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三千之双龙缘----上官公子
  发于:2009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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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著弄吧。」景渊疲倦地走到床边,低头望著思翎粉嫩嫩的睡脸,嘴角悄然浮起寂寥的笑。如果是以前,听到澜泽那麽说,自己恐怕会高兴得抱著他转圈,可是现在,心如死水,怎样都起不了波澜。
  朔夜从外面回来,看到澜泽和景渊各处一室,彼此都好像赌气般,就走到澜泽身边,问道:「说得怎麽样?」
  澜泽垂著眼帘,手指轻轻抚过袖口花纹,「父皇,您被扬羽大人拒绝的时候,您想过放弃吗?」
  朔夜沈稳笑道,「如果我有过那种念头,现在的龙帝依然是我。」
  澜泽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走出去,径直来到景渊身後,未等景渊有所反应,抬手击中他的後颈。在景渊倒下去的瞬间澜泽迅速揽著他的腰把他抗起来,然後转身对朔夜说道:「父皇,慕天和思翎就麻烦您,我先带景渊回去。」
  金纱罗帐簇簇而扬,数颗夜明珠高高悬挂於透明的水晶柱顶,珠光如皓月,金兽炉里面燃著恬雅沈香。景渊猛然醒过来,粗粗喘著气,後颈依然酸胀难忍,他慢慢坐起来扫视周围,突然愣住,这里是他的寝宫!
  昔日的婢女含桃听到响动,掀帘走进来,笑道,「王爷醒啦,奴婢去通报陛下。」口气平静得仿佛她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
  景渊有些恍然,分不清身在何方,直到澜泽和三位拿著宫服的婢女一同走进来,他才如梦初醒,惊道:「澜泽?」
  「母後要见你,先换衣服吧。」澜泽说完坐下来,面无表情看著婢女围过去把景渊的粗布衣服脱下来。宝蓝竹纹的银绣宫装,景渊已经很久没有穿,尺寸倒依然合适。知道横竖躲不掉,景渊乖顺地跟澜泽前往太後寝宫,到门口,他突然停步,问道:「母後心情怎样?」
  澜泽微微踌躇,答道:「还好。」
  景渊斜睨他,冷冷说道:「你把我打晕的帐我会记著。」
  澜泽扬眉,眼底波光闪动,「你要怎样?」
  「把母後对付过去再说。」景渊说罢,挺胸深吸一口气,踏进去。
  涵霜太後雍容端庄地坐在锦榻中间,端茶微微抿一口,她抬头,神色间非喜非怒,只是淡淡道:「过来。」
  景渊慢吞吞上前,涵霜太後起身,突然扬手狠狠一巴掌,打得景渊嘴角当场就沁出血迹。
  「你总算舍得回来?」太後怒视景渊,虽然是从来没有让她省心的儿子,可是看到他眉宇间无法掩饰的风尘之色以及眼睛深处绝望的灰暗和疲惫,她又无法控制地心疼,只是态度依旧别扭地强硬著。
  景渊脾气上来,顿时口不择言道,「我当然不舍得,是某个人非要把我弄回来。」
  「你!」涵霜太後气得嘴唇颤抖,澜泽立刻冲过来扶著她,同时安慰道:「母後消消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景渊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涵霜太後叹一口气,坐回去,轻轻磕著翡翠茶盏,神色凝重,「丹莹的事你打算怎麽向羽族交代?」
  「我……」景渊没想到母亲会问得这麽直接,顿时语塞。
  「我什麽!」涵霜太後恨不能用手指狠狠戳景渊的额头,「就算和你私奔,她还是羽族的公主,你现在好好的,她却死了,你以为羽族会饶了你吗?你也是,好端端和神界的人闹什麽闹,没有那档事,你正式娶她进门好好过,我用得著成天提心吊胆吗?」越说越激动,涵霜太後心揪得难受,「你要是死透,我也就不担心,现在让我怎麽办,再眼睁睁看著你受折磨吗?你这个不孝子,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说著,泪水开始在她的眼圈里面打转。
  景渊低头,心绪烦乱,不愿意面对这些事,所以他不愿意回来,可是澜泽硬是把他拖进来,就好像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突然面对阳光,惊得措手不及。
  「母後,羽族那边您不用担心,父皇应该已经回来,我出去看看。」澜泽适时插话,看到涵霜太後脸色骤变,他及时闭口。
  涵霜太後僵硬地沈著脸, 「都下去吧,要是你们父皇问起,就说我不舒服。」
  「是。」齐声说完,澜泽和景渊一前一後离开寝宫,路过槿花林,突然感觉到熟悉而强大的力量在迅速蔓延,景渊立刻发狂般奔向龙宫入口。隔著避水阵,可以看到黛龙在碧蓝海水中优雅巡游,龙爪小心护著一个透明的光球,仿佛墨玉雕刻的龙身流光溢彩华美大气,他的身侧是一条小银龙。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澜泽走到景渊身边,挥手示意侍卫开宫门,景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著眼帘,巧妙掩盖眼底微光。
  思翎是雪凤,他年纪小尚未学会如何避水,所以朔夜用法术护著他。进龙宫,陌生而华丽的环境令他感到害怕,於是径直朝景渊跑过来,拉著景渊的手问道:「爹,这里是什麽地方?」
  「龙宫,你爹出生长大的地方。」景渊把思翎抱起来,顺便腾出另一只手牵著神情别扭的慕天,「走吧,先给你们换衣服。」
  慕天低头看看玄晶铺就的地板,突然觉得五味陈杂。关於身世,景渊从来没有向他提及,已经习惯平淡生活,如今突然被告之是尊贵的妖界皇族,怎麽都无法适应。
  「王爷,现下没有适合世子的衣服,拿您以前的衣服可以吗?有些您根本就没有穿过呢。」龙宫冷清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迎来新鲜血液,根本来不及准备,含桃只好如此建议。
  「你看著办吧。」打发含桃离开,景渊松一口气,正准备向慕天解释,一道青色身影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景渊就高叫道:「二哥!你果然没有死!」
  景渊眉毛跳一跳,转身看著同父异母的弟弟青龙寒潇,苦笑道:「我可是祸害,祸害都命长。」
  寒潇跑过来,亲昵地撞撞景渊的肩膀,抱著他嚷道:「还好你平安无事,这两个小家夥是我的侄儿?」
  慕天虽然讨厌寒潇轻浮的语气,还是礼貌应答,只是语调冷冰冰,「我是慕天,这是思翎,见过叔叔。」寒潇微微挑眉,暗自腹诽道:这是随谁的性格,怎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还是小家夥比较可爱。如此想著,他弯腰捏捏思翎的脸,笑道:「思翎,让皇叔抱抱好不好。」
  思翎眨眨眼睛,看景渊,等他点头之後才乖乖伸手,寒潇顿时感觉心花怒放,心想:同样是凤,自家的侄儿就是比羽族那些自大又臭屁的家夥们可爱,而且……想到一个人,他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二哥,你把思翎过继给我做儿子吧。」
  景渊立刻瞪他,没好气地骂道:「你脑袋被驴踢吗?」
  寒潇拍拍景渊的肩膀,笑道:「说说而已,不要当真嘛。对啦,我前天才从百果仙那里弄到一坛五百年的朱颜,不如二哥今晚去我那里。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你知道大哥和三哥都是无趣到极点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都闷得发霉。」
  「让你闷得发霉真是抱歉,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向大哥推荐你去打扫藏书阁,好好努力。」金发男子正好走到门口,听到寒潇对自己的评价,就笑眯眯插嘴,表情分明是未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三哥你够狠!」寒潇无话可说,他的三哥金龙云华就是这种笑里藏刀的角色。
  「不要这麽激动,你的感激之情我已经心领。」云华坦荡荡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陷害弟弟之後应有的负罪感。
  以往的惨痛经验告诉寒潇,继续说下去後果不堪设想,於是他果断选择无视云华逗思翎,乖巧听话的小侄儿让他连连感叹,心道:如果绯烨那家夥能这麽可爱就好啦。
  「王爷,您看看这些衣服合适吗?」含桃抱著数套衣衫跑进来,层叠的锦衣华缎全是奢华张扬,只是众口难调,挑挑捡捡到最後,反而无法下决定。景渊被吵得头疼,正打算把弟弟们轰出去,澜泽走进来,眼前闹哄哄的场面令他露出淡淡微笑,瞬间,时光仿佛回溯到曾经亲密无间的童年。
  因为景渊平安归来,所以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寒潇喝得有点多,於是借著酒劲问朔夜,「父皇,你怎麽突然想起回来住?是不是被扬羽大人赶出来?」
  朔夜危险地眯著眼睛,挑眉道:「就你爱管闲事。」
  寒潇摇摇手指,「哪有,大哥他们是不好意思问,所以只好我牺牲。」说罢,他暗中瞟云华,之前他可是跟云华打赌,赌他们的父皇为什麽突然跑回来,输的人可是由赢的人任意处置。
  朔夜自然知晓儿子们的小心思,故意把玩酒杯,等吊足他们的胃口,却突然问澜泽:「你现在有什麽打算?」
  澜泽吃一口菜,望向景渊的目光温存如水,「我想奏请天帝解除景渊的法印,至於神界和羽族,看他们提什麽要求吧,我会量力而行。另外,我已经决定不娶妻,所以请父皇允许我立慕天做太子!」
  「澜泽!」景渊万万没想到澜泽会这样说,当即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同意,既然大哥不愿意娶妻,就不要勉强,而且二哥是嫡子,我和寒潇是庶子,所以不管怎麽说,慕天做太子都是名正言顺。」云华立刻接口,流利得仿佛事先准备,引得景渊用怀疑的眼光瞪著他,他反而微笑著举起酒杯向景渊示意。
  「我不想做太子!」慕天站起来吼道,他对突然冒出来的爷爷叔叔们本来就没有感情,现在听到他们把自己当作货物一样讨论,更是恼火至极。
  寒潇叹气,挥挥手,等伺候的宫女全部离开,他才不紧不慢说道:「慕天,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母妃是羽族公主,你父王是龙族王爷,为了协调我们和羽族的关系,你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只有你做龙族太子才可以保证羽族对我们的立场,否则羽族绝对要你父王偿命!」
  慕天皱眉瞪视寒潇,声音森森冷冷,「我爹得罪羽族?」
  寒潇微笑,慢条斯理抿一口酒,斜斜瞥向慕天,「说来话长,先吃饭吧,等以後有空,叔叔我会慢慢告诉你。」
  「你!」慕天暗暗握著拳头,无奈寒潇是长辈,他只好坐回去,恨恨地咬著嘴唇,同时更加用力地瞪著对面的澜泽,企图把澜泽的脸瞪出两个洞。
  用饭完毕,朔夜叫澜泽去他的寝宫议事,景渊微微抬头,目光似是追随澜泽的背影,只是神色有些黯淡。寒潇凑过来撞撞景渊的肩膀,促狭地在他耳边低声道:「二哥,去洗澡吧。」
  景渊想心事,反应有些迟钝,寒潇以为他担心小家夥,就跑过去对慕天说:「慕天,你带思翎去睡觉吧,我们要和你父王交流交流兄弟感情!」
  长长的走道两边站满手捧各种物品的侍女,反射七彩光芒的水晶柱以及绣著精巧图案的纱帐无不昭示著龙宫的华贵,景渊走著走著,脚步却慢下来,年少光景在脑海重现。
  开始跟随朔夜学法术的时候,他和澜泽最喜欢结束之後去浴池打闹玩耍。觉得饿,就叫宫女把食物放在池边,大快朵颐,觉得困,就拿浴巾随便围起来,嘻嘻哈哈互相追打著跑回去。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进天宫,突然面对即将被分离的事实,景渊无法接受,总是和澜泽形影不离,所以他认为澜泽和自己在一起是最自然不过的事,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多年之後他们会分开得这麽彻底……
  「二哥?你在发什麽呆?」云华的声音把景渊拉回现实,面前是浴池,大得犹如冒著热气的海,氤氲水气中弥散著熏香,清爽味道可以放松神经。寒潇突然扭捏著不愿意脱衣服,云华就取笑道,「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爽快点吧!」
  「脱就脱,有什麽大不了!」寒潇最讨厌云华挤兑他,说完便脱得精光,露出被烧得黑黝黝的屁股!
  景渊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你这是……」
  「没办法,谁叫我的小娘子太热情。」寒潇表情看似得意,实则有苦说不出,知晓内情的云华当即狂笑,气得寒潇扑过去要掐他。
  「小娘子?谁啊?」景渊好奇不已,寒潇,按照人界的说法,那就是出名的纨!子弟,上界下界到处留情,比起自己当年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寒潇沈吟片刻,脸突然有点红,然後不自在地说道:「二哥你认识,就是绯烨。」
  景渊惊得直接掉进浴池,浮出水面,他抹抹唇畔的水珠,叫道:「凤帝?我说你怎麽惹到他,那家夥脾气烂得要命,你看中他哪一点!」
  寒潇走进浴池,背靠著池壁,闭著眼睛懒洋洋答道:「哪一点都喜欢,不过他是凤帝,没办法做我的王妃,所以只好我牺牲,做他的羽後还是可以的,二哥,你会不会舍不得我?」说完,他突然睁开眼睛,故意朝景渊送秋波。景渊顿时恶心得好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出来放风,没好气地笑道:「你这家夥胡说些什麽。」
  「二哥你就听他吹吧,他现在是看得到摸不到。他的屁股据说就是他欲非礼凤帝,结果被凤帝提著炎枪追杀三万里烧出来的,上界没有人不知道,简直丢脸丢到家。」云华说罢,装模做样叹一口气,其实忍笑忍得异常辛苦。
  「三哥你闭嘴!就你知道得多。」寒潇最讨厌云华揭他的短,当即和云华上演全武行,你来我往打得异常热闹。景渊仰躺在水面,任由水波温柔地抚摸皮肤,偶尔挡挡误射过来的冰箭,心渐渐轻得好像要飘起来。
  闹得正欢腾,浴室门打开,寒潇和云华立刻收手。澜泽走进来,华贵宫装已经换成简单浴袍,银发如瀑布从肩膀无声倾泻。腰间用一根带松松系著,白如温玉的胸膛半遮半掩,行走间,偶尔露出殷红乳珠,反而引人遐思。
  「聊什麽这麽高兴。」澜泽笑著踏进浴池,浴衣被浸透,勾勒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匀称紧致的胸膛,以及水面之下交叠的修长双腿。景渊突然觉得口干舌躁,慌忙转头,蒸腾的水气熏得他呼吸有些急促,心跳跟著加快,重重敲打著胸腔,疼得好似要撞出来。
  「把酒拿过来。」寒潇拍拍手,宫女立刻端著托盘走过来,把酒斟满之後将托盘置於水面,然後齐齐退出去。寒潇拿起琉璃杯,微微抿一口,突然感叹道:「二哥,这杯酒就当作接风酒吧,欢迎回来。」
  景渊怔怔看著他,嘴角渐渐浮起柔暖的笑,「谢谢。」说罢,他扬头一饮而尽。
  「慢些,怎麽喝得这麽急。」 澜泽抬手,轻轻抹过景渊嘴角,指尖沾染点点红。
  景渊抬眼盯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竟然觉得澜泽眉梢眼角都染著淡淡春色,红润嘴唇微微张著,仿佛无声邀请。散乱银发披拂在脸侧,衬著浓密睫毛,更是添百倍豔色。
  寒潇开心地讲著景渊不在的时候发生的种种趣闻,景渊心不在焉听著,目光却牢牢锁著澜泽的脸,他的一颦一笑都犹如九重波涛击打心房。
  「泡够久吧,是不是该回去睡?」酒已经喝光,澜泽突然说道,寒潇意犹未尽,冷不防云华掐他的胳膊。他立刻瞪过去,发现云华拼命使眼色,顿时明白,便笑道:「大哥都这麽说,那就睡觉吧。」
  出浴池,闻著外面冷冽的空气,景渊被酒气热气熏得发胀的脑袋终於清醒。想到自己在浴室竟然那麽露骨地盯著澜泽,他突然心慌意乱,未料耳畔却响起澜泽轻得好似呢喃般的声音:「一起睡吧。」景渊回头,澜泽就站在他身後,夜明珠的光洒下来,映著他的眼睛,眼波似绵。
  默默转开目光,景渊盯著廊角水晶柱,碧绿眼眸安宁如水,半晌才说道:「好。」澜泽盯著他的背影,湛蓝眼睛渐渐弥漫起笑意,只是苦不堪言。
  进寝殿,看到景渊已经躺著,澜泽就极其轻缓地上床,发现景渊在自己挨著床沿的时候悄悄往里面挪,就靠过去贴著他的背。把头埋进景渊的发丝中,闻著熟悉的味道,澜泽低声乞求道:「景渊,你能不能不要躲著我?你是在气我擅自把你带回来还是气我要立慕天做太子?」
  景渊没有回答亦没有动作,任由澜泽把手搭过来死死搂著自己的腰,眼睛茫然地盯著霞影红纱帐,模模糊糊地想:含桃在搞什麽。他从来都不喜欢这麽热烈的颜色,含桃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好,可是今天为什麽突然把床帐换得这麽喜庆?难道是庆祝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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