,或许就能更接近真相一步了。
  那麽,问一下华天袂吧!
  主意打定,林彰常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於是走出房间。
  华天袂看起来还真不是一点点的憔悴,钱洛迦已经被锁在房间里,可他的精神很不振奋。
  “一起抽支烟吧。”
  林彰常的提议获得他的点头。
  一支烟递过去,深吸一口,他的脸色有些恍惚,也放松了许多。
  混乱不堪的此刻,也只有尼古丁能暂时舒缓他的神经了。
  这些天都在下雨,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勉强出来露个脸,水汽蒸发,整个旅店都笼在薄薄的雾气中。
  隔著雾气看太阳,模模糊糊,仿佛自己正处身梦幻,带著可怕的幻觉。
  蜿蜒伸入山中的石板路上有水滴,因为阳光,发著隐约的白光。
  旅店是此刻唯一能给他们安全的地方,也是困住他们的囚笼,但是他们渴望被旅店束缚,即使知道留在旅店里未必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也不确定七夜的杀戮结束後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但旅店作为最後的碉堡依旧有其价值,非常的重要的价值!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们很可悲,敌人还没有出现,已经没有了斗志?”
  试探性的问著,得到绝望的回答。
  “我从来都不曾存在过斗志,我想得到的东西已经不在了,我什麽都不想要了。”
  眼睛是无神的,名为楚云涛的个体的死亡夺走了华天袂的生气,行尸走肉一般。
  “但是你还活著,你还必须活下去。”
  “是吗?现在还活著的是我吗?也许只是一个幻象,随时关掉显像管就会消失的影像!”
  澄净的眼睛,带著不成期待的心思,看著这样的华天袂,林彰常觉得自己过分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许是丑陋的,可是求生是人的本能,想要活下去是没有错!
  “那麽,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最重要的人吗?”
  眼睛有了少许生气。
  林彰常补充说著。
  “我相信你不是杀楚云涛的人,一个人爱另一人至深,确实会做出杀死对方的事情,可是绝对不会毁尸,更不会把喜欢的人的尸体和完全不认识的人的尸体放在一起,你也许会因为痛苦的恋情而杀死他,但你杀了他以後,应该是把他的尸体藏在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藏在你认为能完全占有他的地方,对吗?”
  “是的,如果是我杀了他,我会把他的尸体吃下去,连头发和一滴血都不浪费的吃下去,这样,我才能随时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变成我的细胞,变成我的血液,变成我的呼吸,变成没有人能分开的只属於我的东西。”
  眼泪缓慢地流下来,他因为不能占有所爱的人而痛苦,即使生前他们相爱过,死後,楚云涛的墓碑上也只会写钱洛迦的名字,华天袂将作为献上鲜花的诸多普通朋友中的一个,被岁月的风吹淡名字,最终不复存在。
  刻在墓碑上的,只有钱洛迦!
  世人能认可的还是男女之情,这是爱的悲哀,即使他们深深的爱过也不能改变主流。
  “但是那天晚上,我确实想过杀了他!在我和他亲昵的时候,我……我的手……掐著他的脖子……只要……只要一用力,他……他就会死……”
  收拾了心情,华天袂将他们那一晚上的事情说出了,夹杂著悲伤与哽咽,却还是缓慢的说出来了。
  “你都已经结婚了,还找我做什麽!”
  楚云涛敲门的时候华天袂有些不愉快,但还是将门打开,一边抱怨著一边和楚云涛亲吻。
  但和往常不一样,光明正大的性爱成为偷情,他们也变得更加的激情了。
  楚云涛将华天袂的身体撞在墙上,膝盖抵上去,弄开他的腿。
  他亟不可待地试图亲吻,华天袂没有立刻接受他。
  他需要一个承诺,即使是谎言,也希望能听见的承诺。
  “告诉我,即使你结婚了,你的心中也只有我!”
  楚云涛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咬著他的嘴唇,亲吻的时候带著将他全部毁灭的热度,把那句话交给了他。
  “我发誓,不论我在天堂还是地狱,你把我的心挖出来,上面刻的也只有你的名字。”
  “那我现在就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下!”
  发狠地说著,华天袂抓紧楚云涛的肩膀,用力,将他摔倒在床上,而後自己也扑上去。
  他拉开楚云涛的衬衣,手指爱抚著心脏处,低下头,倾听最爱的人心跳的节奏。
  楚云涛也不反抗,手伸下,抚摸他的脖颈,皮肤感受到楚云涛的手指,也感受到指间的冰冷,那坚硬而冰冷的圆环,是他们爱情唯一的见证。
  这让华天袂笑了出来。
  也许是他突然笑了,楚云涛有些惊讶。
  “你听到了什麽?”
  “……听到了我的名字……”
  梦呓的话语,心跳组成不明的音符,只是在迷恋爱情的人耳中,听见的一切都是爱的表白,连无法分辨的音符也能在幻想中组成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指缓慢的下移,结婚以後就不能自由在一起了,他知道,欢乐会有结束的时候,不管他们的爱情是多麽的坚贞,在现实面前,在传统的壁垒前,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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