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凤(生子)----飘沙流云
  发于:2009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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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绝浩便拒绝了绝玄的求欢,甚至粗暴地动用了武力,将人撂倒之後,兀自上床睡了。
  绝玄伤得不轻,腰背处青了老大一块,七分痛被他演成了十分,可蒙头睡觉的绝浩却无动於衷。绝玄心里也明白,这人该是正闹心著呢!可正如他三年前所说,孩子,总归是他自己的骨肉,他能冷落了妃子,还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吗?更何况,他甚至做好了要与绝浩白首偕老的打算,这云硕,极有可能会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子女了,他能不宠著点吗?
  自从绝浩回来之後,整整一个多月,一方面是确实是忙,另一方面也怕绝浩心里不舒服,他甚至没有抽身去一趟柳韵阁看云硕一眼,今日见了面,是当真想念极了的。
  深望床中那高高的凸起一眼,绝玄终是无奈放弃了,退下亵衣,自己取了一旁的化瘀膏在伤处揉按起来,因为真是疼得有些厉害,叫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冷气。
  听见响动,硬了心肠的铁将军还是心软了,绝浩猛然坐了起来,定定地望向绝玄,倒把专心为自己上药的美人皇帝给吓了一跳。
  绝浩让绝玄在床上趴好,挤出些冰凉的药膏细心地先在手心捂热才按到那人的青红处,手法极纯熟地按摩著,听到後者因难耐疼痛而发出呻吟时便缓下劲头,疼痛一过,又增加几分力道,如此反复数回,他再施力按下,绝玄竟也不觉得疼痛了。
  “哪儿学的这门好手艺?”看绝浩的脸色仍是不好看,绝玄讨好地笑著打破两人间的僵局。
  “驻守瀚门那会儿,虽然没有遇到大的战乱,可小范围的动乱还是有一些的,难免伤了,就跟兄弟们学了一些推拿之术。”绝浩一边收著药膏,一边回答对方的提问,低敛的眉眼却始终没有落在那人脸上。
  明明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忽然安静成了没脾气的小兔子,绝玄见了,怎麽能不心疼?伸长了手臂把人往怀里一带,绝玄开口唤了声“浩儿”,却为难地说不下去。
  绝浩也不想勉强绝玄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他柔顺地将脸往绝玄颈间一靠,自己幽幽开口:“那时候,我见到的明明一个小公主,怎麽就变成了小皇子呢?”
  低了头,看到绝浩沈思时悠远的眼神,可是绝玄知道,这个问题,绝浩问得是很认真的,而他自己也是一样想不通──为何身为同性的两个人会相爱呢?而且还爱得这麽深,这麽痛!对寻常人来说,生儿育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为何到了他们身上,就成了奢望?
  “如果你一直都是小公主就好了,那我现在将会是最幸福的驸马爷!”绝浩倏然坐正了身体,大叹一声,不爽地盯住眼前这张明明长得比绝世美女还要清丽几分的容颜,“你为什麽要变成男人啊?!”他叫嚷著捏住了绝玄光洁的两颊。
  绝玄相信,摊上这麽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孩子气的男人,一定是他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该他的!你说有哪个男人愿意由著别人拿自己的脸开涮?还动不动就是“漂亮”、“美丽”和“比女人还好看”的,更何况他绝玄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那个站在全天下男人头顶上的最尊贵的男人!
  “……那你之前怎麽不亲自去问问我娘?”绝玄一阵无言之後,拉开绝浩的手,没好气地反问道。
  绝浩收回不满的视线,鼓了腮帮子,问道:“你娘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的事!”深怕这个任性的男人钻起牛角尖来会闹个天翻地覆,绝玄连忙否认。
  绝浩不相信地冷哼一声,却道:“可她更讨厌你!她一定很伤心,生了你这麽个不孝子!”
  “喂喂,你怎麽越说越过分?!”绝玄可觉得冤枉了,他与母亲之所以会闹僵,还不都是因为他绝浩?!
  “你过分,还是我过分?!她是你娘,做什麽不能顺著她一点?”绝浩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尤其是独自在外呆了三年回来之後,就更觉得家人间的这份亲情可贵了,“你那麽疼你的小公主……”话及此,绝浩不自在地稍顿了一会儿,接著又道,“你忘了你娘亲以前也是这麽疼你的吗?”
  其实自达绝浩回来之後,绝玄就与皇太後闹僵了,母子俩已经有个把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就是偶尔说上了,也必定是冷言收场,这也是为何皇太後找上了绝浩,却没有直接劝说绝玄。
  绝玄一直在生母亲的气,他气母亲的自私,气母亲不知道心疼绝浩!听了绝浩的话,他冷笑一声,道:“呵,她要真的疼我,就不该这般与我为难!”
  “你觉得,你母後爱你父皇吗?”
  突来的发问,让盛怒中的绝玄呆愣了一下,绝浩紧紧地盯住来人透著不解的眸子,缓缓开口:“她爱他,所以她要对你父皇留下的儿子负责任,要对你父皇留下的江山负责任!”
  “所以,她就可以肆意地伤害你──我的爱人吗?”绝玄的语气也是缓缓的,却低沈得很,似在压抑著他隐忍的愠怒。
  绝浩摇了摇头,酸涩的泪意忽然涌了上来,他低吼道:“她是对的!你需要一个继承人,瀛寰国需要一位储君!你得,你得临幸你的妃子,你必须要有个皇子!”
  “你能生吗?”绝玄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他突然憎恨起绝浩的懂事,也憎恨他的冷静!
  “除非你能自己为我生一个,不然就不要再说什麽我需要一个皇子来继位这麽不现实的话了!”语毕,被触犯到了底线的美人皇帝终於恼得佛袖而去。
  “玄──”
  !──
  急切地叫唤声为沈重的摔门声所掩盖,犹豫不决的小王爷终於还是含著眼泪看著美人皇帝走出了自己的视线,方才的交谈,让他的心承受著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原以为,最委屈,最受伤的人是他……
  可真的是他吗?一直以来,宠他爱他的人,是绝玄;三年前,被设计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的人,是绝玄;眼睁睁地看著身为爱人的他离开却无力阻止的人,是绝玄;如今,排除万难,要与爱人白首偕老的人,是绝玄;为了爱人与母亲冷战的人,是绝玄;眼下,被最爱的人推向别人的怀抱的人,还是绝玄!
  或者,最委屈,最受伤的人……其实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绝浩突然感到一阵心虚,这麽说起来,他似乎是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了……
  如是想著,绝浩从床上跳了下来,整了下衣服匆忙地追出去,可那气得疾走而去的美人皇帝哪里还有身影在?看来果真是越少生气的人,生气起来会越难摆平!绝浩暗自乍舌,立在石径上一阵犹豫,末了,一跺脚忙往乾承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绝浩来到绝玄的寝宫门口,只见两道纤细的身影在木门上一晃,眼前便暗成了一片,然後守夜的宫女开门走了出来,见到绝浩吓得一惊,俯身子刚要下跪请安,却被前者拉住了手臂,拉到了一旁,他压低声音道:“他、他睡下了?”
  那宫女似乎猜到难得回自己寝宫睡的皇帝该是与这位新男妃闹上别扭了,也跟著放轻了语调,道:“恩,躺下了,连外袍都没脱,就把奴婢赶出来了。”
  “呃,”闻言,绝浩更觉心虚,顿了顿才道,“好碧荷,你跟我说说,他有多生气?”
  “很生气呢,除了王爷您以前在翰门打仗受伤的时候,奴婢还没见皇上什麽时候发过这麽大的脾气呢,可吓死奴婢了!”碧荷眨了眨眼,一副极为忧虑的样子。
  “那……”绝浩抓了抓脑袋又摸了摸鼻子,几次欲言又止。
  几时见过这威风凛凛的将军男妃露出过这般不知所措的有趣摸样?碧荷终於破功轻笑了出来,劝慰道:“其实也不是很生气的,只要王爷您进去哄一哄,劝一劝,相信皇上很快就不生气了。”
  “是吗?”绝浩呐呐地反问,他是真的没有底,以前从来都是他脾气一上来扭头走人的,这回把绝玄气走,可是生平头一遭啊!
  碧荷捂著嘴一阵偷笑,又道:“夫妻俩哪有隔夜的仇?王爷您进去‘伺候’好了皇上,他哪还舍得对您生气呢?”
  没料到如此露骨的言辞会从眼前这清秀女子口中说出来,绝浩一窘,微红了双颊,忙转了脸借著幽黑的夜色隐藏住了自己的窘迫,斥道:“就你多事,快下去吧,今晚……”
  “今晚这边就由本王伺候著,不用你了。”话音方落,绝浩隐约听到耳畔响起了宫女忍耐不住的调笑声,更觉狼狈,慌忙推了门,闯到了寝宫内。
  听到响动,绝玄警觉地坐起了身,抬眼望去,见月光打在来人英俊方正的脸上,明明是英气十足的一张脸,上面却偏偏又流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紧张和战兢,倒像是被人欺负了去的可怜少年似的。
  绝玄盯著对方望了半晌,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轻叹了一口气,却始终没有开口。
  绝浩一急,飞身扑了过去,一下就把纤细的绝玄给压在了身下,他撑起身子,可怜巴巴地开口:“玄哥哥,不要不理我嘛!我不舒服,才乱说话的,你别放在心上!是我不对,你不喜欢柳妃,那就别去她那里,我不赶你走就是了,玄哥哥……”
  这“玄哥哥”叫的,是一声比一声绵软,绝浩是习武之人,嗓音难免中气十足一些,并不像那些文气书生那般轻柔,可一旦特意压低下来,竟意外地透出一丝甜腻柔顺,听得绝玄浑身都酥软了,哪还顾得上与他计较,一句话下来,就听到绝浩说自己人不舒服,忙心疼地扶住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问道:“哪里不舒服了?快告诉我!”关切之情,溢於言表!
  绝浩也不客气,窝在美人身上蹭了蹭,伸手在自己壮实的肚皮上摸了一把,说:“晚上吃多了,难受!”
  “……”
  见绝玄的脸色又阴沈了一下,绝浩忙在他腿上坐正了身体,道:“大概是在翰门呆久了,回城之後,这些天觉得胃肠有些不适嘛!”
  绝浩鼓著腮帮子露出不满的神情,倒不像是在开玩笑,绝玄这才缓下表情,柔声问道:“宣太医了吗?”
  “只是偶尔有一点点胀,不要紧的!”绝浩摇头,末了又撒娇地勾住绝玄雪白的颈子亲了亲,道,“玄你不生我的气,我就不难受了!”
  这骄傲的铁老虎都这麽示弱服软了,他若再要僵持下去,怕心性不定的绝浩又会恼怒起来吧?绝玄苦笑著微微撇开脸,道:“但求你别再将我往别人怀里推让,我便不会……”
  “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我发誓!”不待美人把话说完,绝浩便坐直了身子,高高地竖起了右手四指道。
  被青年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逗笑,绝玄的心情这才算恢复了些,玩性也跟著起来,忍不住凑到绝浩耳边,轻笑道:“再叫声‘玄哥哥’让我听一下,我就不气了。”他是真怀念当初那个小胖墩奶声奶气地跟在自己身後一个劲儿叫玄哥哥的日子了,可惜自从绝浩越长越强健,最後长得比他这个做哥哥都要高壮之後,就再不肯叫他一声玄哥哥了。
  方才是著实担心对方生气,这会子要再让他叫,绝浩还真有些叫不出口,抬了眼,乌黑的眸子在近在咫尺的美颜上转了又转,嘴巴也开开合合几次,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不过那蜜色的双颊倒是涨成了黑里透红。
  “浩儿……”绝玄故意拖长了尾音,巴巴地望著对方。
  被这麽张楚楚可怜的美人颜盯住,能无动於衷,那才是怪事,绝浩面色更赤,狼狈应道:“好、好啦,我叫就是了……”语毕,他又不自在地顿了顿,才缓缓开口,“玄哥哥……”
  一听这称呼,绝玄就笑逐颜开了,哪还有方才的可怜样?他顺手环住了绝浩精壮的腰身,想亲过去,却被後者一下给推开了,正疑惑间,只见绝浩撇开脸,干呕了起来。
  “阿浩,你怎麽了?”绝玄也没有心情再闹,忙凑过去帮对方拍背顺气。
  浓密的剑眉间皱出了个小山川,绝浩不舒服地干咳著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肚子偶尔有点发胀而已,大概是在瀚门呆久了,反而不习惯家乡的水土了。”
  虽然绝浩说得极轻描淡写,可绝玄还是不放心,更何况听绝浩的语气,似乎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便忍不住劝道:“还是宣太医看看吧!”
  “不要!”绝浩一口拒绝──他堂堂大将军,要是因为吃胀了肚子就劳师动众地深夜宣太医,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而且还丢人!
  “我没事,睡觉睡觉!明儿还要早起呢,说了要去陪侍聂元帅的,结果回城之後,我却没去探望过他几次!”说著,绝浩动手解了自己的衣裳,将绝玄往床内侧一推,自己也跟著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绝玄撑著身子不愿躺下,绝浩躺在床上,抬眼望著对方一脸担忧的神色,觉得对方大惊小怪的同时,却又觉得异常窝心,在外驻军的那三年,尤其一开始只是个小步兵的时候,别说只是小小的肚子胀了,就算是伤得狠了,也是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的。
  绝浩扯了嘴角,暖暖地笑了,伸了双手勾下绝玄的颈子,然後狠狠地吻住……
  夜未央,情鸾动,春意盎然。

 
  22
  绝浩从聂擎天口中听闻翰门议和之事,亦知聂老推荐了他领兵护驾前往。
  聂擎天的兵权并未被收回,绝玄只以“安享晚年”为由让他留在了府内,不必再去兵部理事,纵横沙场数十载,他的心眼自是雪亮,初归皇城便揣度明白了小皇帝的主意。细想来,也确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再则,他就是本事再大,也已是年逾花甲的老翁了,就算继续握著兵权,又还能为国家守几年的疆土?
  值得他欣慰的是,在卸甲归田之前,碰上了个绝浩,他也算是後继有人了!绝浩其实并不是聂擎天见过的最出色的将士,然而他却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护国将军之人,究其缘由,也很简单──
  在翰门三年,聂擎天算是见证绝浩成长之人。若说绝浩是含著金钥匙出生,养在金窝窝里的金宝宝决不算过,作为一个倍受宠爱的王孙贵族,他的日子过得比那些自小就被要求学习帝王策的小皇子安逸得多,从小没吃过苦头。初入军营的时候,他也状况百出,可仅过了三年,他就凭著个人的毅力和魅力,从一个打杂的小兵升到足以带领整个先锋部队的将领,这确实非常人之能所能办到。
  在个人技艺上,功力尚浅的绝浩并不如他那几个亲卫那般出色,就是经过这三年历练,绝浩怕也只能勉强与四护卫中排位第四的李朝打个平手,就是再给绝浩三五年,他也未必能胜得了那排位第一的张霆,可那又如何?一个是出生贫寒毫无背景的小子,一个却是生於帝王家的尊贵小王爷,有个德高望重的容王父亲,有个瀛寰第一青年才俊的兄长,更重要的是,他是玄武大帝的第一男妃!他二人之间的情谊,自不必多说,绝浩注定是那要与玄天大帝共驭天下的主儿。
  若趁此机会,放绝浩出现历练,叫世人皆晓瀛寰国出了个少年铁将军,岂不为这浩王爷将来的横空出世、引领全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可惜呀,各自自有个人愁!原本是极在理的提议,非但没有得到小皇帝的赞赏,却因博得群臣之赞同,而得罪了上君。
  聂老之言,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绝浩脑袋上,令他晕乎乎的失了方向。
  绝浩气极,思量再三,终是没有回宫,而是兀自回了娘家──容王府。
  雪兰福晋见了气呼呼的绝浩,大惊失色,忙差人去把容王和绝凌给请了回来。
  “父王,哥,阿玄没有告诉我瀚门之事!”见了父兄,绝浩劈头就道。
  绝凌与一脸无奈的父亲对望一眼,走到绝浩跟前,劝道:“皇上自然有他的想法,你这样……”
  “你们也没告诉我?!”绝浩怒了,黑溜的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小浩,”绝凌继续劝说,“你已是皇上的妃子,有些话,皇上不愿让你知道,我们做臣子的,还能在你面前胡口乱说?”
  “怎麽是胡口乱说?眼下,是臭皇帝要把我软禁在宫里!”绝浩任性地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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