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 下----dubedu
  发于:200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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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多年後想起来,詹远帆觉得那个男人的出现,就像当头棒喝,让他明确了自己的性向。同时,多多少少,也像是一根稻草,虽不至於能救命,但也多少能给他一线光明。
  河边的那个地段,後来詹远帆得知,是gay的一个聚集的场所。很不安全,但是能够碰到同类人。只是詹远帆再也没有在晚上去过那里了。冷静後詹远帆回忆了很多遍那一夜的场景,他知道,他很幸运,那个男人,并不是个坏蛋。否则……

  心眼(9)

  心眼(9)
  站在楼梯口,詹远帆饥肠辘辘,浑身无力。一天没敢吃饭,要爬楼,是爬不上去的,就算被费劲逮著说几句,也认了。话说那个费劲,还真他妈的心眼多,如果不是跟他一起回家,那人还要摸摸他的脖子看有没有出汗。如果没有汗的话,肯定就没有爬楼了。费劲做得出,一定非要要揪著他再爬一次不可。
  可是今天不能了。詹远帆硬著头皮坐上了电梯。不仅仅是没有吃饭,屁股那儿还疼著呢。真要爬楼,这条命会去掉一半。
  一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费劲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啊,不,摸书。听到他开门的声音,那家夥抬起头来,笑眯眯地道:“回来了?”
  “嗯。”詹远帆有些心虚,也有些无端的恼怒,便气哄哄地说:“今儿给你把话说明白了,老子没有爬楼。屁股痛,也没有吃饭。”
  费劲站了起来,放下书,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点头:“我知道。特殊情况,饶你一次。我中午去买了个电砂锅,可以煮稀饭,可以煲汤……我煮了稀饭,洗洗手,喝点粥吧。”
  詹远帆跟著进了厨房,见灶台上一个漂亮的电砂锅。费劲打开锅盖,热气腾腾的粥让詹远帆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见费劲摸索著拿出俩菜碗,小心翼翼地盛了粥,忙上前接过,端到客厅,口里埋怨:“又一个人上街是不是?脸上那皮还没有长好呢,怎麽就不长点记性?要是被车子撞了怎麽办?”
  费劲拿著调羹跟了出来,递给他一个,笑著说:“阿标陪著我一起去买的。放心,我可不敢再给脸上添伤了。阿标说了,真要破了相,你会变心的。”
  “才不会。”詹远帆答道。这个是皮蛋瘦肉粥,还有些青菜,看上去色彩很不错,味道应该还可以吧。“放了糖没?”舀了一勺,尝了一口,还真是好吃。
  “我也说不会啊。”费劲大言不惭地说:“我告诉他,就算破了相,我也是帅哥……怎麽样怎麽样,味道不错吧?放了盐的。你也不好吃别的东西,多喝点粥吧,就算清肠胃。”
  詹远帆没空搭理他了,稀里哗啦的,一碗粥很快下肚,他又去厨房盛了一碗。没等费劲那一碗粥喝完,詹远帆就已经喝下三碗了。
  詹远帆摸摸肚子,这下子舒服了,往沙发上一靠,调整了一下位置避免碰到敏感的地方,打开电视,道:“那碗就别管了,我待会儿洗。”
  费劲却站了起来收碗:“有些事情我能够做的……你歇会儿,昨天,太操劳了一些。”
  詹远帆翻了个白眼,嘟噜著:“还不是拜你所赐……真的不用洗了……你这个人,怎麽讲不听?”
  费劲笑了笑,径直往厨房走去。詹远帆到底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跟在後头,见费劲把碗放在池中,开水,手摸到了洗碗布,三下两下洗了碗勺,用布擦干,放到碗橱中。又拿出一大碗,把剩下的稀饭盛了,拿保鲜膜盖上,放到冰箱中。然後又清理电砂锅,弄干净,放好。又拿一抹布,把灶台擦了。
  詹远帆揉了揉眼睛。费劲干活,有点儿拖泥带水。不过一瞎子能做成这样,也很了不起。那家夥口里还哼著歌,脸上带著笑。虽然那伤处的颜色白白的粉红,跟旁边的颜色还不一样,那家夥也确实仍然是帅哥。
  费劲转过身,双手叉腰,笑嘻嘻地说:“怎麽样,帅哥就是洗碗,那也是很帅的,是不是?”
  詹远帆哼了一声,转身又往客厅走,坐下,呲牙咧嘴了一番,调整姿势,认真看电视。
  费劲在他身边坐下,拨弄他的头发,顺手就把他搂怀里了,踌躇了一下,说:“跟你商量件事。我们店楼上一层空了出来……”就这麽一五一十地把他的想法跟詹远帆说了。
  詹远帆在他的怀里舒服地扭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行,你拿主意,要多少钱,说话。我给你打账上。”
  “切,什麽我拿主意?我个瞎子拿什麽主意?门面多少钱,装修多少钱,投多少钱,算多少比例,我哪知道?我就这麽跟你一说,要看要定要出钱,你拿主意。赚了钱,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对经营这事,一窍不通,我拿主意,人黄姐要坑我,我也是傻呼呼地往里面跳。”
  “不能吧?”詹远帆摸著费劲的腿:“你怎麽这麽不信别人呐?我跟你把关,行了吧?到时候,就说你跟黄姐合作。就这样。”
  “什麽就这样啊!”费劲恼了,拨开詹远帆的手:“把事情弄清楚嘿!我可没有打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跟你说,我还就不怎麽相信别人,特别是这种钱的事。我做事的时候听到的故事还少吗?为了钱,兄弟反目,夫妻闹僵,多的是了,就算亲如父子……靠,我扯远了。我就是说,多长个心眼,细心一点,老道一点,不去骗人,也不被人骗。我可不是说黄姐就会骗我。不过这世上,诱惑太多,钱的诱惑最大。”
  詹远帆不耐烦了:“那你说怎麽办?”
  “你出面啊,当然你来把关啊!你的钱,你做老板,赚了钱,那什麽,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我不是说我就贪了你的钱了。我的意思是,这钱,算是你私房钱,就是……”费劲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了。感觉他的想法不仅自私,而且还挺龌龊。这不是教唆詹远帆不信任他的家人吗?可是信别人,真的不如信自己啊。於是又加上一句:“你们家需要,当然可以拿出来,不过就是……呃……”
  詹远帆仰起头,看著费劲皱起了眉头,面色不大好看,忙接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个屁!我自己都被绕糊涂了。我说,你买了保险没有?医疗,失业,防火之类的?我买了。很多种。光是医疗的就好几种。大病保险,意外什麽的……”
  “呃,基本保险买了的吧……什麽养老保险的……”
  费劲若有所思地说:“还得买一个,人寿还是意外伤害什麽的,我有点搞不清楚了,改天得找黄姐策一策。”
  “对哦。”詹远帆也若有所思起来:“万一老子出了车祸或是被天上掉下的什麽东西打死了,也好留点钱给你呀。”
  “呸你个乌鸦嘴!”费劲低声骂道,掐住了詹远帆的脖子:“老子的意思你他妈的到底懂不懂?你死了,老子要你的钱做什麽?混账,当然买保险是为了,我靠,为了你爸妈啦!养儿防老,他们都是这麽想的。你拿保险给他们,万一出了万一,他们也能有所依靠是不是?”费劲放开手:“你还有两个姐姐,不过多点保障总是好的。我老娘可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可别指望。我那保险受益人,是我老娘,不会是你。你有手有脚,心明眼亮,妈的,死了我一个,自有後来人来守著你。我老娘可经不得熬了。”
  詹远帆不知怎麽的,鼻子有点发酸,又重新趴到费劲的怀中低声说:“我会帮你伺候你妈的。”
  “又在放屁了!”费劲掐著詹远帆的腰:“你自己的爸妈还指望不上你呢……我老娘,自然我来扛著。到时候,你跟她找个保姆就成了……妈妈的,我们干嘛说些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总而言之就这样。我们俩,如果不是短期合同,总要多做些打算的。我呢,做按摩,又不是色 情服务,靠的是我的双手,又不是我的色 相,越老越吃香的。你拿钱,我拿著还真没有什麽用处,多些烦恼而已。只是,要想提高生活质量……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但是很喜欢跟你去旅游呢……”
  詹远帆仰著脸,看著费劲脸上有些迷 幻的色彩,竟有些呆了,伸著脖子张开嘴,舔上了费劲的嘴唇。费劲微微笑了一下,将詹远帆搂紧,吻变得炽热起来。
  詹远帆微微有些喘息,低语:“真的可以想那麽久吗?那麽长远?感觉,有点像做梦似的……也许有别的人也会爱你,对你好,比我对你要好得多……能够长远吗?”
  “怎麽跟个少男似的?你都三十多的人了,做什麽梦……我是这麽期望的吧。也许会有人爱我,要死要活的,对我好得不得了,可是再怎麽好,都不像你对我那样……还记得大闹酒吧那一次吗?你拉著我的手跑,大声地提醒我注意楼梯,注意人群……远帆,我从来没有那麽畅快地跑过,那种飞跑的感觉,他妈的那麽的爽……”
  詹远帆攀住费劲的脖子:“可是你也……好些次撞到东西……我没能……”
  费劲将这个大男人抱得更紧,轻轻地笑:“这样好啊……我又不是豆腐,碰不得的,又不是水晶,没那麽娇贵的。远帆,你知道认识你之前,我有多久没有上街?你知道我都跟什麽人打交道……我不信别人,并非别人不可信,而是怕万一信错了人,万劫不复……欧鹏,我始终都没有信过他。我信你……远帆,你也信我的,是不是?你在担心什麽?怕我碰到诱惑吗?远帆,你面临的诱惑比我的多多了……嗯,说到做梦,我从来都不做那些梦呢。我的梦想中,有的只是安稳和得过且过。我从来没有指望我能够得到幸福,那种真正的幸福,而不是有得吃有得睡就可以的幸福。远帆,我很幸福,现在,不仅仅是你对我好,照顾我,而是跟你在一起,我是真正的,怎麽说呢,真正的我。不是那种可怜的人,温和的人,彬彬有礼的人。我有些暴躁,有些无赖,有些坏,有些自私。我被你照顾,又觉得我也在照顾著你……”
  詹远帆的声音变得沙哑,说出的话,几乎听不见:“阿劲,求你……嗯……别……”
  “爱著你呀……”费劲呢喃著。
  詹远帆在温柔乡里挣扎著,扭动著,最後奋力把费劲推开:“你摸就摸好了,别把手指头伸到那里去!老子警告你,这个星期不准你碰老子的屁股!我已经痛了一天多了,再搞,搞烂了,以後就没得搞了!”

  心眼(10)

  心眼(10)
  过了几日,詹远帆就把他的班子召集起来讨论费劲提出的建议。其实这段时间挺忙的,头两个星期詹远帆就招了新人来充实他的管理阶层,期望对公司做一个大的改革。
  詹远帆的店子挺多,却杂乱无章。说是家族企业都抬举了,不过家庭作坊而已,从头到尾,并没有什麽明确的规划。只是詹远帆拿准一条,废品公司是大头,绝对不能丢,其他那些七七八八的,多半是应亲戚们的要求开的,算是帮忙,当然不是纯帮忙。投资,总归是想要获得收益的。
  詹远帆给公司起了个名字,叫做远帆集团公司,名头挺大,吓死人,实际上,乱七八糟,花了新请的总经理、财务经理以及人事经理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才把这公司的关系理顺。这不,又请了个律师搞合同,对外合同和对内合同弄了好几种,准备先拿管理层开刀,然後再搞员工。
  管理层,也就那麽几个。詹玲的三家超市还是由她打理,不过债权债务什麽的,一次搞清,以後的利润分成还有人员配备也好好地策了一番。也许是詹远帆出柜那事的後遗症,詹玲没有多说,很爽快就答应了。詹远帆对此很满意。他并没有亏待姐姐,不过按照他詹家的传统和习惯,没有被亏待的人并不一定就会感恩戴德,这个大头这麽容易拿下,为以後的改组和配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詹远帆把詹玲拉到一边悄声地说:“二姐,我是这麽拿主意的。这样分配你不会吃亏,经营有了什麽问题,公司还可以给你做後盾。再说了,我反正又不生孩子。你一儿一女,加上大姐的儿子,他们仨,也都是我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詹玲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昂头挺胸地走了。
  其他的店,服装店,鞋店,俩饭店还有俩洗衣店就很好搞定了。虽然是亲戚,不过面子上,詹远帆对亲戚也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詹远帆的爸妈还在跟他冷战,此时也没有人敢找他们说情,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这事情进行得挺顺利。詹远帆也乐。费劲还说他不会做人。哼,不会做人是对的,会做人的话,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唧唧歪歪的要策不清呢。
  总经理摇著头叹著气地对董事长詹远帆说:“开美容美发按摩店……詹董,我怎麽觉得咱们的投资就那麽乱啊……这个整合……还需要招聘经理人员去跟那个店的老板娘合作,你不出手,费先生也不出手……还有店名,需不需要更改?既然是一个公司里头的……”
  詹远帆摆摆手:“就他们那名吧,人家做了那麽久,已经有名声了,改名,反而,呃,要给员工和顾客一个适应的时间。还有,那个店是秘密的,做账上,但是是两笔账,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跟外头,就说是费劲的投资。人爱信不信,盘面上的话,真要有人撕开来讲,老子摁死他……”
  正说著话呢,手机响了,詹远帆拿出手机看了看,愣了,欧鹏的电话。他咬了咬嘴唇,接听,欧鹏说好久没见了,最近如何怎麽样等等,又问晚上有没有空,他请詹远帆吃饭。
  这个是稀罕事。说实话,这麽多年,从同学到後来的朋友,欧鹏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当然,同学的时候,詹远帆也没有找过欧鹏。欧鹏读大学後,两人更是毫无来往。直到欧鹏毕业工作了,同学聚会的时候,两人才再碰到面。再之後,除了同学聚会上碰到之外,两人的会面,基本上都是詹远帆联络他的。
  詹远帆挠了挠头,苦笑了两声。总经理刚才还问他为什麽开店可以开到这麽乱。这话就说来话长了。当年重逢之後,詹远帆看欧鹏,那个英俊潇洒,那个风流倜傥,口水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虽然仍然没有抱什麽希望,而且当时詹远帆也有正在交往的人,可是心里那头邪兽怂恿著詹远帆去接近欧鹏。并不是想要跟欧鹏怎麽样,只是多见两次都是好的。心中的暗恋并没有消失,可是也没能复活。就是想,多见见他,就是,见见而已。
  可是见面是需要借口的。虽然同学的时间那麽长,可是两个人之间,还真的没有什麽交情,也没有什麽共同语言。欧鹏多半同人家高谈阔论大学时的事情,或者工作上的见闻,詹远帆没有一样能够插得上嘴的。当然纯听欧鹏说话,也有小小的喜悦,只是怎麽样才能单独见面,怎麽样能够让欧鹏多看他两眼,这个,就是个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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